第一百零四章 屈才

　　依照与李琳达的约定，林凌准点来到天文市首屈一指的顶级餐厅——戈登厨房，推开了那扇百年老店的店门。

　　本应该是午休时间的餐厅内，却聚集了为数不少的客人。

　　只不过，他们每个人怎么都在埋头苦写？

　　林凌上一世曾经也在戈登厨房打过工，他可不记得在这里点菜和在火锅店点菜都一样，都需要自己来手写。

　　“中午好。”

　　就在林凌以为自己走错地方的时候，一名穿着一身奇怪女仆装的年轻女招待迎上前来，对稍显拘谨的他问道，“请问你是来应聘玩家主厨的吗？”

　　“我和李琳达有约。”林凌对女仆咖啡屋这种玩弄感情的地方谈不上有什么好感，连带着对身穿女仆服的招待也没有什么好感。

　　只不过玩家主厨，那又是什么新称呼？不该都说欢迎回家，主人吗？

　　“来这里的每个人都和李琳达小姐有约。”然而女招待却误会了林凌的意思，她将一份表格交到林凌的手里，指了指一边的座位道，“请去那边认真填写完这份表格后，我会带你去见李琳达小姐。”

　　“喔？见李琳达还要填写表格？”林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他扫了一眼表格，看见上面共分为姓名、年龄、烹饪经验、前菜、主菜、汤品、甜点和饮料几大栏。

　　“对不起，这是今天的规矩。”女招待带着虚假的笑意伸出手，把他引到了位置上。

　　一名男招待立即上前为他倒了一杯柠檬水，并侍奉在边上：“我负责解答疑难。”

　　“解答？”

　　林凌挠了挠头，他猜李琳达应该是为他安排了一份可以近距离接触比赛擂台的工作。至于这张表格嘛，毕竟是份工作，总得按照正规手续建立档案不是吗？

　　林凌照实填写了表格，在填写那些分类细致的菜单一栏时，微微犹豫了一下。

　　男招待看出了林凌的犹豫，他今天见到的大多数应聘者，都会在填写菜单时犹豫一下，只不过招聘在下午2点前就要截止，现在都已经快1点半了。

　　男招待决定主动提点一番林凌，免得林凌因为错过截止时间大闹店堂，影响戈登厨房的声誉。

　　“这一次的场地将安排在黄金沙滩，按照主办方的意思，他们希望玩家主厨能同时为参加比赛的选手、前来观礼的嘉宾、工作人员和ShowGirl们制订多样化的菜单，来满足不同人群的需要。”

　　“沙滩？你觉得BBQ怎么样？搭配酸甜开胃的烧烤酱，当着来宾的面烧烤，配菜用烤蔬菜片。”林凌一边说着一边在主菜一栏写下了烤牛排，就算是走个程序，他也必须认真填写，免得有人借此攻击李琳达徇私舞弊，“还有汉堡，牛绞肉饼撒上胡椒、培根、新鲜的南瓜泥、用油醋汁拌一下生菜，再夹一层干酪，面包用培根的油烘烤一下，再配上一点米脆片，咯嘣脆地那种，撒上椒盐。”

　　在戈登厨房这种顶级餐馆工作的男招待当然知道林凌说得那两样看似简单、粗犷的食物，做到极致后会产生何等美妙的味道。他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口唾沫，对林凌恭维道：“您似乎对这个很在行。”

　　“有一些经验。”

　　林凌没有说真话，也没有说假话，前一世他在戈登厨房的厨房里干了快4年，今天来这也算是故地重游。虽然他过去当得是杀鱼厨师，但在有人请假的情况下，也得戴上主厨帽掌勺。餐馆的主人老戈登退休后，他儿子接管厨房，为每个厨师搞强迫体检，结果查出了林凌的身体患有严重的遗传性疾病，便辞退了他。

　　对于这个餐馆，林凌还算是有一点感情的。

　　“沙滩聚会本来就是西方传入的一种社交方式，菜品当然要西方化一点，而且不能太精致高贵，那种的食物不适合在那种嘈杂的环境下品尝。”林凌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毛，他在备注里加了一道主菜，“干酪沙司焗烤意面，搭配鱼肉卷，女孩子们应该会喜欢这种清淡的口味。”

　　“你准备怎么做沙司？”一个有些沉稳的声音在林凌的身后问道。

　　“鸡蛋、熏肉、干酪，帕玛森干酪。”林凌回答道，这是标准的意大利做法，他上一世跟随老戈登学来的。

　　“如果我是你，我会把配菜换成意式肉酱，鱼肉卷在沙滩那种环境下接受整整一天的光照，恐怕会不怎么新鲜。”另一个年轻的声音略带讥讽地说道。

　　林凌回过头，他不会忘记就是这个声音，将他驱逐出了戈登厨房。

　　戈登厨房的开创者，蓝勋带拥有者老戈登站在那名男招待的身边，微笑地看着林凌。他的儿子小戈登则一脸不屑地扫了一眼林凌的报名表，继续操着那略带讥讽的口吻，说道，“十年烹饪经验？该不会是只煮煮方便面吧？”

　　“非常好的意见。”

　　林凌没有理会小戈登的挑衅，从手艺上来说，其实小戈登远远胜过他的父亲，但他糟糕的个性导致了生意的失败。

　　和这种注定流落街头的人，林凌没什么话好说。

　　“孩子，你想做什么前菜。”老戈登和蔼可亲地问道。

　　“前菜得开胃，夏天，如果我是主厨，我会做最常见的凉拌菠菜，用菠菜沙拉的方法做。”林凌在前菜里写下恺撒沙拉四个字后，笔锋一转，又写下了“蔬菜杯。”

