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8 屠龙之日，衔尾蛇之环
两日后。
深夜十二点，帝都各处地铁门口，全部都由军队封锁，并贴满了暂时停运的标志。
据交通部门解释，帝都地铁要来一次史无前例的全面检修，检修时间不定，约在一周之内，希望各位市民通过增派了的公交系统出行。
在真正准备决战的时候，他们自是不敢让普通人继续停留在地铁站内。
就算尼伯龙根内外理论上是隔绝的，也要防止意外发生。
毕竟，以帝都地铁上的客流量，一旦出事，绝不是什么小事。
对于地铁全面停修一事，市民们自然是怨声载道，不过有增派的公交和出租车在，应该还是能撑得住。
只有熟悉地铁检修流程，以及少部分相关人士才意识到这次全面检修的不对劲。
住在苹果园站附近的人，更是直接看到了成群的军车将地铁站完全围了起来，一副开战的架势。
一辆辆主战坦克和步兵战车，履带压着楼梯向着地铁内部开了下去，这次他们装着的可不是常规弹头，而是炼金弹头。
看着密密麻麻挂满几十个弹仓的40联装火箭炮，地铁内部人员都不由得有些腿抖。
就算是常规战争，也不用动用这些东西吧！
在帝都至于弄这些大杀器么？而且为什么要进地铁？
这是要和谁战斗？总不能是和怪兽哥尔赞战斗吧？
地铁内部，一辆辆战车鱼贯而入，最危险的温压弹和战术核武器留在月台上，其它战车则是直接划入隧道，蓄势待发。
“今天一直都没有地铁开过来，是不是龙王已经发现什么了？”
看着眼前的漆黑隧道，叶战微微皱眉。
苏墨下达命令后，为了避免激怒龙王，便没有人再度进入尼伯龙根。
直到决战开始前，才有侦察部队进入。
按照他们之前的预想，这些战车火箭弹应该是在等待上一班地铁离开之后再跟上，就和他们第一天做的一样。
然而这次，侦察部队等了半小时也没有等到地铁到来。
仿佛随着外面的地铁停运，里面的地铁也停运了。
“有可能是规则变化，也有可能是线路损坏。”
苏墨随口猜测到。
“不过这都不重要，经过上次的接触龙王应该知道自己被人类发现了，出其不意的偷袭本就不可能。”
“而且，这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没有地铁运行，我们能使用的战车更多，也不需要担心和地铁撞上。”
听到他这么说，叶战点点头。
“也是！我记得黑石头站隧道的空间很大，到时候这些战车应该都能排开，打固定靶应该都没问题……”
“只是，精炼硫磺炸弹和水银蒸汽对人类也有害，不利于正面交战，如果总指挥你们打算近战的话，这些武器或许会造成负面影响。”
“而且，我们有些担心如果将龙王芬里厄从山壁上轰下来，他会不会反而能够恢复机动能力。”
对于此次决战，正统模拟过许多状况，值得担心的点此刻他都说了出来，防止苏墨误判。
听到这话，苏墨认真的点点头。
“放心，我心里有数。”
叶战顿时露出安心的表情。
以苏墨之前展露出来的实力还有专业程度，这两天里肯定已经将这些武器火炮的威力研究透了吧！
正统如今还没有过讨伐龙王的经验，这次跟着苏墨一起行动必然能学到很多东西。
虽然这样或许有些对不起苏墨，但如果他们能够全方面验证这些武器的威力的话，若是下一次龙王还出现在他们国家，他们或许仅凭自己的力量也足以屠龙了。
这便是摸着苏墨过河。
十几分钟后，部队集结完毕。
苏墨、绘梨衣、夏弥、零、叶战五人坐上了最前方的步兵战车，既是开路前锋，也是总指挥台。
诺诺、苏茜两人则是作为备用人员，留在苹果园站月台边缘待机。
按照正统之前的规划，本来是想让苏墨等人待在队伍中间最安全的位置，可苏墨拒绝了这一提议。
因为，最安全的位置和战车位置无关。
苏墨和绘梨衣在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若是一旦遇到之前那个次代种，唯一有能力与其抗衡的只有他们。
而在苏墨身后，跟着的便是次级指挥部，叶星所在的战车。
大部队跟在叶星身后，一旦苏墨和叶战有什么命令要传达，都是通过他扩散到全军。
