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

  翌日清晨,我们三人早早起床整点行装,简单吃了些饭食。

  大雾。雾漫拦江。皮五指着屋外角落间七八只鼓着腮帮蹦跳的蟾蜍,嘴巴里恨声恨气:“他娘的,这癞蛤蟆大白天地钻出洞来,看来不出晌午头子又要下大雨啦!”

  陈连长灰头土脸地拖着疲沓的脚步,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看样子整夜都没有合眼。他送我们走出军营之时,杜少谦向他问了问那些细菌哑弹的挖掘进度,陈连长嘴中连连说着“还不错,还不错”,一边又再三嘱咐道:“杜科长,你可得千万记住喽,以后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再来找我!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杜少谦微笑着不住点头,客客气气地请他放宽心。待行至江岸藏匿扎哈之处,陈连长立住身子,突然伸手拍了两把杜少谦的肩头:“杜科长,陈某就送到这里啦!千万千万要记住我嘱咐你的那些话。还有就是,陈某有一言奉劝:找不找得到凶手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也许,等你找到凶手之后,会发现事情跟你想象的并不一样。魁岭这个地方,嘿——还是尽早离开吧!保重!!”

  杜少谦还想再说什么,只见陈连长将手撤回,偏下头来双眼紧闭,五指张开斩钉截铁地挡在他的面颊前头,根本不容杜少谦再行言语。杜少谦见状只得点头道别。

  扎哈逆水而上之后,我扭过头来,偏巧望到陈连长出其不意地笔挺了身子,接着向我们的方向深深地敬了一个干净利索的军礼。他的身影在飘荡的浓雾下时隐时现,就仿佛一棵枝叶凋零的颓败枯木,充斥着孤孤单单的落寞之气。然后,那身影渐渐模糊不清,最终消遁在我们的视线之中。

  我觉得陈连长这番举动实在太过莫名其妙,这个军礼显然跟我们三人的身份不怎么搭调,于是我撑起身子,试探着对杜少谦说:“杜科长,你有没有发现,陈连长这个人……有些没头没脑的怪异?”

  杜少谦字正腔圆地说:“不是陈连长这个人有些怪异,而是他碰到了一件怪异的事情。你当我真的相信他所隐瞒之事就是那些埋在地下的细菌哑弹吗?陈连长为人太过于忠厚实诚了,说谎对他来说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只不过我不想双方撕破脸皮,毕竟咱们是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人家动动手指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扣了咱们,那咱们还怎么继续追查杀害吴先生的凶手?”

  “什么?”我吃惊不已,“杜科长是说陈连长隐瞒之事根本与那些细菌哑弹无关?他完全是在糊弄咱们?这怎么可能?!你、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江风腾波而起。杜少谦抹去溅在脸颊上的水滴:“不能说陈连长完全在糊弄咱们,关于那些细菌哑弹之事他说得头头是道,应该确有其事,而且咱们通过这件事捋出的线索也是至关重要的。只是陈连长拿这件事做幌子就不那么高明了,甚至是错漏百出。”

  “哪里错漏百出啦?”我挪了挪身子,“怎么我一丁点儿都没瞧出破绽呢!”

  “首先是江心岛上那名无脸士兵,我怎么思量都觉得他独自登岛事有蹊跷。”杜少谦缓言道,“还有就是陈连长对这件事的解释,如果是一个排或者一个班驻防,倒也说得过去,但是现在是一个连队的兵力,他说抽不出人手就有点不切实际了。而那台无线电发报机显然是军用的设备,附近又根本没有其他的部队驻扎,所以我在想另外一种可能性:那就是电台本身就是无脸士兵带到江心岛上的,他是想通过电台发出一些重要的信息,而这些信息恰恰与陈连长所隐瞒之事关系匪浅,因此陈连长才会不管士兵死活直接问起他的临终之言……如此推断就合理了不是?”

  我连连点头,转而又道:“可如果是这样,干吗不直接在军营里发出那些信息,却偏偏孤身涉水跑到那座江心岛上?这是不是有点,有点脱了裤子放屁?”

