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结束后,徐凤年带着徐北枳专程去一座小院拜访老将何仲忽,到了以后才发现燕文鸾也在,四人围坐石桌,徐凤年看着难掩满脸疲惫的左骑军统帅,有些忧心,何仲忽的身子骨在最近一两年里突然糟糕起来,给人一种日薄西山的暮气感观,以至于在第一场凉莽大战过后,老将曾经私下向清凉山和都护府递交辞呈,同时向徐凤年和褚禄山举荐了郁鸾刀担任左骑军第二副帅一职,之所以没有让那位名声鹊起的年轻幽骑主将一步登天,直接主持左骑军大局,也是这位功高权重老人的老辣所在,毕竟桀骜难驯的凉州边军素来轻视幽州军伍,出身中原豪阀的郁鸾刀又与凉州边军并无渊源,若是骤登高位,得以单独执掌一军,未必能够服众,一旦在第二场凉莽战事里出现纰漏,毁掉一名北凉兵法大材不说,还会贻误边关大局,他何仲忽自然难辞其咎,那就真是晚节不保了。

  只不过何仲忽能够摒弃山头之见,建议郁鸾刀成为左骑军名义上的三把手实际上的当家人,足可看出这位春秋老将的肚量和远见,而且在先前徐凤年拿左右骑军开刀,有拆东墙补西墙嫌疑地补充其它骑军实力,例如抽调兵马给曹嵬等人,也是何仲忽率先响应,决无异议,在这一点上,绰号锦鹧鸪的右骑军主将周康,显然就要逊色许多,明里暗里都有颇多怨言,虽然徐凤年私下也笑骂过周康是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但毕竟当年周康就是为他送行的数百老卒之一,有送行之谊,某种意义上,周康跟那会儿尚未世袭罔替的世子殿下有过一场患难之交,所以哪怕周康不够爽利,徐凤年其实也没有放在心上,何况周康的反应也属于人之常情,就像何仲忽先前那副对怀阳关都护府唯马首是瞻的姿态,在左骑军内部就有些碎言碎语,许多青壮派武将都不太理解,觉得老将军太好说话,削减了左骑军的势力不说,还白白堕了左骑军的威名。徐凤年之所以特意莅临此地,就缘于一场左骑军内讧风波,徐凤年就是想要先听听何仲忽的想法,不到万不得已,清凉山不会插手左骑军事务,相信燕文鸾这趟火急火燎赶来,也有几分给老友撑腰给整个北凉边骑瞧一瞧的意思在里头。

  小院四人不饮酒也不喝茶,何仲忽似乎没想到年轻藩王会大驾光临,满脸惊喜,作为北凉铁骑实权排在前十的人物,何仲忽了解龙眼儿平原的大致过程,知道徐凤年大快人心地亲手杀掉了柔然铁骑共主洪敬岩,更知道陈芝豹先前来到怀阳关,所以徐凤年之前在议事堂话语尽量言简意赅,脸色苍白得厉害,更让老将感到愧疚,总觉得是凉州骑军的过错,对不住大将军徐骁的栽培,到头来竟然害得大将军的嫡长子事必躬亲,连杀人也要亲自上阵,那么还要他们北凉三十万铁骑做什么?作为燕文鸾相交莫逆的老朋友,何仲忽当然还有一层隐蔽身份,老人曾经也是徐家扶龙派的成员,这拨人当初以谋士赵长陵为首,陈芝豹作为接班人,既是大将军徐骁的小舅子又是徐家骑军主将之一的吴起,燕文鸾何仲忽等人都属于中坚力量,姚简叶熙真两位义子与他们走得也很近,而被扶龙派讥讽为倒龙系的李义山一派,在总体实力上就要孱弱许多,若非在最后关头是王妃吴素明确表态不支持徐骁叛出离阳划江而治,恐怕也就没有徐家称王北凉的说法了,也许如今徐凤年是整个广陵江以南广袤疆域的君主,但也有可能是北凉边军彻底没有老人的说法,因为都是谋逆败亡的死人。由于这么一层难以启齿关系,何仲忽对这位力挽狂澜的年轻藩王,一直有些晦涩难明的心思,不从左骑军内部提拔嫡系顺水推舟地担任下任主帅,而是拣选外人郁鸾刀来鸠占鹊巢,迟暮老人未必没有一份补偿和赎罪心理。

