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雨神本体

    另一边，五人沿着安全绳下潜。


    洋葱在队伍最下方，眼看就要追上吴终的头灯，突然他一个抬头，同时向下拍出一掌。


    再低头时，已经看不到吴终的头灯了。


    那不断下坠的光芒，彻底熄灭不见了。


    因为他知道，这只是头灯，为了防止之后掉落在哪里，被其他人看出问题，他提前用斗气把灯打坏了。


    如此漆黑一片，其他人基本不可能再发现这盏灯。


    他这一掌，水下其他人相隔十几米就毫无所觉。


    “呼噜噜……”众人只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他们潜入到五十米处，麦格尔一名手下留下了，就悬停在安全绳旁边。


    而潜入到一百米深，埃文也留下了。


    只剩下洋葱、佩兰、石菖蒲三人继续深入，潜入第一重峡谷深渊。


    抬头一看，好嘛，仅仅隔了四十米，埃文的头灯光芒，就微弱得像是星星，如黑暗中的一点白。


    如今这个位置，众人面临着诸多岔道，而且周围无比黑暗，三条光柱被黑暗吞没得犹如缝隙。


    三人停下更换气瓶，洋葱说道：“诸位，根据昨夜的经验，再深入植物就要受不了了，通讯随时会断。”


    “我的建议是，把植物留在这里，系在绳子上，这样我们只要回到这个深度，就还有植物可以用。”


    这个提议非常合理。


    佩兰点头赞同：“正该如此，我看下面岔道密集，干脆就以这个位置作为集结点。”


    洋葱趁机道：“那干脆再留盏灯。”


    他留下了一盏备用头灯，系在绳子上对着下方照。


    虽然离得远了，只如同一个白点，但也能像是夜空中唯一的星，提供一点方向指引。


    佩兰的头灯俯瞰扫视下方，盯着红蓝两条引导绳所进入的岔道：“其他岔道都不用搜了，黄金雕像如果真的存在，只会坠入这两条通道中的一个。”


    “也不知道降龙木走的哪一条，这家伙……死哪去了？”


    洋葱果断道：“不管他，我们走红色，我昨晚走的就是红色，我想再去查看一下我哥死去的地方。”


