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酥从来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能过上既有钱又有闲的神仙日子,还记得以前在北莽那座小镇长大,就只有游手好闲的闲,但是到了这南诏后,尤其是赵老夫子跟某个白衣男达成盟约,这日子就真正开始滋润起来了,住着据说是属于昔年南诏皇室的避暑别院,吃着无不求精的山珍海味,连茅厕都比以前住的地方要豪奢,偶尔有客人在夜色中登门拜访,身份也都一个比一个吓人,光是旧南诏的勋贵遗老,苏酥就见了六七个,老夫子身边也出现越来越多的陌生面孔,尤其是那些个跟老夫子差不多岁数,又喜欢在名字前头加上什么尚书什么侍郎的老头子,几乎每个见着他苏酥,都会老泪纵横泣不成声,苏酥知道,这些人应该就是闻讯而来的西蜀前朝老臣,按照老夫子的说法,要他苏酥多听少说,只管陪着那些老人一起默默流泪,若真哭不出来,事先在手心抹一把南诏特产的小雀椒粉末,作势垂首伸手抹泪,那么一擦,想不哭都难。苏酥尝试过一次,就再也不想有第二次,眼睛红肿得两三天都没恢复,不过当时倒是效果显著,反正把那帮西蜀老臣感动得稀里哗啦,有个年纪最长的,更是当场哭晕过去。

  今日苏酥被赵老夫子丢到一座名唤目耕楼的书楼,也不要他果真读书怡情,只需要在藏书楼内做做修身养性的样子就可以,苏酥趁着没人盯梢,坐到高楼栏杆上,身边站着目盲女琴师薛宋官,在那次两人差点死在陈芝豹的手上后,苏酥就不再缠着目盲琴师玩那少侠和魔头的把戏了,大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是对所谓的江湖有些畏惧了。这些日子,薛宋官都帮老夫子做着牵线南诏十八部的事情,很忙,几乎跑遍了大半个南诏版图,苏酥很想她,但是等到真正重逢,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男一女就这么沉默着。

  苏酥抬起头,终于缓缓开口道:“以前吧,最喜欢白天做梦,想着自己也许是某个大人物的遗腹子,要不然是个大门大户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说不定某一天认祖归宗,就彻底发达了,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是一国太子,可惜美梦成真,才知道就算穿上了龙袍,明明真是太子,也不像个太子。亏得老夫子这一年来给我恶补了好些富贵人家的门道,什么奉帖唐碑、青田黄冻、蕉叶青花啊,一大堆物件,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喜欢值钱的东西,可这些东西够值钱了吧?瞧着它们,一开始也挺兴奋,恨不得睡觉都抱着它们一起睡,越到后来,就越提不起劲了,怎么说呢,就像一个烂泥里打滚的穷小子,有天稀里糊涂娶了个貌美如花的媳妇,不是不喜欢,而是明白自己终归是守不住她的,她有一天终归是要离开的。”

  陪着苏酥赵定秀一起从北莽来到南诏的年轻琴师,目盲眼瞎却心有灵犀,她柔声微笑道:“苏家做过西蜀足足两百年的国主,虽然在你爹手上丢了二十年,但如今有老夫子辅佐,又有那位蜀王的承诺,那么这份家业,其实是有机会守得住的,就像陈芝豹所说,以后你虽然做不成蜀帝,但起码可以当一个封疆裂土的离阳蜀王,如此一来,也算对得起你们苏家的列祖列宗了。”

  苏酥叹息道:“如果不是徐凤年在北莽找到我们,我怎么可能会有今天,书本上所说的良禽择木而栖,道理是挺有道理,可对我这种人来说,道理从来就不在书上,要么靠拳头,要么……”

  这位在襁褓中就逃离西蜀皇宫的前朝太子,苦笑了一下,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要么就在这里。我苏酥,虽然嘴上一直跟姓徐的不对付,也总在你面前说他的坏话,但你应该清楚,其实我这辈子也就徐凤年这么一个朋友,当然,他徐凤年什么人啊,天底下兵马最盛的异姓藩王,堂堂四位大宗师之一,还他娘的长得那般玉树临风,跟人并称北徐南宋的,还有渊博学问,这么一号屈指可数的风流人物,未必把我苏酥当朋友。但我是真把他当朋友,结果呢,到了南诏,得了天大便宜,好不容易在这儿站稳脚跟,就只差报答人家的时候,那个面瘫的白衣男横插一脚,老夫子就把徐凤年的北凉撂在一边了,我也知道这是没法子的事情,可我心里头,真的是过意不去啊。”

