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章 决战，然后再见
大洪水后年，桑启尔林斯发射的暗物质匿踪探测器已经捕捉到了地球复兴联盟的舰队，并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伴飞了数百光年。
桑启尔林斯宇宙军还在距离母星一百光年的星域建立了空间要塞，这里也成了宇宙军的指挥部。
最高指挥官的办公室被装修成了与凯因在赛普勒的办公室类似的风格，只不过，在占据一整面墙体的落地窗后面，是虚拟的投影，可以根据主人的意愿，投影出赛普勒的海岸或外面的星空实景，亦或是作为视频通讯的显示屏。
此刻，上面投影的是匿踪探测器以超空间通讯的方式发送回来的，敌舰队的静态影像。
有着尖锐造型的三艘巨型炮舰位于舰队的核心位置，那上面搭载着被称为“恒星炮”的反物质主炮，也是桑启尔林斯面临的最大威胁。
而十二艘纺锤形的护卫舰则环绕在炮舰周围，虽然它们相较于硕大无朋的炮舰而言，如同沙丁鱼之于巨鲸，但每一艘单独拿出来，也是比迦南号还要大一圈的存在。
但与以载人为目的设计出来的迦南号不同，这些护卫舰搭载的都是蜂群无人战机，每艘护卫舰搭载有1677万72162的24次方艘无人战机，这些战机攻可发射能量武器袭击，守可组成能量矩阵防御。
“敌舰的引擎技术已经远远落后于我们，是我们目前的优势。”萝尔说道。
“那我们的劣势呢？”马辛问道。
“空间武器水平、空间防御能力、战场适应能力、电子战攻防能力...这些我们都落后于敌人。”
由于赤红之月的开拓团极端热爱和平，导致他们在漫长的相对时间中，从未去涉及有关战斗的技术。
但他们也并非毫无贡献，神之子借助他们的技术，让桑启尔林斯在基础学科方面迅速进步，也成功地发展出了曲率引擎的更高端版本——亚空间引擎。
“所以我军现在的劣势就是毫无战斗力，对吗？”已经升任为宇宙军元帅的威廉说道。
“对。”
“拿海战打比方的话，就是说我方开着核动力的木船，面对的是装备了大炮和铁甲的桨帆船，而我们的武器只有弹弓？”
“就是这样。”萝尔扶了扶眼镜说道。
“那这仗没法打。”
在年初，舰队换装粒子炮时，威廉还十分开心，觉得拥有如此先进的武器，必然能所向披靡。
想不到这种最新型的粒子炮，在对方眼里只不过是石块。
“石块和弹弓也并非完全没有胜机。”鲍德温说道，“而且，别忘了我们优势的引擎技术，说不定也能转变为杀手锏。”
“怎么？利用亚空间移动，潜进敌方的炮舰内部然后自爆吗？”威廉摊手说道。
然而坐在首席的凯因却缓缓点了点头：“确实有这个办法。”
他示意了一下，萝尔便将一份报告书推送到了全息屏上。
《关于亚空间引擎与反物质炮产生干涉力场的研究报告
报告的署名人是黛丝莉，她研究的分野在很久之前就从死灵术转到了空间技术上。
“众所周知，亚空间是我们所在的正物质空间与反物质空间之间的缓冲区...”萝尔说道。
威廉等人一脸懵，显然这个话题对于他们来说，并非“众所周知”。
萝尔详细地解释了这份报告的内容，并最终下结论道：
“也就是说，只要能在合适的时机，也就是反物质炮发动的时候，在炮身所处的空间启动亚空间引擎，就有可能干涉掉敌方的空间转换力场，并引发反物质湮灭，消灭所有敌人。”
虽然在座的人对原理没怎么听懂，但这个结果却是简单易懂的。
“那就实行这个计划吧！这不比研发新武器有效得多？”
“但这个战法有个很大的缺点——这是实实在在的自爆行为，发动亚空间引擎的我方战舰必然会被敌炮产生的反物质湮灭所波及，且无法逃逸。而且，这种反物质湮灭的规模如何，会不会波及到我们的要塞甚至母星，都得进一步评估。”
“执行这个战法的舰队，必然会牺牲。”
“可否让人工智能操纵战舰，完成这次攻击呢？”
“不行，我们的电子战攻防能力远远弱于敌方，在舰队接近敌方并启动亚空间引擎这段时间内，必须脱离亚空间匿踪，如果在这时人工智能核心被对方的电子战模块侵入，那就意味着全灭。”
“根据作战计划部的预估，想要完成这一计划，同时摧毁三艘炮舰，我们至少要派出五百艘亚空间引擎舰，至少一万五千名真人操控者，才能顶住敌人的第一波攻势启动亚空间干涉，而且还要保证在此期间内敌方一定会启动反物质炮。”
