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试探与回归
沈渊从一开始的目标，便是于轲这个重生者。
已经近乎半废的于轲既然能以人皇令使身份出现在此地，必然参与了大胤皇城的异变。
沈渊对于轲出手的目的，正是为了了解大胤皇城之中的真相。
至于向姬玄易出剑也只是一个幌子，为了以这位大胤太子引诱人屠真君分散注意力护持姬玄易，从而忽略掉身侧的于轲。
而晦明剑上真正的杀招也不是撕裂空间的十方寰宇炁，而是其中所留存的光阴之道。
杀局之下，区区一个半废的炼神真人岂有幸存之理？
凝滞的时间重新恢复流动，意识刚刚回归，所有人便听到一声暴怒的呵斥。
“逆贼！你该死！”
所有人循声望去，便见到了无比惊悚的一幕。
手握人皇圣谕的于轲站立在原地，颈脖之上那颗苍老的头颅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鲜血化作喷泉从颈脖之处喷涌而出。
而这具尸体近在咫尺的身旁，便是大胤那位赫赫威名的人屠真君。
落云道子当着人屠真君的面，亲手诛杀了那位人皇令使于轲。
各方势力之人皆被眼前这一幕震撼到了，人屠真君乃是赫赫有名的杀将，虽然只是炼虚巅峰境界，但在人道大阵与太虚舰队的加持之下，陨落在他手中的合道道君不知凡几。
沈渊竟能当着人屠真君的面杀死于轲，这毫无疑问是在大胤皇朝的脸上抽了一记重重的耳光。
于轲喷涌出的鲜血散落在空中，便被人屠真君的怒火瞬间蒸发。
头盔之中猩红的双目死死盯着百里之外手持头颅的沈渊，一柄长幡出现在了人屠真君手中。
幡旗挥动搅动天地之势，人屠真君的怒吼声撕裂云霄。
“诸将士，随我诛杀恶徒！”
“遵命！”
杀伐之声响彻天地，太虚舰内一位位阵法师开启阵法，上嵌套的无数阵纹被彻底启动。
庞大的舰船撕裂空间，杀向百里之外的沈渊。
沈渊对此早有预料，右手抬起食指点在虚空之中，一条条无形的锁链蔓延方圆千里之地。
壶天·封锁空间！
千里之内所有空间被彻底锁死，那撕裂的空间通道刚刚开启便轰然坍塌。
人屠真君面色如常，区区百里之地纵使不借助空间通道也不过数个呼吸的事情。
“停止开启空间通道，全速前进！”
庞大的太虚舰化作一道遁光向着沈渊飞驰而来。
沈渊手中法印再次变幻，食指中指并拢成剑划过虚空，挥手之间好似有银河洒落。
壶天·咫尺天涯！
原本仅有百里之地的空间好似被无限拉长，纵使太虚舰遁速远超炼虚修士，却也无法立即赶到沈渊所在之地。
人屠真君眼中闪过狠厉之色，怒声下令道：
“动用十方破虚阵！”
太虚舰上一道巨大的阵纹展开，其展开的阵法余波便已撕裂大片空间。
层层空间裂缝好似化作一柄利刃，强行冲破了咫尺天涯的阻碍。
空间重新恢复原状，可当他们临近沈渊之时，却惊愕地发现眼前的空间已无道路，好似踏入了空间的边界之处。
人屠真君调动万丈法相一拳向着前方轰下，可那撕裂空间的一击却没有丝毫影响到此地，远处山峦好似化作了一副永远无法触摸的画卷。
壶天·咫尺山海绘！
借用空间降维所衍生出的山海绘卷成功暂时阻拦了人屠真君，沈渊手持着于轲的头颅注视着那狰狞的面容。
沈渊能够清楚地感知到随着于轲肉身崩溃，他的神魂真灵都随着生机泯灭而逐渐消亡。
念头微动之间，沈渊在于轲生机还未彻底消散的前一刻施展回风返火大神通。
生死逆转，逆流的时间护持住了这一缕仅存生机。
“告诉我，大胤皇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渊平淡的声音在高空中响起，仅剩下一颗头颅的于轲双目狰狞直视沈渊，眼中充满了说不出的愤恨之意。
“不愿说？”
沈渊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意味深长。
“那可由不得你了。”
身躯之中，一门许久不曾施展的地煞神通被悄然唤醒。
地煞·通幽！
断罪恶、观往生，这本就是幽冥地府所衍化的权柄之一，通幽执掌幽冥大道本源自然可以御使其权柄。
