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天有不测风云

　　那个剧务虽说知道导演萧生是开玩笑吓唬他，可做贼心虚，这下也吓得不轻，要是萧生真计较起来，把他这条财路给掐断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本来以为来大陆取景拍戏，天高皇帝远。比在香港好赚，可万一摔了饭碗，那就得不偿失。需要支付孩子的学费，还要供楼，你让他怎么活呀。

　　这家伙敷衍了两句，埋头就走，生怕导演反悔，没曾想差点一头撞在迎面走上来地张曼玉身上。

　　张曼玉身子轻盈，轻轻一闪躲过了，走上来靠在车沿上，嘟着小嘴对导演萧生委屈地说道：“导演，这里的伙食太差，还有睡的也不好，洗手间的设备……根本让人没法住好……能不能给我们换一个地方呀？”

　　萧生没想到这个新人港姐如此难“伺候”，皱眉道：“要不要给你开一个酒店房间，有热水，席梦思，还能看卫星电视？”

　　张曼玉眉开眼笑：“好耶，好耶，这样就再好不过啦！最好每天能晚点开工，要不然起不来！”

　　萧生晕倒。

　　怪不得说新人难带，尤其现在的港姐都太娇生惯养了，连着一点苦都受不住。

　　其实导演萧生有些错怪张曼玉了。

　　张曼玉固然不能吃苦，可是这吃苦也要有个程序，最好能循序渐进，可是现在一下子就把她丢到这鸟不拉蛋黄沙漫天的地方，别说她一个小女生家家，就连刘嘉玲这样从大陆跑到香港的女孩子都有些受不了。

　　导演萧生哪里了解这些情况，直觉张曼玉这个金枝玉叶未免太娇贵了一些，就不给好脸色，斥责道：“好了，就你要求多多！别人怎么就都不抱怨？你们这些港姐啊，只能呆在家里当花瓶，一出来就给我找麻烦！想要住得好也可以，你先把戏给我演好了再说！看你饰演的乌延芳，像个什么样子？剧本是怎么看的，人物思想一点都没抓住！”

　　张曼玉冷不防被导演呵斥的“狗血淋头”，小姑娘家心理承受能力差，脸色立马就变了，随即说了一句“导演是大坏蛋”，转身离去。

　　后面，导演萧生，“你看看，你看看阿华，这些小女孩子像什么样子，我只不过才说她两句，她就撒丫子了……还骂我是大坏蛋！”

　　黄日华本来就喜欢护着张曼玉……不要忘了，张曼玉可是华哥的超级粉丝……此刻见她受委屈跑了，就帮衬道：“不是的导演，曼玉说得也有道理，人家毕竟是小女孩，住的不习惯也是当然的，你说的未免重了一些……”

　　“咳咳，是吗？不过我那也是为了她好嘛……剧组里都传说她太难伺候，像她这样的不受点教训，以后还怎么在娱乐圈混？”

　　黄日华无语，却总觉得，事情估计会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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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受了气的张曼玉嘟着小嘴，气呼呼地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开始收拾衣服等物品。

　　与她住在一起的刘嘉玲见她如此，就问道：“曼玉，你做什么？”

　　“我不要再呆在这样的地方，我要回家，我要回香港！”张曼玉美眸流着泪说。

　　刘嘉玲一惊，不过马上心中竟然泛起一种隐隐的高兴，张曼玉港姐出身，获胜后就直接和电视台签约，甚至连培训班都没上，就直接被钦点成为这部【寻秦记】的女主角之一，这对于辛辛苦苦熬了一两年才熬出头的刘嘉玲来说，难免有些心生嫉妒。

　　此刻见张曼玉执意要离开剧组出走，刘嘉玲心中暗自高兴，心说，做了港姐又怎样？动不动只会发大小姐脾气，受不得半点委屈！嘴上则安慰道：“曼玉，你可要想清楚哦，你这么一走，剧组的戏可就拍不下去了，这样会让导演很难做的。”

　　“他难不难做管我什么事儿？”张曼玉抹了一把眼泪，“人家只是提点建议而已，他就那么训斥我，把我当什么了？人家只是和公司签约，有没卖身给公司，他凭什么训斥我！”

　　刘嘉玲暗暗高兴，嘴上道：“你说的也是，导演这样做也太过分了！”

　　“佳玲姐，你也这样觉得吗？”张曼玉哪里会知道刘嘉玲的心思，还以为她在为自己叫屈。

　　“那是当然了，这样的剧组不呆也罢！我要不是和公司签的合约快要到期，一定也会像你一样离开这里！”刘嘉玲说道。

　　“那你可要好好保重哦，我走了，你和棠哥哥说一声，我怕他担心我。”

