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从传奇开始

　　加勒比海，小安的列斯群岛。

　　法属马提尼岛的隐蔽海湾内，一艘外表普通的机帆船静静地漂泊大海上，身着已经快变成灰色的肮脏军装的水兵们一边用皮桶清理进水的船舱，一边悄声交谈着，每当他们看到那个不时来回的忙碌身影，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激动和惊讶。

　　“施莱德，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少校真那样说过？”

　　“当然，这是雅恩大副亲口对我说的。”

　　“那会不会是雅恩大副在说谎？”

　　“嗨，保罗，你什么时候见过那个顽固的家伙说谎过？他对我说，我们上校在见到陛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陛下，给我一条纵帆船出海一战吧，让我把英国佬打得灵魂出窍。”

　　“天啊，陛下他难道没认为少校这里……”水兵指着脑袋，手指还转了几下：“有问题吗？”

　　“蠢货，要是陛下认为少校有问题，我们还会在这里吗？”

　　“……”

　　士兵们的交谈声，随着海风飘到了甲板前面，正在汇报情况的大副雅恩看了眼士兵，对舰长卢克纳尔笑道：“少校，您都已经快成为他们口中的传奇了。”

　　“是吗？我喜欢传奇故事。”卢克纳尔保持着自己普鲁士贵族的风度，对出海以来充斥在耳边的疯子，精神病等词藻浑似不觉，不过他对雅恩却是有问必答，不仅雅恩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第一位自愿陪他出来发疯的战友。

　　“当然，他们虽然嘴巴上说您是疯子，可心里却已经非常佩服您。”

　　“雅恩。”卢克纳尔眼珠子一转：“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在见陛下前我曾经见过舍尔将军，你知道他怎么说我吗？”

　　“怎么说？”对卢克纳尔的这段传奇，雅恩也很感兴趣，追问道：“难道他认为非常棒？”

　　“不，他告诉我，我应该去找医生……”

　　“哈哈……”雅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的确，任谁听到一位海军少校要求改装一艘帆船，去对一个拥有数十艘战列舰，上百艘其它军舰的传统海军强国进行破袭战，恐怕都会认为他发疯了，何况只要神经正常点的人都知道，现在德国就算要找艘帆船来也不容易啊。

　　要不是恰好缴获了脚下这艘英国帆船，估计就算有威廉二世陛下的支持，卢克纳尔也找不到任何一艘适合的船只。

　　按照当初帮着改装海鹰号那位约瑟夫少校的说法。“帆船？你们他奶奶的是从哪里找来的博物馆古董？玻利维亚还是刚果？”（两个都是内陆国家和地区）

　　卢克纳尔没理会前俯后仰的雅恩，长时间枯燥的航行和担心受怕，将士们需要这种“玩笑”，所以他才故意将自己的一些事情逐步的告诉大家，就是为了帮助水兵们调节心理。

　　随着雅恩离开，舰长的第二个秘密又开始在水兵们中间流传开，海鹰号内再次传来了惊讶和笑声。此时卢克纳尔却已经将自己关在了舰长室，抽出之前破袭时抢来的雪茄挂在了嘴角，静静地坐在了海图前。

　　他也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直到雅恩端着牛奶和面包走进来，他才意识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

　　破袭舰是从来不会缺少生活物资的，如果缺少那就意味着你无能，所以别看海鹰号外表破烂的仍在码头都没要人了，但内部储备却丰厚无比。

　　见到卢克纳尔吃饭时都盯着海图，雅恩也抽出一支雪茄坐在了旁边，好奇的问道：“少校，我们下一步去哪里？”

　　卢克纳尔刚喝下一口牛奶，听到讯问后也微微愣了下，说心里话，下一步他还真没想好。

　　或许这听起来像个玩笑，可事实就是如此，作为一艘伪装破袭舰，是不可能有什么目标的，待在海上来回游荡远比找个海港大干一票来的安全。在外人眼中他是个疯子，但他不傻，停留在这里是为了对付从南美或者非洲海岸线回欧洲的协约船只，而不是和协约国海军硬碰硬。

　　再说了，就算是想硬碰硬，这艘只有两门临时安装的速射炮的破船，对付驱逐舰甚至鱼雷艇都不行啊。

　　如果说他真有什么目标，那么出海前他的确是想过绕过南美前往太平洋，然后去见见施佩将军和传说中无敌的中国海军，可现在这个目标彻底泡汤了，因为施佩将军和远东舰队已经进入了地中海，据说正蹲在马赛港外欺负法国佬，而中国舰队更是钻出了巴拿马运河，就在几百海里外的圣洛伦索要塞内。

　　卢克纳尔吸了吸鼻子，快速将面包和牛奶解决后，忽然指着巴拿马问道：“雅恩，你说那些中国人为什么还不动手？”

