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分裂的天道

　　乌云与下方的那个圆圈，差不多是同时消失的。

　　王机玄当时都快睡过去了。

　　等他发现，两股天道意志同时退走，而自己并没有遭受任何不测，立刻精神抖擞地跳了起来。

　　没死；

　　没受伤！

　　天道终于是放过他了！

　　十几次天罚之力，都被那个白色圆圈变成‘滋补品’，填入了异魂傀儡和道躯。

　　傀儡得大头，道躯得少数，他的实力已经稳稳地迈入了大乘境。

　　距离飞升已不远矣。

　　王机玄缓缓攥拳，一股股细小的雷霆之力环绕拳锋之上，似乎有了一点天道的道韵，但这道韵并不明显，也不知道具体啥用。

　　他现在，应该算是保送仙界了？

　　毕竟单单他这具奇怪的傀儡，实力都已超过了刚飞升的仙人，遇到真仙都可战而胜之。

　　天道降下天罚，其实也是有道理的。

　　在仙禁之地、凡俗下界，不允许出现这样的战力单位，勉强算是合情理。

　　可天道降下天罚的同时，又在保护他，不只是让他免遭天罚，甚至还主动喂养，帮他直接提升修为……

　　总有一种天道精神分裂的既视感。

　　王道长刚起身，周围立刻飞来十几道流光。

　　绍老和阴蔺两人自是最快的，艾米娜与吴满、郑士多次之，来自地球的灵修者和天罗众们则是稍微离远些。

　　尼尔达他蒙抱着胳膊站在远处的舰船后尾舱，对王机玄只是轻轻挑眉。

　　绍老分身一把抓住王机玄的胳膊，上下仔细检查了几遍，传声问：“天道真跟你交流了？”

　　然后，绍老的目光就不受控制被地王机玄身后的三头身影所吸引。

　　这三头身瞧着颇为可怖。

　　王道长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算咋回事，他这个异魂傀儡却是实打实的怪物。

　　一个他也无法完全理解的怪物。

　　从外形上来看，这傀儡有三米半高，浑身都是黑色的鳞片，而鳞片下面是浅红色的肌肉，整个就是筋肉怪的造型。

　　傀儡最醒目的标识，自然就是它的三颗脑袋，包含了佛、道、魔三条修行路径的道韵，且以佛为主、道魔为辅。

　　那佛首宝相尊严，似是王机玄的面容，又似是胖了三圈；

　　那道首淡定从容，同样与王机玄有三份相似，目中并无多余情绪，似乎唯有大道能让他稍微心动。

　　魔首自是杀气腾腾，目中凶焰滔滔，时不时的鼻孔喷出两条白烟。

　　这魔首竟有王机玄七八分的相貌。

　　这下，王道长是真解释不清，自己的老宗门望仙谷，到底是正道还是魔道了。

　　绍老啧啧称奇：“好好好，一出手必是老夫都搞不懂之事，你竟做到了佛道魔同流……还有多少惊喜在等着老夫？”

　　王机玄：……

　　他是被逼的。

　　这不都是，自己也不知道前景，只是隐隐觉得这么干或许可行的路吗？

　　拿命搏出来的这点东西，有啥好可吹嘘的。

　　王机玄也扭头看向的异魂傀儡。

　　他想开着第三傀儡追杀出去，去找那个女真仙，以及那个猥琐的黑曜，可现在距离开战已经过了大半天，该逃的差不多也逃走了。

　　只杀了一个做真仙，让他还真有点小遗憾。

　　王机玄抬起左手，对着异魂傀儡轻轻一抓，这傀儡身周绽放金光，轻轻一闪就回了王机玄的随身亚空间。

　　在场的众人，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他们这时候才发现，当那个异魂傀儡存在于这片空间，他们自身的法力和灵能流转都出现了迟滞感。

　　现在则是舒服多了也没了那种‘不详’的气息。

　　“整个支柱刃兽都炼化了吗？”艾米娜小声问，“有付出什么代价吗？”

　　王机玄撇嘴耸肩：“代价都是其他刃兽付的，我反正之前就被天道盯上了，被天道劈几次倒也无妨。”

　　“天道……”

　　艾米娜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

　　她也想在这方面帮上王机玄一些。

　　老郑提议：“王老师，咱们回船里面聊吧，外面这大真空的，大家在这干耗着平白浪费灵能跟法力。”

　　“好，”王机玄大手一挥，“各位先找个会议室，我们聊聊后续该如何做，我去洗个澡。”

