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精神海之战

    昏昏沉沉的黑暗之中，罗林只感觉自己的意识离开了自己的灵魂。


    这是一种相当奇妙的状态，明明自己还是自己，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只能任由它散漫的思索、回忆着一幕幕。


    在这种状态下，罗林很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坏掉了，明明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清楚，但却忍不住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先有鸡还是先有石头……”


    ？？？


    罗林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在干嘛，但令他难受的是，他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念头可以传达到意识之中，一旦想法进入了脑海，就如同涓涓小溪流进了浩瀚的大海，瞬间就被那些杂乱的念头同化，变成其中的一部分，掀不起一点波澜。


    罗林就连能提出“自己究竟在干什么”这个问题，也是在「精神壁垒」的保护之下，能守住的自己脑海中的最后一片净土了。


    “再这样下去，我或许就死了……死是什么意思？它的样子应该和我屁股底下的椅子有些相似……我的屁股好硬啊，如果能握着一把刀就好了……”


    茫然之中，罗林好像个塔拉着眼皮，口水流了一地的白痴……不过这个白痴也意识到了，自己，似乎马上就要消散了……嗯，可能需要三秒钟零两个小时……


    黑色的牢笼之中，只有中央空地上的座位，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重叠在一起，上方的小男孩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趴在下方大男孩的背后，像是一只护食的大蜘蛛，只是他脸上时不时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像是在接受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而下方的大男孩，他原本就软趴趴的身子越发佝偻萎靡，甚至有种软体动物那般融化的趋势。


    这就是迪达的能力，被他冠以“心灵破坏者”：当他接触到其他生物的时候，他能将其思想打散成支离破碎碎片，他可以挑选这些碎片，选择接受某些碎片的信息。而原主人失去的这些信息，就永远的失去了，相当于被格式化，再也不可能找的回来。再辅以适量催眠的药物和手段，迪达就可以做到更改他人认知以及记忆。如果迪达现在在罗林的脑海中不断强化他是个女人的思绪，罗林醒过来后，绝对不会怀疑这货不是个女人，而是会奇怪这个女人为什么会长着喉结和小鸡。


    如果操作得当，这绝对是一个足以逆天改命的能力，但这么强大的能力也有一些缺憾：一是操纵、读取人脑海中的记忆是一个十分缓慢的过程，读取速度还和与对方的身体接触面积有关。所以普通的触碰和接触对“心灵破坏者”能力根本没法发挥效果，只有像罗林现在这样，无法反抗，迪达才能使用能力。而第二个缺陷，则是在接受信息的过程中，迪达会经历各种各种，同样支离破碎的情绪与记忆，一直翻阅扭曲混乱的记忆对他本人而言也是一种不小的负担，尤其是像罗林这样意志坚定的人，他要接受的难度要加大许多倍，这也是他一脸痛苦的原因。


    “快……快找到了吧，圣杯的下落，再找不到小爷可不顶了……”


    明明没有任何行动，但此时迪达却就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的死尸似得，浑身湿透，脸色苍白，眼里满是血丝。


    罗林身上有许多秘密，但迪达连任务都没完成，光是找到有关圣杯之类的消息就已经让他死去活来了，他哪里顾得上翻看其他那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迪达在心里早已破口大骂了，一个是钟情于技的剑士、一个是忠于信仰的骑士，这些混蛋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放着好好的能力不开发，却修炼什么意志，您说说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这就是一场精神的较量，意志的争锋！但两者是不平等的，在迪达的能力之下，他天生就是要作为猎手来参加这次战斗的。而罗林，就是那只可怜的猎物。前者全副武装、占尽优势，而后者，只能拼命去博出那一线生机！


    这场捕猎，虽不见血，却更惊心。


    ……


    也许是一分钟，也或许是一个小时，罗林的意识海底层，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消散吗……


    不想就这么消散啊……


    我想活着……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就好似在他的脑海里扎了根似得，在混乱无序的思绪之中，牢牢地立在了那里。


    不管是意识，甚至是潜意识，他们的作用力与影响力，都比不上人体的另一种控制器，那就是本能，记载于基因内、铭刻在骨头上、融入到血肉里的本能！


    而此刻求生的本能根本不需要罗林去思考，它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直接发出了自己的渴求！


    生命，活着，活下去，希望，不要死……各种各样的念头根本不需要罗林去催发，他就已经出现在了罗林精神海的各处夹缝中，慢慢聚集在一起，抵挡这混乱意识的侵蚀。


    “这家伙竟然还有余力反抗！！？”


    迪达又惊又怒，怒目圆睁，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拼命的催动能力。


    现在已经不是窃取信息是否成功的问题了，现在两者陷入了灵魂的争斗。


    意志的碰撞尤为艰险，弄不好就是车毁人亡，魂飞魄散的下场，由不得迪达不拼命。


    混乱的意识海在迪达的拼命催动之下，如同万丈波澜中掀起了一场惊骇的暴风雨，而罗林的求生意志就仿佛惊涛骇浪中的一艘小船，随时都有被覆灭的危险。


    正在这危急时刻，一股暴虐的愤怒意识却突然闯入了两人的战场，眨眼间就让原本的惊涛骇浪世界变成了火焰肆虐的炎狱。


    “哈哈哈哈，这具躯壳，已是吾之物！卑微的凡人，你可以滚出去了！”


    霸道狂虐的语气，不是第二魔神阿加雷斯还能是谁？


    房间内，原本伏爬在罗林背后的迪达露出惊骇之色，还没来得及骂一声“卧槽”，就直接七窍出血，闷哼一声，跌落在地上，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