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呸！国贼！（继续求追读！）

    虽然已经是十二月下旬快要过春节了，但是日本国事实上的首都江户的城下町，却显得格外清冷，甚至有一点萧条。原本繁华的街道，现在大多冷冷清清的，只有愁眉苦脸的老板和无精打采的伙计苦苦等待着顾客上门。靠近江户湾的那片小小的，承载着日本国崛起希望的工业区，在往年的时候连大年三十都不会停工，可是今年才到腊月，就大多因为没有订单而停工歇业了。


    至于原本象征着财富，被称为银座、金座、钱座的三条金融街，现在也萧条的有点可怕，在整个日本来说都少有的开阔气派的街道两边，也随处可见大门紧闭，人去楼空的两替屋（日本的钱庄）！


    很显然，一场可怕的经济危机正在肆虐日本国！


    这场经济危机其实是一场全球性的危机，这很可能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全球性经济危机。而造成这一场危机的原因则是第二次工业革命开启后所带来的飞速增长的产能所造成的生产过剩——过剩的危机不仅存在于英国，同样也存在于大明本土和大明统治下的东南亚藩国以及马六甲、东印度群岛等处，自然也猛烈冲击着经济相当脆弱的日本国。


    对于大明这样家底丰厚，技术领先的工业化强国和超级大国而言，过剩的危机还可以通过大兴土木和扩军备战加以缓解——现在毕竟才是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初始阶段，即使如大明这样领先的工业国，也还有极大的基业投资需求。


    只是现在全世界很少有“不兑付”的信用货币，几乎所有先进国家的货币都和黄金、白银挂钩，所以各国在面临需求不足的时候很难通过大规模扩张金融的办法应对。


    而且，由于这一次过剩危机之前各国还经历过一段时间的投资过热和生产原料的紧张，所以许多进行了高成本扩张和高价囤积原料的工厂都陷入了巨大的危机，大量破产倒闭，很快将危机传导给了放款给他们的金融机构。


    不过由于工厂破产倒闭给金融机构造成的损失并不是不可承受，真正让各国金融机构蒙受重大损失的地方，还是金融市场本身。


    原来在之前经济过热的时候，各国的证券市场都经历了一轮大涨。其中大明上海证券交易所的100种股票平均价格指数在拿破仑战争结束后的十年内上涨了五倍，伦敦的股票价格指数则上涨了超过四倍。而日本的大阪股票交易所是三年前才开张的，开张后就一路暴涨，所有上市公司的平均股价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上涨十倍还多！而当经济危机来临之时，各国股票市场都历经了一轮暴跌，日本大阪的股票市场也不例外，股价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跌去了百分之九十，几乎被打回原形。


    由于日本国的德川幕府对于金融机构的监管相当松懈，所以几乎所有的两替屋都将大量资金投入了股票市场，一轮暴跌下来，自然损失惨重，两替屋的倒闭风潮席卷全日本。


    而两替屋的大量倒闭，又进一步加剧了日本工商企业的资金困难，让一些原本还能存活下去的企业也被迫倒闭歇业。整个日本的经济，就这样呈现出螺旋下滑的状态，似乎深不见底。


    当然了，金融市场上永远都存在输家和赢家，哪怕在崩盘的情况下，这一点在日本国也不例外！


    这个时候，在江户城下町萧条的街道上，一辆用四匹高大的西洋马拖拽的豪华马车，正在数十名衣着黑衣的武士护卫下，浩浩荡荡地向着江户城的方向行进。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一名高大武士肩扛着一面长方形的黑旗，上面有“大黑”两个醒目的白色的大字。


    街道上还有一些行人，看见这支张扬的队伍，都停下了脚步，投去了憎恨的目光——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日本“四大天狗”之一的大黑财阀的首领来了东京。


    “四大天狗”就是大黑、后藤、住友和郑这四家大财阀，四大财阀的首领常年居住在上海，只有遇到要事或是重要的节日，才会飘洋过海回日本露个面，到江户参见一下将军大人，再奉上一份厚礼，然后再去拜访一批有力的藩主和幕府重臣，给他们也一一奉上厚礼。等过完年，这些“大天狗”就会坐上他们的豪华游轮返回大明帝国最繁华的经济中心大上海去了。