  北凉步军第一人燕文鸾脸色阴沉,直截了当道:“王爷,有件事想必你也听说了,李彦超那小子就是头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何仲忽一手把他带到今天的位置,对他比亲儿子还亲,无非是没给他一个左骑军主帅,那小子竟敢就要造反,想着跑去给周康当副手!这个小王八蛋带兵打仗的确不差,可品行不端,以后绝对要用而不能大用,撑死给他当官当到一军副将!”

  徐凤年还真没料到极少流露情绪的燕文鸾会如此大动肝火,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应对,造反,忘恩负义,品行不端,这些分量极重的词汇,从燕文鸾这种屈指可数的封疆大吏嘴里说出来,那几乎就能让任意一名北凉中高层武将彻底无缘实权高位了,事实上徐凤年对名声在外的李彦超并不陌生,北凉四牙之一,与典雄畜、韦甫诚和宁峨眉三人齐名,战功卓著,在边军中,是除去燕文鸾陈云垂何仲忽这拨春秋老人之外,仅次于刘寄奴寥寥几人的骁将,因为正值当打之年,是那种可以为徐家再打二十年胜仗苦仗的重要将领,只不过跟龙象军副将李陌藩和幽州曹小蛟相似,性格偏激,恃功傲物,都是出了名的刺头人物,毁誉参半,如果是搁在离阳官场,属于三天两头就要被清流言官往死里弹劾的角色。

  何仲忽瞪了一眼燕文鸾,转头对徐凤年苦笑道:“王爷,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是拦不住的,既然周康许诺将来会让李彦超继任右骑军主帅,就由他去吧,彦超这孩子在左骑军里征战多年,立下的军功也足以当得起这份前程。人往高处走,没有错。”

  燕文鸾有些无奈,其实不是他对李彦超此人果真有多少不顺眼,无非是想着帮何仲忽把话题挑起,由他燕文鸾来做恶人,那么抹不开面子何仲忽接下来只要点个头即可,李彦超不是不可以离开左骑军,但是绝对不能助长此风,否则锦鹧鸪那家伙手里的小锄头还不得刨得飞起?你何仲忽本就病的不轻,难道将来真要躺在病榻上还要听见右骑军分崩离析的噩耗?当真就不怕死不瞑目?燕文鸾叹息一声,与何仲忽认了大半辈子,对这个老家伙是十分佩服的,临老却并无家眷,只养了几匹跛脚老马,治军带兵,就跟一个絮絮叨叨的婆姨差不多,待兵如子,吃喝拉撒都在军中,与普通士卒无异,绝无半点特殊待遇可言,所以李彦超这些年轻人,可谓都是何仲忽一把屎一把尿从小卒子培养成功勋将领了,听到李彦超要离开左骑军,燕文鸾怎能不怒火中烧?清官难断家务事,看得出来,哪怕到了父子反目一般分家地步,何仲忽仍是不忍心耽误了李彦超的仕途,唯恐年轻藩王对李彦超产生恶感,以至于到了锦鹧鸪的右骑军中也难以升迁。

  徐凤年思量片刻,缓缓说道:“说实话,只要李彦超还留在关外,是在左骑军效力还是转去右骑军爬升,对我而言并无区别,再者左右骑军极端排外的传统也确实不利于北凉,毕竟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就算没有李彦超这件事,我原本也想要让左右骑军进行一些武将互换,当初我对北凉境内三州军伍大举整合,只设置十四实权校尉,但是第一场凉莽大战在即,我怕动静太大导致边军不稳,会影响到战局,这才没有去动关外边军。”

