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不列颠

　　败了！

　　1862年岁末，就在英国人想和往常一样迎接圣诞节的到来的时候，随着从都柏林发来了电报，尽管是一封秘电，但是很快，那些无孔不入的报社记者，还是通过很多渠道获知了这一消息，随后，他们立即将这一消息发表在报纸上。

　　当然，在所有的报纸上都提到了一个新鲜出炉的语语——“死亡之雾”或者“死神的呼吸”，正是这种毒气导致了都柏林的惨败。

　　如果是在平常，或许会有人追究泄秘，但是这一次，出人意料的话，没有任何人追究报社的责任，对于唐宁街11号来说，现在他们需要的正是这个新闻。

　　尤其是对于那位被称之为“政界不倒翁”的帕尔姆斯顿首相来说，更是如此，他需要毒气，需要这种耸人听闻的武器，他需要用这种武器去证明，失败绝不是他个人的过错。

　　对于自从登上政治舞台以来职位就一直处于上升阶段的帕尔姆斯顿来说，似乎不论是在什么时候，他总是能让自己处于不败的地位，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在英国政界长期的掌握权力。政界的各种风云变化，在复杂的政治舞台上一直屹立不倒，连续在政坛的时间长达数十年年，这和他一直善于迎合别人、投机取巧的不倒翁性格有着重要关系。不管到什么时刻都会保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他圆滑的政治手腕和见风使舵的本能让人望尘莫及。

　　而现在，当然也不例外，都柏林的失败可以说让帕尔姆斯顿处于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他的政敌只需要轻轻一推，就可以轻易的让他失去首相之位。

　　但是帕尔姆斯顿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从前线获得的电报中找到了解救自己出火海的灵丹妙药——毒气，他意识到这正是他所需要的东西，他甚至庆幸中国人使用了毒气，而不是正常的进攻，毒气，至少让他有了甩开责任的理由。

　　因为中国在清晨时释放毒气的，所以那些侥幸逃出来的英国军队无法清楚地描述当时发生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在感到呼吸不畅、喉咙刺痛，就在他们发现雾与平常的才不太一样的时候，突然发现处于战线那一边的敌人轻而易举的突破了，然后数以万计的中国人就向着他们开过来，身处战线的后方却突然遭受这样的打击溃逃就是一件很自然的事了，他们所能提供的确切情报就是前线的部队在敌人开始进攻的时候只进行了无力的抵抗，有的阵地甚至就根本没有抵抗。数以万计的士兵甚至直接死在诡异的雾气之中。

　　作为首相的帕尔姆斯顿获得了这场战斗的真相是非常有限的，但是所有人，包括前线的将领们，都将责任推到了毒气中，似乎对于大家来说，唯一的共识就是——是毒气击败了他们，而不是中国人！

　　为了推卸自己对这次惨重的损失的责任，无论是帕尔姆斯顿本人亦或是前线的将军们，都极尽可能的夸大了毒气在这次战役中的作用，在他们的描述里，这个毒气简直就成了撒旦喷吐的气息，根本就不是人类所能抵抗的，甚至可以说，只要毒气一旦施放，所有的人都会被毒死。

　　为了能够让政敌们无从攻击，帕尔姆斯顿特意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而那些消息是半真半假的，但是这并不妨碍那些记者们添油加醋的夸大着它的威力，各种小道消息也很快就在整个伦敦传开，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在中国人拥有了一种威力无边的武器，加上报纸中刻意的渲染了这种武器的残酷，尽管没有亲眼见过这种武器，但是每一个人仍然对这种武器充满了恐惧。

　　在种种荒诞不经的传闻之后，英军的将军们的确看到了一种恐怖武器的存在，这让他们很是发愁，现在英军的士气极其低迷，所有关于都柏林战役失败的理由，最终都归于两个字——毒气！