　　“我陪你，”艾米娜脱口而出。

　　王道长扭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几个问号。

　　艾米娜立刻错开视线，小声道：“听错了，还以为你要去闭关或者修行。”

　　王机玄眯眼笑着，转身化作虹光溜走。

　　在星际航空中，用水泡澡依旧是一个比较奢侈的事。

　　地球文明的最新型飞船，已经配备了空间分子捕捉器，可在较大的范围内展开分子膜风帆，可以吸附太阳风中的物质。

　　但想搞出一盆子初次使用的清水，负担还是蛮大的。

　　王机玄把自己沉入水中，让自己快速恢复着心境。

　　王机玄曾经强行吞噬过支柱刃兽体内冤魂海，导致自身意识险些被反噬之力吞没；但这次，他是用佛法渡化那些冤魂，利用佛法汲取渡化过程中的灵魂之力，倒是没什么反噬。

　　他现在心境动荡的原因，其实还是源于天道。

　　两股天道之力不断交锋，也在不断交流，这种交流方式高级且抽象，每个瞬间都有无数的信息来回冲荡。

　　这就导致，王机玄也偶然间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他现在就在让自己保持冷静，利用打坐、感悟的手段，去理解这些信息，翻译成自己用的语言。

　　两边天道一黑一白曾说……

　　【天道甲（天罗）：不能毁灭他。】

　　【天道乙（暗教）：必须毁灭他。】

　　【天道甲：他通过三世的修行和自身不断的探索，已经形成了一个变数。】

　　【天道乙：所以才要毁灭他，他这个变数本身就有可能是量劫的推动力之一。】

　　【天道甲：应该让量劫发生，而不是一味的去躲避量劫，发生、面对，哪怕最终这一代的生灵之力依旧会失败，那我们也能保留火种，破而后立。】

　　【天道乙：每次破而后立，生灵之火就会羸弱三分，我们已经不能再软弱与退步，我们必须在这一次拼上一切，斩断一切退路！】

　　【天道甲：你这样不稳健。】

　　【天道乙：只有奋力一搏才能寻找到可能出现的机会，这才是生命的真谛，而你我，不过是生灵与天道产生的共鸣！我的选择是对的！】

　　【天道甲：破坏秩序，汲取力量，放纵邪魔，屠戮弱者，然后你还觉得自己是对的？你有没有考虑过，你或许已经被它们污染了。】

　　【天道乙：我有没有被污染，你最清楚。】

　　【天道甲：我们不该保有你、我这种能强化自我认知的概念，我们是天道。】

　　【天道乙：让我杀了他，减少不可控变数！】

　　【天道甲：不能杀他本性并不算差，虽然对这片仙禁之地犯下的业障太多，留下的因果太大，但他身上的潜力也很大。】

　　【天道乙：看看他背后的那个怪物！这也是你的杰作吗？秩序！】

　　【天道甲：这是他自己的杰作，这充满了想象力，在秩序的框架中找到了组合它们的路径，还绽放出了更强的力量。】

　　【天道乙：我必须毁了他！】

　　【天道甲：你做不到，我需要这颗火种。】

　　这些，大概就是王机玄捕捉到的、能破解的那些信息的全部。

　　伴着哗哗的水声，王机玄在水桶边露了个头，轻轻呼了口气。

　　一旁忽然响起了优雅的管弦乐。

　　是萨克斯奏出的旋律。

　　王机玄佳扭头看去，就看到了一条修长浑圆的大美腿从门外弹了出来，上面的白色丝袜带着几个自以为性感的破洞，小腿还来回弹了几下。

　　而后，穿着黑色吊带裙，露着雪白‘肌肤’的牡丹，似乎跟门框长在了一起，慢慢挪了进来，用她风情万种的大眼释放出了美丽的秋波，娇滴滴地问：

　　“长官，要人家家来帮您搓澡澡吗？”

　　王机玄定睛一看。

　　仿真皮肤下，一个银白色的骷髅架子正用力摆弄姿势，顺便还能看到那双绽放着红光的双眼。

　　“滚啊！”

　　王机玄咬牙切齿地骂了句。

　　牡丹瞬间破功，低头赶紧溜走，过了几分钟换好女仆装才悻悻的溜了回来。

　　她自然不会告诉王机玄，菱童扣电池的这回事。

　　牡丹小声嘀咕：“这不是看您可能有需要嘛，身为您的忠诚僚机，当然要考虑如何帮您排解一切烦忧。”

　　“那你能别老惦记我这点男色吗？”

　　王机玄没好气地道：

　　“黑曜跑了？”