  燕文鸾眯起那只独眼,沉默不语。

  边军改制,燕文鸾并不反对。

  但是让这位北凉步军主帅感到不太适应的一点,是年轻藩王这么不拖泥带水地当面提出,尤其是此时左骑军内乱横生之际,在何仲忽即将因病退出边军之时,这些话,就显得有些肃杀寒意了。

  何仲忽亦是心中感慨万千,不知从何说起,老人满脸颓丧落寞,眼神恍惚。

  有些垂暮之年的富贵老人,只有等到了人在病中,万念俱灰,才开始反羡贫贱而健者。

  但是何仲忽不一样,他虽然在北凉边军位高权重,但是膝下无子孙可继承家业,甚至在北凉关内也无一处置业别院,与怀化大将军钟洪武那种把整座陵州当做后院的春秋老将,截然不同。

  何仲忽的老态病容,是英雄迟暮。

  而这种无可奈何的英雄迟暮,徐凤年很熟悉。

  ※※※

  徐凤年和徐北枳离开院子,徐北枳眉头紧皱。

  徐凤年笑问道:“橘子,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何不帮着何仲忽安抚左骑军?”

  徐北枳回望一眼院门,“何仲忽也就罢了,你就不怕惹恼了燕文鸾?不怕两位老人觉得你心性凉薄?把你当成一个刻薄寡恩的藩王?”

  徐凤年和徐北枳并肩走在阴暗巷弄中,伸出一只手贴在墙壁上轻轻抹过,边走边说道:“那你就当我是欺负老好人吧。”

  徐北枳打趣道:“难道不是?整个北凉边军谁不知道锦鹧鸪的暴脾气,会嚷嚷的孩子有糖吃,所以你这个北凉王才对右骑军事事忍让。说到底,何仲忽沦落到此番地步,你算半个罪魁祸首。”

  徐凤年说了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言语,“徐骁以前很喜欢念叨过一句话,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以前我觉得这种大道理都是屁话,后来才发现大道理之所以是大道理,是因为真的很有道理。”

  徐北枳哈哈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就这么让何仲忽窝窝囊囊地离开左骑军!”

  徐凤年感慨道:“我对郁鸾刀寇江淮谢西陲这些才华横溢的外乡年轻将领,当然很看重,但对何仲忽这些跟随徐骁荣辱与共的北凉老人,那种感情……”

  徐凤年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徐北枳感受得到,那种感情,大概就像就像自己家中的长辈。

  徐北枳笑问道:“既然如此?”

  徐凤年回答道:“那就去会一会李彦超。”

  徐北枳犹豫片刻,还是提醒道:“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李彦超其实意味着很大一拨北凉边军将领,野心勃勃,战功显著,一心想要向上攀爬,李陌藩曹小蛟皆是如此,这些人跟燕文鸾何仲忽相似又有不同,徐家的家业,是大将军和身边老人打下的江山,而更年轻一些的,不可能奢望人人都像刘寄奴那么淡泊名利,而且大战在即,有野心不是坏事,你要泼些凉水,不是不可以,但总不能让人觉得自己被剥光了扔到冰天雪地里。”

  徐凤年微笑道:“以前听说书戏文,经常能听到一句话,叫做‘寒了众将士的心’,道理我懂。”

  徐北枳突然盯着这个家伙,“怎么听着不太对劲?”

  徐凤年嬉皮笑脸地伸手去跟徐北枳勾肩搭背,谄媚道:“还是橘子懂我啊!”

  徐北枳没好气挣脱开去,没好气道:“一边凉快去!”

