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冲动的惩罚
……
冰冷的海风追动着树叶沙沙作响，干草搭成的小屋旁火焰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清澈的湖泊旁，怒涛部落的鱼人们大都已经躺下休息，而鱼人祭司毕萨还在火堆旁转动着穿着烤鱼的木棍。
他并不饥饿，但却也不能睡着，所以只好在漫长的黑夜找点事情来做。
他已经度过了四个这样的夜晚，这是第五个。
他依然没有等到要等得人。
但毕萨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因为这是艾伦交给他的任务。
“看来要换一条鱼了。”
毕萨闻着木棍上飘来的香气，随手拿起旁边的生鱼穿起来，放在架子上继续烤。
而就在这时，一个影子从他身后渐渐浮现，将毕萨整个人笼罩在阴影当中。
“你很悠闲啊。”
冰冷的声音从鱼人祭司身后响起，他身体不自觉打了个冷颤，急忙从地上爬起来。
外来者的面孔，正是深潜者海茨。
而在他身后，依旧跟着两名深潜者随从。
看清之后, 毕萨急忙跪在地上，恭敬地问候道：“海茨大人！”
“我让你办的事情呢？”
海茨冷冷地注视着鱼人祭司。
冰冷的声音让毕萨的灵魂都跟着震颤，他急忙回答道：“我，我们已经找到了您要的东西！”
“嗯？！”
试探性的询问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听到这句话的毕萨的眼睛睁得更大，立刻质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东西在哪？！”
说着，海茨甚至抬头，急切的扫视着周围。
“我们还没拿到，海茨大人……”
毕萨的话音刚落，海茨的脸色顿时大变。
毕萨见状赶紧解释道：“但是我们已经确定了它的位置！”
海茨并没有听毕萨的解释，一把将其抓了起来，
“既然已经知道位置，为什么不把它给我拿来？！”
“那，那个地方有很多十一级的强大战士，我的族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快被屠杀干净了……”
被勒得喘不过气的鱼人祭司艰难地说道：“还得您亲自去拿……”
“呵呵，十一级就是强大战士？”
海茨随手将毕萨扔在地上, 硕大鱼眼里充满了不屑，
“也是，对你们这些低级的海洋物种来说，十一级已经晋升的极限了。”
海茨对这些鱼人十分厌恶，如果不是还需要他们，早就将这个怒涛部落屠杀干净。
而他此时已经注意到鱼人眼睛变成了红色，但海茨根本不在乎。
作为一名强大的深潜者，为什么要在意低级鱼人眼睛的变化呢？
“好了，废物，一会你就带我去东西所在的地方。”
海茨命令道。
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只想尽快完成父神安排的任务，然后把这丑陋的鱼人杀死。
“大人您现在就去吗？那个地方真的很危险，起码有十几个十一级的强大战士……”
毕萨小心地劝说道：“你要不要再小心一点，打探清楚再出发？”
“你在教一名强大的深潜者做事？”
海茨瞪了一眼毕萨，后者急忙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我说过，十一级只是对鱼人来说是强大，在我手上不过是可以随手捏死的鱼虾而已。”
“带路吧, 别再废话了。”旁边的深潜者随从也忍不住催促道。
“是, 大人！”
毕萨从地上爬起, 转身向着黎明岛方向走去。
而后面的深潜者谁也没注意到, 背对着他们的毕萨，脸上闪过一丝丑陋的笑容。
……
……
黎明堡书房里。
艾伦靠在椅背上，正在解读并体会着虚假神格中的规则之力。
但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信息中全是晦涩难懂的词汇，甚至还有他从未听过的名称。
这些规则之力都是来自黑暗橡树半神漫长岁月中对生命的感悟——可艾伦并不是一颗树木，他很难将自己代入其中，体会那些因果关系。
冗余的文字看的他头要爆炸，最终没有办法吗，他只能放弃文字，眯着眼去感受虚假神格中生命的力量。
