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不辞而别

    夜半，夜空中几个仅有的星星被乌云遮挡，风雨欲来。


    这是有大事要发生的征兆。


    肖白是被凌晨时急匆匆的敲门声惊醒的，被爸爸叫起来时，外边的天色还很暗，他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时间指向凌晨三点。


    莫名的，心很慌。


    邻屋传来安安的哭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十分格格不入，他火速穿戴好衣服到了爸爸妈妈房间。


    气氛有些沉重，爸爸沉默的收拾着东西，动作有些仓促，妈妈流着泪哄着哭闹的安安。


    不知道怎么的，肖白内心的不安越来越重。


    不安的情绪使他皱眉，他抿紧唇顿了顿，没有问出来。


    看见他过来了，白洁马上擦了眼角的泪水，强颜欢笑道：“肖白，你去自己房间里收拾一下东西吧，我看今天你和芸芸来时提着个行李箱，应该还没来及收拾吧……”


    “……妈妈，我们家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洁摇摇头，好不容易忍住的情绪一瞬间喷涌而出，泪水被甩出来，到安安脸上，安安哭的更大声了。


    肖致远沉重的站起来拍拍肖白的肩膀：“肖白，你也长大了。”


    “爸爸跟你实话实说吧，刚刚王秘书打电话说你外公工作太晚了，突发心梗，现在人已经在医院抢救了，医生刚刚下了病危通知书，现在我们需要马上赶过去。”


    病危通知书……


    “轰——”一声，肖白脑袋里仿佛一瞬间停止运作，他下意识看向妈妈，她和安安都泪流满面，不同于肖安的放声痛哭，妈妈的泪带着隐忍的痛。


    心脏一瞬间跳动飞快，肖白红了眼圈，连反应都比平时慢了好几拍。


    安安的哭声打断了他，他急忙冲向卧室，被子来不及叠，许多东西来不及细细收拾，套上外套拿起手机拉上行李箱，一气呵成。


    肖致远在启动车，肖白和妈妈还有安安站在路边等着。


    外面格外的冷，肖白望向对面的陈芸家暗暗的房子，沉默的抿了抿唇，复又望向天空。


    芸芸，可能得食言了，这几天不能陪你一起写作业了。


    一路上都很安静，几个人默契的保持着沉默，只是车开的比平时快很多，白洁坐在副驾驶上，肖白坐在后面抱着睡得正香的肖安。


    凌晨三点多的高速路上没有什么车，肖致远的车开的很快。


    白洁一身疲惫，也不敢给王秘书打电话，也不希望他给她打过来，她怕传来的会是噩耗。


    明明车内温度很高，几人却都浑身发凉，肖致远尽量稳住心神好好开车。


    肖白抱着肖安，手里攥着手机一边担心着外公的手术，一边又踌躇着要不要给陈芸发个消息，要是明天她发现他们一家都不在……


    祸不单行。


    可惜天公不作美，没一会儿，天降大雪，鹅毛般的雪花在路灯的照耀下洋洋洒洒，落在了地面和车顶，也落在白洁冰凉的心上。


    天下大雪就意味着接下来的路程他们得减速行驶，车上还有两个孩子，他们不能厚此薄彼。


    电话铃声在这时响起，平日里悦耳的铃声瞬间变得令人心惊。


    声音一直在响，白洁感觉自己浑身发抖，起一身鸡皮疙瘩，强烈的紧张让她神情高度集中，她不敢接。


    肖白也紧张，不过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捂住安安的耳朵，他不能帮妈妈减轻压力，但起码不能让安安的哭声增加她的负担。.


    如电影里死亡铃声一样，短短几秒如同过了几个世纪。


    白洁声音颤抖着：“老肖你来接吧。”


    肖致远闻言放慢了车速，深吸一口气开了外放。


    车里三个人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


    “白小姐？”


    “是我们。”肖致远抢先道，“老爷子怎么样


    了？”


    白洁攥紧拳头，紧张到大脑空白。


    肖白抱紧安安，屏气凝神的听着，生怕错过一个字。


    “正要和你们说呢，放心吧，老板刚刚渡过危险期，你们行程慢一点，我看那边都下大雪了。”


    肖致远松了一口气，朝着白洁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没事就好，我们这边都快吓死了。”


    肖白也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身体，握着肖安安的小手，向她传递喜悦。


    王秘书看着病房方向，声音放低：“嗯，放心吧，我会好好照看他的。”


    “真是谢谢你了。”


    “呼……”白洁松了一口气，精疲力尽般的靠在椅子上，“太好了，没事就太好了。”


    她沉默了两三秒：“呜呜呜，吓死我了……”


    忍了一晚上她终于忍不住了，爸爸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了，自从妈妈去时后，他一个恨不得长在工作台上的人竟也学着照顾人，虽然他雷厉风行，专横独断，但也把她好好养到成年。


    依稀记得上学时，身边的朋友都炫耀着爸爸妈妈有多好多好，童言无忌，他们总是与没有妈妈的白洁对比着。


    “我妈妈这个月居然才给我一百的零花钱，白洁她爸给她好几百呢，听说还有一张卡，有好多好多钱的。”


    “切～那是他爸给她的，她没有妈妈嘞。”


    “你们怎么知道的？”小小的白洁揪着她衣服领子，她不想让其他人讨论她的家庭。因为家庭的不完整和其他同龄人的议论纷纷，她比其他小孩要早熟的多。


    “你爸爸在办公室和老师说的时候我不小心听到的。”


    “没有妈妈的小孩像颗草，像颗草略略略。”


    白洁觉得她讨厌她的亲生爸爸，非常讨厌！


    而曾经在她眼中“讨厌至极”的爸爸却再未娶妻，孤孤单单却孑然一身，慢慢接触下来她方才懂得：原来她的爸爸也在爱着她，只不过用着笨拙的方式。


    肖致远轻声哄着她：“没事的啊，王秘书都说没事了，我们找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爸还年轻呢。”


    “嗯嗯。”


    肖白最不擅长表达，但此刻他无比想要安慰妈妈，他看着窗外飞快流逝的风景，轻抿唇，脑海里浮现出陈芸的样子，她总是快快乐乐的，最是懂得他的意思，在她面前他不用过多的解释。


    因为这世间她最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