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生育的棋子
她直接坐在镜黎对面，正色道：
“你说我有难，是不是指那个婚约？”
镜黎转动佛珠，拨了两子，笑道：“既然清楚，何不退婚？”
“退婚……”
莫莉甘笑容讥讽。
“我现在的处境啊，可不比你当年轻松。”
当年……
镜黎眉眼稍敛，眉头微蹙。
莫莉甘面上多了几分难堪，饮了口茶水缓缓说道：
“我家族中的虺蛇血脉有一个十分特别的作用……”
她迟疑了一会儿，似是难以启齿：
“那就是无论谁与之行房中术，实力都能提升……甚至所生的第一个孩子，能继承母体的一半力量，以及父母双方身上最优等的血脉。”
镜黎笑意消失，从莫莉甘断断续续的话中，她大概预测了这件事的目的：
“继承母体的力量，恐怕不是继承是夺走吧。”
莫莉甘苦笑：“的确是，换了个好听的说法罢了，我族女性向来都是使用人工子宫孕育后代，母体孕育虽然会使后代非常强大，但对母体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镜黎一时无言，良久启唇：“莫家在翡栖是名望不小的黄金家族，且族内女性一直都是血脉的主要传承者……”
莫莉甘语气淡淡：“你当年不也是如日中天，结果落得个差点入宫的下场。”
这话比较唐突，莫莉甘说完就后悔了。
她多日积压的情绪，竟失去理智般朝目前唯一可能帮她解决危机的人释放。
莫莉甘抿唇，见面前女子没有怒色方松了口气。
“镜黎，可以帮我看看命途吗？”
她神色恳切，眉眼风华因为连续几天的无法安眠，而变得暮色沉沉。
镜黎放下手中杯盏，直直盯着莫莉甘，眉间的银色小花泛起光晕，眼眸看似无波，实则风云暗起。
“你的婚约对象在黄金家族之上，并且还是一个迂腐的认同母体孕育的大贵族。未来的你迫于上面压力不得不与之成婚，而你并不甘放弃自己的一半血脉天赋去成就一个胚胎，所以你反抗了……”
莫莉甘手不自觉攥紧。
镜黎抬眼：“你的未婚夫是翡栖最新崛起的铂金伯爵，来自老贵族兰柯斯特，作为这一代唯一的天才，他想要恢复旧日铂金家族的荣耀……因为没有机会和顶层那些铂金家族的贵女联姻，于是就盯上了拥有众多姻亲，在黄金世家中颇有名望的莫家。”
突然，镜黎温婉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意外，像是看见了什么可笑的事。
“这位新晋伯爵很是自信，认为自己身为铂金家族的继承人，迎娶一位黄金世家贵女是件屈尊降贵的事，而被选上联姻的你……应该对此感恩戴德。”
“放、T、M、的屁！！！”
莫莉甘忍不了，直接爆了粗口。
什么玩意儿，她觉得喉咙翻滚着，恶心的想吐。
她危险的眯了眯眼。
作为从军校毕业，上过战场的人，怎么能忍受一个人在她头上这么蹦哒？
贵族之间，哪怕有高低身份，但来往还是秉持着礼貌的态度，如果联姻带来的结果是对方的轻视，那未免太可笑了。
“后面呢……你方才说未来我答应联姻，后来又反抗，那么反抗的结果呢？”
莫莉甘平复下心情，探究的看向镜黎。
但这次，镜黎摇了摇头。
她将佛珠绕了几圈戴至手腕上，眼眸清明：“我能预测当前可以看见的方向，却预测不到最终的结果。”
“甚至仅仅在人的一念之间，后面的一切就会发生意想不到的改变。”
镜黎目光柔缓：“而且我相信以莫小姐的能力，其实在找上我之前，心中就早已有了决断，现在问的这些问题，不过是在确认……”
莫莉甘一愣，而后弯了眉眼：“你倒是高看我。”
“并非高看，只是觉得我认识的那个莫莉甘绝不会因为别人的一个建议轻易改变自己方向。”
镜黎起身走向窗台，清风拂过发丝，荷香弥漫。
“几个月了？”
莫莉甘默了默，然后放声大笑起来，眼角眉梢的肆意不羁哪里还有半点刚刚焦急的模样。
等她笑累了，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眼泪，说道：“我一开始还在怀疑呢，心想你连我的未婚夫是谁都能猜的出来，怎么连我怀孕也看不出……”
说罢，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祖母绿色的眼眸诡谲艳丽，危险而迷人。
“兰柯斯特那帮老东西，真以为我莫家会完全将底牌露出？”
“虺蛇血脉的确可以让母体孕育的胎儿先天优于旁人，但———未必不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莫莉甘低头摸了摸腹部，和寻常母亲对新生命的慈爱眼神截然不同，那双艳丽毒蛇的眼眸充满了权力与力量的渴望。
莫莉甘：“我离铂金只差一个契机，如果再能吸收兰柯斯特家族的精纯铂金血脉……”
她语气散漫：“我就可以成就莫家第一个铂金。”
镜黎颔首，仍然眉眼带笑。
莫莉甘挑眉：“按照你一贯良善不忍的性格，难道不会觉得我残忍？”
镜黎反问：“我若是觉得不可，你会不做吗？”
“当然不会。”
镜黎哭笑不得，看了眼莫莉甘的腹部，叹了口气：
“此方法凶险，我以为你会选另一种。”
莫莉甘仰首俯瞰满池的荷花，嗤笑：“哪种……和你一样放弃所有来到边缘星域？”
她话音张扬：“我做不来。”
“兰柯斯特既然想利用莫家，就不要怪我把其当做踏脚石，是输是赢我都认，手段罢了。”
“还有……”
莫莉甘合眼：“我身为莫家长女，代表的是一个家族的脸面，今天我可以联姻用我族血脉天赋优化他族后代，那莫家其他的女儿呢？！会不会也如我一样，被作为生育的棋子，任由别人践踏！”
“我可以联姻，但万万不可因为我，而将整个家族的女性陷入险境……攀上铂金家族对其他人而言是福气，对莫家而言是枷锁！”
镜黎眉眼带笑，温温柔柔的模样让莫莉甘不禁停下了极烈的愤慨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