  杜少谦挪了挪身子:“没错。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之一。另外就是,陈连长在获知坑道坍塌之后的表现。要是换作我,我完全可以命令士兵禁止咱们三人走出屋子。可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直接冲出了房间,既然他先前如此决绝地三缄其口,怎么又会这么轻而易举地放水?我想那时他肯定是心生一计,想出了用细菌哑弹这件事来蒙混过关,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只让咱们看了两眼那坑道,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再让士兵把咱们赶出来的缘由吧?”

  我顺嘴猜测:“杜科长的意思是,陈连长碍于此前你多次的推测正中其下,陈连长深恐你不相信他的谎话,因此才让咱们眼见为实,继而为他后来的谎言做个佐证?”

  杜少谦信心满满:“嗯。只可惜陈连长后来多次失语,才更让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邱明,你应该还记得,陈连长前前后后说了几次‘事情跟你想象的并不一样’,这句话乍一听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仔细想来,你就会发现是言之有物的——必然是他对咱们目前所知道的事情不以为然,想要直抒胸臆告知真相却又不得不紧闭其口。这一点在我向他复述此前发生的种种一切之时就能窥测一二,陈连长当时是心不在焉的,甚至并无一丝惊讶。这说明咱们所知的这些根本没有触及他所隐瞒之事的核心,他才会如此放心。至于究竟他所隐瞒之事跟吴先生之死有没有联系,此前我曾分析过了,神秘人獠牙剃刀这条线既然涵盖了军营这个点,那么肯定是有联系的。”

  听罢杜少谦这番娓娓道来的话,我直在心里暗自称奇,杜少谦果真眼光独到,凡是我所觉察出不对头的地方,他全都无一例外地熟谙于心,并且总是能分析得有条不紊。一个古怪的念头恍然冒出我的头颅:这个人曾经都有过怎样的经历?是什么能让他在如此琐碎的细节里还能找到蛛丝马迹的线索?

  “再有就是,陈连长犯了一个非常彻底的错误。”这时杜少谦又说道,“他不应该此地无银三百两,深感忧虑地三番五次嘱咐咱们不要再回到军营。倘若他所隐瞒之事真的是那些细菌哑弹,既然已经全盘托出了,为何又惴惴不安地怕咱们再来找他,这岂不是不打自招?但是碍于此前我说的那些局限,咱们还得暂且撇开这桩事情,全力去查清当年吴先生在魁岭都经历过什么。再有,那些白米饭和猪肉也很奇怪,当下,这类吃食在城里的供销社都是紧俏货,就算凭票购买也是定额限量供给。一个连百十来号人吃上两顿,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么这些吃食从哪里搞来?我猜八成是陈连长有特殊的渠道,甚至是上头特别供给的。加上陈连长的举止言语中处处透着一股子悲怆,甚至……甚至隐约有种孤心赴死的意味。凡此种种诸事当然都无一例外地同他隐瞒的那件事情有关。”杜少谦略微停顿片刻,转言又道,“其实,我也是万万没有料到,‘传尸鬼疰’这条微乎其微的线索居然会引出这么多谜团。而依目前的情况看来,似乎咱们要走的路才刚刚开始而已。”

  说话间扎哈已行至江心岛附近的水域。想到昨日在岛中谷底之内,我们差点儿遭了那些铁甲蚂蜢的毒手,心底不由得暗暗后怕。于是思绪也如同水中的扎哈一般漂荡起来:如今杜少谦推测,吴先生很可能跟张树海、李光明有什么瓜葛;而他们两人当年又曾恰巧登上过江心岛,并且与木帮中人有着莫大的关联——这点早在江心岛我就有所怀疑,只是在杜少谦的授意下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假如顺着这条线再往下捋,皮五正是木帮中人,那么如此说来,是否就意味着他与吴先生之间也有些纠缠不清?