　　“他担心你？他为什么要担心你？”刘嘉玲惊异。

　　张曼玉不妨自己说漏了嘴，忙解释道：“不是轮到我和他拍对手戏了嘛，我这么一走，让他很不好做，不是吗？”

　　刘嘉玲不置可否。

　　张曼玉也不再多说什么，免得说多错多。提了行李，就朝外走去，看那背影，宛若离家出走的小女孩。

　　刘嘉玲想一下，考虑是不是要把这事儿告诉剧组那边，嗯，还是等她走远一点再说吧。

　　不知道为何，刘嘉玲总觉得这个张曼玉的存在，对自己是一个某大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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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傍晚，拍摄现场内。

　　“对方的大刀一砍过来……对、对，他这么砍……一砍到你身上，你就……哎呀，错啦！”陈笑棠饿着肚子，耐着性子给那个龙套演员讲解道：“不对！不是象你那样假模假式的往后倒，那都是以前粤语长片中骗小孩的。我再强调一次，这个戏的战争场面一定要真实……真实懂不懂？就是逼真，就是象！他砍过来……你看，这样……要僵住，好象真的被砍中了……你想想一把菜刀剁在排骨上，卡在骨头上的时候，那块肉是不是顿一下？对了……就是这样，对……顿、顿一下，脸上要有痛苦的表情……对、对！对了对了……很好，就这样……”

　　陈笑棠连说带比画，终于把最后一个动作也说完了，武行们和龙套演员们齐声鼓掌，这是剧组的习惯，表示感谢对方。

　　陈笑棠挥了挥手，淡淡的道：“耽误大家吃饭了，别鼓掌了，我又不是真的导演。”

　　说着他就往人圈外面走，边走还边回头不放心的交代正在比量距离设置机器的录音组收音师道：“下午你注意把收音杆降低一点儿……就是最后那个镜头，砍人那个……没事，那是个近景，不会入画的……就是要录刀看在骨头上的那种感觉，蓬蓬响，很空洞又很渗人的那种……！”陈笑棠正在解释着，突然，黄日华离老远喊他道：“棠仔，过来一下，有事儿找你！”

　　陈笑棠诧异，就打了声招呼，然后朝黄日华走去，“怎么了，华哥？”

　　“张曼玉出走了！”黄日华很严肃地说。

　　陈笑棠一怔，“别开玩笑了，她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出走了？”

　　黄日华身边刘嘉玲站了出来，胆怯地看了一眼陈笑棠，然后说：“我回去找她的时候发现她的行李不见了，人也不见了。”

　　陈笑棠这才知道，原来此事是真的。

　　这可怎么办？

　　先别说还有她的戏没有拍，只说她一个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

　　“她去哪儿了？朝哪儿走的？”

　　“应该是进城了，然后可能会买票乘车去机场……”黄日华说。

　　“是啊，她走了大约快两个小时！”刘嘉玲补充道，此刻她也有些害怕了，本来她还想再耽搁一阵子才说的，可是因为害怕张曼玉真得出事儿，就忍不住找到黄日华，把张曼玉离开的事儿说了。

　　黄日华立马就知道此事重大，就找到陈笑棠，毕竟最近老见张曼玉缠着陈笑棠，两人关系应该不错。

　　“我去找找看……对了，附近哪里有公共电话？”陈笑棠问道。

　　“村里的电话线坏掉了，要打电话需要去附近的村庄小卖部……”黄日华说道，“你可以借一辆自行车先。”

　　原来黄日华昨天打过长途，所以知道哪里能打电话，陈笑棠要是问了别人，八九就白问了。

　　陈笑棠也不再说什么，直接去村里借了一辆二八飞鸽自行车，蹬着朝隔壁的村子跑去。

　　乡村的路不太好，再加上前几天下过雨，道路还没全干，有些泥泞。陈笑棠蹬着自行车，艰难地在泥地里轱辘。好不容易才骑到了隔壁村子……

　　陈笑棠记得不错，张曼玉应该随身带着大哥大电话，或许自己能够转通……

　　不出所料。在拨打了三次之后，终于转通了张曼玉的大哥大电话。

　　电话那边，张曼玉显得怯生生的，只说了一句：“棠哥哥，对不起，我好想你……”

　　陈笑棠原本满肚子的牢骚要冲她吼出来，可是一听这声音，心马上就软了，只问了一句：“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城里的酒店……这里的环境还不错，至少能洗个热水澡，我准备明天就回香港……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陈笑棠没说话，最后道：“注意安全……”

　　张曼玉，哇啦，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