    说罢，洋葱率先进入了红色岔道，佩兰带着自己妹妹跟在后面。


    其实按照吴终的说法，他在这里就该开始出事、装死了。


    不过，洋葱并未听从。


    他想再去一趟昨天兄弟死去的地方。


    吴终说那里有很多尸骸，还有古玛雅文明的金器、玉器，但洋葱昨天一心关注兄弟，没有亲眼看到。


    他必须亲眼确定这一切，再履行这个计划。


    而且吴终的计划，或许可以隐在暗处，甚至引蛇出洞，但太浅了，才一百五十米深，距离洞穴底部还很远，怕是根本骗不过金主。


    当然，他知道这是吴终不希望他出事，担心假戏真做了。


    不过洋葱并不怕死，他更想知道兄弟到底怎么死的。


    他此刻眼神坚定，回忆着昨天的路，带头向下。


    到了红绳的尽头后，接上新绳子，他又领着俩人来到了第二层黑暗深渊。


    这里空旷、黑暗，三个人哪怕有头灯，都像是小芝麻粒一般。


    两百米……三百米……四百米……


    洋葱看向一个方向，头灯照着瘦子死去的地方，那里还有他死前留下的痕迹。


    岩壁像是被多次撞击，剥落了几层。


    一个凸起的平台，还堆积着大量淤泥，有个小凹陷坑，就是昨夜拔出瘦子的地方。


    佩兰观察着这里，不过洋葱却突然拍打他的肩膀，手往下指。


    众人低头一瞧，起初没看出什么，太暗了。


    一切都是昏蒙蒙的，犹如混沌一般。


    哪怕有头灯光柱也是一样，昨天吴终能看到，是因为他视觉超乎寻常太多。


    三人又下降了一会儿，几乎贴在底部只有二十米的距离时，才终于看清那堆积如山的尸骸！


    “沃德发咕咕咕咕噜……”佩兰大为震惊，手脚疯狂摆动。


    石菖蒲也吓坏了，头灯光柱正盯着斜插在淤泥中的黄金雕像。


    她掌心猛然蹦出一团橙色能量所构成的鞭子，在水中甩动，那架势犹如要跟雕像干一架。


    “先撤！”佩兰闪电般出手，掐着石菖蒲的手臂，朝她激烈摇头。


    石菖蒲顿时收回长鞭，同时佩兰也动用了能力。


    他脚下踩踏水体犹如实质，跟攀岩似得，往上一节节疯狂逃窜。


    洋葱有点遗憾，他还真挺希望佩兰这帮人先碰碰那雕像，看看啥结果呢。


    他不介意玩真的。


    可惜人家非常谨慎，而且没有心理预期。


    要知道佩兰完全当做正常任务来的，结果冷不丁见到这一幕，第一时间当然只想着：先撤！


    相比起来，洋葱就冷静多了。


    不过却装作一副看到了什么似的，猛蹬脚蹼，跟着上浮。


    “唔唔唔！”洋葱抓着佩兰的脚，手疯狂朝下方指。


    佩兰一惊，头灯俯瞰，说实话，他什么也没看着。


    能见度太差了，而且他们已经越过峡谷，正经过三百米处的岔道，剧烈的动作搅动了周围全是淤泥。


    别说看出什么东西在追了，就算是身后的洋葱，他都只能看着上半截身体。


    至于下半截，在淤泥中若隐若现，只偶尔见着轮廓在翻动。


    “什么？你看到什么？”佩兰一边跑一边回头，非常急切想要获取情报，却说不了话。


    洋葱好像看到了什么，却也无法告诉他。


    一时间，水下恐慌蔓延。


    三人在近乎扭打的姿势下，连滚带爬一路逃窜到两百米处。


    突然，洋葱大手一抓，死死揪住佩兰的气瓶，然后开始疯狂撕扯对方的设备。


    “什么？”


    佩兰惊怒，只见洋葱翻着白眼，手脚乱抓乱踢，把他的呼吸器都给拍掉了。


    恐慌症？还是高碳酸血症？


    出幻觉了？亦或者是某种绝对特性的影响？


    佩兰无从分辨，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一脚将他踹开。


    “嘭嘭嘭！”他连踹三脚，终于给洋葱踢开。


    他拉着石菖蒲，一边上游，一边回头看洋葱，发现对方没有在逃。


    反而突然平静地立在水中，然后一件一件脱掉自己的设备。


    呼吸器拿掉，气瓶拆下，手表卸掉，头灯摘除……


    一件一件又一件，甚至还慢条斯理，面色平静，最后连潜水服都脱光了，就穿一条裤衩。


    仿佛到家了，脱衣服要睡觉了。


    “这什么情况？致幻了？”


    佩兰屏息凝神地看着洋葱没有任何装备，完全陷入窒息中找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远，他已经看不见洋葱了。


    最后见到的一幕，是洋葱整个人如同壁虎般扒在岩壁上，手指砸进岩石，用力地攀爬。


    而且是倒栽葱式的，往回攀爬，最后一头扎入淤泥中不动了。


    “这……难道说，瘦子也是这么死的？”


    佩兰惊愕，洋葱此刻的行为，第一反应就让他想起了瘦子。


    虽然推测是意外而死，但如今看到洋葱也这么死掉，那就不是意外了。


    附身？心灵扭曲？行为操控？绝对迷失？强制水下攀岩？


    一时间，佩兰想了好多，但不管哪一个，情况都不妙。


    “快跑！快跑！”


    到了一百五十米，佩兰和石菖蒲终于拿到植物，然后马不停蹄地继续向上。


    埃文还想接应他们减压，结果二人理都不理，擦肩而过。


    猪都知道遇到事了，恐慌一个接一个，最后四个人终于冲出了天坑，翻上阳春砂所创造的湖中堤坝上。


    “有灾异！有灾异物！我曹尼玛！”


    佩兰嘶吼着，连堤坝都不敢久留，一直跑上岸数十米，这才停下喘口气。


    麦格尔眉头一皱，急忙来到佩兰身边：“你别急，慢慢说，你们看到什么了？还有两个人呢？”


    “死了！都死了！”佩兰喘了口气，随后想到什么，冷冷盯着麦格尔。


    “洞穴底部，全是尸骨！这里是什么鬼地方？”


    麦格尔反问道：“尸骨？你们找到了之前意外死亡的潜水员的尸骨吗？”


    “你少给我装傻！”佩兰揪着他的衣领：“老子早就感觉这任务有问题，这坑底有灾异物！”


    “法克，还是个古代遗址，我看到黄金雕像了，但还有一堆其他的金器、玉器，这简直是献祭坑！”


    麦格尔任由他揪着衣领，旁边埃文刚喘口气，见状立刻从旁边的杂物堆中掏出枪来。


    另一名手下同样如此，顿时两把霰弹枪指着佩兰与石菖蒲。


    “哼！”石菖蒲掌心飞出橙色的能量长鞭，如雷霆般劈出，瞬间抽碎了两把枪！


    “啊！”埃文二人虎口崩裂，鲜血直流，惊骇退后。


    麦格尔面色沉凝地示意他们不要乱动，随后说道：“你冷静一点，能不能先把我放下？”


    佩兰散发摄人的气势，冷酷道：“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底下的东西是什么！”


