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炼丹

    “这东西，我手里多的是。”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她脑海中反复炸响，每一个字，都蕴含着让她无法理解，却又不得不信服的恐怖分量。


    一个能随手拿出二品丹方，并且声称自己手里多的是的人，一个能一眼看穿她功法致命缺陷，并扬言可以举手之劳修改的人，而且还可以轻易抵挡住自己魅功的人……他究竟是谁？真的是那个被林家当成废物和耻辱，随意欺凌的林渊吗？


    月清霜的脑中正在飞速运转，无数个念头闪过，夺舍？重生？还是说，他背后站着一个连她都无法想象的恐怖存在？难道是他那消失的母亲？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指向一个事实：眼前这个少年，绝对不是她能用常规手段来揣度和对付的，杀了他，夺走丹方，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她自己掐灭了，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会在乎你的威胁吗？更何况，她自己的性命，还需要他来救。


    月清霜缓缓坐直了身体，她看着林渊，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忌惮，有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种商人发现绝世宝藏时的兴奋与决断。


    她红唇轻启，“我答应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九天商会最尊贵的客人，你的所有要求，我都会满足。”


    说完便站起身，对着门外吩咐道：“来人。”


    几位侍女立刻推门而入，“会长。”


    “传我的命令，将‘天字一号’炼丹室收拾一下，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另外，将‘揽月阁’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从今往后，那里便是林公子的住处。”月清霜的声音清冷而果决，不带一丝犹豫。


    侍女闻言，身体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丝骇然，天字一号炼丹室，是整个九天商会最好、最昂贵的炼丹室，配备了地火阵法，只有会长才有资格使用，但这一届的会长是个炼丹白痴，便没有使用过，现在竟要拿出来给这个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使用。


    而揽月阁，更是她这位会长的专属寝居，除了她自己，和她的侍女青儿，从未有任何一个外人在里面居住过。


    现在，这两处地方，竟然都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而且，还是那个传闻中的废物林渊？


    侍女心中虽然翻江倒海，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只是恭敬地应道：“是，属下立刻去办。”


    “林公子，请随我来。”月清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亲自在前面引路。


    ……


    天字一号炼丹室，坐落在九天商会六楼的最深处，是一座完全独立的石室，刚一踏入，一股炙热的火灵气便扑面而来。


    石室中央，放着一个高达丈许的丹炉，丹炉下方，是一座引动地底岩浆之火的阵法，此刻虽未完全催动，但依旧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四周的墙壁上，嵌满了大大小小的玉格，上面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种珍稀药材，琳琅满目，药香扑鼻，足以让任何一个炼丹师为之疯狂。


    “这里的药材，你可以随意取用。”月清霜指着满墙的药材，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傲，这便是九天商会的底蕴。


    “不必了。”林渊的目光在那些药材上随意扫过，便摇了摇头，炼制‘三玄聚气丹’用不上这些天材地宝，去药材库房，取百年份的赤炎果三钱，五十年份的凝露草一两，十年份的铁木根茎半斤……”


    他一口气报出了几种药材的名字和年份，无一不是最普通、最廉价的货色，听得一旁的月清霜和随行的侍女眼角直抽。


    用这些堪称垃圾的材料，去占用整个商会最好的炼丹室，还要炼制出药力是聚玄丹三倍的丹药？这怎么听都像是在痴人说梦。


    月清霜挥了挥手，侍女不敢怠慢，立刻快步而去。


    很快，所需的药材便被送了过来，用一个普通的木盒装着，显得有些寒酸。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林渊走到那青铜丹炉前，淡淡地说道。


    “小弟弟，姐姐能在这里看看吗？”待侍女走完以后，月清霜才忍不住问道。


    她实在是太好奇了，她想亲眼见证，这到底是惊天奇迹，还是一个弥天大谎。


    林渊瞥了她一眼，没有拒绝：“随你。”


    反正就算她看完全过程，也不可能学会，她在这里看着还能多看几眼她呢，一边炼丹一边欣赏美人，简直不要太划算，但他脸上依旧表现得风轻云淡，实则内心已是在暗爽。


    月清霜屏住呼吸，站在旁边，一双美眸死死盯着林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只见林渊走到丹炉前，并没有去催动地火，而是伸出一只手，轻轻贴在冰冷的炉身上，他双目微闭，仿佛在与丹炉进行某种交流，这一幕看得月清霜莫名其妙，炼丹之前，不都是先检查药材，然后预热丹炉吗？他在做什么？


