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33章 先谢谢师兄
沈越脸上的猖狂和掌控一切的得意瞬间凝固，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乔念，似乎没有想明白，那句“我就是紫玉凝草。”是何意。
可看着乔念那无比镇定的神色，沈越脑海中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不可能！”沈越几乎是嘶吼出声，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不愿相信而扭曲，“荒谬！紫玉凝草何等珍贵，你凭什么代替？！‘九幽锁心禁’的顺序只有我知道！你凭什么解？！就凭你那点血？！”
乔念迎着他惊骇欲绝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她缓缓报出几个穴位的名称：“膻中、鸠尾、巨阙、神阙、气海……依次逆冲，辅以天枢、关元定脉，师兄，我说的……可对？”
每一个穴位名称从乔念口中吐出，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沈越的心上！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脸色由震惊转为难以置信的灰败！
“不可能！”沈越的声音透着几分不可置信，“你……你根本没看到我下针！你怎么可能知道？！”
“脉象不会骗人，师兄。”乔念的声音带着一种医者的冰冷笃定，“萧衡每一次抽搐，每一缕内息的狂暴走向，每一次禁制被引动时的细微阻滞与反弹……都在他的脉象里写得清清楚楚！”
沈越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半步。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想，莫非这就是师父所说的，天赋？
可凭什么？
他这么多年的努力比不上什么所谓的天赋？！
他不甘心！
深吸一口气，沈越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恨恨道：“就算你侥幸猜中了顺序又如何？！你解得了蚀骨散吗？！别忘了，没有紫玉凝草，他的颅内淤血会瞬间爆发！到时候神仙难救！乔念！你的血再神奇，也替代不了天地灵药！”
他嘶吼着，试图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抓住这最后一丝赢的可能性。
却不想，乔念嘴角竟勾起了一抹几乎灿烂的笑意，“关于这点……”她看着沈越，眼神复杂，“我倒是要先谢谢师兄你了。”
“谢我？”沈越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眼乔念，又看了眼床上的萧衡。
“难，难道……”
“不错。”乔念替他接了下去，声音很是冷漠，“你处心积虑设下的‘千机锁’，虽然阴毒致命，但它为了锁住心脉、禁锢内息，无形中也形成了一层强大的保护，恰恰抑制了他颅内淤血的进一步扩散和恶化！这层‘枷锁’，反而成了他活命的屏障！”
乔念的语气虽然轻淡，却如一把利剑，直刺沈越心底：“所以，我完全可以先以我的血为引，化解蚀骨散之毒！再按顺序解开你的‘九幽锁心禁’！最后，再慢慢调理、化解他颅内的淤血！！”
“轰！”
沈越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开！
他所有的算计、所有精心编织的杀局，在这一刻被乔念抽丝剥茧，彻底瓦解！
她不仅看穿了一切，更在电光火石之间，找到了那条他从未设想过的、唯一的生路！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沈越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眼神涣散，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他看着乔念，仿佛忽然就明白了，‘天赋’两个字的恐怖。
乔念却不再看他一眼，转身朝着床边走去。
见状，楚知熠立刻上前一步，横亘在沈越与乔念之间。
他不能让沈越捣乱。
但此刻，沈越却没有丝毫要捣乱的心思，他那双眸子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看着乔念。
只见乔念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对着自己纤细白皙的手腕一划。
殷红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
乔念眉头微蹙，强忍着疼痛，用另一只手强行掰开了萧衡紧咬的牙关。
鲜红的血液，如同最珍贵的琼浆，缓缓流入萧衡干涸的口中，顺着他的喉咙滑下。
窗外透出的透进来的晨光映照着乔念苍白却无比坚毅的侧脸，映照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和流淌的鲜血，也映照着萧衡在无意识中，本能地开始吞咽那救命的液体。
这一幕，如同最神圣也最惨烈的献祭，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狠狠撞入了沈越的眼底！
沈越的心口好似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浑身剧震！
他踉跄着，几乎站立不稳。
所有的不甘、怨恨、嫉妒、疯狂……在这一刻，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开始急速消融，崩塌。
原来，在天赋面前，他的苦学多年，当真一无是处……
见萧衡脸色好转，乔念迅速取出帕子，利落地将手腕伤口包扎妥当，这才重新搭上他的脉搏。
指下传来的搏动虽仍细弱如游丝，却已比方才那几乎沉寂的微弱有了根基，一下，又一下，带着顽强的生机
她的血，果然能解蚀骨缠之毒！
而沈越设下的千机锁，也如她所料，牢牢困住了那致命的淤血。
接下来，只需按序施针，解开千机锁，萧衡便能转危为安……
思及此，乔念下意识地回眸望向沈越。那张惯常温润如玉的面庞，此刻竟透着一股心如死灰般的挫败，让她心头骤然一紧。然而此刻不容分心，她立刻凝神敛气，捻起银针，依照顺序，精准刺入萧衡周身要穴。
时间在针尖的微芒与额角滚落的汗珠间悄然流逝。
晨曦微光不知何时已化作当空烈阳，灼热的光线透过窗棂，刺得人眼晕。
汗水濡湿了她额前的碎发，蜿蜒着滑过苍白如纸的脸颊，在下颌处汇聚，滴落在萧衡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终于，最后一针稳稳落下。
几乎同时，萧衡如同溺水濒死之人终于冲破水面，胸腔剧烈起伏，猛地倒吸了一口长气，那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与滞涩。
看着这一幕，乔念紧绷到极限的心弦“铮”地一声彻底松弛下来。
一股巨大的疲惫瞬间席卷全身，她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唇角却不受控制地缓缓漾开一抹释然的笑意。
他的命，终是保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