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天行常在
帝都坊市之内云集大夏境内各大势力，号称各天材地宝、神通法诀应有尽有，早在灵气潮汐之初便与魔都坊市并称为大夏境内两大修仙坊市。
沈渊在前往云浮坊市之前，便已得知了帝都坊市之名，但却是第一次进入这一座号称大夏第一的坊市。
刚一踏进坊市之内，沈渊便感受到了帝都坊市之内的灵气浓度比外界高出接近一倍，超大型聚灵阵直接笼罩帝都坊市中的每一个角落。
在坊市街道两侧，一座座亭台楼阁、店铺摊位之上，皆清晰地留有帝都之中各大权贵世家的族徽，以证明其产业归属。
而在更远处，沈渊甚至见到了不少各大洞天福地宗门的印记，几乎每一个店铺背后皆有着一方势力。
行走于帝都坊市的街道上，沈渊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店铺中往来的修行者几乎都在化气境之上，甚至不乏偶尔见到一些练气境修士。
粗略望去，整座帝都坊市之中的修士何止上万，更不要说这只是平常时日出现在坊市内的修行者。
若是有大型的拍卖会、交易会开启，修行者人数估计还要翻几番。
进入帝都坊市之后，沈渊便察觉到自己星数神通所追溯的那一缕因果之线微弱了数分，甚至快要黯淡到微不可见。
“距离靠近因果联系反而被削弱了，难道是那人身上有屏蔽天机的宝物，感受到我追溯因果所做出了反制？”
沈渊立刻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神情中带上了几分重视。
如此程度的因果联系，自然难以为沈渊准确指引方向。
而帝都坊市之内修行者众多，并且人员也在时刻流动，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找到某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沈渊脚步微微停顿，驻足在原地，星数神通悄然间引动着几乎微不可查的因果之线。
在他周身一道道星光明灭不定，围绕着他演绎着万千变化，此刻的他仿佛化作了群星之中的那一轮大日镇压着无垠星空。
半晌之后，沈渊缓缓从驱使星数神通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眼底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星光。
纵使沈渊全力催动第三境的星数神通，却依旧难觅其踪。
面对如此情况，沈渊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微笑。
“有的时候，没有答案也是一种答案。”
沈渊三境的星数神通都无法推演出准确的因果所在，足以证明因果之人身上屏蔽天机之宝品质极高。
现如今的局势下，能拿出此等宝物的势力寥寥无几，有九成概率是在帝都坊市之中的世家权贵、宗门天骄手中。
至于剩下那一成，则是屏蔽天机的宝物自晦被人外人得到，但概率太低暂时不需要考虑。
眼下沈渊的目标，自然是找到坊市之中权贵天骄的所在之地。
目光掠过路边的一处摊位，摊前坐着一位身穿灰色道袍手持长幡的老者，其双目灰白竟是一位瞎子。
老卦师练气中期的修为，放在现如今的大夏已然是不俗，并且特殊的敛息法门让他将修为压低到了炼精之境，颇有种扮猪吃老虎装世外高人的模样。
沈渊走到了摊位之前缓缓坐下，轻声开口道：
“我需要知道，现在这帝都坊市之中权贵汇聚的位置。”
老卦师神情一震，那双灰白的瞳孔之中一阵颤抖。
他虽然双目已瞎，可对于一位练气修士而言，肉体上的创伤根本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若无阵法阻碍，炼气期的神念可以轻松覆盖小半个帝都坊市，尤其是他还修炼着《六爻残卷》，神念敏锐程度更是远超其他练气修士。
然而直到那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之后，他才意识到摊位之前竟多出了一個人。
可当他动用神念扫过，摊位前却没有任何痕迹，无论是生机、气息、亦或者天地波动、因果，都没有丝毫痕迹留存。
