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两件要事

    七日后。


    方泽横穿禹州，进入禹州西北方相连的苍州地界，并一路来到了辰阳城。


    苍州和禹州有一小部分交界，一路都有官道。


    方泽此行十分顺畅，没有玄雾宫追击，也没遇到其他麻烦。


    不过，他也没在路上见到商钟林三人。


    可能是商钟林觉得走官道太过招摇，换了其他路线。


    方泽也没过分担心，而是直接来到了苍州大城辰阳，在这里等待消息。


    辰阳。


    方泽来到辰阳城，看到那棕红色的城门，城墙上的箭垛，城门来往的百姓，甚至看着守城呼喝着的士卒，都有一股极为熟悉的感觉。


    这，乃是一种回家的感觉。


    这也难怪，辰阳这座城市，是此界方泽记忆之中第一个来过的大城，幼年时候的记忆自然很是深刻熟悉。


    方泽所在的万里归宗派，宗门就在苍州，是距离辰阳大概一百三四十里路外的苍霞山中。


    方泽十岁左右，和师父吴道子下山，第一次来的城市就是这座辰阳城。


    他的记忆之中，这辰阳城很大，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比如说书，唱戏，街头卖艺的，有好吃的酒楼，过节时候的烟花彩灯……


    都说童年的记忆是最深刻的，方泽童年和少年的记忆之中，一大部分就是关于辰阳的。


    后来方泽正式下山，哪怕是行遍了天南海北，辰阳在天下间其中只是一般大城，可方泽心中还将此处视作半个故乡。


    融合了记忆后的方泽也是一样。


    方泽带着亲切的情感，进入辰阳城。


    辰阳城并不小，城内格局是坊市型的，全城按照十二地支分成了十二个坊市，每个坊市都像是一个城内小城，或者说一个区。


    每个区中，基本上相对独立，有巡城捕快，各种商铺和一些基础设施，哪怕是封闭起来也能独立运作。


    可以说辰阳是十二座相互独立又有联系的小城组合起来也不为过。


    方泽进入辰阳之后，直奔城内寅区赶去。


    辰阳城是大城，城内各个区域也是有区别。


    老辰阳人有一句口诀，叫‘东富西贵，南贫北贱’，说的就是城内格局。


    东富，是辰阳城东几个坊市有各种仓库，而且商业繁华，不少外地和辰阳本地商人在此处，有钱人居多。


    西贵，是因为辰阳的大武道世家，官府衙门，还有一些武林显贵都住在城西。


    南贫北贱，指的就是城南城北的坊市，城南出苦力赚钱的人比较多，城北则是城市下层和流动之人居多，茶馆，戏楼，勾栏也多……并且那里帮派横行，鱼龙混杂。


    方泽前往的寅区，是在城西，也就是官府和武林显贵之人多居住的地方。


    他在上了一辆穿行的城内马车，花费几个铜钱，来到城西，然后快速穿行，很快来到一个颇为安静，环境雅致的巷子。


    方泽来到一户小院落前，轻轻敲门。


    不多时脚步声响起，里面响起一个少年声音：“谁啊？”


    “我。”方泽说道。


    “公子？”院落内响起一声惊喜之声。


    院落的门打开，开门的是一名十二三岁，还没束发的书童。


    方泽笑了笑点点头。


    “公子！您之前一走就是一年多，我还以为您不回来了呢！”书童眼睛有些发红，像是要垂泪。


    方泽道：“你这小厮，倒是忠心。”


