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 弱水无波

　　蓝色怪人在和自己的意志进行了几个时辰艰苦卓绝的斗争之后，终于败下阵来。他苦着脸向刘辛嚷道：“你赢了——快点先叫我喝一杯呀！”

　　刘辛向小胖点点头，小胖端着半杯酒过去，凑到怪人嘴边：“还是你幸福，还得用人喂。”

　　怪人的嘴忽然长出一大截，像个喇叭筒，将杯里的酒吸得一干二净，然后长长出了一口气：“好酒啊，把你吃的那个东西也给我尝尝，闻起来挺香。”

　　“你还是先说吧，说完就放你出来，随便吃喝。”刘辛担心夜长梦多，连忙开口催促。

　　“顺着这条大河一直走，走到尽头，就是弱河之水。现在可以把我放了吧？”怪人一脸猴急。

　　刘辛其实也想到这种可能性，不过，从蓝色怪人口中说出来，才更加确定：“恐怕还有一些机密，不妨给我透露一些。”

　　根据前几次的经验，刘辛知道，想要参加试炼，恐怕没这么容易。

　　蓝色怪人想了想，将脑袋摇晃几下：“没有了，到了那里，见到大王，就可以给你安排试炼，就这么简单。”

　　刘辛虽然心中信不实，不过还是大度地收回绿膜。蓝色怪人总算是恢复自由，立刻来到刘辛对面，端起地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抓起一个果子，大嚼起来。

　　“切，这点出息，好像千八百年没吃过一样。”小胖对他的吃相实在是不敢恭维，忍不住刺了两句。

　　蓝色怪人含含糊糊地说道：“本来就是，这东西我还是第一次吃到；喝酒那还是几万年前的事，妖族的东皇太一有一次求我们办事，送了两坛酒。”

　　刘辛又给他倒了一杯：“咱们也算相识，在下刘辛，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我叫断水流，奉大王的命令，守护这条河流——刘辛，你这酒真不错，从哪弄来的？”几杯酒下肚，断水流蓝汪汪的脸上也有些泛红。

　　“神界当然没有，这是我从仙界带上来的。阁下要是愿意，以后可以和我们回仙界。”刘辛不漏声色地给他不停满酒，断水流来者不拒，杯杯进，盏盏干。一边喝一边摇晃脑袋：“这个可不行，要是被大王发觉，非把我打入弱水牢不可。”

　　看到他的蓝脸渐渐变成红脸，刘辛心中暗笑：不怕你不说实话，这叫酒后吐真言。于是东拉西扯，渐渐套出许多关于弱河之水的消息。

　　断水流终于不胜酒力，仰面朝天躺在草地上，呼呼大睡。而刘辛则静坐沉思，不过，眉头也笼罩着一层阴云。

　　“老大，这个弱河之水实在太过凶险，不如以后再去如何？”小胖小心翼翼地说道，刚才他也一直在场，从断水流的醉话里面，听出一些真相。

　　刘辛脸上郑重之色忽然消散，他微笑着摇摇头：“有危险是必然，这个世界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而且，我现在急需增加实力，也好去轩辕境闯荡。所以，这一次必须去，而且，一定要成功。”

　　一股强大的自信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小胖也不禁受到感染：“老大，我也跟你一起去闯一闯，刀山火海我们都经历过，难道还怕水不成。”

　　刘辛摆摆手：“你和大家伙留在这陪着风扬老哥他们，切记，就在这里等候，哪怕是十年、百年，也要一直等下去，不可私自去闯弱河之水。五行之中，我对水性最不熟悉，所以，这一次的时间可能会很长。”

　　说完，又转向杨戬：“道友，今日定下百年之期，如果到时候我还没有归来，就麻烦道友带人去清凉山人马所在的驻地。”

　　杨戬见刘辛心意已决，于是也不劝阻，只是用力地点点头。这件事，如果放在他身上，他也一定会做出和刘辛相同的选择。

　　“君子一诺值千金，这下我也可以安心而去。诸位，后会有期。”说罢，刘辛的身形飘起，在空中扫了众人一眼，然后飘然而去。

　　“老大——”小胖刚要去追，却被大家伙拎在空中，只听他浑厚而坚定的声音响起：“老大一定会成功的！”

　　旁边众人都神情肃穆地点首，目送刘辛远去。蜀山的剑侠忽然都长剑出鞘，然后弹剑而鸣，这是剑士的最高礼节，只有他们真心敬重的人，才能享受到这种荣耀。

　　刘辛掠到河边，然后顺流而下，一路飞去，但见河水滚滚，永不停歇，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