  江风在这时陡然强劲而起,呲毛小鬼一样在耳边呼啦怪号,窄细的扎哈随即晃动得厉害。皮五挥舞剡木桨的频率也加快许多,两只胳膊像上了发条似的不停不歇,聚精会神地躲闪着迎面而来的浪头。再看江水在滚滚铅云的笼罩下变得黑漆漆的,豆粒大的雨点已然一股脑儿地倾泻下来,凶猛地在江面上形成肆无忌惮之势——斜扬,灌洒,横扫,狠砸,张牙舞爪,灰飞烟灭……变着法子地连番折腾直让人叫苦不迭。我紧缩着脖子,望着越来越模糊的鸭绿江面,一时间满腹愁肠,禁不住心里默默叨念:但愿雨过天晴之时,所有的谜团都会尽数解开!

  扎哈又歪歪扭扭飞驰了一阵儿,待越过哨口响水亮子之后,我的心开始揪起来。老话儿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谁知道那哨口烟袋链里的水怪毛毛撑会不会再次浮出江面,说不定这工夫那物正等着我们一雪断牙之恨呢!还好,扎哈在皮五的操控下安然渡过哨口,只是我看得出,皮五这家伙也是心有余悸,根本是闷着气息硬着头皮杀过去的。

  不久之后,我们总算登上岸来。瓢泼的大雨好似又激烈了许多,整个魁岭犹如被一口黑锅罩住,像是马上要掉落下来混为一体。按照杜少谦的指示,我们三人准备重新循原路由河岸密林内的地道潜回跃进旅馆。杜少谦边走边解释道:“说不定胡建设的眼线并不知道咱们离开过,这样回去神不知鬼不觉。”

  江岸四周雾气糟糟,放眼望去,只能瞅出去十几米开外。近处七八间错落的房屋阒静如初,俨然还是没有见到一个乡亲。我们身上早就被淋得水汪汪的,甚至走起路来鞋子里都吱哟吱哟地响。只是越往河岸密林里走,我的胸口越觉发寒,禁不住瑟瑟发抖起来,肚皮偏偏不争气地也跟着咕噜噜地叫唤着。我猜想眼下应该是正午时分了——对于年轻人来说,肚皮往往是最好的计时器。这么思量着的时候,我恰巧有一搭无一搭地瞟向不远处那些房屋,腾地一个念头跃出我的脑海,天灵盖上顿时吱啦啦地阵阵麻酥:既然此时正值饭口,怎么魁岭房屋的烟囱里竟无一丝炊烟冒出?那“大锅饭”的制度早在年初就被国家明令废止了,各地的乡亲们目前仍旧是各回各家,各自开灶,可眼下这番情景不是有些蹊跷吗?恍然间我想到昨日离开魁岭的时候,沿路也并没有见到一个乡亲,难道,难道……

  我不敢再往下想,连忙凑到杜少谦身边准备如实相告,谁知我还没说出半个字来,就听到密林之中传来一声声尖厉无比的惨叫!这叫声像是撕碎了喉咙一般,不可遏制地让我抖出来一串惊悸!

  杜少谦遽然停下脚步,只一瞬间,便又撑起身子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密林之中白雾缭绕,较之江岸周遭更加障眼,再加上树木枝繁叶茂,还没跑出去多远便看不到杜少谦的身影了,只能听到他的身体“刺啦刺啦”刮蹭树枝的响动。我本想等着皮五赶上来,但转念思量他肩上扛着扎哈,手里头还拿着獠牙剃刀留下的面具和袍子,自然行动不便;何况他身有残疾,本来就比常人的速度要慢上许多,于是低声扭头喊道:“皮五,你麻溜儿点快跟上!我等不及你啦!”

  “你先跟紧杜科长!”皮五回道,“这疙瘩我比你们俩熟悉,一会儿工夫准撵上去咧!”