  薛宋官轻声道:“你自己也说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苏酥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然后双手捧着脸,含糊不清道:“是啊,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一个胸无大志也无真才实学的家伙,除了每天在这里吃好喝好睡好用好演好,能做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感叹道:“其实老夫子心里头也不好受,经常去跟你的铁匠叔叔喝酒解闷,有次喝醉了,很失态。”

  苏酥放下手,双手撑在栏杆上,苦笑道:“我从没有怪过老夫子,如果不是老夫子又当爹又当娘把我拉扯大,就没有我苏酥了,何况老头子什么样的脾气我还不清楚吗,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如果不是为了我,为了那个其实早就没了的西蜀王朝,老夫子才不会违背心意如此行事。”

  薛宋官点了点头。

  苏酥突然感慨道:“我这么成天无所事事了,有时候都觉得累,那么你说担负着三十万北凉铁骑生死存亡的徐凤年也好,那个野心勃勃志在天下的蜀王陈芝豹也罢,这些人是真的乐在其中,还是也会觉得累?”

  目盲琴师摇头笑道:“不知道啊。”

  苏酥转过头,笑脸灿烂,“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能够真正放下一切陪你去行走江湖了,我要是跟新认识的大侠宗师们说一句,当年跟天下第一人的徐凤年还跟我蹭吃蹭喝过,会不会很有面子?”

  女子想到自己当年在北莽,还差一点就在雨巷中杀了那位年轻藩王,会心一笑,“不能再有面子了。”

  苏酥笑意醉人,“虽然还是很嫉妒徐凤年,但世上有种人,不管如何,只要认识了,你都讨厌不起来。是吧?”

  目盲女琴师笑着没有说话。

  苏酥小心翼翼问道:“你真的……不喜欢他?说实话,如果我是女子的话,恐怕也会对他恋恋不忘的。”

  她无奈道:“喜欢他做什么?因为徐凤年长得玉树临风?可我是个瞎子啊。”

  苏酥挠了挠头,总觉得这个理由有哪里不对。

  她趴在栏杆上,“以后我们去中原江湖的话,还是我扮演杀人如麻的女魔头,你假扮行侠仗义的少侠?”

  苏酥望着远方,眼神坚毅,“不了!我们神仙眷侣!”

  目盲女子破天荒红了脸,扭过头,轻声道:“酥酥,我是个瞎子。”

  苏酥低下头,看着她留给自己的后脑勺,温柔道:“我知道。”

  这位指玄境界的女子高手柔柔怯怯道:“我岁数也比你大。”

  苏酥笑道:“我也知道。”

  她转过头,抬起头,“望着”苏酥,似笑非笑道:“如果以后到了佳丽无数的中原江湖,给我发现你多瞅了几眼女侠仙子,我薛宋官就把她们直接打杀了。”

  苏酥悻悻然道:“这个嘛……以前真不知道,不过现在也知道了。”

  她嫣然一笑,“骗你的。”

  苏酥伸出手掌轻轻放在她的额头,“我虽然不是瞎子,但我眼里,只有你。”

  ※※※

  北凉后山,两位刻碑老人米邛彭鹤坐在一栋简陋茅屋前,一张小凳子隔了些下酒菜,然后又有一位老人如约而至,手里拎了两坛在清凉山王府地窖里珍藏多年的绿蚁酒,这位老人面白无须,无论是走路姿态还是说话嗓音,都透着一股阴气,米邛和彭鹤作为见惯风雨的北凉名士,对此心知肚明,熟识之后也从不揭破,这位姓赵的老人是位宦官,至于为何会从大内深宫来到清凉山养老,米邛彭鹤更没有探究的兴趣。起先两位名士对名叫赵思苦的老人没什么好感,只不过在年迈宦官隔三岔五跑到后山给他们搭把手后,加上赵思苦比起寻常大手大脚的匠人,年纪虽大,但是手脚伶俐,言谈风雅不逊清流士子,尤其办事滴水不漏,久而久之,三人年龄相仿,也就成了能坐在一起喝酒的好友。