“虽然条件极其苛刻，但并非不可能。”鲍德温说道。
“但牺牲太大了。”涅丽说道。
“我提议，将这个计划作为备用计划进行准备吧。”凯因说道，“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我会亲自率领舰队去执行。”
经过表决，这个提案通过了。
参会的众人虽然心情沉重，但都觉得松了一口气。
“至少，有这个计划保底，我们的母星可以安全无虞了。”
“而且还有五年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加快研发速度，说不定还会获得新的突破。”
“对，说不定新的科技奇点马上就来了。”
凯因听着众人的议论，挥了挥手说道：“散会吧。”
众人的虚拟影像接连消失，最后只剩下了阿贝尔和萝尔。
“新世界那边什么情况？还能感受到与赛斯的血脉共鸣吗？”凯因问道。
“共鸣仍然有，但是依然十分微弱。”阿贝尔说道。
“那片星域仍然处于不可观测的状态，他们与我们已经不在同一个维度上了。”萝尔补充道。
凯因沉默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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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留给桑启尔林斯人的时间其实并不足五年。
决战的地点被定为离桑启尔林斯2000光年的星区，将战场选在这里意味着会将决战时间提前两年多。
只有在这里才能最大程度上避免反物质湮灭对母星造成影响。
而且，就算决战以失败告终，在剩下的时间内，桑启尔林斯人也可以登上亚空间移民船，逃离自己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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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而过，决战的日子终于来了。
凯因和几名宇宙军元帅乘上了各自的座舰，率领着1200艘亚空间引擎战舰，向着战区进发。
他们共有两个作战计划。
计划a，由700艘战舰正面拦截，目的是歼灭所有敌舰，或迫使敌舰撤退。
计划b则是亚空间干涉，也就是自爆计划。
假如计划a失败，作为宇宙军指挥部的巨型空间要塞则会出现在战场，诱使敌方启动反物质炮。
而在亚空间匿踪的剩余00艘战舰则会解除匿踪，对反物质炮进行亚空间干涉，引发反物质湮灭。
届时，桑启尔林斯舰队，以及宇宙军指挥部将会与敌军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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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后，前锋战舰离开亚空间，出现在了地球复兴联盟的战舰面前。
还沉浸在游戏世界中的指挥官们被人工智能唤醒，并陷入了懵圈状态。
“什么情况？！是首都星域的追兵呆死卡？！”太郎·默罕默德·龟田叫道。
“敌方搭载的是亚空间引擎，应该是民兵吧？咱们逃逸还是交战思密达？”昌浩·亚历山德罗·朴问道。
“先搞清楚敌方的来意，我们也算是守法公民。”舰队的总指挥官国保·姬丝尼忒梅·马说道，“而且不太可能是官兵，如果官兵想要拦截我们，早在几十年前就动手了。”
“与对方建立通讯，问问他们想干什么？另外派出匿踪斥候，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历。”
几分钟后，斥候报告了他们侦查到的敌舰信息。
“37204行星的舰队偷袭？！他们不是还在中世纪吗？为什么才0几年就研发出星舰了？！”马国保叫道。
“我们撤离吧思密达。”朴昌浩已经瑟瑟发抖了。
然而马国保还在犹豫时，龟田太郎突然跳了起来，拔出了身上的佩刀。
“八嘎！撤个屁！跟他们拼了！”