　　无论是内阁也好，前线的将军也罢，都成功的把大部分的责任推到毒气的身上。推到了中国人卑鄙的使用这种不人道的武器上，帕尔姆斯顿让那些试图把他拉下首相之位的政敌们以及因为失败而愤愤不平的英国民众们相信了他的话，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他又一次成功的渡过了难关，保住了首相的位置。不过他绝对没有想到的是，当这一切结束之后，又一个严重的后遗症出现了。

　　有关毒气的小道消息，并没有因为帕尔姆斯顿成功的躲避危机而结束，反而愈演愈烈，整个英国上下都在谈论着毒气，都在谈论着死神之雾，尤其是当从都柏林回来的那些英国士兵们回到本土之后，更是进一步助长了这种毒气恐惧的传播。

　　对于那些在战场上抛弃了战友、抛弃了责任的英国士兵来说，他们同样也需要一个理由去证明自己的无奈，有什么比毒气更好的理由和借口吗？没有比毒气更合适的东西了。

　　一开始，当他们说那种毒气会让人咳嗽、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换来只是周围的冷嘲热讽，是周围的人们对他们的讽刺，似乎这正是他们身为懦夫的证明。后来，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懦夫，这些士兵们立即也开始添油加醋起来，他们不断的向人们讲述着毒气有多么的强大。

　　曾经的那会让人喘息的毒气，立即发生了变化，在毒气之中，人们会剧烈的咳嗽着，然后他们的喉管会被融化——这也是死者会撕破喉咙的原因，尽管这只是极少数，毒气可以轻易的让人变成瞎子，当然，这也是存在的。甚至毒气可以融化人们的皮肤，一些烧伤的士兵则变成了毒气的受害者。

　　正是在这种夸大其词下，毒气，慢慢的演变成为一种威力空前的，甚至可以轻易摧毁整个英国的“大杀器”，甚至于在一些遥远的乡间，人们会谨慎的用“它”来形容毒气，生怕因为说也了它的名字，而引来祸害。

　　可以说，在1863年到来的时候，整个英国都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之中，甚至一些神经敏感的英国人，看到雾气就会恐惧的大声尖叫起来，毕竟，所有人都知道都柏林出现的是“死亡之雾”。

　　这些有关毒气的被夸大的小道消息的危害性是严重的，更严重的是那些英国人竟然相信了这些东西，不但普通的英国人相信了中国人毒气可以摧毁一切的传言，甚至就是许多英国的科学家们，也相信了这种毒气的存在，否则，这根本就无法解释前线的伤亡。而英国人那种骨子里的执拗的性格，更是让他们一旦相信了一件事情，就会千方百计的找到各种理由来证明自己的正确性，而最先证明这些传言正确性的并不是那些三流报纸的记者，而是英国各个大学里的化学家们，因为毒气的关系，使得那些化学家们成为1863年最受关注的人们，几乎每一个化学家一出门都会受到他人的追问，追问毒气是什么，追问毒气的威力。

　　而面对这些问题，化学家们的回答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当然有这种可能，一些有毒气体的威力是惊人的，不过他们往往只存在于实验室中”，但是慢慢的，在人们的不断询问中，他们似乎也相信了这些，相信了中国人确实有一种他们不知道的毒气，那种毒气的可以融化一切，当然，一旦相信之后，他们就会通过各种渠道去证明自己的正确性，向人们传递他们的所相信的“事实”。

　　而如此一来，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在短短不到一个月里，英国军队与平民的士气都跌落到谷底，一时间失败主义开始在整个英国朝野上下迅速的蔓延起来。现在没有人敢再向民众保证英国能够在这场战争中获得胜利。所有人都认为与拥有恐怖毒气的中国人继续战斗下去的话，根本就是让英国人去白白的去送死，面对那种可以摧毁一切的毒气，英国即便是再怎么战斗下去，也不可能获得最终胜利。

　　很多时候，流言一旦散布开来，就会无法阻止，就像现在对于帕尔姆斯顿来说，当他知道整个英国陷入“毒气恐慌”中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庆幸，庆幸他自己的选择，至于第二个反应，就显得有些复杂了。