渐渐地，艾伦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一片翠绿的模糊景象从黑暗中逐渐浮现，看上去像是一片草地，耳边响起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浓郁的泥土味随着微风钻进了他的鼻腔。
紧接着，在明媚的阳光下，一颗树苗从艾伦眼前的草地中慢慢钻出，而周围的景象仿佛被施放了时间加速的法术，如同被快进般飞地的变化着。
场景突变，和煦的阳光骤然消失，天空突然变得无比阴沉。
耀眼的闪电在天空中闪过，轰隆隆的雷声在耳边炸响，紧接着便是豆大的雨点从天上倾盆而下。
而那颗小树苗根本无力对抗这样的暴风雨，细嫩的枝叶在疾风骤雨中来回飘摇，任其摆布。
暴风雨过后，小树苗遍体鳞伤，树枝断裂，叶子外翻，树干也几乎折断。
幸运的是，它还活着，依靠着树干的韧性，在阳光下慢慢的又重新直立，将外露的根部重新扎入泥土当中。
至此之后，艾伦亲眼看着这颗小树开始飞快生长，枝叶渐渐繁茂。
风雨时长降临，却再也没有给他造成像第一次那样的伤害。
飞鸟在他身上筑巢，野狼在树下避雨，巨熊路过时偶尔会在他身上抓痒。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阴晴交替。
不知过了多久，小树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然而，正当艾伦以为它要发生什么特别的进化时，阴沉的天空忽然闪过一道闪电劈在树上！
参天大树骤然爆出刺眼的火光，茂盛枝叶转眼间便被火光吞噬！
接着倾盆大雨从天而下，可依然无法浇灭汹涌的火焰！
就这样，经历了无数岁月生长的大树，就在噼里啪啦的燃烧中逐渐化成焦炭。
“可惜了。”
艾伦看着眼前燃烧殆尽的焦黑树干，有些无奈的感叹着。
毕竟他经历了这颗树木生长过程，隐约中也感受到了它在很多时候的悲喜。
曾经绿意盎然，茂盛的枝叶和莺莺回响，无不透漏着勃勃生机。
此刻再看它被烧成枯木后一片焦黑的凄惨的模样，心里难免有些惋惜。
生命的陨落，仅仅是片刻。
本来艾伦还以为这棵树就是黑暗橡树的生长过程，现在看来并不是。
当然，艾伦不是一点收获没有。
在亲自经历了这个树生长的一幕幕之后，他似乎对脑海中那些生涩的信息更懂了一点，看起来不像之前那么烦躁。
不过就当艾伦以为一切都结束时，已经被火焰烧穿的树干上不知什么多了一抹绿色。
那绿色很快便开始向外生长，渐渐长成了繁茂的枝叶。
与此同时在树干的两旁也出现了枝叶，原本焦黑的枯木一时间重新焕发了生命！
“枯木……逢春？！”
……
艾伦主动结束梦境，从中退了出来。
那颗树的成长让他体会到很多，而最后枯木生春的景象也让他震撼，让他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
这让艾伦能够设身处地的理解虚假神格中的规则之力。
但这个过程依然不轻松，十分耗费精力，没一会就让艾伦筋疲力尽，
他本来靠在椅子上闭着眼，但睁开眼时却是哈欠连连。
“咚咚咚。”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在夜里能打扰艾伦的，必须经过法斯琪这一关，而敲门的人也只能是她。
“进来吧。”
艾伦重新做好，法斯琪随即推门进来走进书房，
“吾主，鱼人祭司把目标带来了。”
“终于来了。”
这个消息让艾伦顿时来了精神。
因为为了等这个目标，黎明岛东北方向的狩猎都停止了好几天，
艾伦随即追问道：“几个，到哪了？”
“一共三个，刚踏出黑雾范围，鱼人祭司正在带他们兜圈子，马克一直跟在附近。”
法斯琪汇报道：“灰烬和安吉娜等人已经在楼下集合，随时等您命令。”
“看来这是都来了。”
艾伦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鱼人祭司说过，一共有三个深潜者，再结合之前从巨魔那里搜集来的资料，艾伦基本搞清楚了他们三个的信息。
三名深潜者中，海茨的实力最强，而另外两名深潜者的实力稍弱一些。
不过他们三个的实力都没有踏入传奇，根据信息最多是在十九级。
否则艾伦也不会让鱼人祭司把他们带过来。
“他们来的正好，刚好试一试我的神术。”
艾伦站起身，笑着命令道：“让所有箭手全部进哨塔，熄灭城墙三分之二的火把，放他们进来！”
……
……
黎明岛，黑礁丘陵的森林里，一片黑暗。
