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念开天门

    “吴终！吴终！我们要死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吴终被困在了一棵巨树上，树很高，高耸入云。


    他死死抱住树杈，还看到不少人也挂在树上，好像都是他的朋友。


    大家都用尽力气抓着树桠，已经被困很多天，饿了就吃苹果，渴了只能等下雨喝点雨水。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今有人筋疲力尽，坠落下去，摔成肉泥。


    “啊啊啊，有人掉下去了，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掉的。”


    “快想办法啊，要有个梯子就好了。”


    “小吴，我记得你家有个大梯子，你快回家拿来啊。”


    众人紧张万分，紧盯着吴终。


    吴终愣了一下：“对啊，我家那个梯子很高的，不过我家有点远啊，来回起码三天三夜，你们坚持得住吗？”


    树上的人们语气艰难：“坚持不住也得坚持啊，小吴，拜托你了！”


    “是啊，快去吧，一定要把梯子带回来啊！”


    “我们的性命都交在你手上了！”


    吴终感受到使命的重担，坚定点头，他连忙跋山涉水，飞奔回家。


    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到家后，他四处翻找。


    可家里哪有超长的梯子啊？他着急忙慌，在厕所、厨房、客厅、卧室到处找来找去，沙发下衣柜里都翻过了。


    没有！没有梯子！梯子在哪里？


    吴终找啊找，找啊找，找了好久好久，找到天都亮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完了！完了！”


    突然，对门的邻居家里传来人声喊叫：“我有梯子，我有梯子。”


    吴终却一个激灵，突然想起来，找邻居借啊。


    于是他疯狂敲打邻居的房门：“哥们，真的有梯子吗？我真的很需要梯子，不然我就会摔死啦，兄弟们也都要摔死啦。”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极具节奏，甚至仿佛要把世界都敲碎。


    周围的一切都模糊起来，吴终隐约间在眼前的楼道场景之外，又看到了别的场景……好像是朦胧的窗帘透着阳光……


    突然，一切又变得凝实稳定。


    邻居家门打开了，钻出一名牛头人。


    牛头人扛着梯子，声音像婴儿道：“吴，你这么着急是怎得啦？”


    “？”吴终盯着牛头人愣了一下。


    说是牛头人，其实面貌更像龙颜，只不过长着牛角，而身体也壮如牛，四肢是蹄子。


    所以严格来说，是一名龙面牛角的直立人形怪物。


    吴终怔怔然道：“牛哥啊，我……我们被困在巨树上了……快把梯子给我。”


    说完他接过梯子，焦急地就要赶回树梢。


    牛头人喊住他：“建木离此地遥远，你这样跑回去，时间太久，大家能坚持住吗？”


    吴终呜咽道：“是啊，来不及了，太远了，我们都要摔死了。”


    牛头人拍着胸脯道：“你不要慌，神计蒙早算到你有此一劫，特地准备了任意门。”


    “神计蒙？任意门？”吴终惊愕。


    牛头人招招手：“你随我来。”


    吴终跟着牛头人的指引，扛着梯子七拐八绕，眼前豁然开朗，来到一片宏伟浩大的山顶平台上。


    许多魔怪聚集于此，或是人首蛇身，或是三头六臂，或是兽面鸟身……


    有巨兽盘踞于断裂的山脉，还有大蛇搅动波澜壮阔的河流，更有神鸟划破云层光辉流转。


    这片土地貌似置身于星空，周天大星闪耀。


    吴终还能看到远处天地一线的方向，朦胧有一个个巨神般的星光轮廓屹立天外，俯瞰大地，皆光怪陆离，神威如岳。


    而诸天神魔，都目光凝视吴终，期待而安静。


    吴终受到万众瞩目，他何德何能，会受到诸天神魔如此恭敬而期待的注目礼？


    一时间强烈违和感翻涌，整个世界都动荡起来。


    “不是说有任意门吗？在哪呢？我被困在巨树上要摔死了，得赶紧把梯子带回去。”吴终询问。


    在场神魔感受到世界动荡，皆不敢言，目光转向一名龙首人身者。


    此人立在广场中央，周遭天地有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你就是那个计蒙？”吴终福至心灵问道。


