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28章 弑君

    夜色如墨。


    高耸的宫墙内，禁卫森严。


    夜风偶尔掠过檐角，发出细微的呜咽。


    楚知熠藏身于宫墙的阴影处，一身夜行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在暗处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他看了眼天上星辰。


    眼下已是亥时，再等一刻钟就是禁军换防的间隙。


    楚知熠敛眉凝神，静静等待着时机。


    一刻钟后，远处果然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禁军开始换防。


    楚知熠眼神一凛，借着夜色的掩护，如鬼魅般沿着宫墙移动。


    也不知走了多久，在一处拐角，楚知熠见到了小川子。


    小川子也认出了楚知熠，忙是躬身上前来，压低了声行礼，“奴才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楚知熠身影低沉，“皇兄情况如何？”


    小川子的声音微微颤抖："皇上情况更糟了，义父说……说恐怕撑不过今晚……"


    楚知熠心头一紧，面上却不显，只沉声道："带路。"


    小路子领着他们穿过一道道偏门小径，避开巡逻的禁军。


    皇宫的布局楚知熠并不陌生，但今夜每一条回廊、每一处转角都暗藏杀机。


    转过一处假山，小路子突然停住脚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前方传来盔甲碰撞的声音，一队禁军正朝这边走来。


    楚知熠迅速闪身至假山后，屏住呼吸。


    好在，对方并未发现他们。


    待禁军走远，小川子才敢继续引路。


    "王爷，前面就是皇上的寝宫，但守卫比平日多了三倍。奴才，也不敢再往前了。西侧偏窗奴才动了手脚。"


    他没有武功，再跟着楚知熠往前走便会成为拖累。


    楚知熠点头，便再度隐入了夜色中。


    寝宫外灯火通明，禁军林立，但西侧因靠近一处池塘，守卫相对松懈。


    楚知熠借着假山和树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接近偏窗。


    窗棂果然如小川子所说，已被悄悄松动，轻轻一推便开。


    翻身入内，内室烛光昏暗，龙床上躺着的人形销骨立，满身都是脓疮，哪里还有昔日意气风发的帝王风采？


    床边只有一名老太监守着，正是苏公公。


    "王爷！"苏公公见到楚知熠，浑浊的眼中闪过泪光，”老奴终于等到您了！皇上他……他……"


    楚知熠快步上前，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碧绿的药丸。


    苏公公见状，连忙扶起皇上，而此时，皇上也缓缓睁开了眼。


    在见到楚知熠时，那双混沌的眸色好似瞬间清明了起来，他激动地发出‘呜呜’的声音，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楚知熠满脸心疼，“皇兄放心，这是解药。”


    说罢，便是小心地将药丸送入皇上口中。


    解药入口，带着一丝无法言语的凉意，就如同是灼灼夏日里流淌的冰泉，一点点，顺着血脉，流经全身。


    皇上感受到了这几个月来，从未感受到过的舒畅。


    而后开口，竟终于能发出了一丝像人的声音，“老，老十三……”


    听到这一声，一旁的苏公公早已是老泪纵横。


    皇上也已经是泪流满面，而楚知熠，也跟着红了眼眶。


    他压低着声，道，“皇兄放心，臣弟已经都安排了好了，只等明日上朝……”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盔甲碰撞声。


    楚知熠心头一紧，迅速闪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看去——只见一队禁军正快速集结。


    "搜！有人看见黑影潜入寝宫！"夏统领厉声喝道，"皇后有令，擅闯寝宫者，格杀勿论！"


    苏公公面色惨白："王爷，这，这可如何是好？"


    楚知熠眉心低沉，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行踪竟然会这么快被发觉。


    "开门！禁军搜查乱党！"


    敲门声越来越响。


    皇上紧紧抓着楚知熠的衣袖，像是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楚知熠的身上。


    楚知熠深吸一口气，知道已无退路。他整了整衣冠，眸色格外镇定，“去开门。”


    “王爷！万万不可！”苏公公满脸惊恐。


    却听楚知熠冷静道，"与其被当作刺客射杀，不如光明正大现身。"


    苏公公饶是一百个不愿意，却也明白眼下这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叹息了一声，终究还是开了门。


    可到底是皇上的寝宫，旁人不敢擅闯，唯独夏统领走了进来。


    见到楚知熠，夏统领骤然一愣，如同见了鬼。


    楚知熠却是端坐在龙床边，冷峻的眸色看向夏统领，"本王在此，谁敢造次！"


    夏统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强硬起来：“平阳王无诏入宫，形同谋反！皇后娘娘有令，无论何人，擅闯寝宫者，杀无赦！"


    楚知熠冷笑：”好一个‘皇后娘娘有令’！皇上尚在，何时轮到一个深宫女子发号施令了？夏远！你身为禁军统领，不思尽忠报国，反而助纣为虐，该当何罪！"


    夏统领脸色一变，猛地拔出佩刀：“休得胡言！众将士听令，拿下此逆贼！"


    眼见禁军逼近，楚知熠知道言语已无用。


    他反手抽出腰间软剑，剑身在烛光下泛着寒芒：”本王倒要看看，谁敢靠近一步！"


    谁人不知，楚知熠是杀神，早早投了军，到如今，死在他剑下的人何止上千？


    但，身为禁军，统领发话，他们也不敢不从。


    当下，便如同是给自己壮胆一般，厉喝了一声，便朝着楚知熠冲了过来。


    却不想，楚知熠手中长剑翻飞，轻轻松松便结果了率先冲上来的几人性命。


    血腥味蔓延开来，终于无人再敢贸然冲上前。


    就见着，楚知熠脸颊上沾着飞溅而来的鲜血，长剑握在手中，如同只是握着一个玩具。


    阴沉的眸子扫视了众人一眼，"本王不欲多造杀孽，尔等还不速速退下？”


    夏统领脸色阴沉，他知晓自己不是楚知熠的对手，贸然上前，就只有一个死字！


    可，若放了楚知熠离开，皇上也不会放过他……


    思及此，夏统领咬了咬牙，冷声下令，“弓弩手准备！”


    楚知熠眉眼一横，“放肆！你要弑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