和上次相比，这次的叶星可以说是信心十足。
他身后的火箭炮只需要一次齐射，就足以摧毁龙王芬里厄所在的岩壁，任凭龙王的身躯有四五十米大，他们的火力也足以将对方烧成火蜥蜴。
有着如此超强的火力，只要龙王还是生物，就不可能逃得过现代武器的制裁。
“出发！”
伴随着无线电中的指令，地下深处的地铁隧道中，一道又一道明亮的灯光如同利剑一般撕破黑暗，一辆又一辆的战车或者坦克连成一字长蛇，向着终点站开去。
钢铁洪流高速驶过编号102的福寿岭站，越过编号101的高井站，驶入了通往黑石头站的最后通道。
“头，怎么这次没有镰鼬群袭击？”
叶星所在的战车中，一个队员突然好奇道。
他是之前参与过侦察行动以及敢死队，被苏墨救出来的一员，本来以为这次行动也会面临镰鼬群的袭击。
可这次进入隧道，他们的身份明明是入侵者，却没有遭受半点攻击。
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灯光照耀下，隧道顶部的骨雕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坑坑洼洼。
“不清楚，可能是龙王收缩了兵力？”
叶星摇了摇头。
按照道理，镰鼬群在龙王面前似乎也称不上是什么兵力。
不过他并未在意，因为除了那个变异的镰鼬女王之外，镰鼬群在现代战车面前并没有什么威胁。
“后方部队跟紧，即将进入预设战场！”
突然无线电中传来叶战的指令，马上就要抵达黑石头站，再次见到龙王了。
“收到！”
叶星立即回复，而后将指令向下传递。
战车中所有混血种都紧张起来，无论是见过龙王还是没见过龙王的，都明白他们即将面对或许是此生能见到的最难忘的场面。
有车灯指引，不必担心跟丢，继续行驶数百米后，履带逐渐溅起水声，通往黑石头站的路段远比想象中还要潮湿。
黑色的水迹从隧道两边渗透而下，袅袅的雾色升起，让车灯所照一片都变得朦胧，好在依旧看得清前面的光亮。
叶星低头看了看地图，按照规划，前方是一个小幅度拐弯。
前方苏墨和叶战所在的战车十分顺畅地拐了过去。
叶星所在的战车也立即跟上。
“哗！”
正在这时，突然间响起一阵水声，如同轮船排开水面一般，车头分开一道细小的白浪，整个步兵战车也微微晃了一下。
“怎么回事！”
叶星立即喊道。
“头，这段路有点积水，但不到半米，过得去！”
驾驶员预估了一下后，露出自信的表情。
作为战车，本来就是设计着用来应对各种严苛情况的，这点水不算什么。
正如他所言，战车排开这段水流，仍在正常行驶。
“不！不对！”
叶星霍然起身，立即紧张的看向车窗外。
“哪里不对劲？”
驾驶员微微一愣，有些不解的问道。
叶星并未回答，但在他身旁的队员却开口了，他语气颤抖地问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突然安静得有些不像话？”
听到这话，叶星脸色阴沉的回过头来。
“如果这里有水，为什么我们之前没听到指挥长他们车开进水里面的声音！”
听到这话，驾驶员猛地一抖，狠狠打了个激灵。
是啊，明明总指挥长的车刚才就在他们前方二十米不到的地方，就算拐弯了，他们也应该听得到他们开进水里的声音啊，为什么他们什么的没听到，甚至连引擎发动的声音都听不到？
驾驶员猛地抬起头看向远方，只有一片浓郁得仿佛怪物一样的黑暗，他突然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寒意。
“头，前面指挥长他们的车呢？我们是不是跟丢了？”
是了，怪不得从刚才开始就觉得莫名的安静，
不仅没有水声，原本能听到的引擎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而且不是那种戛然而止，而是那种十分平淡的消失，就像对方加速远离了一般。
“这里就一条路，怎么可能跟丢！”
叶星的眼瞳中微微泛起金色，他看了一眼后视镜，而后立即收回视线，命令道。
“加速，先离开这个弯道！”
地铁的弯道往往半径较大，有数百米长。
“是！”