  米邛彭鹤笑着招呼赵思苦坐下,三个年龄加在一起快有两百岁的老人围凳而坐,两个还来不及换上衣衫的北凉书法大家犹然满身墨香,各自哧溜一下喝光了杯中酒,重重呼出一口气,脸色都有些阴郁。赵思苦作为在离阳皇宫当过一手执掌印绶监的资深大宦官,如今虽然脱去了在皇宫中那件仍是极为扎眼的大红蟒袍,但察言观色的功夫依旧老辣,只不过赵思苦也说什么,小抿了一口酒,挑了个相对云淡风轻的话题作为开场白,“咱家刚从青鹿洞书院那边回来,黄裳黄山主托咱家跟两位老友要几幅字贴,咱家也不敢胡乱应承下来,只说把话带到。”

  米邛摇头道:“如今我和老彭哪有那份写字帖的闲情逸致,这事儿,可能要让赵老哥和黄山主失望了。”

  赵思苦如何看不出一天到晚刻碑的米彭两人,此时举杯的手腕都还在颤抖,劳心劳力不过如此,于是笑道:“不打紧不打紧,黄山主事先也说了,这事不着急,他能等,等个几年甚至十年都可以。”

  彭鹤笑道:“只要王爷打跑了北莽蛮子,别说三四幅字贴,就是三十四十,我老彭也能给黄裳的青鹿洞书院亲自送去。不过赵老哥,咱们都不是外人,我就丑话说在前头了,我和米老儿可是听说了,好些书院里的外地士子不是个东西,对咱们北凉军政指手画脚,总觉着他们来了清凉山王府或是去了怀阳关都护府,就能力挽狂澜,这帮小兔崽子,也不嫌站着说话不腰疼,就因为咱们王爷好说话,就能得寸进尺了,那黄裳也不管管?”

  赵思苦毕竟是在皇宫里头耳濡目染的大太监,并没有一味附和义愤填膺的彭鹤,摇头道:“这事儿不是不能管,但手腕生硬了,反而管不好,而且如今赴凉士子比起一开始到北凉那会儿,也改变了许多,偶尔依旧会有书生意气不知轻重的言行,但是初衷都是为了北凉好,好些一开始抱着树挪死人挪活心态,奔着北凉官场前程来的年轻人,也都不知不觉以北凉人自居,这就是天大好事啊。”

  曾经当着徐凤年的面砸过珍爱砚台的米邛嗯了一声,“读书种子读书种子,这些年轻人,算是真正在北凉扎根发芽了,迟早有一天,咱们北凉也会有一棵棵足以让中原读书人仰视的参天大树,自成一座巍巍士林。”

  彭鹤举起杯,停顿了一下,忍不住唏嘘道:“怕就怕咱们几个老家伙等不到那天。”

  更为性情中人的米邛愤愤道:“去了京城国子监的姚白峰不去说,道德学问都是世间一等一的,的确当得硕儒称呼,哪怕离开了北凉,我米邛也希望姚大家能够在朝廷那边风生水起,可这严杰溪就真不是个东西了,靠着攀龙附凤,当上了殿阁大学士,就忘本了!据说有望成为下一次会试的副总裁官之一后,就放出话来,要减少咱们北凉有资格进京赴考的录取名额,从往年雷打不动的四十人一口气切掉半数,只许二十人参与会试!亏得当年还给这个老东西写过好些字帖寿联,老子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给剁了!”

  彭鹤冷笑道:“严乌龟这还不是为了避嫌,咱们扳手指头算一算,老一辈的姚大家,年轻一辈的陈望和孙寅,哪个不是在庙堂上最顶尖的读书人,便是那个以礼部侍郎同样担任副总裁官的晋兰亭,一样是从我们北凉出去的,说不定这次减少北凉会试名额,就是严杰溪和晋兰亭这一老一小两个东西,碰头躲着合计出来的阴险勾当。”

  赵思苦玩味笑道:“两位老友放宽心便是,要咱家来看,这次北凉名额最终不是消减,而是恰恰相反,很简单,读书人越来越多涌入北凉,朝廷岂能不慌?这个时候,严杰溪和晋兰亭的提议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那帮朝廷中枢的黄紫公卿,是不会接纳的,反而会增加名额,不但如此,这些进京赶考的北凉士子,不出意外,会有相当比例的幸运儿在太安城混得不错,朝廷无非是想借此机会告诉咱们北凉的读书人,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从今往后,朝廷给出的价钱都不会低,墙里开花墙外香嘛。”

  彭鹤愣了愣,咬牙切齿道:“这朝廷,也太不要脸了!”