老卦师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他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位必然修为境界远超于他。
“前前辈，想要问什么，晚辈定知无不言。”
沈渊哑然失笑，语调平淡道：“不用担心，就只是一点小事而已。
我想知道现如今帝都坊市之内权贵云集的地方。”
“今日并无大型拍卖会与交易会，那些真正的大人物理应不会前来帝都坊市。
倒是听闻不少洞天福地的天骄入了帝都坊市，前去了悟玄阁。
帝都之中的年轻一代天骄似欲与洞天福地争锋，也应该在悟玄阁之中。”
沈渊有些好奇道：“这悟玄阁又是什么地方，为何从未听闻？”
短短几句交流下来，老卦师也意识到了眼前这位并非喜怒无常之辈，胆子也逐渐大了不少。
“这悟玄阁乃是帝都之中一位大人物所建，其中收集了天下间种种特殊的神通功法、道藏佛经。
这些神通功法、道藏佛经要么对于修行者本身有着特殊的资质要求，要么就是残缺不全难以修行。
悟玄阁阁主便将所有神通功法公开，广邀天下修士前去参悟。
只要你天资足够，能够习得神通功法，悟玄阁分文不取，甚至还能提供一部分修炼资源。”
听着老卦师的讲述，沈渊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笑容：
“这位悟玄阁阁主倒是颇有手段，以这些用不上的神通功法、典籍残卷种下因果。
既然能被选出来，这些典籍必然有其特殊之处，能够修得神通、补全残卷的修行者也定然不凡。
在灵气潮汐大势之下，这些修行者完全有机会趁势而起，届时悟玄阁的因果回报必然丰厚。”
说到这里，沈渊话语微顿轻摇着头发出一声叹息，声音中带着几分遗憾。
老卦师闻言，连忙开口道：“前辈何故叹息？难道这悟玄阁还有什么问题不成？”
“这悟玄阁种下因果手段看似不俗，实则不过是广撒网捕鱼而已，有两个巨大的缺点。
其一便是投资之后需要回报的时间过长，灵气潮汐初期是宗门与朝廷起势之时，等到那些修行者出头恐怕要在百年之后了。
这百年期间大势变幻，就连洞天福地都有可能因此衰败，更不要说区区一个悟玄阁了。
悟玄阁树大招风，迟早会被人盯上。
至于这第二点，便是悟玄阁终究不是一方宗门势力，这样的手段注定了只能广撒网而无法下重注。
纵使有修行者顺势腾飞，所欠下的因果也必然有限，若无漫长积累难以让悟玄阁真正有所变化。”
老卦师恍然大悟，脸上的神情愈发恭敬。
“不愧是前辈，一眼便能够洞悉其中的利弊，我等只是暗中惊羡悟玄阁能够占得先机，却不曾想背后竟还有如此隐患。”
沈渊缓缓从摊位前站起身，神情随意道：
“不过是一些借运种因之法罢了，精通此道的宗门也不在少数，倒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物。”
从老卦师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隐约间对于自身的因果也有了几分猜测，沈渊便站起了身准备离去。
突然沈渊脑海中灵光一闪，视线落在了老卦师手中的那一柄长幡上。
长幡通体呈淡蓝色，由灵蚕丝编制而成，其上写着卦衍天下四个大字，乃是一件上品法器。
“借你长幡一用。”
老卦师闻言，连忙将手中的长幡递向了沈渊，恭敬说道：
“不过是区区一件上品法器罢了，就当晚辈孝敬前辈之物。”
沈渊哑然一笑，轻摇着头随手从储物戒中将一册书籍扔到了老卦师摊位之上。
“我也不白拿你的东西，这本书就当拿走长幡和为我解惑的报酬。”
袖袍轻挥，沈渊收走长幡飘然离去。
老卦师连忙从摊位上拿起了书籍，虽双眼已瞎，可神念扫过书籍依旧能够看到上面清晰的四个大字《卦卜六爻》。
沈渊留下的那一册《卦卜六爻》乃是穿越回万载之前，在万物商会中购得的超凡神通。
虽然只是一门低境神通，但是涉及到算数、推演之道，其价值堪比玄妙神通，远超区区一件中品法器。
沈渊后来得到了星数神通修炼之法，这一册超凡神通便一直束之高阁并未进行参悟，现在扔给老卦师倒也算是合适。
有了确定的地点，悟玄阁倒是并不难找，一路向着帝都坊市的中心走去，沈渊很快便见到了一座奇特的建筑。
这是一座足有十三层的巨大木质阁楼，其外表并无任何华丽装饰，远远逊色于周围恍若仙宫琼阁的建筑。
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在这一座楼阁之外，有强者以神念铭刻下一篇篇残缺道藏。
