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8 我们都是蚂蚁

    在千目之王的话语中，凯瑟琳与奥维利亚慢慢瞪大了眼睛，看向了罗兰。


    罗兰的确是最完美的实验品，他的父亲是人，母亲是神。他既有人的一部分，又有着神的一部分。


    他有神的未来身——他必定变成癫神。


    但他却以人的身份诞生——他的过去是人。这是癫恶三圣母这三位终极癫神所给与的人身，所以他的过去必定是人，必定不是癫神。


    所以，癫恶三圣母生出了一个怀抱悖论而诞生的孩子，他既必定是人，又必定是神。他既绝不可能是癫神，却又必定是癫神。


    因此，罗兰这个诞生于悖论的孩子，完美符合实验条件！也必定能证明千目之王与‘安东尼’所研究的这个悖论！


    千目之王慢慢的看向了罗兰：“罗兰，我的学生。这世间的万物皆无本质区别。世界乃是底层世界的投影，世间的万物自然也都诞生于底层的世界。


    你一直都为自己是不是‘阿莱耶’而困扰无比。


    可你究竟是谁，又有何区别？


    我们每一个人，甚至任何位面中的任何一个人，在底层世界都必定有自己的影子。


    区别只是在于，我们都无法证明，也无法看到罢了但你能看到，你能唤醒所有人的神影！”


    千目之王坚信罗兰并非什么邪神，而是一个真正的巫师。


    他坚信罗兰并不会因直视神影而发疯，也坚信巫师们共同的意志，可以帮助罗兰维持理智。


    在癫恶或者说神秘的研究上，千目之王所做的研究并不比天国众神少。他认为如果点燃了癫火的巫师们，能在黎明之光的力量下保持理智，那么集合了他们所有思想的罗兰，也必定能在大家的帮助下保持理智。


    当然，这并不是绝对的。但千目之王对罗兰对巫师们有信心。


    关于未来的基调，众多巫师们已经达成了统一的意见，而千目之王最后的这番话，也算是让整个计划一锤定音了。


    于是罗兰说出了自己与奥莱丽当初的计划，并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罗兰认为，在将人界和神界一起拉入底层世界的方式上，可能存在一些细节上的问题。


    此前罗兰是孤身一人，在许多事情上无法做到尽善尽美。但如今他的身后已有了一个庞大而专业的顶尖巫师团队，情况自然会有很大的区别。


    众人将对计划中的各种事情进行严谨的论证与模拟试验，保证整件事万无一失。


    此外，众人一致认为应该公布真相，公布计划。


    大家知晓真相与计划，去主动拥抱罗兰，与大家被蒙在鼓里，被动的被罗兰统一和‘吃掉’的区别是非常巨大的。


    如果巫师们众志成城，主动的参与进来，那么在罗兰统一所有人的时候，巫师们是配合的。这样不光速度会很快，副作用也会非常小。让罗兰在很大程度上免于发疯。


    相反，如果大家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罗兰一个个吃掉的话，便会有很多人在半途中抵抗了。这样不光速度会很慢，副作用也会很大。


    另外，在对抗末日的事情上，是有许多许多的工作要做的。若想要胜利，这件事是不能瞒着所有人的。


    所以，大家都认为，是时候将事情公之于众了。


    不光要公之于众，还需要进行全民大研究，大讨论。让每一个人的深度参与，调动起每一个人的主观能动性。


    就如威廉姆斯此前所说的一样，如果东境巫师们在这些事上看不明白，如果大家都怕死，东境巫师是走不到今天的。


    所以，元老们对东境巫师是非常有信心的，大家坚信巫师们会上下一心，共同渡过末日。


    大家也相信必定会有人或是因为看不清事实，或是因为受利益诱惑，而选择匍匐于天国。但这样的人必定是少数。


    在神界与人界打通后，这些人必定就会冒出来。因此，虽然在绳索与通道彻底修复前，众神无法知晓这个世界的事情。可一旦通道打通后，众神就必定会在叛徒们的祈祷中立即知晓一切了。


    因此，巫师们在整件事上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必须坚持到底，必须胜利。


    按照计划，在受洗之日，绳索将被彻底修复，神界与人界的通道也将开启。届时众神将会降临到这个世界，决战也将在那时来临。


    这样大的事情，便在这个小小的书房中做出了决定。


    散会后，众人各奔东西，忙碌了起来。而千目之王与白皇后则是亲自将亲女儿凯瑟琳、干女儿奥维利亚，以及他的好女婿送出了门。


    “父亲。”罗兰对千目之王说道：“有些事情我想与你单独聊聊。”


    千目之王知道罗兰从天堂回来后，一定有话想问自己。他将罗兰再一次的带回了书房，而白皇后则是与凯瑟琳和奥维利亚离开了这里。


    在关上书房的门后，罗兰问出了他此前没有提到的一件事。


    “父亲。”罗兰的脸色有些严肃，也有些犹豫：“主神们说，您并不是巫师，而是这个世界第一位神明。祂们都说，至高神的神座本应属于你.你真的不想拿回来吗？”


    千目之王似乎早已料到罗兰会问出这个问题了。


    对于这个问题，千目之王并没有意外，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罗兰一个这样的问题：“罗兰，你认为什么是神？”


    这个问题将罗兰问住了。


    作为一名东境巫师，作为一名纯正的黑渊巫师。罗兰接触到魔法后的第一堂课，便与神明有关。


    在进入学院后，罗兰也一直在研究神明的东西，甚至也在后来接触到了各式各样的神。


    可就如所有的巫师一样，对于神到底是什么，罗兰至今抱有着一份不确定的态度或者说，抱有着一份怀疑。


    巫师们都不赞同众神和教会对神明的定义。


    “我此前一直认为，只有赫拉卡这样的神才算是神。”罗兰说道：“祂们象征着一份真理，无法被看懂，无法被猜透，也无法被认知和理解。


    但后来，我渐渐发现，祂们也只是一群困在牢笼中的纸上之蚁。


    祂们曾经从纸上爬了出来，却又进入了另一个更大的牢笼中。


    祂们无所不能，可却又无法主宰自己的自由和意志。”


    顿了顿，罗兰继续说道：“祂们不是神。他们和我们一样，都只是一群可怜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