  米邛更是直截了当道:“要我是王爷,就干脆拦下这些读书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赵思苦摇头笑道:“北凉自大将军起就不做这样下作的事情,在如今王爷手上,想来也还是不会做。也许在很多离阳官员眼中,这会是件蠢事,不过咱家看来,公道自在人心,这就够了。”

  米邛点了点头,“是啊,公道自在人心。”

  彭鹤一口气喝光杯中酒,使劲攥着空落落的酒杯,嗓音沙哑道:“虎头城主将刘寄奴死了,校尉褚汗青死了,校尉马蒺藜死了,整个虎头城的步卒和骑军,都死了。幽州葫芦口,卧弓城、鸾鹤城、霞光城,流州青苍城,这么多地方,这么多北凉边军,死了那么多人!他们离阳朝廷知道吗?中原百姓知道吗?”

  彭鹤放下酒杯,用手重重锤了一下胸口,哽咽道:“我不管他们知道不知道,我和米邛两个老不死的家伙,亲手刻上那么多年纪轻轻北凉儿郎的名字,每天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憋得慌啊!”

  曾经作为赵家棋子看守天人高树露的赵思苦沉默无言。

  公子,如果你没有英年早逝,如果能看到今天这一幕,会不会遗憾当年选择了陈芝豹,而没有像李义山先生那般竭力辅佐徐凤年?

  ※※※

  还未入秋时节,蓟州就已经是个让人焦头烂额的多事之秋了。

  在这个时候,新任两淮道节度使的蔡楠,以及随后成为经略使的韩林,很快就成为京城官场上的议论焦点,对于那员昔年大柱国顾剑棠的心腹大将,京城官员都不太乐意说好话,可旧刑部侍郎韩林却是太安城有口皆碑的清流文臣,故而京官大多抱以同情姿态,都惋惜韩大人命途多舛,好不容易外放为官,却接手这么个烂摊子。不知为何,在这期间,比蔡韩两位封疆大吏更早进入两淮道的一个赵姓人,从头到尾都无人提及,哪怕这人是先帝的三子,虽比不得大皇子赵武和当今天子,但其母也贵为北地士子集团执牛耳者彭家的嫡女,可是封为汉王就藩蓟州的赵雄出京城以后,就像泥牛入海杳无音讯了,要知道这位三皇子当年在太安城那可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风流雅事就没有断过,在赵雄如日中天的时候,如今王元燃领衔的京城四公子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眼巴巴艳羡着呢。先帝六个儿子,嫡长子赵武就藩辽东,且是唯一一个手握虎符兵权的皇子,授予实打实的镇北将军,协助大将军顾剑棠和老藩王赵睢共同镇守北边,二皇子赵文去了烟雨朦胧士林茂盛的江南道,五皇子赵鸿封越王,藩地在旧东越,六皇子赵纯因为年纪还小,尚未离京就藩。

  新建汉王府邸内有一湖,被赵雄命名为听涛湖,世人皆知北凉王府有座听潮湖,令人遐想。听涛湖湖心有座亭子,四面皆水,不设桥梁,必须以采莲舟为渡。亭中藤床竹几,瓶中插有数枝丰腴芍药,香炉烟雾袅袅。

  身穿素白便服的赵雄斜居床榻,手持酒杯,有女婢在这位藩王身前手捧一秩古籍,有婢女在旁端冰盘,陈放时令鲜果,又有婢女站在赵雄身后打扇驱除暑气。

  赵雄看一页书,便饮一杯酒,不与人言,自得其乐。

  一个下午就在年轻汉王的优哉游哉中,缓缓流逝。

  赵雄瞥了眼窗外的天色,很快就有婢女帮他穿上靴子,来到窗栏附近,眯眼看着湖岸上那个纹丝不动的身影,赵雄啧啧出声,“难怪能做上我朝年纪最轻的一州将军,也真是够拼的。”

  赵雄离开亭子,乘坐莲舟回到岸边,上岸后走向那个正值风雨飘摇的蓟州将军,后者在藩王临近后,抱拳沉声道:“末将袁庭山参见汉王殿下!”