毕萨带着三名深潜者在山坡下面缓慢前行。
当然，对于他们四个拥有黑暗视觉能力的生物，黑暗并不能影响他们前行。
而行进缓慢的主要原因，就是鱼人祭司毕萨。
此时毕萨举着木杖，步履蹒跚，有时候还要转身走回头路，然后重新选择一个方向继续前行。
“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个城堡在哪里？”
跟着鱼人祭司绕了几圈后深潜者海茨终于失去了耐心，冷声质问着。
他感觉自己如同傻子一般，跟着眼前丑陋的鱼人在森林里来回穿行。
“知道知道！”
看到海茨生气，鱼人祭司脸上有些惊慌，急忙解释道：“只是我是白天来的，晚上有些不适应，您放心，我很快就能找到方向！“
“你的意思是，是我没选好时间？”
海茨死死地盯着鱼人祭司，仿佛随时都会动手掐死眼前的矮人。
“不不不，大人，都是我的过错！”
鱼人祭司立刻跪在地上道歉，而就在这时一个举着火把的黑狼骑士从山坡上走过。
鱼人祭司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立刻指着火把方向说道：”就是那，就是那，那就是城堡里的巡逻兵，跟着他就能找到城堡！“
海茨抬头望向火把的方向，挥挥手身边的两名随从立刻跟了上去。
“希望你说的是对的，否则我就将你杀了晒成鱼干！”
海茨用冰冷的声音威胁到。
“对的对的，肯定是对的！”毕萨保证道。
事实证明，鱼人祭司的判断是对的。
这名举着火把的黑狼骑士在森林转了一圈，然后便向着城堡的方向进发。
很快，跟着黑狼骑士的海茨就看见了城堡的轮廓。
尽管城墙上的火光微弱，但拥有强大的黑暗视觉能力的深潜者，却将其看的一清二楚。
“大人，您要的东西就在那里，”
毕萨低声说道：“我可以释放那个魔法证明给您看。”
“不用，我已经感应到了。”
说着，海茨根本不再理会毕萨，身影一闪便冲向城堡，而另外两名深潜者紧随其后。
而城堡高耸的城墙根本无法还阻拦三名深潜者，锋利爪子直接插入坚硬的石头，轻而易举地便登上了城墙。
虽然在鱼人祭司面前海茨表现的很狂妄，但此时他却十分的谨慎。
毕竟对他来说，情绪的发泄都是次要的，完成父神的任务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为了避免有额外的事端，哪怕城墙上的士兵他能够轻易捏死，却依然没有动手，反而选择了躲避。
等到巡逻的士兵举着火把走过，他才带着两名随从从黑暗中现身，目光从城堡内部扫过。
现在已是深夜，整个城堡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声响。
只有城墙对面高耸的主楼里，还亮着微光。
“就在那里，走！”
海茨指着主楼一声令下，带着两名随从悄然无息地从城墙落下，直奔城堡主楼。
而当他们路过庭院中央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脚下一阵冰冷，一瞬间仿佛被冻住了一般！
“冰冻陷阱？”
海茨作为一名存活许久的深潜者，他对这些魔法自然非常熟悉。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空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光！
海茨想都不想下意识下蹲，一支闪电箭直接钉在他身后的随从身上，瞬间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电流声！
但这还没完，另外两支闪电箭紧随其后！
不仅如此，无数尖啸声相继响起，大片箭雨倾斜随即而来！
海茨迅速窜到一旁试图寻找掩体躲避，可空旷的庭院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只能依靠速度在箭雨中左突右进！
而两名随从没有他那样的实力，只能尽量避开要害，用后背去抵挡利箭！
好在他们身上的皮防御力足够高，而箭雨带给他们的耻辱远高于伤害！
“该死，是陷阱！”
海茨此时已经反应过来，在心里把鱼人祭司问候了数十遍，
“那个丑陋卑鄙的鱼人，我一定会把他撕烂做成鱼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