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1 气球与墨渍，堕落的天国

　　罗兰记得‘弗洛伦斯’说过，黎明修会的技术便来自于‘安乐天使’的‘神力’。

　　自从罗兰在圣城地面上，见过圣座的样子后，罗兰便怀疑起了天国的某些有着特殊神力的天使，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如今，罗兰听到这个‘安乐天使’后，更是怀疑起了，这个安乐天使是不是某种禁断造物了。

　　而它所释放出的力量，便是那根绳子了。

　　闭上了眼睛，罗兰暗道：‘这一趟真是没有白来.现在，我们算是将一个问题解谜了。

　　黎明修会的内部，是有收藏安乐天使的相关技术的，甚至已经复现出其中的一部分科技了。

　　想要完全将其复现，虽然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但若说干扰安乐天使释放出的‘信号’便非常的简单了。

　　只要我将资料收集好，让二线的团队们研究一下，不出几天，大家就能有方案了。’

　　‘潜水艇计划’是可以用来给这个世界拉出一条新的绳索的。所以，一直以来，罗兰对于怎么拴一条新绳子的事情，都并不担忧。

　　他担忧的是‘众神手里的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罗兰凯瑟琳此前有过一个猜测。她认为这件事或许与圣座中的‘信仰之井’有关。只要将其摧毁，绳子便会断开。但具体情况要到现场看一看。

　　因此，罗兰便来了。

　　罗兰今天的确没有白来。

　　从罗兰今天看到的东西来看，他们的猜测大体上的确是没有错的，但却又错的离谱。

　　因为，在罗兰见识到‘圣座’后，他便开始怀疑，教廷中的那口信仰之井，就是整个圣座了。

　　——哈伦德在马耳罗德时曾经说过，教廷的信仰之井曾经是无比的巨大的，只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与技术的遗失，才因为缺少维护而导致‘流量’变小了。

　　而查尔斯今天也说过一句话——圣座是可以向全世界的人‘敞开大门’的。

　　这不就是‘拉人’或者‘投影’吗？

　　这不就是信仰之井的一项功能吗？

　　南方天空中的这个圣座，连‘质量’都是不存在的。它连是什么东西，大家都难以认知。若想要将其摧毁，其难度恐怕不比封印狄安娜的难度低多少。

　　不过，现在已经有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方案了。所以，剪断绳子已经不是问题了。

　　至于拉一条新的绳子.凯瑟琳说，潜水艇计划可能需要二十年才能看到成效。

　　但罗兰觉得，如果他这一次的圣座之行能另有收获的话，这个时间或许是能大大的缩短的。

　　一旁的众人还在讨论天空的异象，海伦娜像是显摆一样，将罗兰的的那个‘绳子与气球’的比喻告诉给了布莱安娜。

　　得知众神能决定气球的命运后，布莱安娜的瞳孔不由微微震动了几下。

　　她在圣城呆了半年了，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只不过这些事都来自于旧经，而教会的人没有完全读懂。

　　今日，罗兰用气球与丝线做了一个比喻，因此布莱安娜便立刻明白了。

　　她此前对这件事便隐隐有过一些猜测，也有过一些心里准备，所以她很快就将其消化掉了，没有流露出太大的反应。

　　“所以，学长，天上的星空就是气球上的那根绳子了吧？”海伦娜问道。

　　罗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等一下！”

　　琼突然面流冷汗的打断了两人，她看着天空说道：“刚刚乔治（随从）说黑障在被撤掉时，也会出现类似‘暴光’一样的现象那么这根绳子是不是已经断了？！”

　　众人猛然瞪大了眼睛，纷纷面色惊恐的看向了罗兰。

　　然而他们却发现罗兰一脸的淡然。

　　罗兰说道：“它的确断过，但并不是现在——气球曾被多次放开飘入水底，也多次从水中被拽出来过。我们现在看到的，就是气球在移动中留下的残影。”

　　说着，罗兰做了一个比喻：“就像是一副绘画了璀璨星空的油画。画布上的星空是绝对静止的。此时，若有一只手去挪动画布，那么画布上的星空，就会在画布上划过一条条轨迹了。”

　　众人恍然大悟，一位随从说道：“导师，您是说，就像是一个沾满了墨点的油画，然后有一只手狠狠地甩了甩画，于是画上的油墨就花掉了。”

　　大家这下彻底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啊，吓死我了。”