  赵雄随意摆了摆手,笑呵呵道:“袁将军有话就直说。”

  袁庭山缓缓抬起头,在岸边站了整整一下午,却眼神熠熠,不见丝毫颓丧,脸上也毫无谄媚之色,“恳请王爷能够替末将在那封能够直达御书房的密折上,恶言几句。”

  赵雄故作惊奇道:“袁将军如何知道本王有密折上奏的职责?又为何要本王说你的坏话?本王可听说你袁庭山如今处境已经够糟糕的了,先前非但没能在老丈人那边讨到好,最近连一些好不容易拉拢起来的心腹也投奔了蓟州副将韩芳,甚至连蔡节度使也对你闭门谢客,韩经略使就更不用说了。你今天来本王府邸,等了一下午不该是等一份雪中送炭吗?怎么反而要火上浇油?当将军当腻歪了,想当个阶下囚尝尝新鲜?”

  听着汉王的冷嘲热讽,袁庭山面不改色,始终保持抱拳躬身的恭敬姿势,语气诚恳道:“末将这次登门拜访,带了黄金万两,珍玩字画十箱……”

  听着这条被某些京官私下骂作疯狗的年轻人娓娓道来,赵雄出现片刻的失神,没来由想起一幅画面,那幅画面不曾亲眼所见,却是多次亲耳所闻。

  很多年前,有个年轻武将也是差不多这般模样,在离阳兵部衙门求着给人送礼的。

  赵雄抬头看着大片大片火烧云的绚烂天空,自言自语道:“可惜没有下雨。”

  袁庭山仰头看着这位明显心不在焉的汉王,低下头,悄悄咬着嘴唇。

  两个老丈人,大将军顾剑棠已经明确表示,他不会对蓟州糜烂局势施予援手,而李家雁堡,也隐约透露出那近万李家私骑是最后的家底,不会交由他这个女婿肆意挥霍,一万私骑就算要战,也只会战于蓟南地带,甚至允许的话要一口气转移到江南道北面,而绝不会由着他袁庭山带到蓟北边境上去跟北莽死磕。如此一来,原本蒸蒸日上的蓟州将军府可谓内忧外患。但是这些事情,袁庭山都不介意,他甚至可以在仕途上一退再退,连这个蓟州将军也一并不要了,但是袁庭山无比忌惮一个人,那就是太安城坐龙椅的那个年轻天子,袁庭山怕自己在这位雄心勃勃的皇帝心中,变成为一个不堪大用的庸将,一旦在皇帝脑中形成这种致命印象,他袁庭山就算打一百场胜仗都没有了意义。所以袁庭山来求汉王赵雄,求他在密折上弹劾自己,只有如此,让年轻皇帝觉得整个蓟州从上到下,所有人都在排斥他袁庭山,如同庙堂上的骨鲠孤臣,那他才能拥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黄金?本王姓赵,缺这玩意儿?古玩字画?本王这辈子亲手摸过的,比你袁庭山见过的还多。”

  赵雄伸手拍了拍袁庭山的肩膀,“所以袁庭山,以后有飞黄腾达的那一天,别忘了是谁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拉了你一把。”

  袁庭山左手五指死死抓住右拳手背,青筋暴起,“末将誓死不忘!”

  赵雄微微俯身,在袁庭山耳边轻声说道:“其实你无论是在蓟州当将军,还是去广陵道带兵平叛,在某个人心底,其实都是不值得他信任的,只有你那老丈人死了,你才有出人头地的一天。这句话,就当是本王给你的回礼。”

  袁庭山身体一颤。

  赵雄似乎有些乏了,挥手道:“你走吧,本王就不送了。”

  袁庭山继续弓着腰后退出几步,这才转身离去。

  赵雄看着那个背影,笑眯眯道:“你也太小看我那个三弟了,嗯,也太小看我赵雄了。罢了,这次就帮你一回。”