　　“蔬菜杯，胡萝卜条、黄瓜条、西芹条用泡菜水腌过后，隔冰水镇凉，再装入冰镇过烈酒杯，底下盛一层千岛沙拉酱。”

　　“父亲，这个可以写进菜谱。”小戈登对他父亲建议道。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林凌有些意外，他随即意识到，小戈登目前的个性还远没有5年后那样糟糕，只是有点心高气傲，讨人厌而已，这大概也是和老戈登的精力仍旧充沛有关系。

　　小戈登的脾气是在老戈登遭遇了一场车祸，动了一场大手术伤了元气后，才逐渐变得糟糕起来。

　　“孩子，继续。”老戈登微微颔首，林凌提出的几个菜式都是餐馆级的，并且带有戈登餐馆的风格，非常不错。

　　“夏天不能喝太油腻的汤，汤品我准备做双味凉菜汤，底下一层是多种绿色蔬菜混合，绿色甜椒、绿番茄、黄瓜还有芹菜等绿色有叶菜。上面一层用干面包和橄榄油调和，放入洋葱、红椒，颜色偏向褐色，最重要的是加入薄荷。”林凌说出了他的打算，上一世的他，在25岁那年病情加重后，就变得不能吃太油腻的食物，也不能吃嘌呤高的海鲜和肉汤，从专家座谈内听来的这道凉菜汤正好符合他的胃口和需要。

　　那凉爽柔和的口感，和丰富的味道，是普通的西班牙凉菜汤所不能媲美的。

　　“上面一层不能做得和屎一样，你知道我的意思吧？大多数没有受过正规训练的厨师以为凉菜汤只不过是把食材放进粉碎机打碎，他们认为西餐都是这个做法，结果做出来的玩意就像一勺勺婴儿屎。”小戈登指手画脚道。林凌记得，一旦这家伙对某个菜感兴趣，他就会赶走原本处理他的厨师，越俎代庖。

　　这对厨房里的厨师来讲是一个灾难，但林凌目前的身份是应聘者，老板对他越有意思，他当然就越有希望获得这份工作。

　　“嗯，我知道，我会反复打两次，并在最后调味。”林凌说出了他的打算。

　　“甜品呢？甜品你准备做什么？”老戈登意外地看了一眼林凌，林凌是今天唯一一个没有对小戈登的指手画脚流露出反感的报名者，光凭这一点，老戈登就准备让他来做玩家主厨，负责线下挑战赛的餐点准备工作。

　　“泡芙，单个的泡芙，还有冰淇淋，草莓和蓝莓做点缀的法式香草冰淇淋，足够满足大多数人的需要。还有冰沙，红豆和绿豆冰沙，豆子用麦芽糖调味有粘性，冰块做得时候加入糖，用焦糖布丁做装饰。”林凌在报名表上写下了那甜点的名字，他又在备注中加了一条，“带苦味的摩卡冰淇淋，加上烘培过的咖啡豆和黑巧克力碎屑，专供ShowGirl和参赛选手振奋精神，提高注意力。”

　　“你考虑的很周全。”老戈登满意地看着林凌那写得满满的菜单，他的儿子小戈登直接把原本揣在口袋里，今天唯一一张他看得入眼的报名表撕碎后扔进了垃圾桶。和林凌开出的菜谱比，前面那些来应聘玩家主厨的家伙开出的菜谱，和那些用来糊弄老外的中国菜有什么区别？

　　“饮料我觉得鲜榨果汁不错，还有鸡尾酒，马提尼、玛格丽特，都可以，当然，汉堡要配可乐，很多人爱这么吃，尽管我认为姜汁苏打水更好。”林凌随手写了几个，负责饮料其实是调酒师的工作，身为厨师，只是提一些意见建议，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调酒师的手中。他将报名表交给那个一直在偷偷瞧着他的女招待，笑着问道，“现在我可以去见李琳达了吗？”

　　女招待又偷偷瞧了一眼老戈登。

　　“去请李小姐出来。”老戈登从女招待的手中接过报名表，仔细地看了看后，小心地把报名表对折，放入上衣的口袋内收好。

　　“戈登先生，您怎么又出来了？时间不早了，您可是还有许多来报名的玩家要面试……”

　　穿着一身OL套装的李琳达风风火火地走出内室，她看见与林凌亲切交谈的小戈登后，微微一愣，误以为林凌是闯了什么祸，连忙拉住林凌的胳膊，幽怨地瞪了他一眼后，将他护到身后，对小戈登歉意地说道：“抱歉，他是我一个朋友，来面试沙滩招待和救生员的，我忘记通知他从后门进来了”

　　“招待？救生员？”小戈登不屑地看了一眼李琳达的胸襟，又看了一眼平平无奇的女招待道，“营养流错位置了吗？”

　　“咳咳。”老戈登干咳了几声，瞪了眼儿子后，向李琳达微笑着道，“他来当招待或者救生员可是屈才了。”

　　老戈登说着，对林凌问道：“年轻人，你来当玩家主厨怎么样？”

　　“咦？”

　　李琳达惊愕地回过头，看着神态自若的林凌，玩家主厨？老戈登竟然亲口邀请林凌来当玩家主厨？亲口邀请这个有资格站在舞台上接受众多玩家顶礼膜拜的“零”来当玩家主厨？

　　这才是真的屈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