  我没有再去管他,心知但凡追上了杜少谦,即使有天大的危险也有他顶着,无论如何自己也不会有所损伤。又蹽出去一阵子,模模糊糊瞄见杜少谦弓腰钻进了沟塘子,我连忙四下打量,却发现此地正是那跃进旅馆地道的出口处。爬上缓坡,眼见着杜少谦又隐入了白雾之中,正四下找寻,忽然听见南头传来阵阵抽抽搭搭的哭叫,叫声夹杂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干呕咳嗽,那哭叫早就语无伦次得一塌糊涂:“他死了,他死了……走着走着头颅就……掉了!掉了!传尸鬼疰!是传尸……传尸鬼疰!印记……印记……纸人又来杀!杀!……”

  我听着声音有些耳熟,顿时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待拂开浑浑浆浆的白雾,但见一人撅着屁股栽卧在地,身着的中山装满是水汤挂面儿的稀泥,却正是李桐李秘书!他双手死死地薅住杜少谦的脚腕,满是污垢的脸颊上挂着恐慌失措的神色,黑框眼镜的一枚镜片已然炸裂得细碎,早由鼻梁上耷拉至青紫的嘴唇间,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杜少谦几次扶他站起身来,可是他根本就如被抽去了骨骼,双手一将他放开,他又似一摊烂泥般堆落在地,任由人随意摆弄,只有上下翕动的嘴巴里还在拼命地嘟囔着那些连不成句的字眼:“死了,传尸鬼疰,头颅,纸人,杀……”

  这时候,透过白雾,但见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影影绰绰……露出了一双脚!

  我战战兢兢猫着腰俯身蹭步过去,心生惧怕之际,只觉落在脸颊上的雾滴滴都沁着瘆凉瘆凉的寒气,针尖一样往皮肤里戳。渐渐地,我看清了这个人,他的穿着打扮俨然同跃进旅馆的谢掌柜并无二致——我之所以这么说,是由于当时我并不能从面部上去辨认此人的身份,只因为,只因为这根本就是一具……无头之尸……

  “——谢掌柜也被割掉了头颅!谢掌柜也被割掉了头颅!!”我稀里哗啦吼叫出了两嗓子,胸口顿时“嗡嗡”直颤,一屁股跌翻在地,连滚带爬地往回退着。慌乱间稀里糊涂地想起李桐刚刚说的那些只言片语,于是满脑子的疑惑井喷一般涌了出来:那晚吴先生在房间里被割掉了头颅,虽说没有人亲眼所见,但那张“吱嘎”嘶叫的纸人从血洼里飞出来,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随后杜少谦只是说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纸人能割下头颅,可是到目前为止他却没能解释出这其中的蹊跷。而眼下在这青天白日里,谢掌柜的项上人头却也如出一辙地不翼而飞,这不能不叫我的思绪又偏向了那个诡异的印记——传尸鬼疰!

  对了!李桐!李桐必然目睹了这一切!想到此处,我连滚带爬来到李桐身边,不管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问道:“李秘书!李秘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都看到了什么?”

  李桐双眼呆滞无神,抽搐着鼻子泪流满面,对我的询问完全置若罔闻,呆傻了似的。

  杜少谦前去检查谢掌柜的尸体。过了好一阵儿才走到我身边,说道:“邱明,你背着李桐由地道先回旅馆。我让皮五去找胡建设过来勘查现场,出了人命咱们得告诉他一声,否则不知还会出什么乱子。”杜少谦的语气里充满着踌躇,四下望了望,“对了,皮五……皮五他人去哪里了?”

  杜少谦这么一问,我这才恍然想起皮五没有跟上来。只是由于刚刚看到谢掌柜的尸首实在是吓坏了,竟然忘记了这码子事儿。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却看到杜少谦突然双眉上扬,张了张嘴,随即折身朝原来的方向跑了回去,一边说道:“保护好李桐!千万!”

  我使出吃奶的气力背起李桐,还好他体质瘦弱,并不算太沉。我本想按照杜少谦的意思背着李桐下地道,但是因着心里恐惧叠加,犹豫之时脚下就不听使唤了,居然也跟着愣头愣脑地追着杜少谦而去。恍惚间但觉一道劲风从身边斜插上前,停留片刻怪叫了两声之后,又噌噌地溜掉了。我被吓了一跳,再看此人的穿着打扮再熟悉不过,正是那如影随形的神秘人獠牙剃刀!!

