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可悲、可笑的幕后

    “荡尽宇内魑魅人，洗得乾坤明如镜。


    倒是好志气，只不过……


    以而今之乱象，即便加上老夫，守都未必安稳，又何谈扫清奸邪？”


    牧原心中有了计较，但疑虑仍旧颇大。


    陆子豪自信一笑道：


    “柱国将军有所不知，陛下之隐忍、手段之隐秘，堪称叵测！


    便是在下常驻宫内，昨日之前也未曾发现丝毫苗头。


    旁的且不提，单单是昨日突然出现在陛下身侧的四个卫士，你可知是何实力？”


    见陆子豪说的这般神秘，牧原不由好奇。


    “哦？难不成是八门境好手？”


    陆子豪嘿然一笑，振奋道：


    “错！九天境！而且是四个起码九天境四重的高手！”


    “这不可能！”


    牧原听闻之后，却是非但没有惊喜激动，反而果断否决。


    “大周帝朝底蕴如何、有哪些天才，本将又岂会不知？


    突然出现四个九天境四重的高手，呵！


    你当九天境高手都是大白菜，不声不响就能培养出来？”


    陆子豪摇摇头，轻笑道：


    “起初在下也不信，可后来还是信了，因为事实如此。


    柱国将军，我想我们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帝王心性。


    身为帝王，又岂会真的将一切都暴露在我等臣子眼中？


    我大周传承一千三百余年，先后经历九任帝君。


    这其中，但凡有一位帝君开始培养最隐秘的力量，之后便能代代相承！


    现任帝君所拉出的这股力量，很有可能便是帝朝隐藏最深的那股力量！


    这样的一股力量，究竟有多强大，谁都无法揣测。


    但陛下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就是要钓出所有不轨者，而后一网打尽！


    既然陛下敢于有这个谋划，那就说明陛下有这个底气！


    柱国将军，你说呢？”


    牧原悚然而惊，搓着手指头缓声道：


    “这，倒是有些可能。”


    说完，牧原眼神一定，深吸一口气看向陆子豪。


    “那不知，陛下需要老夫做些什么？”


    陆子豪心中一松，正色道：


    “陛下说了，柱国将军之要务，在于军伍、在于两军对垒。


    因此，一些杂事不会劳烦柱国将军。


    若有需要，陛下自会遣人传旨。


    不过，陛下也让柱国将军近几日提高警惕，莫要被人钻了空子、酿出什么祸事来。”


    “老夫明白了。代老夫向陛下问好。


    另外，请转告陛下。


    牧氏，永远忠于大周，绝不离经叛道！”


    “柱国将军放心，在下一定将话带到！”


    ……


    一刻钟后，牧倾颜所在小院。


    “什么？那肉山死了？嘻嘻，太好了！”


    牧倾颜一把扔掉铁鞭，兴奋的像只小鸟一般，围绕着牧原兴奋的转来转去。


    “祖父，您快说说，那家伙究竟是怎么死的？


    可是老天开了眼，降下一道雷给劈死的？”


    牧原不由有些无奈，摇头莞尔道：


    “正常的雷哪能劈死修行者？


    实话跟你说吧，是陛下安排人做的，好助你脱离苦海。”


    “是昏君？”


    牧倾颜微微一愣，其后却是猛地大怒。


    “这狗昏君定然又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他是不是还想将我再许配一次，许配给一个土匪？山大王？或者乞丐？！


    狗昏君！迟早有一天本姑奶奶要砍了他！”


    牧原顿时脸色一僵，其后狠狠一掌，将青石桌案劈的粉碎。


    “放肆！”


    看着一脸怒色、须发皆张的牧原，牧倾颜不由吓得脑袋一缩，憋着嘴一脸委屈。


    “祖父，你、做什么啊……”


    “陛下好心助你，你竟敢如此忤逆犯上！


    真是，真是……”


    牧原指着牧倾颜瞪了半晌，最终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词来。


    “你还凶我！本身就是那个昏君的错！


    先是五河兄长，再是我，后面还指不定昏君要祸害哪个兄弟姊妹。”


    牧倾颜鼓着腮帮子，一脸的不服气。


    “五河怎么了？他现在不仅好得很，还天天嚷嚷着要跑陛下面前去道谢！


    若不是陛下指定，他哪能找到那样一个合心意的美娇娘？


    虽然名声不怎么好，不过只要日后再给他寻一个门当户对的正妻，那也就万事大吉了。”


    牧原冷哼着反驳，倒是难得的夸了牧五河一次。


    牧倾颜却是不为所动，冷哼道：


    “哼！我不管！


    虽然那人被杀了，但我的名声可全毁了，这日后还怎么出门？


    该死的昏君，我恨死他了！”


    “怕个什么劲？大不了嫁到宫里去做帝妃！”


    牧原起身，丢下这样一句，而后便拂袖离去。


    牧倾颜却是瞪大了眼睛，在原地呆愣几息后，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啊啊啊！死老头子！你胡说什么？！


