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 魔法师与神

    听到身后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女神渐渐的停止了抽泣。


    为什么，我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整整重构了三万七千六百八十二次世界，为什么每一次都会失败？”


    “已经三万多次了吗？每一次都需要七天.还真是漫长的时间啊。”


    罗兰呆滞了许久，对于一直处于阿莱耶状态下的他来说，他是以宏观的视角观察一切的。所以对他来说，受洗之日就恍如昨日一般.就好像他只是睡了一觉，睁开眼睛后，一切就都结束了一般。


    “为什么他每一次制造出的悖论，都能恰好的将我们所制造的世界像是泡影一样戳碎？”女神依然无法想通这件事，她不甘心的问道：“你有从他的记忆中找到答案吗？”


    “是啊，很奇怪。就像是在赌桌上玩摇骰子的游戏。赌桌一边的人是神明，一边的人是魔法师。


    神明有着无上的伟力，总是能摇出祂想要的点数。可奇怪的是，无论神明摇出来的点数是什么，却都会魔法师摇出的点数通吃。”


    罗兰有些感慨的说道：“对于这件事，他其实也非常的疑惑。因为他并没有作弊。


    思来想去，他觉得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罗兰这个人，根本无法被抹去。


    或者说，任何人都可以是罗兰，因为任何人都是阿莱耶。”


    罗兰看向了女神，给出了他的答案：“即使神抹杀了瓦莱里亚的罗兰，某一个在维尔米克降生的孩童，也在起名的那一天，被父母挑中罗兰这个名字。


    而在他长到一定的年龄后，他也必定会因一本名为‘阿莱耶手札’的书，看到真正的自己。


    所以，并非是魔法师成功的制造出了什么悖论，而是神明无法抹除魔法师的存在。


    因为他已经与所有的巫师融为一体了他们已成为了一个整体。


    所以，即使罗兰被神抹杀了，也会有一位巫师贡献出自己的一生，让罗兰借着他的身份再一次的出现。


    因此，除非天国在零界的这场战争中，彻底消灭了那代表了所有巫师意志的阿莱耶。否则便无法在真正的意义上消灭魔法师。


    而天国根本无法在这里消灭那代表所有巫师的阿莱耶，只能通过篡改过去消灭罗兰的方式，来制止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但不消灭那代表所有巫师的阿莱耶，便消灭不了罗兰，所以这本就是一个悖论。


    因此，并不是罗兰所制造的悖论，让天国所创造的新世界坍缩掉了。


    而是天国所制造的那个的世界，本就是一个悖论的世界它必定会坍缩，它是不可能被创造出来的。”


    罗兰的话让女神呆滞了许久。


    “你是说，在巫师们化身阿莱耶进入底层大海的那一刻，巫师们便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女神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她继续问道：“这里是没有时间的概念的，一旦我们注定会输掉这场战争，就会立即失败.我们之所以还没有输，只是因为你的原故？你是超脱于一切的，是不会被未来过去和现在所影响的至高存在。


    所以，只要祂还没有把你吞噬。我们就不会失败但倘若你也被感染了，形势就会在一瞬间急转直下了？”


    罗兰没吭声，因为在他看来，形势已经在一瞬间急转直下了。


    “最近的你已经越发的混乱了，不要再与祂接触了。”女神有些担忧的对罗兰说道：“既然这条路是错的，那么干扰祂便没有了意义。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保持理智，只要你还没有被他感染，我们就还有机会破局！”


    “这也是悖论。”罗兰说道：“如果不被感染，便不可能知晓答案。”


    女神愣了好久才明白了罗兰的意思，她慢慢的瞪大了眼睛，慢慢的站起了身来，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女神的脸色极为凝重。


    “不记得了。”


    罗兰抬头看向了那越发深沉、猩红，代表着众神的暗淡群星，缓缓的说道：“再过一段时间，或许我连自己是谁也会忘记了。”


    就恍如末日突然降临，女神感觉整个天都塌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祂绝不可能被你们击败！就连尼普也无法战胜祂，祂不可能败给尼普的儿子！”女神不愿接受现实。


    “或许吧祂比三圣母还要强大，就如同我的父亲.”


