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布局（上）

    待到那群人连滚带爬地消失在街角，林渊才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


    他身形一晃，险些站立不稳，连忙伸出一只手扶住墙面，另一只手则紧紧按着阵阵抽痛的额角，豆大的冷汗从他苍白的脸颊滑落，急促的喘息声在空寂的巷弄里显得格外清晰。


    刚才对陈玄释放的那一记灵魂冲击，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精神力。


    这是一种超越了玄力层面的对抗，凶险异常，他无比庆幸几天前闭关时，突破了初元境五重，否则面对玄魄境十重的陈玄，即便能释放出灵魂压制，那也只是隔靴搔痒，绝不可能造成如此效果。


    陈玄那老狐狸生性多疑，只有用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力量，在瞬间击溃他的心防，才能让他深信不疑。


    这一场豪赌，赌的就是信息差，赌的就是陈玄对未知力量的恐惧。


    现在看来他赌赢了，至少在陈玄弄清楚‘仙域师父’这个谎言之前，他应该不敢再对自己有什么想法，更不敢对九天商会有任何不轨的念头。


    林渊从储物袋里取出一颗三玄聚玄丹，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凭借着对药理和对人体的通透理解，他引导药力精准地滋养着亏空的经脉与疲惫的识海，不过短短一刻钟，他脸上的血色便恢复了几分，那令人眩晕的疲惫感也总算褪去了大半，重新整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转身朝着九天商会走去。


    当他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拍卖会场的角落时，一直焦急等候的青儿第一个发现了他。


    “林公子。”青儿的惊呼声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和如释重负，她快步迎了上来，一双美眸上下打量着他，生怕他少了根头发，“您……您回来了，周莽他……”


    “已经解决了。”林渊道：“周莽受了些皮外伤，我已经让人送他回去休息了。”


    青儿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拍了拍胸口，随即又压低声音，快速地汇报起会场的情况：“公子，您走后，会长就按照您的吩咐，把经销商名额的底价定在了一万灵石，当时可把所有人都吓傻了，王家和李家那两个老坏蛋的脸都绿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皇室的云飘飘公主和九霄圣宫的凌清雪仙子，竟然真的出价了，现在已经有两个名额被她们拍下了。”


    说到这里，青儿的语气里依旧充满了难以置信，一万灵石，那可是足以买下小一整个家族的巨款，她做梦都没想到有生之年能亲眼见证如此夸张的交易。


    就在这时，主台上的月清霜似乎也感应到了林渊的归来，美眸不经意地朝角落瞥了一眼，与林渊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那眼神中，有询问，有好奇，更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激赏。


    她红唇微启，声音通过玄力加持，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诸位，刚才的竞拍，想必让大家见识到了我们九天商会经销商名额的价值。现在，本会长要向大家隆重介绍一位人物。”


    刹那间，全场所有的目光都随着月清霜玉手的指引，齐刷刷地聚焦到了那个从角落里缓缓走出的清瘦少年身上。


    “这位，就是本次拍卖会所有丹药的炼制者，林渊，林公子。”月清霜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接下来的拍卖事宜，将由他全权主持。”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会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紧接着便爆发出雷鸣般的喧哗。


    “什么？他就是那个炼丹大师？”


    “开什么玩笑，他看起来比我孙子还小！”


    “月会长，你莫不是在寻我们开心？”


    质疑声，惊叹声，不可思议的目光，如同潮水般向林渊涌来。


    王家和李家的席位上，王腾和李阔二人看清林渊那张云淡风轻的脸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脸上的表情比吞了十个臭鸡蛋还要难看。


    他们刚刚还幸灾乐祸地等着看林渊的死讯传来，可现在林渊不仅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还被月清霜以如此高调的方式推到了台前。


    陈玄呢？他去哪了？难道……失败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两人心中升起，让他们如坠冰窖，手脚冰凉。


    林渊无视了周围所有的嘈杂，缓步走上主台，从容地站到月清霜身旁。


    他接过月清霜递来的主持权，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王腾和李阔那两张精彩纷呈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我知道，大家心中有很多疑问。”林渊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所有的议论，“但事实胜于雄辩，现在十个经销商名额，已售出两个，还剩八个。”