    而大明帝国这个统治东方世界的超级大国，在日本国内大部分的武士，特别是生活日益困苦的中下级武士看来，就是日本国苦难的根源，压在日本头上的大山......不，是大陆！整个东亚大陆就这样压在日本列岛身上，几乎是全方位无死角的镇压，完全剥夺了日本国发展的空间。


    虽然日本国有全世界最勤劳、最刻苦的劳工，而且收入极低，还不到大明工人工资的十分之一。而且日本国为了获取发展工业化所需的资本和技术，甚至不惜将本国少女当成商品出口，日本的劳工也愿意在条件非常艰苦的南洋、库页岛、鬼方半岛、新满洲等地充当苦力，干最苦最累最危险的工作。但是日本的工业化就是起不来！


    而日本工业化起不来的一个原因，就是诸葛世家！诸葛家的那帮军师却一个个都坏透了，他们早就算准了日本的那点小心思，所以很早有针对性的实行了“工业原料出口配额及关税制”——要发展工业化必须要原材料啊，什么煤矿、铁矿、橡胶、大豆、石油、棉花，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有色金属等等，统统都实行出口管制！


    是管制，不是不卖日本，要不卖日本人也死心了，就躺平不折腾了。诸葛世家的政策是卖原材料给日本，但是要卖高价，而且还要卡脖子。让日本的工厂只能买到又贵又少的原料，根本无法形成国际竞争力，只能高价倒给自己人。


    什么？大明不卖别家卖？


    还真指望不上！


    这年头北美西部没有什么人，而且也不属于美国，巴拿马运河也没挖，所以美国的资源甭指望了。澳大利亚也没人口......白皮就几十万，根本支撑不去大规模的采矿业。而且大英帝国实行“白澳政策”，日本人想去帮忙开发都不行！


    至于马六甲和荷属东印度的资源虽然在行政上不受大明帝国的控制，但是诸葛世家控制的公司牢牢垄断了橡胶、锡和煤炭的销售，日本国的商社根本买不着。


    而唯一可以大量供应日本煤炭、铁矿石、棉花等原材料的也只有大英帝国统治下的印度......可是印度到日本的商业航路都在大明帝国的控制之下，所以印度的煤炭、铁矿石、棉花供应商不得不和诸葛世家签订了“齐价合同”，只能高价卖给日本少量的煤炭、铁矿石和棉花。


    在这种情况下，日本还能发展出一点重工业，只能说是非常努力了。


    但有些时候，努力解决不了问题！


    面对这样的局面，日本国内就出现了两种截然相反的路线，一个是“四大天狗”为代表的“亲明派”，希望通过讨好大明来软化大明的立场，换取日本的发展空间。


    而另一派则是以广大中下级武士为中坚的“武断派”，希望通过战争手段打破大明的压制，为日本的发展获取足够的空间。


    而现在正坐在大黑家马车内的就是亲明派的首领大黑常是和他的女儿大黑空，父女两人都穿着盛装，端坐在马车之内，蹙着眉头，看着窗外萧条的街道。


    “父亲大人，”大黑空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道，“太萧条了......江户不是拥有一百五十万人口的大都市吗？”


    大黑常是只是微微一笑：“阿空，日本再萧条，也是我们大黑家的根！道子公之所以肯纳你为侧室，也是因为我们大黑家在日本的地位。”


    “道子......公？”大黑空洁白如雪的面孔上闪过一丝惊喜，“父亲大人，他......”


    “嗯！”大黑常是点点头，“过完年他就会成为诸葛世家的军师！阿空，你真是太幸运了！不仅可以成为诸葛军师的侧室，还可以成为公方大人的养女。”


    “什么？公方大人......”大黑空看着父亲。


    “是的，”大黑常是道，“阿空，你马上就要成为松平空了......虽然不是德川，但也是极大的荣耀！而且此举也将拉近诸葛世家和德川家族之间的关系，有助于化解大明对日本国的遏制，这对我们大黑家尤为有利。”


    大黑空也笑了起来：“那可真是太好了。”


    就在父女两人说得正起劲儿的时候，他们俩乘坐的马车已经在一处十字路口拐了个弯儿。在这处十字路口，一群穿着洗得发白的和服，腰里面挎着武士刀的浪人，正将手抄在宽大的袖子里面，都昂着头，神色阴狠地看着大黑家的马车和护卫，领头一人是个独眼，留着乱蓬蓬的胡子，这是恶狠狠骂了一句：“八嘎，国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