    麦格尔皱眉凝视他，突然一个响指，双眼冒出绿光。


    那绿油油的眸子，比对方更加摄人心魂。


    刹那间，佩兰感觉一股强大而诡异的吸力袭来，他的生命力正在飞快流逝。


    “呃啊啊！？”


    佩兰急忙抽手，身形暴退。


    再看手臂，侵染了绿色的能量，犹如黏液般，顺着他的血管蔓延。


    “我尝到了扭曲的味道，这什么？”


    麦格尔平静道：“邪能。”


    佩兰瞬间冷静下来了，因为他发现金主的实力……好像比他强得多……


    “到底发生了什么？降龙木呢？”阳春砂一脸严肃地质问。


    佩兰说道：“死了……他应该是最早死掉的。”


    他当即将下水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至于吴终，他其实并未看到对方死掉，甚至从下水之后，就没见过面了。


    不过他看到对方一路下降，是最早下到最深处的，这之后连跟他一块逃跑的洋葱都死了，这么长时间过去，那吴终肯定更早就挂了。


    听完他的讲述，麦格尔沉吟道：“一口气死了两个？这是什么特性？”


    “你不知道吗？”阳春砂厉声道。


    麦格尔摇摇头：“我怎么知道呢？这些东西沉在那里超过一千年了，从来没有人掌握过它。”


    “我也只是推测，它是恰克神本体，是玛雅文明的雨神，也是被祭祀次数最多的对象。传说没有它，尤卡坦半岛都发展不了农业文明，因为没有河流。”


    阳春砂面色古怪：“真的是个祈雨的灾异物？有何用？”


    麦格尔歪头：“哈？任何绝对特性，都是对自然法则的颠覆。雨神恰克既是雨水与丰饶之神，也是洪水与风暴之神。我可以肯定，它的使用方式不是献祭。因为自从玛雅人大规模祭祀雨神，就再也没有风调雨顺过，哈哈。”


    “可惜我的手下你也看到了，都潜不到那么深的地方……只能请诸位帮我打捞一下了。”


    阳春砂凛然，黄金雕像在那里已经一千年了。


    果然并不是麦格尔或者谁丢下去的，而是从一开始就在那里。


    什么银行金条熔铸的，全是瞎扯淡的，他其实只要伪装一张照片就行了。


    这个麦格尔，应该是发现了献祭井底部的情况，知道有古代灾异物，但又不敢以身试法，毕竟那么多尸骨摆在那呢。


    他派了几波普通潜水员探索，可惜太深了，凡夫压根下不去，所以只好请佣兵帮忙。


    麦格尔说道：“佩兰，你完全没看到是什么东西在追杀你吗？将你的水下录像给我。”


    佩兰拆下储存器，但没有给他，而是冷声道：“这次任务有灾异物，难度已经完全不匹配，你必须提升任务等级，还有酬劳。”


    “嗯？”阳春砂惊愕看向佩兰，这时候还要做任务吗？


    麦格尔满意一笑：“不愧是我邀请的人，就是专业啊。”


    “你说的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我马上让灰环把任务提升为白银，你完成它，就是白银佣兵了。”


    埃尔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麦格尔继续说道：“至于酬劳……每人两千万如何？”


    佩兰一副死要钱的样子说道：“你把酬劳直接转给我，我和阳春砂立刻下水帮你捞。”


    阳春砂斜他一眼，心说我还没答应啊喂。


    麦格尔微笑道：“没有问题，我个人把钱打给你就是了。”


    他拿出手机操作起来，同时也看向阳春砂。


    阳春砂沉默着，此刻在于吴终疯狂沟通。


    麦格尔说道：“阳春砂小姐是想要更多？这样吧，如果你把雕像捞上来给我，你的酬劳是三千万。”


    “放心，我这人很讲契约精神的。我们各取所需，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阳春砂终于说道：“可以……”


    她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因为这是吴终的决策。


    当见识到金主的实力后，她真想撤了。


    不过吴终却说：“别慌，德彪，你若是拒绝……那才是真要拼一波了。”


    “麦格尔明显是先礼后兵，他自认能兜得住青铜白银，所以才敢招募我们帮他试探灾异物。”


    “你答应了，他暂时不会动手的，但若拒绝，他一定不会放你走的。”


    “佩兰就是想明白了这点，所以要求提升任务等级。”


    阳春砂暗中说：“那难道我真要下水？去帮他捞那件灾异物？”


    吴终淡定道：“你打捞失败，挂掉就行了。这东西越危险，他才越放心让别人去打捞，不然要是拿了无敌，给他干了怎么办？”


    “其实我们全部死掉，他更放心，他不在乎我们的性命，他在乎的是情报。”


    “你和亚克下来吧，正好帮我扩充一下气室。”


    “至于打捞的事，就交给佩兰小队吧，我相信佩兰会很努力想完成这个白银任务的，如果他心态爆炸，我们再给他一个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