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pitel.06 Dear Father·亲爱的父亲

　　前言：

　　父亲，我要离开了，你知道你自己干了什么。

　　在这寂静之夜，我要逃离这恐怖的狗窝！

　　——黑色安息日

　　[Part①·起灵仪式]

　　杰森·梅根一行人击退了弗雷特爵爷的夜行兽哨兵。

　　奇形怪状的魔物变成满地烂肉，在现代火器枪弹轰击下化为碎骨肉糜。

　　可靠的青金叔叔没有急着往前探路，而是停驻在这些狱界魔怪的残骸边仔细检查着，搜索着什么——

　　“不好意思.”阿豪连忙道歉：“我没注意，我管不住嘴呀！这没办法呀！”

　　活下来的是原初之种的一条寄生虫，它通过这副傀儡肉身继续散播它的模因和基因，制造灵灾和瘟疫。

　　“谢谢您。”

　　“弗雷特爵爷”

　　——说起来这根羽毛还是佩莱里尼·图昂的鹰翎，是非常珍贵的永生者素材。

　　杰森脸色剧变，仰头骂道：“他妈的你早说呀！还能接着问？”

　　死尸就这么“哐当”一声砸回铁网道路，变回满地碎肉。

　　“爸爸.”

　　——这个女人在死后依然跟随尸身来到了地下水道，直达弗雷特爵爷的魔池大本营，和其他尸体一起融合改造，变成了夜行兽。

　　喀秋莎：“搞定了。”

　　智人一旦转化为魔鬼这种生物，就不再是那个[人]了。

　　阿豪问道：“我不能说话是吧？”

　　女尸打了好几个嗝，没能答上来。

　　她是歌女白兰的母亲，早年因为丈夫吸毒，哑女要卖给弗雷特爵爷，几经转手到了歌莉娅的酒神教堂里。她自己则是被丈夫和花城湾地区的贩毒势力联手打死，尸体也变成了夜行兽的素材。

　　杰森还不知道鹊山有一座地下城，但是这些信息可以得知——

　　它渐渐变得完整，捧着佩莱里尼的鹰翎，变回东马港的一位普通船工，穿着棕色的背带裤和白衬衫，脸上满是胡渣，眼神中有感激，嘴角带着欢欣雀跃的笑意。漂浮在半空还朝着杰森·梅根鞠躬道谢，然后消失不见。

　　杰森刚想开口。

　　杰森·梅根正在举行起灵仪式，手背上有诸多纹身法印，其中独属于埃及象形文字的生命符号亮了起来，发出湛蓝幽光。

　　他的心智要和原初之种高度融合，要脱胎换骨用另一套元质来进行思考，他的智人大脑神经元结构会替换成铁镍核的灵能网格——与其说这是一种升级，不如说是原初之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傀儡。

　　看来她并不知道自己死后被运去哪里，也不清楚这地下水道的具体结构。

　　看来是个深受花城湾毒品坑害的家庭，是个无辜无助的母亲。

　　第二具尸体是一个女人，从残缺的尸身上浮现出灵体，是花城湾本地人的服饰特征。

　　这些零零散散的词汇拼拼凑凑也得不到可靠的信息——

　　“你是怎么死的？”

　　阿豪满脸无辜，嘴巴上贴了三层止血胶带。

　　——杰森·梅根就蹲在水道枢纽的铁网下，在地通风道的迎光一面。

　　“魂器爸爸在哪儿？”女尸面露疑惑，似乎在残缺的大脑里努力回忆着这件至关重要的事——

　　“嘘”

　　随着起灵仪式逐步推进，小豪能感觉到刺鼻的硫磺气味在消退，这些来自九狱灵界的魔怪终于悻悻不满的离开——穿甲燃烧弹至多只能破坏它们的凭依物，打碎它们的物质肉身，但是没办法完全放逐魔鬼。

　　小敏同学没见过这阵仗，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青金的起灵仪式，而且是把魔怪的元质素材重新变回人，光是环境里的气息和灵压就逼得她快要呕吐出来。

　　——弗雷特爵爷。

　　铜铃香炉的青烟由杰森的大手洒向这副可怜可怖的死骸，这悲苦无助的灵体慢慢的安静下来，被一种无形之力托起两肩和腰脊，好似阿努比斯神的天秤将这魂魄渡过善恶两端，要接受最终的考验。

　　是这五个人共同制作了夜行兽。

　　“女儿抵押.我反抗.”