  我顿时高声叫嚷道:“杜科长!獠牙剃刀!獠牙剃刀在这里!”接着兀自朝着他消失的方向追赶过去,模模糊糊只见那獠牙剃刀在密林之内闪转腾挪,身形却不像当晚追逐他时那般跃上跃下。我本想放下李桐继续追赶,但是心下深知李桐此刻绝不能撇弃不管,他所知道的事情非同小可,绝不能有任何差池。如此这般没头苍蝇似的乱闯,转着转着那獠牙剃刀却再没了影踪。

  此时我已累得气喘吁吁,边叫着杜科长的名字,边准备找处地方先行歇息。岂料下盘不稳脚底拌蒜,一个跟头扑倒在地,连着李桐一块儿摔了出去。爬起身来定睛观瞧,不由得大吃一惊:那獠牙剃刀……正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手足无措地不知该怎么办,眼睛盯着他一眨也不敢眨,心里只盼望杜少谦快些赶来。片刻之后,杜少谦从白雾中冒了出来。我这才胡乱地抹了两把满脸的雨水,指着躺在地上的獠牙剃刀,支支吾吾硬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杜少谦俯身去揭开那个獠牙面具之时,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住地猜测:这个人究竟生着一张什么样的面孔?他到底会是谁呢?然而,当面具被缓缓扯开之后,我们二人却不约而同地大吃了一惊,只见此人根本没有脑袋,被割断的脖子平平整整地沁着血迹,流了满地——又是被割掉了头颅!!

  这时,杜少谦把那件宽大的袍子慢慢展开了,尸体上衣服渐渐露了出来,我只看了半眼就惊叫道:“杜科长,这怎么可能?獠牙剃刀怎么会是他?这绝不可能的!”

  杜少谦皱起眉头:“邱明,没错。他就是皮五无疑!”说着他将尸体的左腿抬了抬,“这条腿是有残疾的,骨骼已经变形,不是皮五还会有谁?”

  我彻底给搞蒙了,一时间恍如梦中,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是真的:獠牙剃刀怎么会是皮五呢?这根本解释不通的,解释不通的……

  还是杜少谦的叫声将我拉回了现实,他问我究竟他离去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慌乱不已地将自己所看到的一五一十跟杜少谦叙述了一遍。杜少谦听罢转身检查了检查那件灰白的袍子,接着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皮五会自行穿上这身行头,然后才被人杀害?”

  我有些不懂杜少谦的意思,忙问:“杜科长,自行穿上这身行头?什么意思?”

  杜少谦向我解释道:“你看,这件袍子是套头的款式,如果先是砍下头颅再套在身上,血迹必然会沾在袍子内里;而如果是穿着袍子再被砍下头颅,则鲜血应该是向外喷射的……现在皮五就是后者这种情况,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皮五穿上了袍子再去受死呢?”

  我恍然间想起被皮五拿在手中的袍子和面具,现在却不见了影踪:“难道他身上穿着的就是原来我们在江心岛上捡来的那件?”

  杜少谦咂了咂嘴唇:“看来,咱们还是麻痹大意了……没想到凶手行动得这么快!”

  恰在此时,“哗哗”雨声里忽然传来了一些杂乱的脚步声,听起来有三五人,随着白雾里冒出一个脑袋,一声粗喇喇的断喝也冒了出来:“杜科长,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哩!”

  我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桦皮蓑衣的汉子立在不远处,却正是胡建设。紧挨在他的身边的是徐海生;至于后头那两条精壮的汉子,却是未曾谋面,想来必然是胡建设的眼线。

  胡建设一双眼睛露出狠狠的光直瞪着杜少谦。

  杜少谦说:“老胡,这件事说起来话长,请容在下回到跃进旅馆慢慢跟你解释。”