  就在两人弯来拐去来到另外一栋院子的时候,刚好有名青壮岁数的武将从他们身后一路狂奔,屁颠屁颠往院子冲,也许是情况紧急,撞开了徐北枳的肩膀,大步踏上台阶后,犹然不罢休,大大咧咧转头瞪了一眼,结果冷不丁这一瞧,顿时就噤若寒蝉,当过陵州刺史的徐北枳他不认得,可是堂堂北凉王他岂会认不出?!

  不等这位左骑军悍勇校尉请罪,徐凤年笑问道:“是不是给李彦超通风报信来了?好给他提个醒,本王刚刚去过了何老将军的院子?”

  这名校尉顿时满头冷汗,耷拉着脑袋,如丧考妣。

  徐凤年一笑置之,走上台阶跟这个校尉擦肩而过,率先跨过院子门槛。

  院内人声鼎沸,聚集了不下十位边军武将,年纪都不大,可头衔都不小,众星拱月,围着一个约莫三十五六岁的将领,此人身材英伟,即便坐着,也有一股锋芒毕露的气态。

  正是左骑军第三副帅李彦超,是根正苗红的左骑军出身,声望极高,自然而然被视为未来左骑军掌舵人的不二人选。

  离阳设置四征四镇四平十二位常设将军,征字头官身最高,正二品,与六部尚书相当,镇字将军是从二品正三品皆有,平字将军则是清一色正三品,照理说一位藩王辖境,不该出现足够媲美镇字头将军的头衔,最多与平字将军持平,比如执掌一州兵事的主将就是正三品,但是在北凉道,很有意思,何仲忽、周康和顾大祖、陈云垂这些骑步副帅,跟燕文鸾袁左宗两位主帅一样,都是从二品武将,仅比北凉都护褚禄山低半阶,所以几乎所有青壮武将,都眼巴巴盯着这几个炙手可热的位置,等着什么时候各自军中的老头子们退下去了,按部就班轮到他们往前走一步,不说坐上燕文鸾袁左宗屁股底下的那头两把交椅,有朝一日担任左右骑军主帅,要么去那支大雪龙骑军,或是最不济离开边军担任一州将军,都是不错的路子,所以当新凉王不拘一格提拔了些“外人”之后,无疑会让人心思起伏,尤其是郁鸾刀等人的迅猛崛起,皇甫枰和寇江淮以及韩崂山三人分别占去三州将军的份额,石符紧随其后担任凉州将军,如此一来,盼头和念想就要少去很多了。

  众位武将看到这位大驾光临的年轻藩王后,震惊之后,所有人都从椅子凳子上不约而同地猛然起身,抱拳沉声道:“末将参见王爷!”

  原本手脚无措站在徐凤年和徐北枳身后的左骑军校尉,也赶紧小跑到同僚队伍中,这才如释重负。

  一位武将连忙给年轻藩王腾出两条椅子,徐凤年和徐北枳坐下后,抬手向下虚按两下,“诸位都坐下说话,今天不是军务议事,不用讲究繁文缛节。”

  所有将领在看到李彦超坦然落座后,这才小心翼翼各自坐回原位,被抢了位置的两位武将就站在不远处,一个个眼神熠熠生辉,睁大眼睛看着这位富有传奇色彩的新凉王。

  人屠嫡长子,武评大宗师。

  杀过王仙芝,最近又杀了洪敬岩。

  大闹过太安城钦天监,据说连那些从挂像里走出的天上仙人,已经证道飞升的龙虎山的老祖宗们,都被这位年轻人一锅端了!

  何况眼前这个平易近人的离阳唯一异姓王,在沙场上也从不含糊,虎头城下一战,葫芦口外的千里奔袭,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所以哪怕这些武将都是左骑军里的桀骜之辈,但面对这位年轻藩王,实在是不敬畏不行,而敬畏之余,又有由衷钦佩。

  北凉百姓尚武,边军最重军功。

  新凉王带领北凉铁骑大胜北莽蛮子,葫芦口内斩首筑京观,何等大快人心!

