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态
林伟皓来了劲，拎着家里装粮的袋子，急匆匆冲出家门。
他想到的第一个兄弟是隔壁院的虎子哥。他们两个从小一起玩到大，掏鸟揍狗炸炮仗吓人，抄作业逃课交白卷，啥事都一起做过了，简直比亲兄弟还亲。
那天他带水果糖去学校传纸条的时候，也是虎子哥第一个找上他跟他说话。
有这样的关系在，林伟皓觉得自己最少能借到三斤白面。
躲在门墙根学了三声布谷鸟叫，肥肥胖胖挺着小肚腩的虎子很快就出来了。
林伟皓挥了挥手中的袋子，向他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虎子，你就借我们家三斤白面吧。下个月我妈发了工资我就还你。”
虎子皱起了眉头像个老头子，“三斤？白面？皓子你可真敢开口。别说是三斤白面了，就是三斤玉米面我也弄不来。”
“那两斤玉米面，一斤玉米面，总行了吧。”
“弄不来弄不来。”虎子摆摆自己的小胖手，“把粮食给了你，我家吃啥啊。我妈可是说了，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顿都得吃的饱饱的才行呢。”
林伟皓闻言心里有些难受。但想了想，虎子说的也是有点道理，毕竟现在粮票也是稀缺的。
不过去黑市买倒是不用粮票的，只要有钱就行。
想到这里，林伟皓又搓着手不好意思开口，“那虎子哥，你借我点钱行不行。”
他知道虎子的爸妈是给他零花钱的，他算是班里比较阔绰的一伙人了。
没想到虎子更强烈的反对起来了，“借钱？不行不行。我的零花钱那可是要买水果糖和江米条的，你借走了，我的零食可就没了。”
说罢，他跺了跺脚，伪装出一副尿急的模样，“不行不行，我得去厕所了。你赶紧走吧，别来找我了昂。”
看着虎子匆匆离去的背影，林伟皓只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他踢了踢脚下的石头，又深呼吸了几次，才叫难过的心平静下来。
“不借就不借，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有那么多兄弟呢，总会有借给我的。”
林伟皓哼了一声转身，又朝着下一个兄弟的家走去。
这一晚上，林伟皓见了差不多十几个兄弟。
可他手中的粮袋，居然一直都是空空如也。
一圈又一圈下来，林伟皓的神情也从一开始的期待转为挫败。
他的那些兄弟们，有的机灵些，会编借口说自己家里也没钱来拒绝他。但有的本身就是流里流气的，说话时候更是肆无忌惮的扎他的心。
“呦，大半夜还来跟我借粮食了？你前天不是还炫耀自己有了白球鞋吗，怎么这么快就落败了。”
甚至还有人猜测，他是因为赌博才把钱输干净了。
“我妈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个赌徒，从根子上就坏了改不了了。居然还能把家里的钱都输光，真是个败家子！”
林伟皓被其他人指指点点的时候，还能欺骗自己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本性，所以才会被流言蜚语欺骗。
可同样的话从好兄弟嘴里说出来，那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林伟皓郁闷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找了个墙角，一个人默默抹起了眼泪。
等他回家时天色已经很晚，几乎没有几家是亮着灯的。
他揉了揉自己红肿的眼，心里希望家里人都去睡了，这样他空手而归也不算太丢脸。
可他刚推门进去，就见妈坐在客厅椅子上低头看书。
“妈，你怎么还没睡。”
被喊的纪秋云把书往屁股下面一垫，十分慈母心肠的说了一句。
“妈不放心你，所以睡不着。”
受了一晚上冷嘲热讽的林伟皓听了这话后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又涌了出来。
“妈，对不起，我没借来粮食。我找了十几个兄弟，他们都不愿意借给我。”
纪秋云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毕竟林伟皓是什么德行的人，他就能交到什么德行的朋友。他的那群所谓好兄弟里，没有一个是关键时候能靠得住的。
纪秋云把林伟皓拉过来，握着他的手，语重心长问他。
“你觉得你自己为什么没借到粮食。”
“我……是我的兄弟们，不，他们不再是我的兄弟了。他们只能同富贵，不能同患难。”
纪秋云轻笑出了声。
“就这些？”
她问，“如果你觉得刘婶子他们家出现了咱们家这样的情况，刘婶子去借粮食，她能借到吗。”
“肯定能啊。”林伟皓毫不犹豫的回答，“谁不知道刘婶子人好，她要是遇上了什么困难，大家肯定都愿意帮忙的……”
说着，他声音突然小了起来。
“妈，你的意思是说，是因为我人品不好，所以他们才不愿意把粮食借给我。”
纪秋云心中暗想，这小子对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没错，这是两点了。你之前就一直逃课在外面当街溜子，最近又染上了赌博的事，妈知道你委屈，可别人不清楚。他们只会觉得，林伟皓这孩子是越长大越坏了，这样的无赖来借粮，你还能指望着他还粮？恐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林伟皓听着妈毫不掩饰讽刺的话心里有些难受，但还是清楚的知道，妈说的没错，那些人就是这么想他的。
他又听纪秋云继续说。
“第三呢，就是你现在没本事，不仅家里没钱，自己也没有工作。而你刘婶子呢，工作稳定，而且收入高。她肯定能还得起，而你多半就悬了。”
“第四点，问题还是出现在你的兄弟上面。你只知道你的兄弟们人品不行，不能共患难。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认识的兄弟们一个个都不行？还不是因为你身上没带够价值。”
“价值？”林伟皓重复念着这两个字，心中若有感悟。
纪秋云举例说：“如果你是你们学校考试成绩的第一名，你身边围绕着自然就是积极学习的人。今天晚上，你就可以用帮他们补习功课这个能力，向他们换取粮食。”
“同样的，如果刘婶子去借粮食，她可以许诺一个街道临时工的工作给别人，以换取粮食甚至钱财。”
“做个有价值的人，别人才愿意帮你。所以，你要让自己变得有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