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枭雄？

    江西素来产粮，虽然以前是苏湖熟天下足，现在变成了湖广熟天下足，可夹在中间的江西也并不弱，不然，没有足够的粮食支撑，哪里有朝堂上那么多江西出身的官员？


    鄱阳湖平原以不逊色于洞庭湖平原的肥沃而著称，不过位于东侧的鄱阳一带，就比南昌所处的西侧要差上不少，再经过接连大战和清廷的封锁，景德镇瓷器产业受到严重打击，原本通过烧瓷售卖瓷器换取湖广大米的做法已然难以行通。


    若不是朱朝先通过消灭大地主和招募大批窑工参军的方法吸纳了这些人，必出乱子。


    正如他所说，南昌有张兆潘镇守，走九江入湖广也不现实，南边的福建和东北的徽州山区山多地少，至于从安庆重回安徽？


    且不说江淮因战争被摧残的够呛，在安徽能否得到粮食暂且不论，一想到进入安徽之后就要面对从北方平原一路南下的大清主力，朱朝先就头疼无比。


    在单子卢之乱尘埃落定之前，他暂时没有重回安徽的打算。


    四周看了一圈，也就衢州府足够富庶，并且战略地位很是重要，一旦占据金华衢州二府，便拥有了窥探杭州、绍兴、宁波等繁华之所的机会。


    同时，循衢江而上的仙霞关是闽地的北大门，占据金衢之地，不仅能威胁江南还能随时可以寇关仙霞进入八闽之地。


    这等险要的地理位置摆在如今陷入尴尬境地的奉天军面前，毫无疑问是一块嘴边的肥肉，朱朝先没有不吃的道理。


    乾隆三十四年，年节的氛围并没有降临在淮河大地，来来去去的各路官军和反贼使这里变得如同一番人间炼狱，谁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有人来攻城，从京师而下的朝廷大军在徐州日夜不息的攻城，奈何徐州城高池险，攻城几天不克之后在南方围攻扬州的单王单子卢便统领大军北还，数万浩浩汤汤的大军举兵而来，隆隆战云密布，两军于房村开始对峙。


    寒冬腊里，粮草消耗是极大的问题，单子卢也没那个耐心和阿里衮耗下去，他还在扬州留下了不少的围城部队，江南的花花世界每天都让单子卢抓耳挠腮，他迫不及待要打败朝廷的军队，进入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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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里衮不愧名将也，他知道单子卢虽然兵马众多，但是如今正值寒冬，单子卢还两线作战必定想要急攻取胜。


    于是，在一月中旬，单子卢挥兵北上向他进攻间，阿里衮所部两万清军开始向后撤退，一撤便是七十里，直接退到了徐州城外的虎头山方才作罢。


    单子卢自然一路狂追过去，见到原本攻城的清军已经缩到了城外，他哈哈大笑：“朝廷大军不过如此！儿郎们随我入城，喝酒吃肉！”


    接着，他便入了徐州城休整。


    在城内休整的两天里，随行北上的白胜竹提议道：“天寒地冻粮草不足，江南为要务，和阿里衮在徐州空耗恐怕会生变故，臣觉得，不如由臣守卫徐州，大王领兵南下攻克扬州之后，再行北还。”


    “届时天气转暖，大王携破扬州之威北上，阿里衮必定不敌，如此大事可成！”


    若说这白胜竹，虽然是徐州一落魄文人，秀才出身，但眼界思路却是不差，他一眼就看出了与奉天军苦战数次的江南绿营损失惨重，如今的江南唾手可得，只要能拔下扬州这颗江北的钉子即可。


    反倒是徐州，虽然是如今单子卢的都城，位置也很重要，但直面北方朝廷的兵锋，就有些尴尬了。


    “徐州是我起家之地，北望中原南定江左，如此重要的地方当初攻下来死了孤多少人？怎能坐视有人围攻？到时如果扬州没能攻下，徐州又被夺走，我何以立足？”


    单子卢不以为然，他一饮而下杯中酒，哈着白气说道。


    “丞相别说了，比起以攻破扬州之势北还和朝廷大军厮杀，孤倒是认为，在徐州将官军杀的大败，以十数万之众南下，倒更有胜利的可能！”


    白胜竹听完，表情凝固，少许，脸上带着不着痕迹的微微失望的表情退了下去。


    “大王所言极是！”


    阿里衮南下时来保江南的，就目前来看，他的目的没有完全达到，不过也大大缓解了江宁城里高晋和容保的压力，围攻扬州的十数万人马少了三分之一，而且还是最为精锐的那一批。


    不知道高晋容保会怎么做，可至少阿里衮是有在徐州将单子卢阵斩的野心的，试想一下，纵横江淮之间，攻克淮安围攻扬州窥探江南还称了王的反贼被自己消灭，煌煌盛世之中，这等功劳可是极为少见的。


    不说得到乾隆的宠信了，至少一方军队主将是肯定的了。


    徐州城外虎头山，从扬州北还的单子卢休整两日后，雄赳赳气昂昂地带兵出城了。


    而虎头山下，阿里衮也布置好了阵地等待单子卢的到来。


    他猜的很准，单子卢果然急不可耐的前来找他交战，那种急切的心情，即使是作为敌人的阿里衮，也感受到了。


    “单子卢，不过一莽夫尔。”


    表达了自己对单子卢的看法，阿里衮嘴角勾起，笑容格外的灿烂。


    晴空万里，即使是寒风都带了些许温柔，单子卢的近六万大军在虎头山以东五里列阵，敌人是驻扎虎头山东侧山脚的两万京营清军。


    单单从战斗力上来看，两边是不相上下的，单子卢的这些人几乎大多杂牌，不过经过连番的战斗胜利之后，战斗意志很是高涨，并且多数人出身两淮，是本土作战。


    对这些从京师而来，阻挡他们去江南抢钱抢粮抢娘们的朝廷官军很是痛恨。


    单子卢大军的攻势异常凶猛，左右突进，中军稳步向西推进。


    而被部署在虎头山以南大牛山的清军火炮，此时开始发威，单子卢也不甘示弱，他出城就把徐州城的大炮搬了出来，两军隔着两三里地开始互相对射。


    炮击不待奏效，单子卢便下令右军猛冲，左军乘势攻击大牛山，中军则是不断给左右两军增援的同时，居中调度。


    一鼓作气猛如虎，单子卢行军打仗不按套路出牌，或者说熟知朝廷官军作战方法，知晓如何才能击败对方。


    在淮泗大地纵横的这半多年里，他就是靠着这种猛冲猛打，不给对手喘息机会的作战方式走到如今的。


    本以为攻势能够奏效，然而前线却传来右军遭到敌人死命抵抗，甚至被反过来击退的消息。


    此时，单子卢才恍然意识到，这股敌人是来自京营，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官军！


    和他之前所遇到的江苏安徽本地绿营不同，这股京营实际上是乾隆花了大价钱训练，准备交给傅恒，让他拿去云南打缅甸人，宣扬大清国威的一支队伍。


    别的不谈，作战素质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