    “我乃光山之神，雨师国国主，神计蒙！”那龙头人手握神木杖，走向吴终。


    吴终一愣，没理他，回头问牛头人：“门呢？别浪费我时间了，我赶着回去搭梯子呐！”


    牛头人见世界动荡，神情急切：“计蒙手中的，就是通天建木的神木芯……吴，你当以此开天门。”


    “天门一开，你想去哪就去哪！”


    吴终不管什么建木、天门的，只焦急道：“反正就是任意门是吧？怎么开？”


    计蒙递给他神木杖：“此物可通达诸天，你命令它生长回家，它就会把天捅开一个窟窿，你幻想那是一座天门皆可！”


    “啊？”吴终似懂非懂地接过神木杖。


    “为莫丝要生长到我家啊？我要回巨树上啊。”


    世界动荡越发激烈，计蒙也不敢浪费时间了，焦急道：“去哪都行，你真实去过之所，记忆深刻便可！”


    吴终歪头：“那……庐山五老峰？”


    计蒙和牛头人催促：“好好，你说哪里就哪里！都行！”


    吴终迷迷糊糊，手握神木杖：“天门……开？”


    轰隆隆，神木杖轰然涨大，不是原地生长，而是长入了时空，直接捅开了次元壁似得。


    猛然间，在眼前的时空中撞开一个空洞。


    然后某种不可抗力出现，瞬间摧毁了延伸过去的神木树枝，木屑纷飞湮灭于虚无。


    神木虽然幻灭，化为泡影。


    但是洞留下了，被捅开的次元壁无法弥合，仿佛一座时空之门，凌空耸立，坚不可摧。


    这时空之门很小，不过一米方圆而已。


    然而那头映射出无量光，有无数的空气奔涌而来，风暴撕裂苍穹，将广场无数人湮灭轰飞。


    山脉破碎，大地裂开深渊，狂风卷起灰烬与碎石，乌云翻滚如怒海。


    那一道天裂豁口悬于高空，橙金色的神光从裂缝中倾泻而下，照亮云层如熔金般流淌。


    阳光强烈、暴风恐怖，肆虐一切，令周遭万物摧毁，世界都要崩溃。


    不过，被湮灭的诸多神魔，倏忽间又闪烁出现在远处，身影重组，好像不死不灭。


    “是真实物质，是真实物质啊！”


    他们湮灭后重组的身躯，融入了来自门那头的光与气，变得更加沉凝而富有细节。


    尽管很快又被狂风吹灭，但他们不死不灭，不断重组吸收这些物质壮大。


    “稳住了，真的稳住了，打通现世的天门！”诸天神魔狂喜。


    “啊？莫斯情况啊？我要回巨树搭梯子啊！”吴终喊着，他一心只想着带梯子回树上，否则要摔死。


    如此想着，顿时他手中神木杖再次暴涨，这回没有打破时空洞，而是一路生长，如木质长桥般，拖着吴终朝着远方飞速前行。


    遥远的路途，他恍惚间好像只用了一会儿，只觉得自己扛着梯子，手握疯狂生长的树枝，周围场景飞速流逝。


    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到了最初的参天巨木之上。


    神木杖还真的把他一下子带回来了。


    他大喜：“兄弟们，我把梯子带回来了！我们有救啦！”


    只见树上挂着九人，都戴着青铜神人面具。


    他们语气惊骇道：“小吴你做了什么！”


    “梦境与物质世界相连，有人要逆伐现实了。”


    树上挂着的九人都语气急切，仿佛有大祸事要发生。


    此时吴终已经搭好梯子，小心翼翼地往树下爬。


    听到这话，整个人一愣。


    随后巨大的违和感袭来，梦境？现实？


    “对啊，我就说哪里奇怪，不记得为何在这里，又为何困在树上，还要回家拿梯子才能下来？莫名其妙的，毫无逻辑，我原来在做梦啊。”