　　现在爱尔兰的抵抗已经失败了——就在元旦刚过的时候，面对中爱联军的进攻，守卫北爱尔兰的英军就在雾气中放弃了他们的阵地——几乎是一枪不放的，就将整个北爱尔兰丢给了中国人，如果说对于英格兰的人们而言，“毒气恐慌”只不过是一个“恐慌”，那么对于北爱尔兰来说，“毒气恐慌”却是随时都可能把整个北爱尔兰变成地狱。

　　当中国人在雾气中出现在北爱尔兰，数万守卫北爱尔兰的英国士兵立即发生了大溃败，数以万计的英国士兵逃往港口，还有数十万新教徒，所有人只有一个念头——逃！

　　最终，中国人根本就是兵不血刃的就夺取了北爱尔兰，至于当地那些新教徒，更是主动的交出了武器，生怕稍有不慎，中国人就会施放毒气。对于英国来说，爱尔兰的失败，根本就是一场灾难。

　　不过北尔兰的灾难，对于帕尔姆斯顿而言，却是挽救了他，因为这进一步证明了毒气的威力，至于中国人是否在北爱尔兰是否使用了毒气，恐怕只有上帝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毒气，可能没有摧毁英国人的防线，但肯定是摧毁了英国人战斗下去的意志。

　　也正因如此，面对这一切，好不容易渡过难关的帕尔姆斯顿才会显得如此的复杂——一方面，毒气保住了他的首相之位，而在另一方面，因为毒气的威力，英国军队正在失去战斗下去的意志。

　　北爱尔兰的失败就是证明！

　　“现在，呼吁抵抗到底的人们会遭到人们的指责，甚至痛骂，他们会去指责那些呼吁抵抗的人是‘鸦片商’、‘奴隶主’，可是天知道，英国早就不和中国进行鸦片贸易了，甚至我们现在还需要进口大量的鸦片……”

　　在这么说着的时候，他的神情显得有些悲愤，他同样也支持战斗下去，但是同样也遭到人们的讽刺，因为他的家族参与鸦片贸易的关系，所以人们指责他支持战斗的原因是为了向中国出口鸦片。

　　但上帝知道，现在鸦片最大的进口国是英国和法国，这根本就是克里米亚战争的来的灾难，数十万英国士兵在那里养成了吸食含鸦片的烟草的习惯，战争结束后，他们将这个习惯带回了英国，并在英国漫延直来，现在英国和法国一样，国内存在着数百万鸦片嗜好者，而廉价的土耳其鸦片更是保证两国的烟民可以得到充足的且廉价的鸦片。

　　“现在，很多平民，甚至不少上层人士都期待着政府能够早日想出对策来平息眼前的一切，他们希望能够靠谈判来结束与中国人之间的战争，在他们看来，只要中国人拥有毒气，那么，我们就永远不可能击败中国人……”

　　“除非，我们也有毒气！”

　　帕尔姆斯顿突然打断了的话说道。

　　“只要我们拥有了毒气，打破了中国人对毒气的垄断，那么这一切都会扭转让过来，人们的勇气就会重新回到他们的身上，他们现在之所以没有勇气，是因为我们没有办法抵抗毒气的杀伤，但是我的朋友，很快，这一切就会被改变！”

　　帕尔姆斯顿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在获知毒气的第一时间，就召集了英国最出色的化学家们，让他们一同研究对策，研究如何防御毒气，当然更重要的是，英国同样也需要毒气。

　　“现在，我们的研究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很快，人们就会知道，毒气并不是中国人的专利，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坚持……”

　　“阁下，现在又怎么坚持呢？欧洲，都柏林的失败使得整个欧洲已经抛弃了我们，阁下，现在法国已经向我们宣战了，只有上帝知道，下一个扑来的恶狼会是谁！阁下，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可能赢得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