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4 红雨、兽群，更致命的危机
四次落日之后，密歇根湖畔，混血种联盟最为机密的会议室中。
苏墨、昂热、守夜人分别坐在会议桌的三角，芬格尔和EVA作为护卫守护在门外。
“现在情况如何？”
位于首位的苏墨开口问了一句，然后补充道。
“我问的是红雨。”
无需特殊指代，遍布全球的红雨已经掀起了全世界的集体恐慌，成为政治家们不得不直面的重大问题。
如果说沙皇氢弹的引爆，还能用核试验等敷衍的理由掩盖过去的话，那他们头顶几乎每个一小时就轮换一次的昼夜，就是绝对无法掩饰的东西了。
专家给出再怎么迷惑人的解释，也无法让人相信这涉及全球的异变是集体精神幻觉。
和以往秘密屠龙的情况不同，这一次，混血种世界已经完全没有能力掩盖真相了，龙族的存在，已经无法在人类社会的阴影下继续保密下去。
毫不夸张的说，整个世界如今都已经陷入了巨大的混乱，神迹一般的现象对人类固有常识所造成的冲击，远远凌驾于一战二战乃至冷战之上。
不过，安抚民众是政治家的任务，对他们这些战士来说，更重要的是缕清现状和敌人。
听到苏墨的询问，守夜人拿出平板划了几下，太阳系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三人面前。
“根据太空探测器得到的数据，红雨的影响甚至一直波及到了大气层边缘，连地球资源卫星都受到了影响，不过，地球同步轨道卫星并不在影响范围内。根据多种数据推算，红雨具体具体影响范围，向上包括对两千公里高度内的大气圈，向下包括所有已知地核深度。”
简单来说，这一时间结界的笼罩范围至少包括整个生物圈。
“而在影响范围之外，以地球同步卫星或者环月探测器的视角来看，地球本身的运转速度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差别，红雨只是改变了领域内部的时间流速，对外界毫无影响。”
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尼德霍格再怎么强，也不至于能够干涉宇宙级别的时间流速。
从太阳系的尺度来看，地球的运行一如既往，只是他们处于盒子之中的人感受不同。
“具体速率呢？多久会抵达末日？”
苏墨询问重点。
时间这一概念，在个人主观中十分模糊，但在客观世界中，却十分清晰。
自古以来，无论是阴历还是阳历，其实都是天文历法，这也是含义绝对明确，无论在哪个文化中都难以有什么歧义的地方。
无论是龙族中的预言，还是玛雅文化记载的结果，都是以天文历法方式记录。
也就是说，无论活在地上的人们时间观念如何，无论他们是否会重新定义公元历法，只要地球自己运转到了2012年12月21日所应该在的位置，星图对应得上，尼德霍格的预言就会成立，他将挣断最后的枷锁，以生命树的形式诞生于世间。
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预言中的末日，这本就是尼德霍格开展星球级别炼金矩阵的最大意图。
“按照目前速度计算，还有两个月。”
守夜人立即回答出苏墨的问题，显然早有准备。
作为炼金大师，虽然水平远不如苏墨，可星象学也是炼金术必学的科目之一。
“在星球内部时钟抵达2008年12月21日的时候，星球外部时钟会抵达2012年12月21日。”
“只剩两个月啊……”
听到这一结果，苏墨叹息一声，并不意外。
别看已经经历了四次落日，实际上星球内部系统时只过去了四小时，从中大约也估算得到，尼德霍格将时间压缩了二十多倍，将四年化为了两个月.