　　“诶——准确来说，他都没直接现身，不过我检测到，他好像是跟那名女真仙一起离开的这片仙禁之地，我追上去的探测器拍到了这个。”

　　牡丹打了个响指，一旁投影屏上展示出了模糊画面。

　　黑曜和那名女真仙，以及七八个暗教徒和领袖者一起离开，进入了蓝色漩涡。

　　王道长轻轻挑眉。

　　好家伙，黑曜也走了？

　　那地球文明也基本没啥威胁了，靠牡丹的机械体大军，干掉刃兽只是早晚的事。

　　王机玄问：“叶子呢？”

　　“她好像不在这里面，”牡丹解释道，“据我了解的，黑曜曾让叶子交出外丹修行法，叶子好像没给，或者是欺骗了黑曜，后来就没听到叶子的消息了。”

　　王机玄点点头。

　　他又问了几个问题，都与地球和灵修者相关。

　　总的来说，地球的危险已经基本解除。

　　只要他离开这里，且吸引走暗教的目光和战力，这边就会是安稳的。

　　王机玄正考虑，要不要放点狠话出去，谁动自己的第二故乡，自己就干谁……放这种狠话，是不是会有反作用？

　　理智一点思考，他现在还真的，只能跟地球保持距离。

　　“牡丹，跟菱童他们说一声，后面我可能长时间不回来了。”

　　王机玄正色道：

　　“云上之都里面，我留了一些傀儡，他们会在必要时刻保护地球人类，不过需要进入那里面，你来搞个控制系统，别让什么奸邪之辈进入云上之都。”

　　“好的长官！”

　　牡丹眨眨眼：

　　“那，以后我要不要换个称呼，不叫您长官了。”

　　“那你叫啥？”

　　“主银银！”

　　“不准带口音！”

　　王机玄想了想：“以后喊我老板吧，我喜欢这个称呼，还有，你用你那个发达的计算系统，帮艾米娜取一个道号。”

　　“好的呢。”

　　“再通知一下老郑他们。”

　　王机玄正色道：

　　“这次离开地球，不破仙门誓不归还，他们若是要跟我走，后面可能会遇到大量敌人，我也会尽可能帮他们提升。

　　“我已经想好了。

　　“不只是我要有足够强横的实力，我还要培养一个势力、一个军团，一种可能性，机械文明与炼器之法的结合，是我比较看好的方向。”

　　“您想效仿月神宫，从无尽星空打去须界真界，然后踏入仙界？”

　　“有这个想法，不过，不知道有没有去实现这个想法的时间。”

　　王机玄轻轻叹了口气，而后屈指轻弹，一把长剑悬浮在旁。

　　这是绍老送的那把上等仙剑。

　　这把仙剑锻造技艺上，比月桂剑要好很多，但本身材质以及蕴藏的道韵，比月桂剑差了几个档次。

　　王机玄道：“别被吓到。”

　　“啥？”

　　牡丹话音未落，王机玄左手对着旁边宽敞的沙发一点，浑身黑鳞的三头傀儡身就已显露踪迹。

　　其胸口飞出一条黑龙，黑龙无声咆哮，环绕王机玄身周，化作文青贴在了王机玄的背部和肩膀，张牙舞爪、自肩头低头怒吼。

　　第三傀儡的三颗脑袋同时垂了下去。

　　王机玄问：“星际之门能用吗？”

　　“能！”

　　“嗯，把我送去支柱刃兽最多的区域，我去做几个小测试，顺便削弱下刃兽族群。”

　　王机玄笑道：

　　“如果有条件，我还真想征服这群刃兽，带着它们去征战须界。

　　“啥须界能抵挡住六百多头支柱刃兽群的冲击啊？

　　“啧啧啧。”

　　牡丹眨眨眼。

　　她想提醒王道长，现在只有五百多头支柱刃兽，且支柱刃兽下降的速度会越来越快。

　　“咳，好了，”王机玄摆摆手，“照顾好我本体，去打开星际之门吧。”

　　“您忠诚的小女仆马上去安排。”

　　牡丹笑嘻嘻地跑远。

　　王道长本体换了身衣物，在此间端坐，黑龙托着一个身穿青袍的三寸小人儿飞出，钻入了第三傀儡的躯体。

　　他这次，让元神一同行动，一个是为了观战的同时吸纳点精纯的佛力，壮大自身元神，另一个则是为了降低异魂暴走失控的风险。

　　现在他的异魂，道境也好、魂力总量也罢，超过他本体实在太多了些。

　　道长也是不得不防。

　　与此同时，就在隔壁舰船上，绍老和阴蔺似是为某事吵了起来，两人都是脸红脖子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