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天人

　　大雪纷飞，寒风如刀。

　　有两道人影正在御空而行，其中一人为白衣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另一人则是容颜如画，相貌绝美，又带着几分华贵之气的娇美女子。

　　“师父，快一些，不然来不及了。”那绝美女子催促着，神情焦急，正是夏云墨在这方世界收的徒弟，金轮国三公主。

　　嗯，现在应该算是金轮女王。

　　“逆徒，老夫刚刚出关，你就把老夫拉到战场上来给人卖命，也不知那夏云墨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老者哼了一声，他是三公主的另一个师父，当初在金轮国留下“大海无量”绝学的九宫真人。

　　这九宫真人同样是一位大宗师高手，而且实力极为惊人，若有他助，整个战场都会发生巨大改变。

　　只是这家伙逍遥自在，不受拘束，亦不愿卷入战争之中，夏云墨三次邀请他出山，都被他拒绝。

　　夏云墨绝非什么好脾气，当即就打算不管什么尊老爱幼的守则，把这家伙暴揍一顿，让他瞧瞧什么叫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三公主好不容易夏云墨劝下来，并亲自出马，劝诫九宫真人，保证他会参战。

　　最终，九宫真人还是拗不过九公主，答应出山。但路上被蒙古高手阻击，稍微来迟一步。

　　“师父。”三公主贝齿微咬红唇，嗔道：“这一战若是输了，我就叛出师门，再也不学你的武功。”

　　“好了，好了，真是怕了你了，老夫这那里是收徒弟，分明是收祖宗。”

　　九宫真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原本并不喜欢这个徒弟，当初传授她“无量神功”也不过是随意之举，不曾用心教导过。

　　可如今三公主经过夏云墨的一番调教，洗脉伐髓，武学天赋远胜九宫真人的另外两个徒弟，就连刚上手不久的“九宫心法”，也练到了寻常人需要十年才能臻至的第三层。

　　再加上另外两个徒弟实在不争气，整日谈情说爱，风雪月，因此九宫真人已打算将衣钵传给三公主了。

　　“准备好了，用真气护住身体。”

　　九宫真人衣袍一挥，无形劲气弥漫而出，将三公主也笼罩住：“我们走！”

　　两人的速度陡然加快，化作一道流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战场的放下飞去。

　　莫约一刻钟的时间，三公主便听到了惨烈的厮杀声，睁眼一瞧，已来到了一片血腥杀伐的战场之中。

　　但见四处都是残肢断臂，鲜血汇聚成河流，尸堆如山。士兵们挥舞着兵器，面容狰狞，双眸血红，展开无尽的厮杀。

　　还有数片空白地带，那里有大宗师交锋，寻常士兵一旦卷入其中，立即就是死于非命。

　　饶是三公主已不再是当初那天真少女，此时依旧有种呕吐的感觉。

　　“师父，请你出手。”三公主望着九宫真人，恳求道。

　　九宫真人却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战局已定！”

　　三公主急的跺脚：“师父，你还在说什么胡话。”

　　在三公主眼中，下方百万大军厮杀的正是激烈，一时半会根本分不出胜负。

　　“你看！”九宫真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之色，指向天边。

　　“什么？”三公主微微一怔，但还是顺着九宫真人的目光望了过去。不瞧不要紧，一看就已彻底的呆住了。

　　但见天边荡开一条匹练，紫气浩荡三万里，好似一条天河般倾泻而下，滂湃无边，浩瀚到了极致，更似带着无穷无尽的业力。

　　而一道人影身形凌空，竟沐浴在紫色天河之中，神圣而威严，仿若神明降世。

　　仿佛整个天河，都似因他而垂下。

　　“那是……帝师黄裳！”三公主认出了那人，正是整个大宋中，修为仅次于夏云墨的帝师黄裳。

　　“想不到，所有人中，竟是他先迈出这一步。”

　　九宫真人喃喃自语，目光中透露着不可思议：“本以为他纵然才情绝世，却也因琐事缠身，沉沦万丈红尘纸张，没想到，没想到他竟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紫气浩荡之中，黄裳进入了某种玄之又玄的状态，在他的心神之中，更是结出了一朵最为绚丽璀璨的朵。