龟田旗舰开启了副炮亚麻头。
桑启尔林斯人与地球复兴联盟的决战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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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持续了四个多小时后，执行a计划的700艘亚空间引擎战舰已经有大多半撤出了战场，另有40多艘被击毁，化为星际战场上的尘埃。
剩余的战舰虽然仍在战斗，却无法攻破敌人的无人战机防御矩阵。
而地球复兴联盟这边，只被击伤了一艘护卫舰，另有一艘护卫舰逃逸，撤离了星区。
坐在旗舰中的凯因，知道大势已去。
他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命令道：“a计划舰队全部撤出战场，执行b计划。”
“凯因大人！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敌方的机动性不如我们，只要慢慢拖下去的话...”威廉发来了通讯。
凯因向着威廉发出了一个凄惨的笑容：“没必要再坚持下去了，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若能尽早做出决断，桑启尔林斯上面的人们还有逃脱的机会。
“再次命令！a计划舰队全部撤离！执行b计划！”
“...是！”
转瞬之间，战场上剩余的不足一百艘桑启尔林斯战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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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猴子逃走了思密达？”朴昌浩惊讶地问道。
“亚空间引擎真是好啊，应该俘虏他们一两艘船研究研究的呆死！”龟田太郎也说道。
“哼，是我们的完胜！开香槟庆祝！”马国保说道。
然而香槟还没拿来，传令兵又报告了令人震惊的消息。
“报告！前方星域发现小行星级敌军目标！是敌军的要塞！”
“要塞内部发现高能反应！疑似主炮充能思密达！”
“追击似乎来不及了，是否启用恒星炮反击呆死卡？！”
马国保毫不犹豫地挥手：“反击！”
三艘炮舰的主炮同时打开，并闪烁出聚能的白光。
“解除匿踪，开启亚空间干涉。”凯因命令道。
他的旗舰出现的位置，就在马国保舰的反物质炮的正前方，一旦敌炮发射，旗舰首当其冲，恐怕连一个原子都不会留下。
但是，这也是进行亚空间干涉的绝佳位置。
“他们想干什么？摧毁这些刚刚出现的敌舰！”马国保叫道。
“想用肉身挡住我们的恒星炮吗？太愚蠢了思密达！”
“杀！杀！杀光他们八嘎雅鹿！”
蜂群无人机立刻结阵，向着桑启尔林斯舰队发动攻击。
承受攻击最勐烈的便是凯因的旗舰，然而，凯因却利用自舰搭载的可变能量粒子发生器，具现出一个巨大魔法护盾，防御着蜂群的攻击。
就算牺牲掉一切，他也要摧毁眼前的反物质巨炮。
“亚空间干涉即将完成！”
“凯因大人，这里交给我，您乘坐逃离舱跃迁到威廉大人的旗舰上吧，他还在等着您！”雷雷突然说道。
他主动担当了旗舰的副官，一直在凯因身畔。
凯因吃了一惊。
“威廉还没撤离？”
“他的战舰正处在亚空间移动前的加速状态中，我已经输入了精确的跃迁坐标。”雷雷说着，打开了指挥室中的逃离舱。
“你们真是我的好部下。”凯因笑了笑。
他抓住雷雷的衣领，将雷雷扔进了逃离舱，并迅速按下了逃离按钮。
“凯因大人？！凯因大人！”
雷雷在逃离舱内惊慌地拍着内壁，想要阻止跃迁程序。
“谢谢你们。但我有我的责任。”凯因说道。
话音一落，逃离舱已消失不见。
凯因则坐在了自己的指挥椅上，等待着最后的时刻来临。
.....
...
.
“警告！亚空间干涉失败！”
“干涉失败！”
“干涉失败！”
从执行b计划的几百艘战舰上，接连传来了干涉失败的报告。
凯因一下子站了起来。
正在这时，敌舰的反物质炮充能完毕，耀目的白光立刻包住了凯因。
....