  ※※※

  江南泱州有一处风景形胜地散花台,山并不高,但方圆百里之内无山,就显得格外突出。相传大奉王朝时有得道高僧在此说法,引得仙女散花,顽石点头。

  暮色中,江南道风流名士呼朋唤友,云集散花台,要共赏月色辞夏迎秋。每人都自备坐毡、酒水、茶点、盏筷、香炉和薪米等物,在山巅席地鳞次铺排而作。

  今夜山上竟有九百人之多,在一位豪阀名士的引领下,潇洒起身高声朗诵出“我辈文章高白雪”后,近千人同唱那首脍炙人口的千古名篇《江南游》,一时间声如雷动,饮酒如泉。

  深夜时分,洁白月光洒满散花台。

  在一众以相仿家世而相邻席地的江南文人中,散花台顶视野最开阔的绝佳观景地带,有一拨无形中与别人格格不入,为首老人白发白衣,盘腿而坐,膝上趴着一只打瞌睡的大白猫,老人身边不过摆六七张席子坐六七人而已,其中有前些年请辞礼部尚书一职的卢道林,湖亭卢家的老家主,同时也是旧兵部尚书卢白颉的兄长,在短短十年内卢家出了一门两尚书,果真无愧先帝“卢氏子弟,琳琅满目”的赞誉,如今虽说卢道林归隐山林,卢白颉也黯然离京,但无损卢家在江南道力压其它三大家族的超然地位。还有姑幕许氏的老家主许殷胜,这位老人在嫡长子许拱获封龙骧将军后便安心颐养天年,虽说前些年许淑妃惨遭横祸被打入长春宫,害得整个许氏家族元气大伤,但好在许拱不负众望,入京担任兵部侍郎,撑起了大梁,之前一直闭门拒客的许殷胜也终于现身,老人身边坐着年纪最小的女儿许慧扑,作黄冠道姑状的她跟棠溪剑仙卢白颉那段有缘无份的恩怨情仇,在江南道士林中人尽皆知。而那位名叫袁疆燕的中年儒士,不但是伯柃袁氏的中流砥柱,更是名动朝野的清谈大家。

  在膝上趴白猫的沧桑老人身边,坐着个丰神玉朗的年轻公子哥,低头弯腰,轻轻摇动手中折扇,却不是给自家老祖宗扇动清风,而是给那只懒洋洋的白猫扇风。年轻人身后远远站着个滴酒不沾的青衫剑客,众人皆醉他独醒,众人皆坐他独立,极其碍眼。

  湖亭卢氏,江心庾氏,伯柃袁氏和姑幕许氏,这四个江南道上的家族,是与北地士子抗衡的南方主力,曾经青州的青党也是四大家族的天然盟友,可惜不成气候,被前任首辅张巨鹿随手折腾得分崩离析。四个姓氏,虽说在江南道上处处锱铢必较,一代又一代人不间断地展开明争暗斗,但是在太安城,在离阳庙堂上,四个姓氏无比抱团,许拱能够从地方上进入京城,硬生生拿下那个兵部侍郎,那位养白猫的庾氏老家主,不惜亲自跑了一趟京城的庾剑康,至关重要。

  许殷胜望向比自己高出一个辈分的庾剑康,轻声感叹道:“庾老,如今是乱象横生呐。就说那元虢,好不容易复出,当上了掌管钱袋子的户部尚书,没有几天功夫就给撵到了咱们隔壁的广陵道,担任节度使,因为是藩王辖地,所以还是个副的。而咱们棠溪如果不是大祭酒和坦坦翁帮着说话,给压了下来,恐怕就不是蔡楠而是棠溪去担任两淮的节度使了。庾老,虽说棠溪现在还任着兵部尚书,可是陛下明摆着已经动了要挪一挪位置的心思了,在庾老看来,棠溪接下来是何去何从?咱们也好有的放矢,从长计议啊。”

  庾剑康笑着伸出手指点了点卢道林,“尚书大人的亲兄长都不急,你许殷胜急什么?”

  卢道林无奈道:“不是不急,是急了没用。好在蔡楠已经去了两淮道,元虢又到了广陵道,现在棠溪只要不是被发放到南疆,想来都不会太差。”

