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75章 黑水牢
只见，穆康盛一身锦袍，负手而立，脸上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意，眼神阴鸷冰冷，再无半分平日里的儒雅家主形象。
“王爷深夜造访我穆家禁地，这份‘厚礼’，可还满意？”穆康盛的声音带着戏谑，目光扫过楚知熠苍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手，最终落在那满地森森白骨上，眼神中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看到一堆寻常杂物。
“看来，梦雪那丫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啊。”
楚知熠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药力如潮水般汹涌，侵蚀着他的意志和力量。
他尝试握拳，手指却软绵绵地使不上半分力气。
抬起头，尽管视线有些模糊，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锋，直视着穆康盛，声音因脱力而低哑，却异常清晰：“穆家主……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宝藏，竟忍心……残害如此多……无辜稚子！”
“无辜？”穆康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能为我穆家开启先祖宝藏贡献一份力量，是她们的荣幸！她们的牺牲，成就的是我穆氏一族千秋万代的基业！妇人之仁，成得了什么大事？”
他向前踱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楚知熠，“倒是你，楚知熠。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在府中做客，安分守己便是。没想到，你竟敢夜探我的书房，还妄图染指我穆家最大的秘密！”
楚知熠沉默。
体内真气如同泥牛入海，四肢百骸的酸软感越来越重，甚至连站直都变得异常困难。
甚至，连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拿下！”穆康盛冷冷下令。
本应守在外头的两名暗卫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穆康盛的身旁，听到命令，便立刻上前，轻易地卸掉了楚知熠身上的武器，用特制的绳索将他双手反剪在背后，捆了个结实。
楚知熠周身疲软，没有半点挣扎之力。
“带下去，关进黑水牢。严加看守！”穆康盛厌恶地挥挥手，仿佛楚知熠是什么肮脏的垃圾，“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两名暗卫应声。
而楚知熠也终于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知熠才缓缓转醒。
潮闷的空气中满是令人作呕的恶臭。
他缓缓睁开眼，入目便是冰冷的牢房。
牢房内极其昏暗，只有墙壁高处一个拳头大小的透气孔透进一丝微光。
冰冷的污水在脚下缓缓流动，带来刺骨的寒意和滑腻的触感。
他尝试动了动手脚，耳边却想起一阵细微的，锁链声。
楚知熠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都被铁链锁着，挂在两边了的墙壁之上。
四肢依旧使不住半点力气。
就在这时，牢房角落的阴影里，传来一阵金属的摩擦声。
楚知熠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那污秽的阴影中，正蜷缩着几个人影！
手脚与他一样，戴着沉重的镣铐，铁链的另一端深深钉死在墙壁里。
见他看了过去，阴影里的人便发出一声低低的笑声，沙哑又干涸，“哎哟喂……看看这是谁来了？”
说话间，那人在阴影里，缓缓抬了头。
微弱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饶是沾满了脏污，饶是消瘦了不少，可楚知熠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嘴角，便勾起了一抹笑来，“老三。”
终于找到了！
楚知熠心下涌起一阵雀跃。
故意在穆康盛书房的那扇窗户上留下线索，故意大半天就将穆梦雪约至假山林中，为的，就是让穆康盛能在禁地里将他‘人赃并获’！
若不然，只怕再花几个月的时间，他都找不到弟兄们！
唯一可惜的是，禁地的那个石台没能被毁。
“啧啧啧，”另一道同样沙哑不堪的声音响起，是老二，“咱们英明神武，算无遗策的平阳王，这回可真是……够狼狈的啊！”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啧啧，穆家待客之道就是特别，直接请咱们大哥来‘黑水’泡澡了？”
角落里另外几个蜷缩的身影也发出了闷闷的低笑声。
楚知熠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看来，你们在这里泡澡泡得还挺惬意？”
“惬意个鸟！”老八瓮声瓮气的声音骂道，他试图晃动手腕上的铁链，发出哗啦的闷响，“老子骨头都快被这鬼地方的潮气泡酥了！”
“就是！”老五接口，语气带着夸张的埋怨，“您知道我们哥儿几个在这里数了多少只耗子、吗？眼巴巴等着您来搭把手，结果您倒好，磨磨蹭蹭，还把自己搞得比我们还像阶下囚！”
楚知熠没有理会他们的调侃，目光如电，迅速扫过众人：“都中了药？四肢无力？”
“可不！”老七立刻叫苦不迭，“那老狗阴得很！抓我们的时候就是这招，黑灯瞎火放迷烟，醒来就瘫在这鬼地方了，内力半点提不起来，比娘们还软！天天就靠那点馊水吊着命，想撞墙自尽都费劲！”
他语气愤懑，却也道出了实情。
其他虎卫纷纷点头，脸上露出无奈与愤恨。
他们空有一身战场搏杀的本领，此刻却连挣脱镣铐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
楚知熠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而是缓缓抬头，看向高墙之上，那唯一透光的口子，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翌日，二皇子府。
蒸腾的药雾弥漫在浴房里，带着苦涩却熟悉的草木气息。
萧衡踏入其中，水汽立刻濡湿了他的鬓角。
环顾四周，下意识寻找那个纤细的身影。
也不知为何，这几日，乔念似乎都在避着他，原以为今日能见到乔念，可没想到，看到的只有空荡荡的药池和垂落的帷幔。
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掠过心头，萧衡蹙眉，目光转向侍立在门边的侍从：“乔念呢？”
侍从恭敬应声：“回公子，二殿下身子不适，乔姑娘正在照顾。”
“照顾宇文昊？”萧衡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上心头。
他转身就要往外而去，却不想，侍从抬手拦住了他，“乔姑娘吩咐，药浴需得趁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