所以，一小时就能看到一次昼夜轮换。
“是啊，两个月！连生孩子都不够，就是不知道全力开工造核弹来不来得及！”
听到苏墨叹息，守夜人也在一旁感叹。
如果不是现实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恐怕苏墨再怎么说他都不会相信，尼德霍格能搞出这么大规模的动静。
星球级别的炼金矩阵，这一天方夜谭一般的东西居然会这么突然地出现在眼前。
果然，故事需要逻辑，现实不需要。
“除非是恒星级别氢弹，否则都没意义。”
苏墨摇摇头。
寻常核弹就连黑王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生命树了。
看到两人脸色都不乐观，一旁的昂热沉吟数秒后，对苏墨开口道。
“苏墨阁下，您之前说，这次的红雨是尼德霍格为了针对你而做出的限制。也就是说，你拥有能够对付进化后尼德霍格的可能性？”
作为战士，昂热只在意如何找到胜机，并将其实现，并不在意路上会遇到的阻碍和代价。
唯有无视才是最大的轻蔑，既然尼德霍格刻意针对苏墨，没有无视，说明他们这一边不是没有破局的方法。
面对昂热的询问，苏墨也并不藏着掖着。
“是的，只要给我足够时间，就算尼德霍格复生，也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实际上，如果只有红雨一个阻碍，对我而言也算不上什么麻烦。”
无论是自己构建一个尼伯龙根、在里面重新设置时间流速，还是直接前往外太空，脱离时间结界，对苏墨来说都不算什么难事。
星球级别的炼金矩阵，就算听起来再厉害，也无法在星球外生效。而以苏墨如今的实力，黑王的力量在星球外虽然会变弱许多，科学侧权柄却不会打折扣，神域级别的强横身躯，也足以让他在宇宙空间存活。
对于有着空间能力的他来说，只要带够物资，他独自一人就能进行星际旅行，彻底摆脱尼德霍格的影响。
只需要等到升级成功之后再回来，轻松就能解决尼德霍格。
听到苏墨这么说，昂热和守夜人分分眼前一亮，就连门口的芬格尔也略微松了一口气。
不愧是苏墨大人，简直无敌！
看到众人这一表现，苏墨无奈的摇了摇头，点醒他们道。
“可现在的问题是，除了红雨之外，还有一个大麻烦。”
听到这话，昂热立即清醒过来。
“你是想说……兽群？”
尼德霍格所量产的怪物自然不止出现在北冰洋，实际上全球各大海洋都能看到他们的踪迹。
如今，这些兽群已经被诺玛判定为和伪神帕西同级别的、灭世程度的危机。
“嗯。”
苏墨点点头。
“这些怪物动辄龙王领域、甚至能抵达神域级别，不是同级别的存在几乎无法将它们消灭，而且就算消灭了，对应的基因组合也会被记录下去，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对于人类来说，它们应该算是比龙王更可怕的灾难吧？”
听到这话，守夜人拍了拍大腿。
“谁说不是呢！我刚还看到了一个情报，太平洋舰队和一个王域级别的害兽对上，然后不到半小时，太平洋舰队就覆灭了！那只王兽虽然重伤，但没死，而且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人类常规武器威力其实也不弱，可惜人类科技树发展方向并未朝着对大型怪物特化开发，以至于无法对龙王级别的怪兽造成致命伤。
而以那些王兽所拥有的甚至凌驾于寻常龙王之上的生命力，只要不死，他们啃一啃鱼群很快就能回血。
这样的不对等战斗一旦打起来，结果自然也是完全一边倒。
除非再次动用核弹，否则人类只能一败涂地。
“好在路过的夏弥姑娘人美心善，帮忙把那些王兽都解决了，并且主动对上了其他神兽，不然说不定日本又得被淹。”
虽然夏弥本人不在这里，但守夜人并不介意拍拍马屁，毕竟那可是王后级别的存在。
一旁的昂热也并没有说什么，就算都知道这姑娘是龙王，可她现在的确是在帮助人类啊！
也不知道苏墨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调教方法，不然，传说中的龙王怎么可能这么乖巧听话？
按捺住心中八卦的心理后，顺着守夜人的话，昂热发出疑问。
“那些王兽还有神兽，虽然对于人类来说无法匹敌，可对于龙王来说，应该不算太大问题吧？按照目前整理的目击情报，那些王兽基本在几位龙王手上支撑不到十秒，那些神兽最多也撑不过几分钟，即使以一敌多，似乎也不算是太大的阻碍。”
同级别的龙王，基本上都能碾压那些量产的怪物，就算对方数量过多，也能运用权柄灵活作战，逐个击破。
兽群对于人类来说已经足够灭世了，对龙类来说却没那么危险，至少看现有战绩，苏墨这一方似乎还是遥遥领先。