　　突然跳跃的问题，让雅恩脑子一下没转过来，狠狠吸了两口烟后，才问道：“少校，这有什么奇怪吗？或许他们还没准备好，毕竟这里距离远东太远了，最快的货船来回也需要二十几天，要想维持一支如此庞大的舰队进行高强度作战，会需要很多东西，所以我想……”

　　“雅恩，你真的是在汉堡海军学校毕业的吗？”

　　还不等雅恩说完呢，卢克纳尔如同看白痴般瞪了眼他。这句话直接让雅恩爆了起来，板着脸说道：“少校，你这是污蔑，我需要你恢复我的名誉。”

　　“好吧，我道歉。”卢克纳尔毫无诚意，因为从雅恩的眼神中他就知道这家伙一直说自己是海军学院高材生这件事肯定有鬼，指着海图笑着打岔道：“雅恩，你说的没错，我想此刻很多人肯定也是认为中国舰队被后勤牵住了，无法和以前一样尽快快速决战，但你想过没有，从旧金山和圣迭戈抵达巴拿马，实际上并不远。”

　　旧金山？圣迭戈？

　　雅恩糊涂了，纳闷道：“少校，您没说错吗？那里是美国，难道中国人能在美国获得补给？”

　　卢克纳尔的神色严肃了起来，点点头：“雅恩，你知道中国人在登陆西海岸前，美国在这两个地方储备了多少物资吗？

　　登陆前，美国在东海岸，尤其是加利福尼亚州内拥有超过300万陆军和一支舰队，按照正常计算他们必须储备保证这些部队三个月作战的物资，但他们没想到中国人的速度那么快，半个月内就推进到了亚利桑那和新墨西哥州，这样一来储备在一线和二线的物资就全都落到了中国人手里。

　　虽然加利福尼亚和亚利桑那州比较贫瘠，但新墨西哥州和德克萨斯州却都是物产丰富，中国人在占领区实行的是半隔离政策，禁止美国佬离开居住地20公里，强令他们继续种植和饲养畜牧满足军队，而且为了缩短距离，他们还从墨西哥、哥伦比亚等国家直接采购，所以从这些来计算，他们需要从本土获得的物资并不算很大，仅仅是弹药、油料和一些特殊物资罢了。

　　他们现在有世界上最庞大的海运船队，航线也基本没有任何袭扰，就算每周可以抵达50艘万吨轮，一个月时间也足够储备80万吨以上的物资，但如果他们将缴获的美国储备也运到了巴拿马，那么这个数字完全还可能再翻几倍。”

　　卢克纳尔说到这里，雅恩的脸色有些变了。

　　这番话没错，当大家一直在计算新华至巴拿马漫长的航线时，却都忽视了他们可以从美国占领区直接获得食物和一些生活必需品的补充，这样一来不仅极大地增加了速度，还缓解了运力紧张的问题。

　　雅恩知道，在外人看来卢克纳尔是个充满了骑士精神的疯子和冒险家，但其实却非常精明，他敢于提出用帆船破袭其实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来是帆船很容易伪装，二来也没有国家会注意到一艘帆船，就算是被战列舰当面遇上，只要远远避开不做出任何危险举动，估计人家也没啥大兴趣。

　　所以，他在接到卢克纳尔的电话，并听他详细说明后才会答应一起出海来发疯。

　　大大咧咧疯狂冒险的背后，却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细腻和缜密，所以当他听到卢克纳尔认为中国人从美国获得了补给时，其实已经相信了，但还是没想到会这么庞大。

　　“那个李默很无耻，他将占领区的工厂和矿藏都快搬光了，但你有没有发现？却从来没有粮食被运走的消息传来。”卢克纳尔眼神愈加透彻的说道：“而且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每天从美国装满了财富回到远东的船队，却从没有传出从美国启程前往巴拿马船队的消息，连送粮船队都没出现过，你觉得这正常吗？换做你，在搜刮了足够陆军消耗的粮食后，会不会支援很近的巴拿马一些呢？”

　　雅恩肯定的点点头，如果他是指挥官，也肯定会抽调一些去巴拿马，毕竟巴拿马周边都不是产粮区，先不说那么庞大的一支舰队有多少嘴巴，光是驻扎在巴拿马的近十万陆军就要消耗很多粮食了。

　　“可是……没有任何有关这方面的情报。”卢克纳尔吸了口气，站起身肯定的说道：“所以我觉得，后勤或许是问题，但却不是根本。”

　　“那他们为什么还不动手，多拖延一天，英美的力量就壮大一天。”

　　“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他们在等什么东西。”卢克纳尔自言自语，当眼皮往地图上方一抬时，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心脏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

　　“出发，去圣洛伦索，我想亲自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