虽无神异光华，但在帝都坊市浓郁的灵气加持之下，却有玄妙道韵自生。
这一座阁楼正面牌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悟玄阁”。
看似平凡的阁楼，却是这帝都坊市核心路段中往来修行者最多的建筑。
毕竟周围的建筑不论是阴阳合欢道的雨露阁、又或者茅山派的仙箓楼，往来出入皆需要大量的灵石。
唯有悟玄阁中有典籍陈列，且不需要收取任何的费用，就算无缘参悟那些典籍，也不妨碍其他修行者前来参观一番。
甚至于很多知晓悟玄阁的修行者跋山涉水也要来到帝都，就为了尝试一番自己与众多特殊神通功法的契合度。
沈渊面带好奇，跟随着人流迈步走入了悟玄阁内。
悟玄阁内每层只有寥寥数名侍女，所有修行者都可以随意参观，但低阶修行者却十分默契不去前往高层。
环顾悟玄阁中，沈渊只见到在楼阁之中的墙壁上与阁楼之外一样，赫然书写着一篇篇神通功法，只不过阁楼内部的神通功法相对完整了很多。
拾级而上，越是走向上层所看到的神通功法便越是完整，所涉及的境界越是高深。
沈渊甚至还见到了一门名为《玄雷真解》的功法，可以直达炼神还虚之境。
这门功法传承自五雷宗，乃是五雷宗镇派功法，只不过需要一种特殊玄雷真体才能修习。
天生的玄雷真体极为稀少，曾经五雷宗有人为改造玄雷真体的手段，只不过随着五雷宗道统断绝而消失，想要修行只能找到天生的玄雷真体。
就在沈渊饶有兴致地观赏着悟玄阁之中的功法典籍，最上层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法力波动。
伴随着神通法术的狂暴法力席卷楼阁，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身躯砸断了十三层的楼梯，以肉身击穿防护阵法砸向地面重重砸落。
“轰！”
一楼大厅之中的地板龟裂，狼狈不堪的身影躺在地上大口吐着鲜血。
“有人在悟玄阁动手。”
“有元炁波动，是练气强者！”
“快跑！”
参观悟玄阁的绝大多数都是低阶修士，见到有练气强者出手，鱼贯而出逃离了悟玄阁，整座楼阁一时间为之一空。
只有少量对自己实力有自信的修行者停留在原地。
一名身穿蓝色长衫，肩膀上趴着一只蜥蜴模样灵兽的练气中期修士从最高层飘然落下，满脸不屑地看着地面深坑之中的锦衣青年。
“这就是所谓的帝都天骄？实力也不过如此。”
另一边刚刚下楼的数名华服青年神情震怒道：
“俞波，你不要太过放肆！”
“不过是仗着灵兽与修为境界而已，别以为没有人能够制服你们御兽宗。”
“这里是悟玄阁，不是你随意动手的地方！”
帝都众天骄气息鼓荡，向俞波压迫而下。
御兽宗当代真传俞波高傲地瞥了一眼帝都诸位天骄，冷笑一声道：
“提出交流感悟不是你们帝都之人先说出的？
现在败了就摆出这番姿态，你们难道还想车轮战不成？”
话音刚落，俞波身后数名身穿各宗服饰的年轻男女纷纷向前迈出一步，炼气期的修为毫无保留地散发出。
一旁悟玄阁的侍女纷纷慌了神，就连一位化气境的管事也是神色无比难看。
寻常情况下根本没有人敢在悟玄阁动手，可眼下的诸位都是各大洞天福地的首席真传，帝都王公贵族家中的嫡子天骄。
双方一旦怒火上头，可不会管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更重要的是在场的可是有二十多位练气修士，一旦动起手来悟玄阁的防护阵法根本无法撑住，这一座名震帝都的宝阁必然会毁于一旦。
管事左右环顾，最终只得不着痕迹将目光看向了悟玄阁的上层。
悟玄阁十二层楼，一名身穿广袖流仙裙气质淡雅的美丽女子，靠在护栏上静静注视着下方剑拔弩张的众天骄。
虽然眼眸之中毫无波动，但握住护栏的右手却下意识发力，在这铁木制成的护栏上留下一个清晰地掌印。
很显然，她的内心之中并不如外表所表现的这般平静。
“太子，真要将我逼到这一步吗？”
刹那之间，她甚至想过拼死一搏，然而她却悲哀的发现纵使动用所有底牌，也无法对那位太子殿下造成任何的影响。
而就在此时，清晰地脚步声突然在这十二层楼间响起。
帝都与宗门天骄互起争端，十二层早已人去楼空，本不应有人留在这里才是。
她循声望去，却只见到一名身穿气质飘渺白衣道人手持长幡，缓步走上了楼梯。
只见那一面长幡上清晰地写着四个大字。
天行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