所以，他有什么好担忧的？
听到昂热这话，还不等苏墨回答，守夜人就当场反驳，指出了他的盲点。
“天真，太天真了！昂热，伱这是把兽群还当成另一种龙族来对待，才会潜意识认为它们不足为虑。实际上兽群和龙类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物种，甚至来说，他们都不算是单纯的物种。能说出这话，代表你还没有真正明白兽群最为恐怖的地方！”
说着，作为学者的他下意识亢奋了起来，直接点开全息投影，将双螺旋DNA结构投影出来，而后耐心讲解到。
“龙类再怎么强大，他们的基因再怎么不稳定，也只是在繁育的时候受到环境影响会多一点。实际上，就算再怎么经常突变，龙类的基因在物种基因库上，都是十分稳定的。”
“可兽群不同，他们体内的基因哪怕在不繁育的时候，也无时无刻不再更新，他们体内基因变化是以秒为单位在改变。用生物学的角度来讲，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进化，用炼金术的角度来讲，他们体内每分每秒都在对自己进行炼金改造，暴血这样程度的基因变化，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虽说，进化的绝大多数结果都是失败的，甚至绝大多数时候都有可能危及生命，可在海量的系统迭代下，他们必然能找到具有成果的线路，它们也必然拥有将这一成功线路记录下来的途径。”
“如此，无限迭代之下，他们积累下来的正确组合会越来越多，它们的实力也必然每分每秒都会提高，别看现在它们完全不是龙王们的对手，以他们进化的速度，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极大的麻烦！”
尼德霍格虽然舍弃了世界树，但他显然没有舍弃炼金术，在生物学范围内他在做的是物种迭代进化，在炼金学概念中，他现在研究的是生体炼成，二者大差不差。
听完守夜人的解释，昂热神色悚然，立即看向苏墨。
“他说的没错。”
苏墨点点头，认可了守夜人的推断。
“最初的神兽在莱瓦汀的火焰下甚至扛不住三秒，可没过多久，它们就进化了。”
听到这话，守夜人好奇问道。
“他们进化到能抗下灭世魔剑了？”
对生物的基因来说，火焰无疑是最大的敌人，再强的生物也没法让自身蛋白质不因为高温而变性吧？
“不，他们跑路的速度变快了，所以多活了两秒。”
苏墨摇了摇头。
“……这倒也合理。”
守夜人哭笑不得道。
生命总能找到出路，可并不禁止逃跑，跑得快从来都是一种优势。
听到两人对话内容，因为守夜人之前的话而眉头紧锁的昂热，神色突然一松，他立即问道。
“我想问一下，以他们的进化速度，有没有可能在两个月之内，成长到黑王级别的程度？”
“应该不至于吧？”
守夜人微微一愣，分析道。
“就算是基因迭代，也要遵循边际效应递减规律，一开始他们会进化很快，到后面就未必有现在这么恐怖了。”
毕竟只是地球生物基因，不至于让生物一下子就进化到吞天食地的程度。
“不可能。”
苏墨则是给出了十分确定的回答。
“龙类自身便是地球基因库几十亿年来的巅峰之作，算是星球生命目录冠冕上的明珠，不至于这么简单就被追上。别说黑王，即使白王、普通神域级别龙王，它们都未必赶得上。”
权柄这种东西，坏处是不能量产，好处是真的好用。
就和无权柄龙王与有权柄龙王的差距一样，兽群再怎么进化，也弥补不了权柄上的差距。
“问题在于，就算个体实力跟不上，凭借着可以量产这一优势，它们仍有可能将我们彻底拖住，我所担心的地方就在于此。”
“如果完全被这群家伙拖住脚步，那就算我有能规避时间结界的办法，也没法使用。”
苏墨点出自己真正的困境。
单纯的红雨不算问题，单纯的兽群也不算问题，可红雨和兽群一旦加在一起，就会彻底将苏墨束缚住，让他没有办法脱离时间限制。
哪怕以苏墨的变强速度，他也不能打包票说两个月内必然能晋升LV8，更别说，在这两个月内他还无法专心致志变强，需要一直应对兽群。
这种情况下，几乎是不可能成功抵达生命树所在的层次。
听到苏墨这话，昂热和守夜人微微一愣，相互对视一眼，神色更显沉重。
犹豫了一下，昂热问道。
“也就是说，只有在你不出手、其他人就能解决兽群的情况下，才能打破红雨的阻碍，让你有时间准备应对真正的末日？”
“不，实际上就算需要我的力量也不是不行，我有方案可以借出现有的力量，可如果超越现有的程度，那就有些麻烦了。”
苏墨如此开口道。
“这样的话，我们需要收集一下兽群进化数据，让诺玛模拟分析一下，才能知晓兽群带来的压力能到什么程度……尤其是神兽！”