    他顿了顿，看着台下那些既渴望又被天价吓退的各方势力代表，话锋一转：“一万灵石的起拍价，确实是林某考虑不周，有些强人所难了。”


    此话一出，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的神情，王腾更是冷哼一声，准备看他如何收场。


    “所以，我这里有一个全新的合作方案。”林渊不急不缓地道，“不知各位可有兴趣听一听？还是说，大家想直接跳过，进行最后一件拍品的拍卖？”


    “先听听方案。”


    “对，林公子快说。”


    众人的胃口被彻底吊了起来，哪里还顾得上最后一件拍品。


    林渊微微一笑，朗声道：“新的方案，价格依旧不变。”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不少人直接怒骂出声。


    “臭小子，你耍我们玩呢？”


    “就是，说了半天，还不是一万灵石。”


    王腾和李阔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觉得林渊就是在故意羞辱他们。


    “这位家主，先别动怒。”林渊抬手虚按，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请容在下把话说完，价格虽然不变，但支付方式可以变。比如一万灵石，各位不必一次付清，可以分一百年支付。也就是说，如果一万灵石拍下，每年只需向我九天商会支付一百颗灵石便可，经销权也由原来的十年变成百年。”


    他看向那些面露沉思的势力代表，继续加码：“而且在下可以保证，拥有经销权之后，各位每年的回报无论是用来售卖，还是用来培养家族和宗门的下一代，其价值都将远远超过你们付出的区区一百颗灵石。至于已经拍下的九霄圣宫和皇室，同样可以享受此方案。”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响！


    分一百年？每年一百颗灵石？


    这个条件，对于在场的任何一个势力来说，虽然依旧肉痛，但已经从绝无可能变成了可以承受。他们看向林渊的眼神，瞬间从质疑和愤怒，变成了震惊与狂热。


    这已经不是在做生意了，这是在用一纸契约，将整个星落域的未来格局，都牢牢地绑在了九天商会。


    “我凤家，出价两万四千颗灵石，请求一口价直接拍下。”凤天翔洪亮的声音第一个响起，打破了沉寂。


    拍下的时他身旁的凤欢欢立刻鼓起了腮帮子，小声地嘟囔着：“爹爹，两万四千颗……那每年就要给他们两百四十颗灵石呀，好不甘心哦。换成金币的话都可以买好多好多漂亮裙子了……”


    她天真烂漫的话语，让紧张的气氛为之一松引来一片善意的笑声。但谁都明白，城主凤天翔这一下，是彻底表明了与九天商会深度绑定的决心。


    有了凤家带头，剩下的势力再也按捺不住，报价声此起彼伏，场面比之前拍卖丹药时还要疯狂数倍。


    剩下的八个名额，很快便以远超林渊预期的价格被瓜分殆尽。月清霜站在一旁，看着那个在台上侃侃而谈，搅动风云的少年，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异彩。


    这个男人，他不仅仅是炼丹天才，更是一个拥有着经天纬地之才的战略家。


    分期百年，不仅能保证九天商会未来百年的鼎盛，每年都能由固定的灵石稳定收入，外加三成的销售利润，这简直是一本万利。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份契约建立起来的关系网，将让九天商会与拍下的十股势力，在未来百年内成为牢不可破的利益共同体。


    而且他们要是想继续拥有这些源源不断的丹药，就必须保住九天商会，更重要的是林渊指不定什么时候还会给他们带来惊喜。


    她甚至能够预见，在林渊的帮助下，九天商会将不再局限于一个小小的凤鸣城，而是整个星落域，甚至外域，都赫赫有名的商业帝国。


    然而，月清霜能想到的，林渊早已想得更远。


    金币？势力？这些固然重要，但都只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三玄聚玄丹这种东西，一旦泛滥就不再值钱，他看似是给了这些势力一个捡天大便宜的机会，但实际上，随着时间的推移，真正掌握话语权，赚得盆满钵满的只有九天商会。


    他真正在意的是通过这张网，将整个星落域的力量都拧成一股绳。


    他真正的敌人，在遥不可及的仙域，那个高高在上的仙域女皇苏璃，那个神秘莫测的紫霄。


    想要对付现在他们无疑是在对付整个仙域，想要对抗那样的存在，只凭他一人无异于痴人说梦，他需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帝国，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