    就在她疑惑之际，林渊睁开了眼睛，他没有去催动下方的地火大阵，而是屈指一弹。


    “噗！”


    一簇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淡金色火焰，凭空出现在他的指尖。


    这火焰一出现，整个炼丹室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那股原本炙热的火系玄力，瞬间变得温顺起来，甚至连地火大阵中传来的热意都减弱了。


    “这是……什么火？”月清霜修炼的便是火系功法，对火焰的感知何其敏锐，但林渊指尖的这簇火焰，她却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说过。


    它看起来没有丝毫爆裂的气息，反而带着一种神圣、温润，仿佛是万火之源，众火之祖。


    这自然是林渊前世修炼的‘九转炼神诀’，他凭借着前世的经验，调动体内那为数不多的玄力，所凝聚出的神炼之火，虽然此时不及前世的万分之一，但用来炼制区区二品丹药，依旧是杀鸡用牛刀。


    林渊屈指一弹，那簇淡金色火焰便轻飘飘地飞入了丹炉之中，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没有狂暴的热浪，那火焰落入炉底，便静静燃烧了起来。


    紧接着，林渊没有按照常规的顺序，将那些药材一份份投入，而是一股脑将所有药材全都扔进了丹炉之中。


    “啊！”月清霜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差点惊得跳起来。


    这是炼丹还是煮大杂烩？炼丹对药材投放的顺序、时机、火候的控制都要精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但像林渊这样将所有药材一股脑丢进去的，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样做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炸炉。


    她下意识地便要运转玄力护住周身，可预想中的爆炸并未发生。


    丹炉内平静如初，那簇淡金色的火焰，将所有杂乱的药材包裹其中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些药材在火焰的灼烧下，并没有立刻化为灰烬，而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分解、提纯，药性精华被一丝不漏地萃取出来化为一团团颜色各异的液体，在火焰的掌控下，泾渭分明，互不干扰。


    月清霜彻底看傻了，这已经超出了她对炼丹的认知，这根本不是炼丹，这是艺术，是对药理和火候掌控达到了神之领域的完美演绎。


    接下来的时间，对月清霜而言，是一种极致的煎熬，也是一种极致的享受，她看着林渊双手虚按在丹炉上，神情专注，丹炉内的药液，在他的操控下，开始以一种玄奥无比的轨迹，缓缓融合，每一次融合，都精准到了极点，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没有一丝一毫的冲突。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美感。


    仅仅一刻钟不到的时间，丹炉内所有的药液已经完全融合，化为一团拳头大小，散发着莹莹白光的粘稠液体。


    林渊双手猛地向内一合，丹炉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那团液体瞬间收缩、分离，化为一颗颗圆润饱满的丹药，在炉底滴溜溜地旋转，一股远比普通聚玄丹浓郁十倍不止的药香，瞬间弥漫了整个炼丹室。


    月清霜只是闻了一口这丹香，便感觉自己体内的玄力开始躁动起来。


    林渊双手一挥，十二颗丹药从丹炉中飞出，他手掌再次轻拂，那些丹药便精准无误地落入了一旁的木盒之中。


    做完这一切，林渊的脸色已是变得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一晃，不得不伸手扶住丹炉，大口喘着粗气。


    他心中苦笑不已，现在炼制几颗低等的二品丹药，竟然就险些耗尽了全部心神，这具身体，果然还是太弱了。


    月清霜此刻哪里还顾得上林渊的状态，她的全部心神，早已被那个小小的木盒给彻底吸了过去。


    她快步上前，甚至因为急切，脚踝上的银铃发出了一阵杂乱的响声，当她的目光落在木盒中的丹药上时，呼吸瞬间停滞了。


    这真的是用那些垃圾材料炼出来的丹药？她见过无数丹药，包括那些在总会由首席炼丹师，耗费无数珍稀药材才炼制出的三品、四品丹药，但无论品相还是丹香，都远远无法与眼前这十二颗丹药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