  胡建设撇嘴冷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给我交代这两条人命。”说着,他向身后那两条汉子挥了挥粗壮的手臂,两条汉子快步走向谢掌柜和皮五的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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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穿书成了狗血玛丽小说里男二的恶毒老婆面对身价千亿,每天在800平米的别墅醒来,身边无数佣人伺候,却没有爱情的人生。 穿越过来的苏念,当即对着老天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从此替原主过上了 “悲惨”人生。只不过一不小心养的天才崽崽搞死了原男女主。当苏念以为就这么过 “悲惨”日子过下去之后,结果一下子就重生到了原点,看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的白莲花女主。 苏念叹了口气,没事,只要再生出崽崽就可以再次躺赢。接着她为了生出天才崽崽,就开始拼命的讨好便宜老公。 但是苏念做梦就想不到她的便宜老公厉北琛居然有了读心术等揣上崽崽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不对劲了,上辈子早死的便宜老公怎么不出事了? ?*当厉北琛生病,苏念衣不解带的照顾厉北琛还没有来得及感动就听到苏念的心声【唉,厉北城就是大冤种舔狗,我只不过跟女主说他这个病要传染,女主就跑了】当苏念在女主面前发表长篇大论爱情宣言,感动周围一票人的时候厉北琛听到苏念的心声【还有多久才走完这个剧情,别耽误我去857的时间! 】当苏念和女主一起哭的时候厉北琛听到的心声是【幸好我在来之前用洋葱涂眼睛了,跟我比谁能哭! 我卷死你!】厉北琛:……

今天大师兄的恋爱脑有救了吗

青云宗的云阑小仙君,玉树兰芝,清逸绝尘,是集天下灵气于一身的妙人。 每每出场衣诀翩跹,皎如玉树,端的是仙人临世之姿。只有身为小师妹的月榕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表面清冷出世的师兄,实则是内心戏贼多的顶级恋爱脑!云阑:呜呜呜,我刚刚出场的时候是不是飘带飞舞的方向不对? 小师妹一定不喜欢我了。青云宗弟子:师兄,你清醒一点,小师妹对你并无男女之情,她只是吊着你! 云阑:怎么不算喜欢呢?她都只吊着我。月榕上辈子是钢铁直女,一心搞钱搞事业,平生最瞧不上恋爱脑。 一朝胎穿成小说中无足轻重的路人小师妹,亲眼见识到书中痴情男三—师兄云阑的顶级恋爱脑。 他为女主痴,他为女主狂,他为女主框框撞大墙,为救女主死在神山。 他的操作哪怕在舔狗界也是炸裂的存在。系统:改变云阑的恋爱脑,帮助他脱离为女主而死的命定结局,即可通关回家。

玄学大佬他只信科学

《玄学大佬他只信科学》 凤凰男林逸的择妻标准是个人账户上要有十位数的存款,还要长得好看。 后来有一天,还真有位白富美拿着十位数存款的银行卡递给他。 白富美盯着他说:“当年你在学校不是放下豪言,非白富美不娶吗?还得拥有十位数存款。你看我符合吗?” 这回,轮到林逸嘴巴塞鸭蛋了。 …… 林逸是娱乐圈最后一位无神论者 他的人设是:一身正气,低调,宅男,不信怪力乱神,只信科学。 而他的真正人设,只有读者才知道。 …… 孙勤勤是圈

骑砍三国之御寇

东汉末年。 王政穿越成了青州黄巾的一员,成了比平民更低贱的贼寇,比草芥更卑微的余孽。 起初,他只想活下去,毕竟,他不姓朱,也不姓刘。 不久后,他的梦想是:不要再有饿到发疯的那一天。 造反,争龙,逐鹿,称霸... 在这个时代,那都是士族门阀们才能玩的生存游戏。 他更喜欢另一个:骑马,与砍杀。

高冷师傅小萌徒

丈夫娶了表妹,自己被打入冷宫,全家被抄,满门无一幸免,拼命生下的孩儿被人生生煮食。 前世的陆婳,惨绝人寰!重来一世,变心的丈夫,恩将仇报的表妹,凡是害过她之人,一个都别想逃。 只是,躲过了所有前世的孽,却还是没逃开这世的债。