　　布莱安娜拍了拍自己的大胸脯，说道：“原来，天国每隔几十年就会搞一次这种事情。”

　　罗兰的瞳孔猛然一缩：“你说什么？！”

　　布莱安娜被罗兰的声音吓到了，她说道：“有、有什么问题吗？”

　　罗兰问道：“你确定时间的间隔是几十年？而不是几千年？”

　　按照罗兰和学姐对‘气球和绳子’的推测，每当气球沉入大海时，这个世界便会迎来一场疯狂的末日。

　　文明会因此而被重置，而这便是‘空白的历史’所出现的原因。

　　从巫师们的考古文献来看，上一次众神拉动气球的时间是在四千到八千年前——八千年前，世界恢复正常，文明重回青铜器时代，文字重新出现，历史也开始被重新记载。

　　可布莱安娜却说，上一次的时间是几十年前。

　　罗兰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了起来，他仔细询问了起来。

　　布莱安娜告诉罗兰，从藏经馆中的记录来看，在很早很早以前，天空一直都是正常的星空。并不是像现在这样，如同一副被抹乱的油画一样。

　　后来，天空中的星辰便开始渐渐出现‘长曝光’的现象了。

　　但最开始的时候，‘曝光’的时间还是非常短暂的，天上的星星看起来也只是多了一条短短的轨迹。

　　而在这种时期里，每隔一些年，天空中的星星又会突然变回正常的样子，然后再慢慢的出现长曝光的现象。

　　后来，长曝光的现象越来越明显了，星辰在天空中留下的轨迹也越来越长了。

　　如今，星辰在天上留下的轨迹，已经覆盖了整个天空。漫天的星辰轨迹让天空亮如白昼，甚至连极光都被曝光在了天空的‘相片’里。

　　而且，这种间隔的时间也越发的短暂，且不规律了。

　　仔细的向布莱安娜询问了一番有关于这些事情的记录后，罗兰的脸色渐渐的古怪了起来。

　　他心中涌现出了一些推测。

　　——气球上的绳索需要定期维护，在维护的时候，众神需要在极短的时间里放开绳索，然后瞬间完成维护，并将绳索拉回来。

　　由于整个过程非常的短暂，气球在放开和重新拉住的过程中，几乎没有产生任何的位移。所以天空便不会出现‘曝光’的现象。

　　后来，随着技术能力的下降，拉绳者无法在极短的时间里，完成维护的工作。因此，天空开始出现了‘曝光’的现象。

　　但在这个时候，气球在放开和重新拉住的过程中，只是产生了极小的位移——气球先是漂出去了几厘米，然后又被拉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所以，天空中星辰，也只是留下了短短的轨迹。

　　如今，随着岁月的流逝，拉绳者们的技术能力已经下降到了十分搞笑的程度。

　　拉绳者们每次维护绳子的时候，绳索都无法稳定多长的时间，所以每隔几十年，天空就会出现一次变化。

　　另外，绳索在每一次被维护时，所需要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甚至在上一次维护的时候，气球飞出去了好远好远的距离才被拖拽了回来。于是，天空中便留下了如今这样绚丽的星辰轨迹。

　　上一次出现特殊天象的日子是五十三年前的六月七日。

　　似乎，在上一次气球飘出去时，它已经接触到了‘海面’。

　　于是，大海中的某个东西，便爬进了气球里面！

　　五十三年前的六月七日那正是罗兰的生日！

　　那是罗兰在瓦莱里亚苏醒，与凯瑟琳学姐相遇的那一天。

　　那个爬出来的东西，就是罗兰.或者说那隐藏在底层世界，被赫拉卡女神看守的犯神‘阿莱耶’。

　　‘这群废物.’

　　收回了思绪，罗兰不由又看向了天空：‘我们对他们抱有了太多美好的幻想了。我们想过他们的文明已经大不如前了，但从未想过他们已经堕落成了这副样子。

　　他们现在连一个气球都拉不住了！

　　若是众神碰到了某些事，不得不将气球松开放入大海清洗以他们现在的技术，怕是想拉也未必能拉回来了。’