  越是如此,在座各位就越是忐忑不安。

  年轻藩王为何会出现在小院,他们心知肚明,肯定是奔着李彦超负气离开左骑军转投右骑军一事来了。

  但是整座北凉道谁不知道那郁鸾刀,是新凉王的心腹爱将?甚至不惜以藩王尊贵身份,还在那支幽骑新营里挂了名。而这次风波的起源,正是老将军举荐郁鸾刀进入左骑军!

  李彦斌神色平静,但是眼神深处,透露出浓郁的心有不甘。

  在这名心思深沉的猛将看来,既然新凉王亲自来到这里,虽然尚未摆出兴师问罪的架势,可他李彦斌就断然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与李彦斌一起出生入死的将军校尉们,都替李彦斌捏了一把冷汗,唯恐年轻藩王骤然翻脸,到时候他们这些家伙怎么办?且不说他们有没有胆子跟这位名动天下的新凉王对着干,就算有那份气魄胆识,可有意义吗?这一院子人,够新凉王一只手吗?

  徐凤年笑问道:“这里有没有酒?有的话,拿出来。”

  李彦超平淡道:“王爷,我们这趟跟随主帅进入怀阳关,不曾带酒。”

  徐凤年转头对徐北枳说道:“劳烦你一趟?”

  徐北枳点了点头,起身离开院子,自然是去跟褚禄山打秋风。

  徐凤年在徐北枳离去后,玩笑道:“喝酒之前,有件事要跟各位说明白,以前本王曾经在虎头城内和刘寄奴褚汗青马蒺藜这些人,喝过一次酒,然后他们就都死了,你们怕不怕?”

  李彦超抿起嘴唇,那张棱角分明的英毅脸庞愈发显得深刻。

  领头羊李彦超不说话,小院气氛就尤为沉闷凝重。

  先前撞了一下徐北枳的校尉眼珠子转动,打哈哈出声道:“能跟王爷喝过酒,足够末将等人回到左骑军后,好好跟下属们吹嘘它个三五年,虽死不怕!”

  徐凤年点头道:“在座各位,不怕战死沙场,我毫不怀疑。”

  然后徐凤年又笑道:“我们北凉边军,不怕死不奇怪,如果说有谁怕死,那才奇怪吧?”

  这句话一出来,就连李彦斌都扯了扯嘴角,有几分会心笑意。其余武将更是哄然大笑。

  徐凤年玩笑过后,就不再说话。

  北凉王沉默,李彦超跟着沉默,那么所有人就只能乖乖眼观鼻鼻观心。

  徐北枳从都护府拎了两坛绿蚁酒过来,徐凤年拍开一坛酒的泥封,小院里有些杯碗,像徐凤年和李彦超两位肯定是分到盛酒更多的大白碗,其余将领校尉就看着办了。唯独徐北枳没有喝茶的意思,也没谁敢劝这个酒。

  徐凤年端起酒碗,“敬各位。”

  李彦超和众人举起杯碗,大声道:“敬王爷!”

  徐凤年一饮而尽后,没有继续倒酒,“酒喝过了,那本王就随口说几句,这次请你们喝酒,谈不上敬酒罚酒,只不过是借这个机会见见大家,本王不认识各位,但如果说谁自报了姓名,本王也能够说出你们的履历军功,这些东西,拂水房谍报上早就有,我也一字不差都早早看过,比怀阳关都护府的档案还要详细。”

  徐凤年瞥了眼另外一坛还未开封的绿蚁酒,然后望向李彦超,“你觉得在左骑军爬升无望,就想去右骑军挣取战功当上一军主帅,对于一名武将来说,这没有什么过错,而且我刚刚从何仲忽的院子过来,老将军也没觉得你对不住他,反而还劝本王来着,生怕本王在以后的日子里给你李彦超穿小鞋。”