此刻的沈渊好似化作了身穿衮服的幽冥帝君，伴随着仿若幽冥地府的界域在周身展开，于轲濒临崩溃的神魂彻底坠入这一片幽冥界域之中。
“观三生！”
一枚圆镜自虚空之中显现，神魂之内一切记忆宛若电影般展现在沈渊眼前。
青铜古鼎后手、侵蚀大胤人皇、黄昏界修士降临、下令诛杀落云道子
将种种信息尽数阅览，沈渊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前因后果。
“青铜古鼎上的后手还是爆发了？”
“怎会如此？”
沈渊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大胤人皇修为绝世，在大劫来临之前绝天地通为玄黄界留下生机，更是与泰山府君亲手缔造了酆都城，让玄黄界独立于幽冥轮回之外，至少是一位堪比不朽金仙的大人物。
这样的存在身处于玄黄界帝都之中，更有人道大势庇佑，除非大罗亲至否则可镇压一切。
如此强大的人皇，怎么可能轻易被青铜古鼎之中的后手所侵蚀？
“难道因为我的干涉，导致未来出现了某种意外？”
沈渊只能做出这样的猜测。
未等他细细思量其中缘由，便突然见到被通幽神通抽离神魂的于轲发出一阵痛苦的哭嚎。
那灰白色的神魂之上，开始显现出宛若落日黄昏的斑痕，带着诡异气息不断扩散。
沈渊瞳孔骤然一缩。
“果然是黄昏界手段，那些黄昏界修士想要灭口！”
通幽神通试图剥离于轲的真灵，可此界终究无酆都城镇压位格，沈渊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黄昏的斑痕瞬息间侵蚀于轲的真灵，那残缺的神魂与真灵在黄昏照耀之下飞速腐朽，最终消散于天地之间。
下一刻，帝都晴空之上，一道金色雷霆轰然落下。
降维空间所化作的咫尺山海绘被这一道雷霆轻易撕裂，重新回归天地之间。
人屠真君大喜过望，正欲再次出手，可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远在大胤皇城之内，一個恍若上苍的愤怒意志传遍天地四方。
刹那间，沈渊立刻感知到了人道大势向着大胤皇城飞速汇聚，天地的意志亦随着人道大势流转。
几乎凝聚实质的人道气运在那皇城之上显化出一尊模糊的帝王，身穿黑色帝衣神威如岳威慑诸界十方。
只是一眼，沈渊便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镇压在自己身上，纵使调动体内的人道大势也难以与之对抗。
在主宰此方天地的人道之主面前，沈渊所占据的人道大势不过是皓月之下的萤火般微不足道。
不过此刻沈渊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惶恐。
同为人道大势执掌者，他能够清楚地感知到大胤人皇身上浓重的死气，以及其驾驭人道大势意志并不纯粹。
大胤人皇本就未曾完全掌握此方天地的人道大势，再加上此刻身受玄黄界侵蚀，人道大势的流逝开始加剧，海量的人道大势正在重新回归天地之间。
此时的大胤人皇越是动用人道之力，所能驾驭的人道大势便消散的越快。
究其根本，一个被黄昏界所掌控的傀儡，又如何能够真正登临人道之主？
恐怕黄昏界修士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在下令诛杀沈渊时只动用一封人皇谕令，为的就是减少大胤人皇出手的消耗。
不过眼下沈渊步步紧逼，事情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范围。
为了防止事情败露，他们这才强行调动了大胤人皇试图灭口沈渊。
意识到这一点，沈渊脸上露出一抹喜色，心中已然洞悉了破局的契机。
不过眼下的时机，却不适时宜。
只见那尊黑衣帝王立于天地之间，威严的声音好似响彻诸天寰宇。
“其罪当诛！”