    “嗯！我一直盼着公子您回来。”书童点头。


    方泽笑笑。


    书童让开门，方泽进入院落。


    院落不大，但看起来很雅致。


    这是个三合院，东西北三面一共六七间房，院落之中有棵老树，看起来已经有年头了。


    进入院落，方泽感觉心都静了一静。


    此处，乃是方泽长租的院落，也被他当做自己的家。


    虽然万里归宗派的宗门距离辰阳并不远，宗门内也有方泽休息的地方，可是毕竟那是宗门。


    像是方泽刚刚下山那会，成年初期，总是希望有一处完全属于自己的住处的。


    这无关宗门对他是否用心，而是有一个独立的空间，才是一种自立象征也是体面。


    所以最初做了几个万里归宗的任务后，方泽手上有了钱，第一时间就在辰阳城内长租了这个三合院。


    方泽对这里很满意，此处环境雅致，寅区在辰阳城西区，此处达官贵人和武林显贵居多，所以城中巡城捕快处理治安格外用心，很安全，氛围也好。


    当然，租金也不便宜，小三合院要一百两白银一年。


    城南城北这样大小的院子，一年租金是三十两到四十两白银。


    方泽一口气租了五年。


    此处乃是方泽自身修整，静思，和江湖同道好友联络，收一些信件礼物，放一些私人物品的地方。


    方泽虽然人大多时候在江湖奔波，但辰阳这里有这个院落，也算心里有个寄托。


    此时，方泽进入书房，书童也跟了进来。


    “近两日可有信件？”方泽问道。


    “有的，公子稍等我去取来。”书童连忙回道。


    方泽点头。


    这书童名叫尹苗，乃是徐州人士，家里也曾是书香门第，不过幼年的时候家里遭了火灾，财货房屋都被烧干净，父母没办法，带着尹苗前来辰阳投奔亲戚。


    不过没想到投亲不成，此地亲戚搬去了神京，他们一家流落在此，已经没了盘缠路费，偏偏他父母都生了风寒，贫病交加，最后父母一命呜呼，仅留下一个尹苗。


    尹苗在父母得病的时候，不得已去借了印子钱，后来他父母死去，才十岁出头的尹苗被帮派抓去抵债。


    正巧方泽那时候在辰阳处理事情遇到这事，见尹苗已经启蒙，而且这孩子本质纯良，也很勤快，便出了些钱将他买下。


    当然，那帮派本还想敲方泽一笔。


    奈何方泽实力比他们强，好好‘谈’了一次，帮派的人也就只能认了。


    尹苗本因为清秀，可能被卖去做娈童，遇到方泽后命运改变，对方泽忠心耿耿。


    方泽将尹苗收为书童，打理辰阳这间三合院，平时为方泽收个信办些杂事，倒是颇为可用。


    没多久，尹苗拿着几封书信前来。


    方泽看了看，发现有一封落款是商钟林，于是先拆开看了起来。


    片刻后，方泽嘴角露出笑容。


    信是昨天晚上到的，商钟林和傅慧玉，傅慧玲已经到了苍州。


    一路无碍。


    商钟林因为还不知道玄雾宫的事是否解决，所以很急迫，一路上星夜兼程，和傅家兄妹用最快速度回到苍州。


    即便进入苍州，商钟林也不敢懈怠，到了苍州边境一处城市后，迅速写了一封信，告知方泽他的情况，然后通过那里万里归宗派外门弟子联络地点，将信件寄出，人也没停留，直接带着二小返回苍霞山宗门去了。


    方泽虽然轻功比商钟林他们都好，不过因为知道玄雾宫之事已经了结，没有像是商钟林他们那么赶，反而晚了一日。


    方泽见商钟林他们没事，心中这件事算有了着落。


    不日后返回苍霞山，就能见到他们了。


    商钟林平日里虽然是富贵公子做派，但真有事的时候，还颇为可靠，此番事情就处理不错。


    方泽微微点头。


    他又看了看另外几封信。


    是江湖中认识的几个故旧来信，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联络一下感情，分享一些江湖中新闻，或者讨论一下修行之中遇到的困难。


    方泽看过后就不急了。


    确定师弟师妹们安全，方泽目前手上就只有两件比较重要的事。


    一件是返回宗门，等待师父吴道子从少林归来，好从师父那里得到方泽想要转修的门内秘法的事。


    方泽早就听师父说，那门秘法比他现在修行的根本功法【阴阳混玄功】还要玄奇，威力极其惊人。


    方泽这些年行走江湖，见识不算浅。


    他知道自己的阴阳混玄功功法，在江湖之中都属于上上之选。


    方泽有些想不出，如果阴阳混玄功已经如此厉害，而师父又说那套秘法传承威力强于阴阳混玄功数倍，那套秘法究竟是什么品级？


    如此，方泽心中很是期待。


    但回宗门之前，方泽还要确定另外一件事。


    就是他吸收的那颗赤红珠，究竟是何种重宝？


    为何飞蛇教，玄雾宫，还有修罗宫，都如此看重此物？


    方泽胸口的那红色米粒大小的圆痕，这些天又移动了。


    颜色也更红了几分。


    方泽之前判断没错，这红色圆痕大概用一个月时间，就能绕着原本的黑色印记一周，并且变成全红。


    那时候一定会有事情发生。


    方泽要早做准备，别到时候事发突然，出了什么状况。


    方泽并不担心查不清楚缘由。


    他知道自己该去问谁。


    那个人，现在就在辰阳城。


    ……


    入夜。


    城东。


    方泽下了出租马车，给了车夫一个大钱，然后提着两个小酒坛进入城东巳区。


    巳区坊市，乃是富商云集之处，此地有极多的商铺，卖的都是天南海北的稀罕货物，又或者是价值极高之物。


    方泽对这里很熟悉，他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家名为【品珍苑】的古玩店铺的门。


    方泽来到这里是找人。


    找这里的老板。


    此人也是万里归宗派外门长老，古董珍宝品鉴大师——卜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