  李彦超欲言又止。

  徐凤年淡然道:“老将军这十几二十年中待你们如何,你们比我更有体会,不用本王多说什么,北凉边军在徐骁手上,就只看军功不认出身,所以你李彦超在何仲忽的左骑军是杀敌,在周康的右骑军一样是杀敌,也许有了有望跻身主帅的盼头,杀敌只会更多。但是,老将军,到底还是老了,就像我徐凤年,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不怕,可还是会怕看到徐骁生前那几年的光景,走到清凉山山顶都要歇息。我爹徐骁也好,把你们当儿子的何仲忽也罢,等到他们真正老了的时候,知道事情才会他们心甘情愿服老吗?”

  徐凤年自问自答道:“那就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出息了,他们才敢承认自己老了。”

  徐凤年站起身,看着李彦超和左骑军众人,“今天在那座院子里,我没有看到什么经历过春秋战事的北凉左骑军主帅,就只看到一个老人。所以我来这里,请你们喝一坛酒,也希望剩下一坛酒,你们能带去请那位即将离开沙场的老人,请他喝上一碗,让老人不要带着遗憾离开边关。”

  寂静无声。

  李彦超默默起身,捧起那坛绿蚁酒,走出小院。

  到头来,只留下徐凤年和徐北枳。

  徐北枳叹息一声,“我本以为你想杀人的。”

  徐凤年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低头说道:“谁说我不想了?”

  徐北枳愣了一下,然后笑道:“给我也来一碗。”

关于本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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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八零,甜蜜辣妻有外挂》 团宠,金手指粗壮。冷清竹死过一次才知道自己所以为的情深似海就是一场笑话。 小三和渣男夺走了她打拼下来的一切还将她赶尽杀绝。 她携着仇恨和系统华丽重生,弄死渣男小三活出自己的精彩。 新农业,新科技,现代机械化生产,她走在科学发展的前沿,大杀四方,风生水起。 只是等等,她究竟是怎么被某只大魔王盯上的? 发小:我女朋友白衣黑发大长腿。 傅应劭:我媳妇工装短发英姿飒爽。 发小:我女朋友会弹钢琴跳芭蕾精通

御兽:宠兽只是给我凑羁绊的

《御兽:宠兽只是给我凑羁绊的》 真实的御兽师:宠兽冲锋在前,御兽师只能在后方加油! 虚假的御兽师:宠兽喊六六六,御兽师手握日月摘星辰! 作为一个虚假的御兽师,陈文表示宠兽都是给他凑羁绊的。

不会真有人以为我也是大佬吧

苏瑾白不能使用灵力。然而她第一次炼丹就练出了十级丹药,九级丹师哭着喊着要苏瑾白教她炼丹。 第一次炼器就爆了顶级神器,炼器宗师以死相逼要苏瑾白帮他炼器。可怜巴巴的大佬们:求你了~苏瑾白:可是我只想修炼啊……糟糕! 他们不会真以为我也是大佬吧?——本文无cp——

我在民政局摇到了世界首富

《我在民政局摇到了世界首富》 【国家终于给我分配对象了,分配对象后我嫁了世界首富】 毕业当天被分手的夜星光,不幸沦为单身狗,愤起去民政局摇号领对象,万万没想到,竟摇到福布斯富豪榜上的超级大富豪夜君擎? 外界疯传夜君擎是不婚主义十大毒瘤的魁首,她以为这种大佬肯定很难相处,万万没想到,婚后,老公不但教她弹琴跳舞,还教她生存技能;不但教她举止礼仪,还教她杀伐果敢;像爸爸般给她最强避风港,更像哥哥般任她撒娇耍赖。 她以为这辈子最大的