　　一口气飞行了月余，刘辛发现，河道越来越宽阔，现在，已经不能称其为河，或者，叫它大湖更加合适。

　　而且，原来十几丈高的浪头也渐渐平息，随着水流变缓，水面上只有粼粼的波光闪烁，少了几分狂野，多出几分恬静。

　　刘辛不由精神一振：看样子，大约也快要到达尽头。于是升到高空，向下俯瞰。水面实在太过宽阔，四下都望不到边际，刘辛也就继续向前飞行。

　　又一连飞行了十几天，河面再度变化，无波无澜，平静的像一面镜子；不仅如此，河水的颜色也发生变化，开始的时候清亮透明，呈淡蓝色；但是现在，却变得死气沉沉，呈现出一种灰蒙蒙、黑漆漆的颜色，看起来极不舒服。

　　刘辛仔细品味了一下，终于确定，这应该是一种毁灭的感觉。置身河面之上，入眼都是灰蒙蒙一片，天地一色，倍感压抑。

　　“好厉害的死气！”刘辛体内的阴阳二气缓缓流转，将渗入体内的死气清除干净，那种黯然销魂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这里，就应该是弱河之水。刘辛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一点，因为，充斥在天地间灰蒙蒙的气体，就是断水流说过的死气。

　　如果没有防备，贸然闯入这里，随着死气侵入体内，元神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北它侵蚀，然后，悲伤、绝望等等负面感情就会在心底滋生，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自爆而亡。

　　杀人于无形，弱水死气的厉害就在于此。幸好，刘辛从断水流那里掏出来一些有价值的消息，不然，恐怕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就陷入危机。

　　感觉到心头清明如镜，刘辛这才定下心来，看样子，这第一关算是闯过来。

　　据断水流所言，弱水大王生活在水底，想要见他，必须下水。不过，刘辛并没有贸然采取行动，一看下面的河水就有古怪，还是小心为妙。

　　放出神念，刘辛准备先侦察一番。可是，很快他就愕然，以他现在神念之强大，竟然无法透过河水。

　　神念刚刚扫到河面，就被阻隔，似乎，那里有一层韧性十足的保护罩，将神念弹回来。这种情况，刘辛还是第一次遇到。要知道，神念无形无迹，无孔不入，就算是再厚的钢板，也无法阻挡。

　　可是，这样的怪事就确确实实发生在眼前，叫刘辛也不得不相信。

　　水下情况不明，刘辛更不敢贸然闯入。在乾坤戒里面翻找一下，最后，只好取出一块玄金石，掰下一小快，向下面的死水投下去。

　　刘辛想象中的噗通一声、然后激起一圈涟漪的景象并没有出现，玄金石落到河面，竟然没有下沉，就静静地浮在那里。仿佛下面不是水，而是一块铁板。

　　紧接着，更令刘辛惊愕的事情发生了，坚硬无比的玄金石忽然开始融化，最后，化成一滩黑乎乎的液体，慢慢渗入到水中，消失不见。就在它消融的地方，水面连一点变化都没有。

　　玄金石的坚硬，刘辛深有体会，当初不得不动用封神斩将飞刀，才从天河下面弄下来。可是，在弱水上面，它却变成一滩烂泥，怎么不叫人震惊。

　　这样一来，刘辛更不敢轻易下水，他陷入静静的思索之中：刚才拿出玄金石的时候，联想到天河，刘辛忽然觉得，天河似乎在某些方面和这里很相像，只不过，没有弱水这么变态罢了。

　　或许，天河就是有人从神界引下一股弱水，然后形成，只不过是被稀释。刘辛突发奇想，将二者联系在一起。

　　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大，但是，跟刘辛似乎关系不大，也不能解除他目前的困境：无法下水，就不能见到弱水大王，也就不能完成试炼获得水之力。

　　看来，必须试一试才成！刘辛终于下定决心。

　　运起阴阳二气，在体表形成一个透明罩，然后，刘辛慢慢下落。为了稳妥起见，他准备先伸进一只脚，试探一下，如果安全再下去；即使发生什么意外，凭借木之力的催生作用，也可以再生。

　　当下落到距离水面还有十几丈的时候，刘辛的计划被打乱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忽然将他包裹，用力向下拖去。

　　刘辛不由大惊，体内的灵气爆发，奋力摆脱。可是，河水发出的吸力巨大，似乎蕴含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硬生生将刘辛一丈一丈拉下去。

　　终于，刘辛仰面朝天，躺倒在河面，巨大的吸力使他丝毫动弹不得。这情景，就像刚才刘辛抛下的那一块玄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