    吴终恍然大明白，他终于清醒，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而这样的认知，也让整个世界变得模糊。


    恍惚中，他的眼里一面是光怪陆离的山海巨木世界，一面是家里的窗帘，阳光透到眼睛。


    而模糊中，戴着青铜神人面具的众人，还挂在树上嘶吼：“小吴！你要把门关上，你一定要关上啊……莫走莫走！”


    “咚咚咚！”强劲的砸门声传来，富有节奏。


    有人敲门，喊他起床。


    然后一阵失重感袭来，吴终没扶稳梯子，连人带梯子倾斜摔下，从巨树上坠落！


    失重！失重！


    “哎呦！”剧烈的清醒感席卷全身，他感受到身体。


    吴终惊醒摔下床，脸着地撞击地板。


    他捂着头爬起来，浑浑噩噩，好像做了个梦，但记不得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想：困困困困困！起床好想死啊！


    “咚咚咚！”他又听到敲门声：“起床啦，小吴，你醒没醒啊？”


    吴终急忙跑过去开门，家门外是叫醒工小张。


    自己定了早上七点钟的‘真人叫醒服务’，人家提前来喊自己了。


    “你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死？我叫了你超过一分钟了，要额外计费，你转我二十。”小张一脸急切。


    吴终头疼如裂，倚在门口打了个哈欠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昨天加班太晚了，就睡了三个小时，真想死啊。”


    “二十块就算了吧，我们也算同行，这么熟了，算了算了。”


    小张板着脸：“算了哪成？我赚点钱容易吗？”


    “我们叫醒工都是赚辛苦钱，每天起早贪黑提供叫醒服务，顾客还一个个的赖床……遇到起床气的，我还要挨骂。”


    “你既然干过这活，也知道的啊，真是的，你要是舍不得花钱，就别订真人叫醒服务啊，我每天给你打个电话，也不用亲自跑一趟。”


    “快点，你再磨蹭就是两分钟，要四十块了。”


    吴终抓挠乱发：“唉……我这不今天有急事，怕一个电话醒不来嘛……”


    他抿了抿嘴，到底不敢耽搁，急忙转了他二十块。


    小张扭头就走，急冲冲跑进楼梯间，显然还要赶去叫醒别家。


    不过他还留下一句话：“对了，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听到这句提醒，吴终迷瞪的眼睛张大，才想起来今天是八月十七号，确实是自己生日。


    “啊……谢谢……”


    吴终看到小张已经不见踪影，挠了挠头关上门。


    “生日吗？啧，一天天过得稀里糊涂的，都忘了这茬。”


    他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清醒一下，看着镜子中颓废不修边幅的自己，罕见地给自己刮了刮胡子，梳了一下头发。


    平时他都是随便刷个牙，清水糊把脸就走的。


    他正职是个汽修工，经常加班修车，又兼职叫醒工，作息不规律。


    昨夜他忙活到深夜，今天还要早起，因为住院的外公要做个检查，得有家属在，如果他不想请假的话，就只能尽早办完，再赶去上班。


    众所周知，人一旦睡着，没有外部刺激，是无法自发醒过来的，所以必须要被吵醒。


    叫醒工这个职业，自古流传，现如今随着手机的发明，大多数时候并不需要叫醒工亲自跑一趟。


    以往吴终都是订一毛钱的电话叫醒服务，手机只响半分钟，效果很差，他总是赖床。


    而为了今天能在八点钟医生上班之前赶到，他花十块钱订了真人叫醒，让叫醒工上门把他弄起来。


    只能说这种一定把人叫起来的服务，是真的痛苦。


    而且叫醒的时间越长，还要加钱，一想到延迟越久，计费以几何指数上涨，他就什么困意都没了，不敢赖床。


    “吗的，医院贼远，得赶紧出门了。”


    吴终用五分钟神速完成洗漱换衣上厕所，最后拎着垃圾袋出门……这样的日子千篇一律。


    过生日又如何？二十一岁他就大专毕业在城里打工，迄今已然三年没有在意过这种事了。


    顶多今天晚上自己奖励自己一餐麻辣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