小机器人每天都在劝我追校草

《小机器人每天都在劝我追校草》 作为一个红娘仿真机器人,小怨种励志把主人顾黎和沙雕女薛微凑成一对 经常顶着那张和女孩一模一样的脸制造机会—— 小怨种:主人喜欢淑女恬静的萌妹~ 第二天,薛微在联谊会上,当着几十号人的面在线表演怪力掰手腕,徒手掰苹果! 小怨种:主人不爱吃香菜,我给你准备的爱心早餐要送去~ 第二天,顾黎面对香菜包子、香菜三明治,香菜汁,满桌子的绿色陷入了沉思 小怨种:主人要去上公共课,好好表现~ 第二天,薛微爬在桌

朱元璋的人生模拟器

若人生不止一次,吾必当君临万界。 洪武十年,朱元璋通过人生模拟器,来到明朝末年崇祯十五年的时空。 当他翻开史书,看到朱棣篡位的时候,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看到大明战神一战葬送百万大军,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而当他看到崇祯年间农民起义遍地,大明江山危在旦夕之后彻底坐不住了。 一群不肖子孙,都给咱滚一边去。 什么后金,什么闯王,咱朱元璋要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才是铁血大明。

天降锦鲤:她成了全后宫掌中宝

《天降锦鲤:她成了全后宫掌中宝》 【新文】【团宠+萌娃+锦鲤】 睁眼以来一直住在池塘中的锦鲤明妍下凡成娇滴滴的小奶团。 宫斗?不存在!皇帝爹爹天天亲亲抱抱举高高,刀子嘴豆腐心的娘亲将她视为唯一底线,皇兄们都前呼后拥的来看她,就连心狠手辣的妃嫔们都往她这儿送点心。 就连高山寒冰一般的邻国小质子也陪着她打闹,温言哄着她。 明妍:明明说是渡劫,怎么一下子就登上了人生巅峰! 【男女主双洁背景架空无逻辑私设杜撰】

寒门小寡妇的诰命之路

现代白富美李书兰一觉醒过来发现自己穿越了。来到这个时空她跳过人生大事(结婚、生娃),成为古代山村里面小寡妇,还附赠三个孩子(两男一女)……李书兰决定要把眼前形销骨立一副弱不禁风的孩子养得白白胖胖的。 李书兰暴打村里胡乱造谣生是生非的长舌妇们,还有要惩罚总想着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的人。 李书兰要想着占自己便宜败坏自己名声的青皮无赖们送进宫去当公公。 李书兰要把偏心眼婆婆赶出自己家,分家不给田地、不给一分钱,如今还想要自己来赡养,做她的白日梦! ……某日。本该去世的孩子他爹带着新身份又跑回来了。李书兰不禁傻眼了! 该咋办?在线等,挺急的!

守寡重生后,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

《守寡重生后,侯门主母她改嫁权臣》 前世,柯依卿成了望门寡妇,婆婆为救儿子,将她献给佞臣,父母嫌她丢人,逼她上吊自杀,这些人都在欺她辱她,唯有她傻傻还为她们做牛做马,却换来一家子的背叛,呵,原来她相公没死,在外面快活得很! 重活一世她开粮仓,设药铺,成了天下人人夸赞的大商贾。 什么?恶婆婆想分一杯羹?死遁的丈夫要重归于好? 喝西北风去吧! 神婆一句话,恶婆婆便想害死亲孙子,母子反目成仇;嫂嫂上一世背地里骂她荡妇,这辈子自己却自食恶

遮天:女帝傲世行

“倘若逆转阴阳,颠覆这天地,能否换他回来?哪怕天下人辱我骂我,毁我惧我,纵使举世皆敌又如何!我愿与这天下人为敌,只为在这红尘中等他回来!”屹立人道之巅的女帝,不为成仙,不为长生,只为再次见到朝思夜想的那个人。 一念花开,君临天下。她才情惊艳万古,以一介不如凡体的体质逆天而上,创不世功法,与天争,与地争,与己争,逆活四世,踏足仙道,红尘为仙。 斩异族,镇火灵,平禁区,灭尽诸王,飞仙之力惊诸天万界。岁月长河上,她遗世独立,静若谪仙;诸天破灭时,她力挽狂澜,持戟披甲,傲然天地间。 远古岁月里的爱恨情仇,当世天骄的群雄争霸,一代女帝的传奇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