　　在这一刻，天地欢呼，无数幻想迭起。

　　黄裳的目光，透过血腥惨烈的战场，险关山岳，看到了繁华的大宋，看到了万民的欢笑……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白费！

　　咔嚓！

　　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

　　不过须臾之间，黄裳就已打破大宗师之限，抵达了更高深的境界，谓之曰：天人。

　　在大军出征时，黄裳目睹万民欢送的场景，内心隐隐有所触动。

　　而在这战场上，眼见百万生灵的厮杀，他的心神终于再次升华，自然而然的进入了天人之境。

　　天人，这是一个很奇妙的境界，天与人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人心天意，天意人心。

　　当大宗师到达天人时，百里之地，皆有异象显现。

　　而夏云墨、忽必烈之所以不曾察觉到，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距离太远了，二是战斗过于激烈，方圆四周连空间都被打塌，天象波动无法传递过来。

　　“天人！？天人！！怎么可能，这一定是假的，是假的！！”

　　通天大巫用手扯着头发，目光中隐露疯狂之色。

　　他为了成为天人，不知耗费多少心血，残害了多少性命，如今见对头踏入自己梦寐以求的境界，那嫉妒之心，几乎将他整个人燃烧殆尽。

　　绝大部分的大宗师高手，都有不凡的心境，可通天大巫却是一个极端。

　　不成疯，不成活。

　　“你给我死吧！”

　　通天大巫疯狂咆哮着，虚空之中，一条孕育着死亡的河流再次涤荡而出。

　　河水中，浮现出一道道面容扭曲，狰狞如恶鬼的身影，他们发出不类人声的凄厉哀嚎之音。

　　在通天大巫的操控下，死河倒卷而上，朝着黄裳涌了过去。

　　黄裳淡淡的瞥了通天大巫一眼，翻手拍出一掌。

　　这一掌普普通通，寻寻常常，但那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死河，却在一瞬间崩塌下来，哗啦一声，尽数落在地面上，在“嗤嗤”声中侵蚀了大片土地，最后消散无形。

　　“怎么可能！？”通天巫眼睛一瞪，不可置信。

　　黄裳面容平淡，对着通天大巫又是一掌拍出。

　　若说先前那一掌是平平无奇，那么此时这一掌便是惊天动地，直叫日月变色，山河无光。

　　掌风轰隆作响，直如雷鸣。掌力如银河倒泄，一发不可收拾，连绵无尽中更蕴含着一股大毅力，大决心。

　　通天大巫一股心惊肉跳的感觉自他心头传来，只有可汗“忽必烈”才能够给他带来的恐惧感，竟从黄裳身上感受到了。

　　他怪叫一声，双手快速变化，一尊浑身缠着白条，散发出死亡和不想气息的身影在他身后浮现出来，手臂一振，朝着黄裳对轰过去。

　　砰！！

　　只是在一刹那的时间，那浑身缠着白条，代表死亡的虚影就轰然奔溃。

　　而通天大巫惨叫一声，口喷鲜血，踉跄倒退，脸色苍白如纸。

　　“不行，我不是他的对手，我要逃！”

　　被黄裳一掌重伤，通天大巫恐惧之心越发强烈，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他想要逃走。

　　“通天大巫，你残害性命，视众生为虫豸，当斩！”黄裳的声音充满杀伐之意，更似蕴含天地意志。

　　当最后一个“斩”字，通天大巫只觉脖子一疼，整个视野就被无限抛高，又以更快的速度坠落。

　　他目光最后所见，便是一具无头尸体，仍直挺挺的站立着。

　　“这是我？我的……头怎么不见了？！”

　　伴随着最后一个念头的落下，通天大巫眼前一切便都暗了下来。

　　“呼！这就是天人境的力量吗？”

　　黄裳轻吐一口气，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神却是古井无波、

　　成就天人后，前前后后，他只用了三招，便斩掉了一位名声赫赫的大宗师，可谓是战绩傲人。

　　实际上，这并非玄幻仙侠世界，纵然天人与大宗师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但却也不可能提升一个境界，实力十倍、百倍增长，杀大宗师如杀猪狗。