驾驶员吞了口唾沫，强行镇定下来，然后说道。
“总指挥长他们肯定是车开快了，我们只需要加快点速度就能跟上他们，跨过拐弯肯定就好了！”
在这自欺欺人的欺骗下，步兵战车加速过弯。
数十秒后，他们终于脱离了拐弯，抵达了直道。
然而，看着面前除了黑暗空无一物的隧道，所有人都沉默了。
如果前面有车的话，他们至少能够看到一星半点的光亮，可如今他们能看到的只有泼洒不开的墨水一般的黑暗。
就算苏墨他们的车再快，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和他们之间甩开一千米以上的距离。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总指挥长他们，失踪了！”
驾驶员颤抖地说道。
他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宛如撞鬼一般的灵异事件让他有些惊慌失措。
他原以为这次任务只需要抵达地点发射炮弹就行了，没想到现在龙王都没有见到，他们的指挥层和屠龙者就被人一锅端了。
这还打个屁啊！
“放轻松，情况或许没我们想的糟，继续向前开！”
这时，叶星拍了拍他的肩膀，让驾驶员镇定了一些。
另一边，已有过一次类似经验的队员倒是能够理解现状。
他立即对叶星问道。
“头，直接用无线电能联络到指挥长他们么？”
“不能。”
叶星摇头。
“从最开始我就已经在不停呼叫，但是无论在哪个频道都没人回答，无线电信号似乎在瞬间被完全削弱了。”
听到这话，驾驶员微微一愣。
“无论在哪个频道都无人回答？”
他这才想起什么，看向后视镜。
后视镜中反射出和前方一模一样的、宛如浓墨一般的黑暗。
整条漆黑的地下隧道上，就他们孤零零一场战车正在行驶，像是通往冥界的摆渡船。
“等等我们身后的大部队也没有了？！”
这才注意到这一点，驾驶员的脸皮顿时剧烈抽搐起来，瞳孔也微微放大。
隧道中空无一物的黑暗在他看来仿佛变成了一张怪物的血盆大口，将他们前面后面的队友全部都吞噬殆尽，只剩下他们最后的幸存者，不知道能狂奔到何方。
看到他注意到了这一点，其他同伴也知道了，叶星叹了一口气后，不再隐瞒。
“不要激动，情况或许没我们想的那么糟。”
他再次重复了一句这句话。
“总指挥长和大部队都失散了，整个队伍就剩下我们这几个人，头，情况还能比这更糟么？”
驾驶员一边继续稳健的操纵着车辆，一边哭丧着脸问道。
他感觉就凭他们活都活不下去，更别说是完成屠龙任务了。
听到这话，叶星毫不犹豫的摇摇头，然后再度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松心态，也许大部队和总指挥他们都没事，走丢的只有我们！以总指挥长的实力，我们谁都可能出事，唯独他们不会出事！”
听到这话，驾驶员微微一愣，旋即脸色一黑。
“这样听起来虽然的确是比全灭要好，但这样我们还是死定了吧！”
如果走丢的不是其他人而是自己，必死的处境似乎没有丝毫改变。
“不！只要总指挥长他们没出事，我们就有活着的机会。”
叶星摇了摇头。
“虽然我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但无非是龙王的把戏，只要总指挥长他们能够完成屠龙，这些把戏不攻自破。”
他努力扮演着父亲说话的姿态，镇定的语气很快便感染了其他人。
在惊变面前，总要有领袖站起来，成为众人的主心骨。
“可如果其他人也失散了的话，没有我们准备好的武器，单凭总指挥长他们也没法屠龙吧？”
驾驶员仍有些担忧。
如果他们和之后的大部队都被打散了的话，正统精心准备的炼金炸弹和硫磺炸弹岂不是都没法用了？
“所以我让你继续向前开！”
叶星用力捏住驾驶员的肩膀。
“无论我们现在在哪里，无非还在尼伯龙根之中，只要前进，总有办法抵达龙王所在的地方！所以，前进！不惜一切代价继续前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