农门悍妻:太子携巨额国库求入赘

《农门悍妻:太子携巨额国库求入赘》 末世顶级农学专家许若若一睁眼,成了一个被迫卖身的冲喜新娘。 更要命的是,她还要殉葬。 许若若撸起袖子就是干。 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 不管是想让她殉葬的恶婆婆,还是村里嚼舌根的长舌妇,还是觊觎她家产的恶宗亲, 许若若一个都不放过。 她立女户、招赘婿、种粮食、养牛羊、清道路、搞医疗..... 许若若忙来忙去,万民感恩她的付出,见到她就像见到衣食父母。 唯独那个和她拜堂的男人成天黑着一张脸:“

穿成早死炮灰后被迫养崽

人在家中,祸从天降,林知苒因“濒死”被迫穿书。 无辜路人·“濒死”·林知苒:我觉得我抢救抢救还能活,真的! 她是男主早死的炮灰妹妹,而在书里,她哥美、强且惨,是有主角光环的男主,也是霉运缠身的倒霉蛋。 而现在,她哥还只个五岁的小屁孩,是个睡觉会流哈喇子的奶团子。 回不去的林知苒只好撸起袖子带娃。 道路千万条,何必死脑筋偏走老路。 天道不公,她就另辟蹊径,走苟之道~

深渊奴隶主

你们是人,同样也是资源,和消耗品。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想要活下去,有些东西就必须舍弃。 只要你们相信我,我一定会带领你们,看见光。

重生另嫁竹马,嫡女她杀疯了

前世,身为御史大夫嫡女的沐兮,同时被渣男与竹马求娶,怎奈庶妹从中挑拨,她一时昏了头,选了渣男。 原以为可以和和美美,却不想被渣男利用,最后沐兮只落得被殴打致死的下场。 而渣男却平步青云。重活一世,庶妹竟抢先一步求嫁渣男,想象着嫁入之后的风光场景。 选吧选吧,等你嫁进去,就知道是有多蠢笨了。只是在这之后,渣男竟还不知死活地过来招惹,沐兮毫不留情,一脚将其踢飞。 庶妹因着悲惨光景,过来求情,不好意思,根本不予理会。至于前世错过的竹马,当然是要追到手啦。 !只是,小时候那么纨绔一人怎么这么会撒娇!

寻药奇缘之千千迷途

十八年前一场人间浩劫,地宫之主花重无故失踪,生死不明,十二灵巫皆殉难,地宫大门尘封,无人开启。 十八年后玉山神君风钺与昆仑赤庄的庄主穆明为了寻找浩劫的真相,以寻药为名派其弟子穆嫣与亡国的古月国皇子陆景青下山,设下千千迷途。 有人以身殉法,有人千世轮回,有人求而不得。万般皆苦,唯有自渡。

蝶梦红楼

周庄梦蝶,蝶梦红楼,亦真亦幻。正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老婆大人是学霸

《老婆大人是学霸》 被亲爸后妈弄死的唐果穿越了,成了修仙门的团宠小师妹。她以为自己拿的是吊丝逆袭修仙剧本,谁知道睁开眼睛,又回到了现代。 唐果摸了摸自己圆润润的下巴:原来我拿的是重生复仇剧本啊。 重生后面对如严重翻车车祸现场一般的情况,唐果给自己立下了3个flag: 1、让渣男跟亲妈离婚,顺便祝渣男跟小三永结同心。 2、土肥圆?那是不存在的,自己明明是个小仙女,减肥! 3、学渣的帽子,脱掉脱掉! 唐果没有想到的是,

重回娘胎修个仙

【【2019云起华语文学征文大赛】参赛作品】 重生也就罢了,但是变成一个胎儿是什么设定? 变成胎儿也就罢了,还要带着记忆经历一次生产。 经历生产也就罢了,还要面对那么多疫苗,各项检查。 初歆白心里哭唧唧:“扎针什么的真是太可恶了!” 然而重生后的生活却与前世截然不同。 原本健康的爷爷这世竟然体弱多病。 反派二叔也变得奇奇怪怪。 吃货同学挑战她的味蕾。 逗比师父带她走进修真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