  庾剑康伸手摸着白猫的脑袋,淡然道:“以前有张庐顾庐,从京城到地上,都围绕着文武之争打转,现在两庐都已成过眼云烟,接下来就该轮到南北之争了,中书省齐大祭酒是典型的南人,副手赵佑龄是南人,门下省坦坦翁是北人,陈望是北凉人,堪堪打成平手,咱们再来数一数六尚书省六部,新任吏部尚书殷茂春,南人,先后两任户部尚书王雄贵和元虢,皆是南人,如果再加上卢道林这个前任礼部尚书和卢白颉这个现任兵部尚书,你们就没有觉得咱们南方读书人,在朝堂上最靠前的位置上太多了吗?如此一来,若是再让许拱顺势执掌兵部,旧刑部侍郎韩林接任刑部尚书,那北方士子以后还怎么混?何况最近几届的进士人数,南人更是占据绝对优势。所以啊,韩林去了蓟州,元虢去了广陵道,这些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用大惊小怪。以后是唐铁霜当上了兵部尚书,许拱只能继续在侍郎位置上熬个四五六年,也一样不用奇怪。”

  说到这里,庾剑康略作停顿,笑了笑,“有意思的是现在太安城多了一股不容小觑的新势力,大学士严杰溪,国子监左祭酒姚白峰,门下省的陈望,礼部侍郎晋兰亭,黄门郎严池集,以及暂时蛰伏的孙寅,无一例外都是北凉出身,但官场口碑都不错,人数不多,但个个说话都很有分量,尤其是那个陈望,更是了不得的人物,便是比较当年碧眼儿的仕途,也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跟当年在张庐顾庐之间横插一个青党,有些相似,只不过相比墙头草的青党,这拨勉强称之为凉党的官员,其实从未结党抱团,你们发现没有,这些人虽说都出自北凉,但对陛下的忠心,是庙堂其他文武百官都不能媲美的。以后呢,我猜会是以前途不可限量的陈望领衔,与我们南北两拨读书人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袁疆燕感慨道:“难不成是又一个碧眼儿?”

  庾剑康摇头道:“恐怕不止喽。”

  卢道林抬头望着月夜,怔怔出神。

  许慧扑不知为何有些神色哀伤,不知是想起了那位远在京城的棠溪剑仙,还是某位喜欢身穿红衣已是阴阳相隔的徐姓女子。

  庾剑康微笑道:“接下来我们四家要做的就是先退一步,辽东彭家这些北方家族要在这个时候抢夺京城的座椅,咱们表面上装着勉为其难,都给他们好了,至于什么时候进一步,很简单,等,等到彭家他们人满为患之后,同时必须在等到陈望、孙寅、范长后这拨人真正成长起来之前,我们再出手便是,现在就让那帮北方佬跟那些年轻人去矛盾丛生好了,他们啊,这几年内是能够给那些晚辈穿小鞋使绊子,但迟早有一天要吃大苦头的。在这期间,你们这些人,退一步不是真的就什么都不管了,不妨为前程锦绣的太安城年轻人们锦上添花,帮他们在文坛扬扬名,鼓吹鼓吹声望,时不时诗词唱和,就当结下一份善缘。”

  袁疆燕哈哈笑道:“这有何难!”

  接下来庾剑康做了个古怪举动,举起酒杯,转身面向西北,遥遥敬了一杯酒。

  我庾剑康替中原,敬你们北凉一杯。

  敬你们父子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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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妤作为女娲族传人,没想到自己竟然穿越了!! 穿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月,时妤捡到了一只超萌可爱的人类小幼崽。 穿到这个世界的第二个月,时妤捡到了一只忠犬黏人的京城太子爷。 穿到这个世界的第N天,时妤捡到了一群奇奇怪怪的孙子,莫名成了几万高龄的老祖宗。 大孙子:“姑奶奶,您要不教教我打游戏呗?” 时妤冷漠脸:“你不是被称为国内游戏第一人?” 二孙子:“小祖宗,国际赛车了解一下?” 继续冷漠脸:“没兴趣,你们太慢!” 三孙子:“小祖宗,演唱会VIP门票给你留了99张~” 究极冷漠:“你说我拿去卖了,能赚多少钱?”