    让我嫁给那昏君？？？


    你休想，打死我也不可能！


    我就算是嫁给乞丐，也绝不可能嫁给昏君！！”


    牧倾颜气急，可牧原早已离去，阵法也再度开启，她只能将怒火发泄在那些雕塑的身上……


    傍晚，帝宫。


    “陛下，晴川府那边有消息了。”


    蒙昂踏入勤政殿内，向着帝座上翻看案牍的武季出声汇禀，表情有些古怪。


    “哦？说说吧。”


    武季没有抬头，淡淡地吩咐一声。


    “是！陛下，薇贵人十二岁时，曾收了一个名为杨小凡的商户之子做小弟。


    那杨小凡头脑机灵、很会讨人欢喜。


    加之武道天赋尚可，因此很受薇贵人喜爱。


    薇贵人十五岁时，带着同岁的杨小凡加入了兰若宗。


    之后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两人应当暗生情愫。


    只不过懵懂之中，其实二人也并不自知。


    一年前时，二人擅闯兰若宗禁地。


    当时，薇贵人将罪责揽在了自己身上，使得她被逐出宗门，但杨小凡却得以留下。


    四个月前，当选秀的消息传出，晴川府席家便想让薇贵人参加。


    但那时杨小凡正好回家探亲，也向薇贵人表明了心意。


    二人已打算私定终生，薇贵人自是不愿。


    之后，兰若宗或许打着在帝宫内埋一颗棋子的想法，伙同席家当着薇贵人的面杀了杨小凡，又扬言将杨小凡的父母也给宰了。


    同时，他们还以薇贵人的父母做要挟，逼迫薇贵人入宫。


    当时的薇贵人心若死灰，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入了宫。


    若说让薇贵人对陛下产生恨意，甚至是杀意，那只能是受这件事的牵连。”


    武季缓缓抬起头来，眼神有些自嘲。


    这事可当真够狗血的！


    而且还波及到了自己身上！


    只是，既然席怀薇的父母尚在，她又为何毫无顾忌？


    此时，蒙昂却又继续开口道：


    “不过，陛下，其实那些都是假象。


    杨小凡及其父母并未死去，相反，杨小凡还因为资质突然大涨，而被兰若宗破例晋升为真传弟子。


    可笑的是，原本按照他们之间的约定，应该被好好保护的薇贵人的父母，却反倒被人暗害。


    根据查证，杀薇贵人父母的，正是杨小凡！


    至于原因，好像是为了薇贵人留下的一样东西。”


    武季眉翼轻掀，嘴巴微微张开，心中满是无语。


    这桥段，可真是……够离奇、够精彩、够毁三观！


    可怜的席怀薇，为了给所谓的情郎讨个公道，拼出一切想要刺杀他这个帝君。


    却没想到，她那心心念念、本应早已惨死的情郎，却反倒日日逍遥快活，甚至宰了她的父母双亲！


    真是，可怜、可悲、可叹……


    武季忽然很好奇，他很想知道，当席怀薇知道了这一切后，会是怎样的一个反应？


    “可有相应证物讯息传来？”


    “有，物证、人证灵画像皆已传递过来。”


    “嗯，那便随朕去一趟采薇殿吧。”


    “是！”


    ……


    采薇殿。


    桌上放着早已凉了的饭菜，看模样应该是丝毫未动。


    软塌上，席怀薇没有再穿最为喜爱的紫裙，而是身着一套简单的白衣。


    红肿的眼睛、发黑的眼圈，以及苍白的脸色，这些都静静诠释着“哀莫大于心死”这句话的道理。


    殿门开启，脚步声传来，席怀薇僵硬地抬头看了一眼。


    那一瞬间，席怀薇有些怅然若失，却又有着一抹释然。


    “看来，是该上路了啊。”


    席怀薇喃喃着，脸上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席家只不过是跳梁小丑，可兰若宗怎么说也是大周境内十大宗门之一。


    陛下想要灭掉它，怕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又或者，陛下已经改了主意，不愿为一个可怜的将死之人徒添麻烦？”


    武季淡然一笑，眼中带着嘲弄。


    “都到了此时，还想着撺掇朕大开杀戒，好惹来十大宗门作乱，毁掉朕的大好江山？


    呵，不妨告诉你，你的撺掇毫无意义。


    因为一切乱臣贼子，朕都将扫平！”


    武季说着，一抖帝袍下摆，落座在椅子上。


    “不过，朕今日来，倒是要给你一个狠狠的惊喜！”


    眼见一个太监拖着木盘走来，席怀薇并未在意。


    因为对于她而言，天地早已逆乱，心田已成死海，再无一丝光亮。


    惊喜也好，惊吓也罢，都不会对她有任何影响，也不可能再掀起丝毫涟漪。


    然而，当一道道烟幕被吹散，当一件件幕后的画卷被摊开，席怀薇却再也无法安坐，更无法保持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