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05章 灭口
就在这时，萧何倏然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望向乔念与楚知熠，声音沉毅有力：“我这就带人去老君观废墟搜救。若底下当真埋了人，早一刻动手，便多一分生机！”
他话音一落，原本沉寂的人群中顿时像投入一颗火种，一双双黯淡的眼睛里骤然迸发出灼热的光。
乔念与楚知熠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决然的希望，当即颔首道：“好！辛苦你了！”
未等萧何抱拳回应，弈剑门弟子已抢先一步跨出人群，为首的青年声音哽咽却坚定：“我们同去！若我们薛师叔……当真被压在下面，便是用手刨、用肩扛，我们也定要将他救出来！”
“算我们烈火门一份！”
“我们也去！”
“我们也同去帮忙！”
一时间，请命之声此起彼伏，各派弟子纷纷越众而出，在萧何身后汇聚成一道坚定的人流。
萧何环视这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孔，胸中一股热流汹涌激荡。
他深吸一口气，抱拳的手微微发颤，声音却愈发沉浑：“萧何……拜谢诸位高义！”
言罢，他猛地转身，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我们走！”
数十道身影紧随其后，踏着断壁残垣投下的破碎月影，如一道决绝的洪流，朝着那片死寂的废墟奔涌而去。
上百名精锐人手，加上各大门派派来协助的弟子，整整三天三夜，几乎将那片残垣断壁乃至周边山林都翻了个底朝天。
锹镐声、呼喊声、挖掘声不绝于耳，每个人都抱着一线希望，期盼能找到那三位失踪高手的踪迹，哪怕是……一些遗物也好。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希望如同燃尽的篝火，一点点熄灭。
地宫主体结构完全塌陷，被巨石和泥土封死，强行挖掘不仅工程浩大，且极易引发二次坍塌，风险极高。
搜寻队伍只能在外围和尚未完全堵塞的缝隙处尽力寻找，却始终没有那三位高手的任何线索。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诸位不必如此沮丧，眼下没有结果，反倒是最好的结果！”
乔念的小宅院里，她看着萧何和一众聚集在院中的各门派代表，柔声安抚着。
众人闻言，纷纷抬头看向她。
就听乔念继续道：“那地宫构造诡异，幕后之人更是狡兔三窟。既然没有找到三位英雄的，那便只有两种可能。其一，他们或许根本未被关押在老君观。其二，他们可能已在混乱中，脱离了地宫，只是因伤势或其他原因，暂时无法与我们取得联系。”
她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坚定：“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意味着希望尚存。”
乔念的话有理有据，如同清泉，稍稍浇灭了众人心头的焦躁与绝望。
是啊，没有找到尸体，就意味着还有希望。
各门派代表互相看了看，最终，断刀门副门主深吸一口气，对着乔念抱拳道：“既然还有希望，我等便不会放弃！我断刀门会立刻发动所有弟子，在江湖上打探刘师兄的消息！”
“弈剑门也是！”
“烈火门也是！”
众人达成共识，暂时将注意力从废墟转移到了更广阔的江湖搜寻上。
院子里的紧张气氛总算缓解了些许。
然而，楚知熠的眉头却并未舒展。
三位高手的失踪像一根刺，而另一根更尖锐、更冰冷的刺，正来自千机堂悄然送达的消息。
就在搜寻工作结束的当晚，一只不起眼的信鸽带来了千机堂的初步调查报告。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却让楚知熠在灯下反复看了数遍，指尖冰凉。
乔念端着汤药进来时，正看到他对着那张小小的纸条出神，脸色在跳跃的烛光下显得异常凝重。
“千机堂有消息了？”她轻声问道，将药碗放在他手边。
楚知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纸条递给了她。
乔念接过，快速浏览，秀眉也渐渐蹙起：“万家几十口，当年在返回祖籍的途中，于潞州境内的栖霞山道遭遇悍匪劫掠，全家上下连同仆役车夫共四十七口，无一生还……”
她念完，便听楚知熠低沉凝重的声音响起，“栖霞山道虽非官道大道，但也绝非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是什么样的‘悍匪’，敢在此处对一支几十人的队伍，而且是前宰相的车队，下手如此狠绝，一个活口都不留？”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当年那条血腥的山道：“劫匪求财，这是常理。杀人越货，也时有发生。但通常，他们只会杀死敢于反抗的护卫和主家，对于那些手无寸铁的车夫、小厮、婢女，多半是驱散或掳走，谁会费力气将四十七人全部杀光？”
“而且，”楚知熠继续抽丝剥茧，“万家虽已失势，但毕竟曾是宰相门第，车队护卫力量再弱，也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
他踱回桌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声都敲在两人紧绷的心弦上：“还有财物。报告上说‘劫掠一空’，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前任宰相’家资定然不少。可那些被‘劫掠’的财物，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这合理吗？土匪冒着灭门的风险，抢了那么大一笔财富，却能在官府的追查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完全没有在黑市或任何渠道露出马脚？”
楚知熠的质疑如同冰冷的刀锋，一层层剥开了那场看似“不幸意外”的血案外表，露出了其下隐藏的、令人不寒而栗的阴谋内核。
乔念彻底明白了他的怀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所以……你怀疑，当年万家灭门，根本不是什么土匪劫财，而是灭口？”
会是什么人做的？
是当年那位还未曾被废的皇后，还是那位‘酷似’万宰相的玄面人？
“此事，没有那么简单。”楚知熠压低了声缓缓开口，“我会去找皇兄说明此事，这场武林大会，恐怕，会迎来比我们预想到的，更多的腥风血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