守夜人立即开口。
虽然不知道苏墨的所谓方案是什么，但总的方向他明白了。
如果兽群带来的压力没那么大，光靠人类的核弹、夏弥绘梨衣的实力，还有苏墨所谓的方案就能解决的话，那自然最好，苏墨自有办法可以安心对付尼德霍格。
可如果兽群带来的压力足够大，让苏墨的方案都顶不住的话……那就彻底完了！
“收集数据的事情不用操心，我已经让人去做了，不然我也不会安心坐在这里。”
说到这里，苏墨心念一动。
“正好，她回来了！”
话音落地的瞬间，一个娇小的金发女孩，从会议室的中央直接出现。
察觉到异变的芬格尔一个激灵，差点直接进入“炎之龙斩者”状态，可看到眼前女孩的身高后，他立即恢复了镇静。
原来是大姐头啊！
零那娇小可爱的身材十分有标志性，所以哪怕她脸上带着一个黑色面具，昂热和守夜人依旧立即认出了她。
“这就是，能够借用龙王权柄的炼金道具？”
苏墨所说的能够借出自己力量的预案，就是借用面具，让零帮自己代打？
听起来似乎的确不错，可这也就意味着，苏墨战胜尼德霍格的关键，和黑王的力量其实关系不大？
守夜人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这副威严无比的面具，并啧啧感叹道。
“不愧是苏墨冕下最宠爱的秘书，待遇就是不一样。”
说是最宠爱的秘书，实际上苏墨也就这一个秘书，这一马屁仔细分析一下就知道很拙劣，可耐不住总有人爱听。
以零的性格，自然不会对这话有丝毫情绪波动，当然，她也的确因此觉得这个糟老头子顺眼了一点。
摘掉面具后，她一板一眼的拿出数据，还有EVA计算的结果，汇总报告到。
“根据刚才几个小时内我取样调查的结果，还有命运权柄得到的情报汇总，EVA已经成功构建出拟态函数，兽群的进化会在两天后抵达顶峰，届时寻常路径进化收益会减缓，它们必然会转向增大体型来增强力量，并放弃底层推演，开始正式量产神兽补足战力……而根据EVA计算结果，哪怕以他们现如今的资源，也足以量产出三位数以上神兽，这些神兽在速度和抗性上都会大幅增强。以我们如今的力量，若想在他们造成毁灭性伤害之前制止他们，现有战力是不够的！”
单纯科学手段是无法这么快构建有效模拟函数的，可用上命运权柄就不一样了，直接能跨越时间长河得到准确答案。
黑王的命运虽然不足以支配这些神兽，窥视却也是足够了。
零所给出来的数据，毫无疑问彻底熄灭了众人的侥幸心理。
别说在黑王力量缺席的情况下解决兽群了，看结果，就算黑王不缺席，也难以应对兽群的危机。
倒不是打不赢，以黑王的力量无论如何都不会败北，可问题是这些神兽能在被苏墨杀光之前，把人类文明彻底毁灭。
正如同推塔游戏中，苏墨可以轻易五杀，却阻止不了敌人偷塔一样，战术上再强，战略上都会败北。
“连黑王的力量加在一起都不行？”
守夜人彻底惊了。
这真的不是必死的局面么？
“只是现有的力量不行。”
零摇了摇头，纠正道。
“若是以龙躯形态战斗，我们足以击退一切神兽。”
人躯一分钟才能解决的对手，龙躯或许不要十秒，二者之间的差距，对苏墨本人来说不算什么，却足以影响整个人类文明的存亡。
“可用龙躯战斗，面具就没用了。”
苏墨摇了摇头。
若是只需要人形态黑王的力量，他还能借助面具置身事外，安心练级。
龙形态黑王的力量却没那么简单，就算苏墨化龙，零也只能发挥出人形态的力量。
听到这话，守夜人也再度担忧起来。
龙形态的苏墨三人足以应对兽群，却无法应对未来苏醒的尼德霍格，这样治标不治本，根本问题仍无法解决。
红雨和兽群双管齐下，除非坐视人类灭亡，否则还真没有什么能够应对的办法。
“看来，尼德霍格早已精心算计好了一切，还特意留下了冗余量，不然我们不会如此被动。”
昂热深吸了一口气，如此感叹道。
怪不得尼德霍格不将全部力量用来维持时间结界，以他的积累明明可以进一步将时间压缩起来，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将多余的力量用来牵制苏墨。
事实证明，他这一招的确有效，把苏墨牢牢束缚在了陷阱之中。
不愧是能布局上万年的老阴比，哪怕是以他的眼力，在这计划中也丝毫看不到漏洞。
红雨、兽群，两招便完成了将军。
而比尼德霍格那无比严密的计划更可怕的，是他的谨慎。
或许苏墨还没注意到，可实际上，尼德霍格摆出来的绝境不止于此。
这么想着，昂热和守夜人再度对视一眼，这才来得及说出之前一直想说的另一情报。
“苏墨阁下，我知道眼下两个困境已经足够艰难。可实际上，除了红雨和兽群之外，眼下还有一个更为致命的危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