    顿了顿，罗兰又说道：“但与我的父亲不同，祂拥有着理智，并不疯狂。所以祂能击败我的父亲，登上至高的神座。


    而也或许因为这份理智，祂便在读透我与巫师的记忆与思想后，选择了沉睡。”


    在罗兰看来，至高神若不选择沉睡，他绝不会醒过来。至少不可能现在醒过来。


    所以，罗兰认为至高主是自愿的——或者说，祂选择了退出。


    仗还没打完，结果首领却突然撂摊子了。


    罗兰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打在了女神的胸口，她浑身微微一晃，脸色苍白如纸。


    “从未进行过沟通的我们，已经进行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沟通.而我想，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罗兰缓缓的说道：“祂是睿智的，也是明智的。达成共识，才是最好的结局。”


    “达成共识？”


    女神惨然一笑，愤怒的说道：“我们给你们这群白眼狼的东西还不够吗！非要我们离开天堂，将整个天国都让给你们，你们才认为是达成了共识？！”


    “你把我们想的太了不起了。”


    罗兰说道：“神位是法则，它是世界的基石。而天堂便是维持一切法则，让这一切法则互不冲突的平衡之地。


    或许我们能在未来像是曾经的禁断造物主们一样，帮助这片大星界中的万物生灵们管理魔法和知识。但我们无法与法则融为一体.我们甚至无法消灭代表着底层世界法则的你们。”


    顿了顿，罗兰又做了一个比喻：“就像是元素一样，你们是天然存在的。是底层世界的精灵。


    巫师们愿意与元素达成契约成为伙伴，但却不会替代元素，也无法替代元素维持世间的秩序。


    世间的确可以没有元素的精灵，但若没有了元素，世界便失去了色彩而我们，也将不再是巫师了。


    所以，即使元素偶尔会暴乱，巫师们所做的也是想办法将安抚下来。


    就如同我们今天所做的一样——我们在尝试抚平你们这些底层世界的精灵。”


    罗兰将众神视作了精灵，这让女神的脸色一片涨红，那千万年来高高在上的神神所带来的尊严，让她感觉到屈辱和愤怒。


    虽然她知道眼前的这位魔法师是或者说这群魔法师，是拥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的。但她却不愿意承认。


    “胜负还未定呢，魔法师！”女神说道：“你我都应清楚，这是一场不会有赢家的战争.即使至高神选择了中立，你们也依然永远无法获得真正的胜利。”


    “的确如此。”


    罗兰出乎意料的坦诚，“在进入零界的那一刻，我们便已立于不败之地了.同样的，你们也是如此。


    因为我们与你们都渐渐的发现，唯一离开这里的方法，便是众神现在所使用的方案——改变过去，回到过去。


    但是，无论巫师还是神明，都无法创造出一个没有对方存在的新世界。


    因此，战争还会出现，一切都将周而复始.想要摆脱轮回的我们，将进入一场新的轮回。


    所以，在理论上，我们谁都不会赢除非我愿意和你们一起永远留在这里。”


    女神瞳孔猛然一缩，似乎有点明白罗兰的意思了。


    “我想你猜到了——如今的我已经同化了足够多的神明，也拥有了足够多的力量了。所以，我已经不需要其他巫师们的帮助了。


    所以，巫师们已经可以离开了。


    只要我将你们封印在体内，并永远的留在这里，你们便永远也出不去了。


    我将成为你们的癫恶之书，将你们永远封印在零界的图书馆。


    至此，将不会再有那底层世界的精灵，以神明的名义跑到外面去胡乱发疯，胡乱作为了。”


    罗兰的语气格外的平静，可他的话却如同最终审判庭的审判，宣告出了他与众神的命运。


    在这份命运的宣告中，魔法师是坦然的。但众神却并不是。


    这份命运的宣告，就如同一根钢针戳破了皮球一样，让女神整个身体都变得颓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