“赶上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凯因耳边响起。
白光突然散去，原本漂浮在宇宙空间中的巨炮舰、护卫舰、蜂群无人战机尽皆消失得无影无踪，仅剩下桑启尔林斯宇宙军的战舰。
“...赛斯？”
凯因喃喃地说了一声，刚刚那个声音，正是他的弟弟赛斯的声音。
“哥哥，抱歉，我刚赶过来，别担心，我正在更高的维度操控着战场，敌人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
“好。”凯因感觉自己绷紧的全身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他瘫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现在开始向三维世界投影，哥哥，你可以看到我了。”
空旷的宇宙空间中，突然出现了无数艘闪亮的战舰，凯因的眼前也出现了三个人。
最中间的正是赛斯，他的左边则站着阿贝尔，右边的人却让凯因稍稍有些意外。
那是江笑谈。
凯因走上前，抱了抱弟弟，又摸了下妹妹的脑袋，然后有些疑惑地看向江笑谈。
“抱歉，我在这里是不是打扰到你们兄妹团聚了？”江笑谈笑道。
“没有...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作为华夏星域命运共同体的副理事，来这个星域接纳新的成员行星加入，另外把那些不安分的恐怖分子抓回去。”
“新的成员星？”
“就是你们的37203、37204两颗行星。”江笑谈向凯因伸出了手，“你好，37204行星的执行长。”
凯因握住了江笑谈的手，仍然感到不可思议。
他注意到，在江笑谈的另一只手里，握着一个小球，里面竟然是一个小小的宇宙空间，还漂浮着十几条战舰。
那正是地球复兴联盟消失了的战舰。
显然，它们被江笑谈囚禁到了那个小球中。
“您不是说过，您的共同体不会干预地球复兴联盟攻击我们吗？”
江笑谈说道：“那是以前了，现在既然你们两颗行星加入了共同体，共同体就有保护你们的义务，而且，作为副理事的我，跟这些家伙还有些私人恩怨。”
“原来如此。”凯因点头道。
“那么，我先回到我的旗舰上去了，至于别的事情，就让赛斯告诉你吧。”
江笑谈说完，他的投影便消失了，旗舰中只剩下凯因三个。
赛斯这才开始娓娓道来，向江笑谈讲述新世界核战争后发生的事情。
那场战争导致37203星基础设施全毁，开拓团几乎无法生存。
赛斯也被叛乱者袭击，封存了记忆。
但他作为上位真祖，仍是幸存者母庸置疑的领袖。
幸存者在他的率领下，用了他们体感的近一千年时间，重建了文明，并成功地让37203星域升维。
然而，升维之后，这个新兴的文明受到了华夏星域命运共同体的关注和警惕，他们在更高的维度进行了一场长达几千年的虚拟战争。
虽然战争以37203星的失败告终，但命运共同体认可了37203的实力，同意将其纳入。
在虚拟战争中，力挽狂澜并使共同体反败为胜的江笑谈，被任命为新的副理事，并前往37203迎接其加入。
与赛斯接洽时，江笑谈发现了赛斯与凯因的关系，并唤醒了赛斯尘封的记忆。
而这个节点，刚好来到了凯因实施b计划的时刻。
赛斯和江笑谈立刻找到了阿贝尔，并带着阿贝尔远赴战场，并在干涉成功的前一刻，停止了凯因舰队的亚空间干涉，并捕获了地球复兴联盟的家伙。
而作为37203文明的下位文明，37204文明也理应受到共同体的接纳。
于是，江笑谈与赛斯和阿贝尔，一起与凯因会面了。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桑启尔林斯人，总算获得了这场持续7年的防御战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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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桑启尔林斯休整了一段时间后，凯因乘上了由新世界提供的高维星舰，前往华夏星域命运共同体的首都星域，进行就职行星执行长的演说。
与他同行的有他两位夫人和妹妹。
以及同样要进行就职演说的弟弟赛斯。
坐在星舰中，看着正在玩闹的家人，凯因想好了自己演讲的开头。
“我们经历过无数战争，为了利益相互杀戮，甚至不惜毁灭自己的母星...”
“但流淌在我们血管中的血都是红色的，我们有着同样的先祖，有着同样的名字...”
“人类。”
全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