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难道还要去救他

    瓦龙街区在几日前的战斗中被摧毁，而且也并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工人提议要把这里再度修缮一番，起码在罗林不下命令之前，是没有人会动手的。在人们想来，这片地区就随着瓦龙的陨落，彻底化为废墟，变成一个吓唬淘气小孩的故事吧。


    但人们并不知道的是，这片废墟之地的下面，瓦龙军团之前所在的地下驻地并没有销毁，甚至到现在这块地方依旧在运作。


    三大帮派在罗林手下一夜之间崩溃，帮派中的高层死的死，逃的逃，鲁德斯科黑帮的辉煌眨眼之间逝去。但往日的罪孽是不会随着辉煌散去的，它们只会掩埋于更深的地下。


    昏暗的灯光或者烛光下，一个个蓬头垢面的黑汉子穿梭在地下的街道中，来来往往，厮打怒骂声时有出现。


    “嘎吱！”


    黑暗的天幕似乎打开一个圆洞，清澈的白光投下，轻柔的光却让周围一片人以手捂住了眼睛。


    他们生活在这地下已经好多天了，以至于眼睛对于光强的变化变得非常敏感。


    “狗屎的，赶紧把那个破盖子合上！”


    “外面怎么样了？条子们还有没有搜查我们？”


    “操！老子受够了这比贫民窟最肮脏的地方，不管你们说什么，老子今天晚上一定要回地上看看。”


    佝偻着身子，正从井盖的梯子爬下来的是一个老头，他乞丐版的装束在鲁德斯科没有一万也有五千，放在人群中根本无法引起别人再多一点的注意。


    这不起眼的老头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帮派份子，毕竟作为一个黑帮成员，不管实际情况怎么样，“光鲜亮丽”且杀气腾腾的外表才是他们需要的。


    不过大家都知道他就是黑帮的一份子，有人记得他是兄弟会头领黑狼的手下，也有人说他和情报头子黑鸽子有些关系。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些通通都不重要了，自从那天之后，什么兄弟会，瓦龙军团，这些都已经成为过去了。


    现在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身份：藏在下水道里苟延残喘的老鼠，是的，现在的黑帮，就是这样一个老鼠窝。


    老头爬的很慢，下面早已等不及的家伙们恨不得揪着他的头发一把将他薅下来。不过还好这帮家伙在黑暗的地下总算学会了一些忍耐，大部分人也只是在骂骂咧咧，没有动手。


    老头没有在乎他们无意义的谩骂，他慢悠悠从冰凉的扶梯上爬下来，在众人早已等的不耐烦的目光中，咳嗽了几声，声音干哑。


    “咳咳，刚刚，黑刀被抓了，咳……”


    片刻的寂静之后，地下陡然爆发出巨大的声响。


    ……


    当卢平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往地下最深处的方向赶去，白面的驻地，就在这地下最深处。


    他奔跑的速度极快，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的身体比几日前消瘦了许多，皮肤也隐隐泛出一种蓝黑色泽。


    这是恐惧恶魔之力的侵蚀造成的，当他在那日混战之中接触到“恐惧”之后，他吸收恐惧恶魔之力，或者说，他被恐惧恶魔之力同化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三大黑帮覆灭之后，白面恶魔所在的白面，自然而然成了地下世界新的霸主。虽然白面们从来没有这么说过，但没有人敢怀疑他们有没有的资格。


    作为霸主，白面的人数，无疑是有些寒酸了，不管是头领的数目，还是喽啰的数目。这几十个喽啰，还是拉苏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才收下的。


    卢平回来之后，没有看到大哥拉苏，也没有看到老大瑞莫克，他只看到了里德，正在看书，沉醉其中的里德。看那封面，应该是某种他理解不了的诗集。


    或许是恶魔之力会放大或者扭曲人的情绪，白面的头领们，各个都很古怪，他们喜欢的事物，也都逐渐变得古怪，或者……更加古怪。哪怕是最正常的拉苏，也会在前一秒笑嘻嘻的时候，下一刻突然将刀子插进你的胸腹，至于为什么不是心脏，因为他更喜欢看到脆弱的挣扎和痛苦的哀嚎。


    恶魔之力影响下，变态，才是常态。


    想起某些场景，卢平老实的面容上下意识泛起一丝诡异的狞笑，足足十几秒钟后，他才渐渐回过神来，拍了拍脸颊，让那令人莫名恐惧的表情逐渐消散，最终恢复从前那种，贫民脸上最常见的茫然与胆怯。


    拉苏和瑞莫克不在，并没有关系，卢平可以直接到里面，去面见白面大人。


    从前，他踏进那间屋子就会脚软，浑身发抖。现在，他知道自己即将要踏入其中时，只感到一种从内到外的战栗，这是一种恐惧与激动夹杂的情绪，令他脸上泛起莫名的嫣红。


    然而当他来到阴暗大厅的门口，他就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肆无忌惮的笑声。


    “桀桀桀桀，你这个蠢货居然被逼到投降了，哈哈哈哈……哦，不行了不行了，我笑的肚子痛……”


    卢平站在门口，就看到了斜靠在沙发上笑得抹眼泪的大人，连脸上的白面上，都浮现出一种扭曲到夸张的怪笑，幽蓝的眼角出还渗出了泪水般的裂痕。


    而两边，拉苏和瑞莫克赫然在列，连那头憎恶都在最后排，咧着大嘴，呆呆地陪笑。


    看来大人已经知道了……卢平躬身行礼表达自己的敬意之后，就站到另一旁。


    一会儿之后，或许是笑够了，或许是笑累了，白面停止了大笑，软软地靠在了沙发上，白面上的表情也逐渐归于平静的怪笑。


    “恭喜大人，铲除了一个敌人。”


    瑞莫克呵呵笑着，他的心情也不错。条子们自相残杀起来，这是一件好事。


    “桀桀桀，瑞莫克，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但你还是这么愚蠢，这么的……没有一点乐趣，我们要做的，可不是看着。”


    本来还笑呵呵的瑞莫克脸立马就黑了，但他当然不会闹什么情绪，尽职尽责的赶忙问道：


    “大人，属下愚钝，请您开示。”


    “是啊！大人，我们不看着，难道还去救那个黑刀吗？嘿嘿嘿……”


    拉苏得意地笑着，自以为找到了什么开怀的笑点。


    然而白面双眼处那深不见底的漆黑之中猛然绽放出一团更加深沉的漆黑，他颇有些惊异地怪笑道：


    “哇哦！拉苏，你简直是个天才，你提出了一个足以跨越世纪然后让你妈妈知道的点子！”


    瑞莫克的表情僵住，卢平心中一跳，赶紧低下头，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祈祷着某件事不要发生。拉苏的表情僵住，良久，他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大，大人呐，我，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我……”


    “嘿！多么有趣的故事啊，一群手里沾满了血腥的坏蛋，却要拯救一个被阴谋作弄的警察英雄！哦，天啊，你妈妈会为你骄傲一辈子的！”


    “虽然这本来就是他要我做的事，但你们这么一说，我觉得更加有趣了。快快快！我们走！我能感受到，你们已经等不及了，桀桀桀桀……”


    恐惧的气息弥漫，黑气随着怪笑将一切都笼罩起来，只留下一对满含嘲弄的幽蓝色狭长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