　　之所以三招能够解决通天巫，那很大的缘由是因为先前的战斗，让黄裳已经熟悉了通天大巫的战斗方式。如今眼界提高，能够轻易克制住。

　　“我的时间不多了，需要快些解决。”

　　黄裳幽幽望向苍天，他能够察觉到，这片世界在排斥他，他需要尽快离开这一方世界，破碎虚空而去。

　　紧接着，黄裳的身影晃动，出现在庄聚贤与武尊毕玄的战场上。

　　在这片战场中，充斥这极寒极热的力量，偶尔会有火，或者冰屑溅射而出，都带有毁灭的力量。

　　庄聚贤化身的冰蟒已是遍体鳞伤，掉落了不少鳞片。而“武尊”毕玄虽同样受伤，可伤势却要轻上不少。

　　毕竟毕玄也是老牌大宗师高手，一生征战沙场，功力深厚。纵然庄聚贤在这三年时间中有所进步，却依旧不敌。

　　“不好！”

　　毕玄察觉到了强烈危机感，他也曾目睹了黄裳晋升天人，三招解决通天巫的情况，自然不会狂妄到自己能够以一敌二，甚至其中一人还是天人高手。

　　轰轰轰！！

　　毕玄足尖一点，脚下地面大片塌陷下去，而他整个人，则是化作一道闪电，向远方激射而去。

　　“呵呵，打了就跑，那有这么好的事。”

　　庄聚贤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此刻那里还会让毕玄逃遁，尾巴一扫，震爆空气，拉出长长的音浪，呼啸着像毕玄撞了过来。

　　“给老子滚！！”

　　毕玄暴喝一身，浑身燃烧着火焰，向天滚卷而去。同时猛然挥动月狼矛，将长空刺破。

　　此刻的他，就仿若古神话中的战神，战无不胜，有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轰！

　　全力爆发的毕玄，当真可怖至极。

　　庄聚贤庞大的冰蟒之身，一瞬间就被轰飞到数十丈之外，鲜血挥洒一地，再也无法维持冰蟒之躯，重化人形。

　　可也正是因为此次阻拦，毕玄前方三丈之处，已经多出了一个人，一个无限接近神明的人。

　　“杀！！”

　　毕玄性情刚烈，此时眼见无法逃走，索性全力爆发开来。

　　怒吼声中，他双腿猛然蹬地，地面轰然破碎。而毕玄冲天而起，月狼矛向黄裳刺了过去。

　　这一击，毕玄在燃烧生命。只见他浑身弥漫着流动的火焰，整个人宛如驾驭着太阳的战神，向无边无际的天穹刺出战矛，要将这天刺出个窟窿。

　　在这片战场中，无论是哪一位大宗师高手，面对这一击都不愿直面其锋芒。

　　可是，他所面对的人，乃是这方世界真正的第一高手，黄裳。

　　黄裳面对毕玄这近乎无敌的一击，五指缓缓张开，掌中似有日月轮转，阴阳五气，向下镇压而去。

　　轰！！

　　二十来个呼吸之后，毕玄僵硬的低下头去，胸口竟出现了个巨大窟窿，鲜血咕咕流出。紧接着，他的身形轰然倒地。

　　黄裳风轻云淡，又瞥了一眼庄聚贤：“我去对付其他人，你好好疗伤。”说罢，身形便化作一道流光，向另一处大宗师交手的地方飞去。

　　“天人，天人，这就是天人的风采吗？”庄聚贤望着黄裳离去的身影，怔怔出神。

　　举国之争，百万人征战，十来位大宗师的交锋，因为黄裳的晋升，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天人高手太强了，大宗师的手段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

　　更何况，大宋这一边本身就是高手辈出。

　　莫约一刻钟的时间后，蒙古大宗师死伤惨重，所有的将军亦是被击杀殆尽，没有了头领的数十万蒙古士兵，如同无头苍蝇，兵败不过是迟早的事。

　　“时间差不多，我该走了。”

　　经过一番剧烈杀伐，黄裳身上也带着浓烈的血腥与杀意，他已感到冥冥中的天意越来越强烈，若再不离开此地，恐有不测。

　　他回头朝汴京的方向望了望，长吐一口气：“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

　　说罢，破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