　　“被打死”

　　“不止要对付魔怪，还有掌握了灵能法术的邪教徒。”

　　“好消息是，我能超度这些亡灵，能把祭品变回普通的灵体，还能问出一些信息。”

　　好似未卜先知一样，杰森·梅根一指轻点面盔的钢印，要豪哥安静下来。

　　零零散散的尸块互相咬合拼凑，重新变回了一副高度腐烂的肉身，那是个男人——

　　——骑士大人。

　　“遗址”

　　这在魔鬼的行为模式里非常少见，魂器和魔池都是魔鬼的致命弱点，没有哪个男人会穿着开裆裤在大街上暴露弱点走来走去的。

　　弗雷特通过分魂法术，把灵魂藏在了许多魂器之中——

　　杰森慎而又慎的强调着：“我要问他一些事情，他太虚弱了，身上的元质被魔怪夺走太多太多，可能两三个问题问完，就完全死透——你们不要插嘴。”

　　一时间地下通道里阴风大作，环境中臭气熏天的气味还夹带着血液的腥臊。

　　“不会的”

　　“以我的灵力还能作出干涉，那就是黑弥撒的产物。”杰森颇具耐心，给几个孩子补上一节恶魔学识课：“它们是由一个智人举办仪式制作的血肉魔像，不是跟着魔鬼一起从魔池里诞生的。”

　　光是一次起灵仪式就得消耗掉三千多个辉石货币，还不算[佩莱里尼的鸟毛]这种顶级素材——这让杰森的内心世界再一次崩溃了。

　　这是青金卫士们独有的技能，是[死者沟通·胡狼死神阿努比斯化身法术]。

　　一个故事拼拼凑凑，终于有了答案。

　　魔鬼会夺走这些普通人的一部分灵魂，把这些灵体留在某个器物中，同时还能赠予这些人类超凡的灵感和灵能。

　　“这也算一个问题吗？”豪哥慌张道。

　　死尸：“没错。”

　　——没有穿衣服，少了最重要的心和肝，皮肤已经完全溃烂，到处都是脓肿疮疤。

　　死尸：“深有同感.”

　　喀秋莎拉动机柄，子弹入膛待击。

　　“现在，起来回应我！”

　　“好，有机会我会试着去找她。把你的事情告诉她。”

　　女尸应道：“恐怖.老妈”

　　豪哥眼里，这个来自无名氏的老前辈像一尊铁铸的雕塑，捧着青金大狼的徽记，闪蝶衣随着下蹲的动作微微拱起，铁甲的各处拉索机关发生形变，传出清冷萧瑟的啸响。

　　刘小敏：“Oh”

　　“在肉品加工厂.”

　　——弗雷特爵爷似乎有一种病态的恋父情节，这头魔鬼把这部分感情留了下来，并且制作了一个可以活动的提线木偶，把合作伙伴变成了魂器载体。

　　咒力消散了。

　　“尸体卖给弗雷特”

　　只是一个名字叫魔鬼的东西，它把弗雷特吃干抹净，带着他的记忆，带着他的部分残缺的意识继续为祸人间。

　　大可以把它跟哈利波特某个超雄人格没鼻子的德艺双馨老年艺术家的绝活联系起来。

　　杰森从携行包里取来一根羽毛——

　　杰森：“我要放羽毛了。”

　　作为魔鬼形态继续活下去？

　　杰森接着问：“你有什么心愿吗？”

　　没等仪式结束，杰森准备再次唤起一具尸体来问话。

　　女尸：“我的女儿.吕飘飘.平安快乐”

　　等到杰森气鼓鼓的唤起第二具死尸，喀秋莎帮豪哥解决了管不住嘴的问题。

　　“叔叔你不会生我气吧？”