　　按照布莱安娜的说法，在近几百年里，拉绳者们每隔几十年就会维护一次绳索。如今已经过了53年了，那么距离下次维护还有多少年？

　　潜水艇计划是需要在二十年后才能看到成效的。

　　所以，若想拉出一条新的绳索，至少要在二十多年以后。

　　如果在这期间绳子掉断掉了，天国又没办法将绳子修好，那可就完了。

　　巫师们在安乐天使的技术上是有一定基础的，不知道能不能帮众神加固一下绳索，但恐怕得抓紧时间了。

　　罗兰将自己的担忧说给了布莱安娜。在得知绳索在维护上存在问题后，布莱安娜的神色变得有些精彩。

　　罗兰说道：“从维尔米克中的‘黑障’来看，我怀疑革新派在历史上曾数次对这种技术进行过研究，而他们的研究对象，一定就是我们头顶的这个‘绳子’。

　　所以圣座中一定还保留着大量的资料。

　　只要把这些资料拿到手，东境一定能弄懂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也一定能找出加固绳索的方案.至少拖延一下绳索出问题的时间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布莱安娜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

　　她说道：“如果这东西真的与安乐天使有关，那么资料可能就在藏书馆中——我上次陪大伯.陪教皇过来的时候，他就查过这些东西。”

　　布莱安娜之所以知道‘安乐天使的神翼在庇护着这个世界’，就是她那次帮教皇找书时翻到的东西。

　　那几排书架中都是有关于‘安乐天使’的神话故事。有旧经，也新会整理出的新经。

　　听到这件事后，罗兰的双眼不由亮了起来。他的很多魔法，以及东境的很多魔法科技，都是从旧经中考古出来的。

　　所以他非常清楚，旧经中所记载的东西，可不仅仅是神话历史这样简单的——它以神话历史的方式，描述出古人触摸到真理的过程。

　　因此，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旧经就是一本本实验日志！

　　虽然里面没有记录出详细的实验数据和论证，但实验过程是有的，结果也是有的！

　　有实验过程，有实验结果，那么巫师们通过答题机、信仰之井等等工具，推算出详细的数据便不成问题了！

　　罗兰看过太多旧经了，因此听到布莱安娜说圣庭有‘安乐天使的旧经’后，便知道东境一定能从中找到想要的东西。

　　而更让罗兰惊喜的是布莱安娜提到的另一件事。

　　她说，教皇每次查阅完‘安乐天使’之类的旧经后，都会去研究圣座的‘地图’。

　　‘圣座的地图’.神官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但布莱安娜并不这样认为。

　　因此虽然只看过几次，但她却非常确定，教皇在参照圣座的地图，去研究一种‘高维拓扑’。

　　她怀疑，圣座是可以在高维中展开的。

　　并且，圣座也一定与‘安乐天使’有关联。

　　凯瑟琳学姐和罗兰曾经推测过，‘气球的绳子’可能与教廷的信仰之井有关联。今日罗兰又发现，这个信仰之井可能就是圣座。

　　现在，布莱安娜又给出了这样的信息——这一下全都对应上了！

　　布莱安娜说道：“你知道，罗兰。我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神官。在时间与空间的魔法理论上，你也是要恭恭敬敬的叫我一声导师的——相信我，我的判断是不会错的。”

　　一旁的海伦娜在心中悄悄的吐槽了一番。

　　如果前几天没有看到罗兰和奥维利亚‘摇骰子’，海伦娜一定会对布莱安娜小姐的话深表认同——这可是‘黑渊元老’啊！

　　而且，她还是另一个世界中，末代暮光议会中最后的几位大参议员。

　　说布莱安娜小姐是‘活着的夏塔’都会有些贬低她的——她可与夏塔院长的老师‘约翰逊’是一个级别的大元老！

　　可是，海伦娜还是觉得，布莱安娜小姐已经远远比不上自己的好学长了。

　　毕竟，学长现在已经是能与上帝摇骰子的人了！

　　另一边，罗兰在听到布莱安娜提到‘教皇每次查阅过旧经后，都会研究一下高维拓扑’后，不由生出了强烈的兴趣。

　　他恭敬的说道：“导师大人，那个拓扑在哪里，我能去看一看吗？”

　　这句导师，叫得布莱安娜眉开眼笑，她想了想，说道：“我知道这东西很关键，但你一时片刻恐怕是研究不出什么结果的。

　　不过，你既然想看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走吧，你不是要去藏书馆翻旧经吗，正好顺路。”

　　路上，布莱安娜算了一下日子，随后说出了一句话：“‘弗洛伦斯’馆长小姐好像是在今天值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