话音顷刻落下，笼罩大胤的人道大阵之上，海量气运汇聚化作一柄金色的宝剑，其上映照山川日月、农耕畜养。
“人皇剑！”
“这是足以诛杀现世真仙的人皇剑，对付区区一个落云道子，竟动用此剑？”
“大胤人皇之怒，纵使落云道子真的出身隐世道脉，也断无任何生机！”
“他死定了！”
纵使人皇剑尚未落下，沈渊依旧能够感受到自己身怀的人道大势几乎被镇压到了极致。
就连大道法相、天罡地煞神通，也在这人皇剑的镇压之下被彻底锁死。
为今之计，唯一的结局似乎只有闭目等死。
在那遥远的大胤皇城之内，沈渊甚至能够清楚地感知到几道讥讽的视线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切，似乎已成定局。
“斩！”
人皇剑轰然斩下，天地万道皆在人道之剑下俯首，就在这一刻沈渊淡然地从怀中取出了那一枚天元密令。
刹那间，时空好似陷入了凝滞，大片空间轰然坍塌，无形的历史浪潮将沈渊身躯卷入其中。
一切都定格在人皇剑落下的那一刻。
沈渊目光依旧注视着大胤皇城，只留下了一句平淡的话语。
“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重新回归历史长河之中，沈渊甚至能够见到一点金黄的剑锋跟随着历史洪流试图闯入长河之中。
但随着浪潮拍下，错乱的时间被强行抹平，一切重新归于平静，沈渊身处于浪潮之上顺流而下。
在他周身，有无数游鱼逆流而上，那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依旧覆盖在历史长河之上。
在沈渊怀中，那枚得自于轲身上的龙门密令微微发烫，好似在呼应历史洪流之中的万千逆流游鱼。
有了之前的经验，沈渊并没有去试探那只巨手之后的浮黎元始天尊，而是借助眼下的短暂宁静开始仔细思考眼下最紧迫的问题。
随着青铜古鼎成功侵蚀大胤人皇，黄昏界修士已经成功占据了大胤皇城这个权力核心之地。
在这个过程中，黄昏界修士也受制于人道气运压制，无法光明正大出现在玄黄界中，所以需要借助大胤朝堂之上的一些人来掌控朝政。
有大胤人皇这具傀儡的帮助，逐步掌控朝政也是迟早的事情，这意味着整个大胤已经逐渐落入了黄昏界的手中。
唯一让黄昏界有所顾忌的便是，大胤人皇无法频繁动用，越是使用人皇的力量便越会导致人道大势逸散。
不过即便是不动用大胤人皇的力量，大胤皇朝依旧是玄黄界第一势力。
沈渊这一次依靠回归万载之后成功逃脱人皇剑诛杀，但下一次只要出现在大胤皇朝疆域，必然会受到来自大胤皇朝的围剿，黄昏界不会容忍一个知晓真相的人存活。
届时沈渊所面对的可不再是一个被限制的人屠真君，而是大胤皇朝最为巅峰的力量。
对现阶段的沈渊而言，万载之前的玄黄界已然短暂成为了一片禁地，若是沈渊没有足够的实力贸然前往万载之前只有死路一条。
“此次回归后世，必须要突破到足以自保的境界。”
“所幸大道法相已经完成了推演，再加上之前所收获的众多地煞神通以及《十日浴天法》，完成大道法相第一次蜕变轻而易举。
除此之外，第二境的九息服气大神通也足以支撑我的境界更进一步突破，届时直接跨过还虚之境一步踏入炼虚合道也并非没有可能。”
“不过现世也绝非一帆风顺，小有清虚之天尚有那位无法出世的金仙，那些暗中窥视的黄昏界修士也需要注意。”
“除此之外，还要最大的问题还是玄黄界残缺的天地，究竟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到足以支撑突破炼虚合道之境？”
心中思量，沈渊看着身下奔涌的历史洪流，眼中突然闪过若有所思之色。
“与其回归现世苦等天地恢复，还不如直接借助历史长河前往未来，寻找到接近天地复苏的时间线。”
念头一定，大道法相幻化万千星辰推演星数，以回风返火大神通为锚点，成功锁定了历史长河的一处节点。
沈渊缓缓起身，迈步踏入时间节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