　　这位女士口中冒出来的词汇，杰森能分析出很多事。

　　从头顶传来一声幽幽的应答，是刚才成功升天，已经完成超度仪式的亡灵——最后一句慷慨馈赠。

　　杰森怒道：“你”

　　从宽厚的肉掌脱下防割手套，这位灵感卓然的青金卫士大拇指挂着一串铜铁铃铛，那并非是传唤铃，而是铃铛形制的香炉。香料的燃烧室随着掌指的合十动作会发出清澈的铃声。

　　杰森和喀秋莎倒是习以为常，神智没有受到影响。

　　“它是黑弥撒（智人举行的仪式）的产物？还是魔鬼的天赋神通？”喀秋莎问起这些细节。

　　——那是牛心的干粉，泼洒在死者的面部，这些粉末触及死骸血肉时，就重新化为骸骨的喉舌。

　　[Part②·魂器]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喀秋莎一个劲的挠头，头太痒了，脑子都要挠出血了。

　　“God”

　　他几乎要把铁网板给砸穿，从落地深蹲姿态回到昂首挺胸的站姿，杰森这才意识到这家伙究竟有多么高大！

　　在这枢纽竖井通道之中，在复杂的管路圆孔里，巨汉抓紧了通道的管路缓缓滑下，他的肉身尽是焦臭溃烂的倒五芒星法印，被一层层铁蒺藜锁链死死绑缚着，结实的肉块互相绞拧挤压，长满铜锈的乳环吊着两颗死不瞑目的人头。

　　杰森并不知道白兰和流星决斗的事情，只是随口应下。

　　“魂器爸爸.”

　　他衣不蔽体，穿着一身亮晶晶的紧身高V吊带内衣，裸露的脊柱骨蔓延出一条鲜红的骨刺尾巴，跟着肉身飞驰而下，在锈蚀的水管上划出一道金灿灿的火花。

　　“骑士大人.”

　　看来弗雷特把这部分灵魂当做了重要的助力，为他管理花城湾的人肉生意，加工生产狱界的魔怪。

　　羽毛贴紧这无辜受害者的额头，杰森轻声问道。

　　小豪撕开嘴巴上的胶布。

　　“凸(艹皿艹)！我的钱！”杰森几乎抓狂，没想到无名氏的学生们也和他们的老师一样，总能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来祸害他的小金库。

　　“有个好消息，也有个坏消息。”

　　想清楚这些，杰森·梅根接着问。

　　这怪物几乎有三米多高！是巨人的子嗣！这是犹大送给花城湾永生者的礼物！

　　空中的声音渐渐变得虚弱缥缈，最终寂静无声。

　　它本来是魔怪的一条面部肌肉，此时此刻成了重要的灵媒基点，变成生者和死者交谈沟通的桥梁——

　　“遗址在哪儿？”杰森追问道。

　　通过仪式考验的灵魂渐渐往上漂浮，一股青蓝色的纯洁灵体从这僵死的恐怖肉身中浮上天空，跟着潮热的海风往众人头顶飞去。

　　杰森先生要唤起这些尸身的灵魂，这样做才能完成驱魔仪式，否则时间一久，等他们往地下水道更深处去，身后这些来不及处理的碎肉遗骸，估计又会重新凝聚成新的夜行兽。

　　小敏和喀秋莎依然保持着高度警戒状态，跟随杰森四处征战多年的随行侍者也明白这种咒术的恐怖之处。

　　死灵回到自己的肉身时就感受到钻心疼痛，发出尖利咆哮！

　　这一刻，豪哥死死捂住了耳朵，小敏同学也丧失了战斗意志，站都站不稳了。

　　“他们在床上战斗”

　　豪哥连忙捂上了嘴，又从牙缝里挤弄出一句埋怨——

　　“谢谢.”女尸应道，紧接着就捧起羽毛，灵体离开肉身，慢慢往天上飘。

　　“——有一个指挥者在操纵它们，这家伙是大魔鬼的臣下，是狱界魔鬼的狗腿子。”

　　仪式中缺失了死者的心脏，杰森从携行包里拿来一瓶炼金基材——

　　但是有个词汇杰森很熟——

　　从这漂浮的死尸嘴巴里传出咿咿呀呀的怪响。在香炉的庇护下，尸体似乎想起了什么，也不再痛苦彷徨。

　　——这就是[魂器其一·爸爸]

　　是霍普·普拉克按照魔鬼美学，造出来的地狱工匠。

　　她也没想到送走了一个哭将军，还有豪哥来搞好先生的心态。

　　豪哥和小敏同时耳鼻流血，狂暴的灵压逼得他们眼压暴增，头昏脑涨。

　　这么说着，豪哥这个[问题少年]又小声嘀咕道。

　　死尸喉咙眼里传出沙哑的回应：“不，你可以”

　　“My”

　　将凡人的血肉制作成夜行兽需要复杂的工艺工序，光靠一个咒术师来制作一支军队，效率肯定上不去。

　　“——在鹊山地下城.”

　　当魔鬼需要改变合同样板，和凡人签约，接受魔鬼考验的人们却不愿意支付全部的灵魂，这个时候就有分魂法术来帮忙。

　　——恐怖老妈。

　　他们没有跟着远征队伍一起走过这条路，没有见过尸山血海，这些孩子活在大后方，活在一个和平年代。

　　女尸应道：“丈夫.吸大烟.借贷”

　　多才多艺的杰森先生施法念咒，夜行兽的残骸尸身里爬出来一根手指。

　　那是个笑话，是一个谎言。

　　“——这也太苛刻了吧？”

　　阿豪立刻点头应道：“好，我一定管住自己的嘴。”

　　“魂器.”

　　他的胸口挂着皮围裙，握着粗大的白铜手杖，左胸塞满了十六颗辉石首饰，都是弗雷特·凯撒的生日礼物，是伍德·普拉克亲手打磨的精致假眼——

　　[Part②·魔鬼美学]

　　杰森叹了口气，接着问道：“谁把你复活？把你变成夜行兽的？”

　　“在弗雷特爵爷的卧室”

　　“麻木钢钉.”

　　按照天秤起灵仪式的办法，杰森把羽毛放在死尸的额头，这副破破烂烂的尸身有了灵慧，开始手舞足蹈胡乱抓挠，不一会就失力瘫痪，被翎毛的力量压制着。

　　——那就是[魂器]。

　　曾经本妮小妹也是被这种分魂法术永久夺走了一部分灵体，变成了游魂野鬼的公交车。

　　杰森：“拜托.”

　　“不要惊扰死者，小豪。”

　　“我们探查的方向没错，但是敌人要比想象中的多。”

　　“拷问间，关押囚犯的地方”

　　“坏消息是，这些小魔鬼化身而来的夜行兽肯定在守护魔池周边的重要设施——”

　　作为智人的意识中枢下丘脑死亡的一瞬间，这个人就已经没有了，完全消失在天地间。

　　——以它为“手性”原点，属于这副尸身的各个组织各个脏器，各个骨骼和粘稠焦黑的血液都涌了过来。

　　他要问出魔池的具体位置，作为魔池的凭依物，魂器可以让弗雷特一次又一次迅速找回意识和记忆，从魔池中重生。

　　他两眼通红，已经看不见眼白，一对金色的线形瞳里只剩下愤怒，有极为特殊的墨色眼纹。

　　沉重的锁链嵌进这副强壮的肉身，一个身形魁梧的金发巨汉抓住了白兰母亲的灵魂，将这无辜无助的死灵塞进嘴里，像是啃咬虾条吃干抹净。

　　他的额头有两根紫铜犄角，就像一种刑具，生生打穿了额前叶，就这么刺进脑组织，变成了魔鬼的犄角。

　　“没错，这是最后一个问题，我答完了，一共五个。”

　　——麻木钢钉。

　　——魂器爸爸。

　　对于魔鬼来说，分魂法术并不是什么稀罕货色，这是魔鬼的一种支付手段。

　　飞到半空的灵体突然被一只血红的大手死死掐住。

　　“魂器爸爸在哪里？”

　　什么？你要问杰森在干什么？

　　杰森没有及时摘下青金灵珠，七窍流血僵立不动。

　　别担心，这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