带着学霸老公重生

《带着学霸老公重生》 新书上线《村花她又想作妖了》 苏家闺女穷疯了,整天逼着地主家的儿子杀她。 苏桃无语:…… 我没疯,是你们不懂。 这是在反向攻略! 不过,男主咋还没杀她…… —————————— 1V1双洁 温夏有一天突然奇想,要是重回高中就好了,努力考个好大学。 重生后 温夏看着年轻十岁的老公,“秦墨,我们算不算早恋了?” “不算。” 秦墨慢悠悠的又说了一句,“算早婚。” “……” 温夏喷了一桌子的奶茶。 ……

陆夫人有祖传乌鸦嘴

【超甜宠文】陆执是帝都的太子爷,谁都不敢惹。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陆执的老婆叶不语更加不能惹。 因为她是乌鸦嘴,咒谁谁倒霉,骂谁谁遭殃,只要她开口,场面必须惨烈。 “啊呀,今天天气好热,下点雨凉一下嘛!” 陆执看着天空飘下来的雨滴,脸色黑了黑,“闭嘴。” “前面那个不是你前女友嘛?她腿好细哦,走路应该会摔跤吧!” 前面走路的人好端端的摔了一个狗屎吃,陆执怒了,“叶不语,你给我闭嘴!” 直到有一天,叶不语白着脸跑到他的面前,“陆执,我好像怀孕了!” 陆执立刻跳起来,“快说,你是真的怀孕了,怀了双胞胎,不,三胞胎!”

玫瑰在他心尖

《玫瑰在他心尖》 刑烛是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因她漂亮到了极致,潋滟瑰丽,犹如高贵而又浪漫的红玫瑰。但性格却寡淡乏味如冷水,生涩冰冷。 美人无趣,连刚恋爱的男友都怒甩了她,“刑烛,和你在一起,简直浪费了我十五天的生命!” 事情传出,在众人看好戏时,当事人刑烛淡淡勾唇,意味莫名的反问了一句,“是吗?” 是的,所有人都这样觉得。 直到褚家那位年轻俊朗,手腕决断的年轻掌权人回国。江城大半名媛的目光都粘在了上面,生

不负荣光,不负你

《不负荣光,不负你》 (超甜宠文)简桑榆重生前看到顾沉就腿软,怂,吓得。 顾沉: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生个孩子? 简桑榆:等我成为影后。 然后,简桑榆成为了史上年纪最小的双奖影后。 …… 记者:简影后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么? 简桑榆捂脸:还是顾沉。 简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顾沉离婚,结果最后两人死都死在一块。 重生后简桑榆仍然想和顾沉离婚,结果等老了也没有离成。

离婚后,薄少每天都在吃醋

全城的富太太都眼红嫉妒云欢好命。……五年前,云欢的妹妹逃婚,她被迫嫁给薄少。 所有人都在看她好戏,等着她被豪门苛待,被薄少欺负。哪里想到,薄少居然化身老婆奴,狂宠云欢! ……后来薄少的初恋回国。富太太们等着云欢被扫地出门……没想到,主动提出离婚的却是云欢。 ……而薄少,已经不止一次堵在云欢的面前,红着眼问:“薄太太,到底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你告诉我,我改。” “但是求你……” “别离开我。”

重生九零之锦鲤福妻有空间

《重生九零之锦鲤福妻有空间》 季元元属于一手好牌打烂的了的典型,原本在家人和前夫的庇护下,可以养尊处优的过完这一生。结果为了赵天华这个渣男,不仅害的母亲死不瞑目,大哥客死异乡,二哥被车撞身首异处。就连她自己,也在乡下的那间破房子里面,难产而死,生下的孩子,被赵天华亲手掐死。临死才知道,她那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前夫,为了找她,差点发疯。 重生回到九零年代,季元元不仅拥有了锦鲤体质,还拥有了神秘的空间。从此以后,季元元走在路上会捡钱

影帝家的小玫瑰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钟书意从没想过自己刚毕业就被自家远在南极的爹妈安排了相亲。 本来很拒绝的她,为了断绝自家爹妈的碎碎念只能无奈的答应了。 相亲当天,钟书意见到相亲对象后,心里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洛川少年出道,如今年近而立,但依旧是千万女粉的梦中情人。 出道以来虽然绯闻不断,但是他始终从未承认过任何一段恋情。 结果有一天狗仔突然爆出一个视频,视频里的秦影帝正蹲着给一个小姑娘系鞋带。 等到俩人公开后,秦洛川发了一条微博,上面只有两张照片一张是他穿着初中校服,牵着七八岁的小姑娘站在学校一颗香樟树下,另一张是他拥着他的小姑娘的最新照片。 然后一堆女友粉全部都转成了CP粉。

荒野求生:影帝坐在我怀里哭唧唧

《荒野求生:影帝坐在我怀里哭唧唧》 【娱乐圈+直播+荒野求生+病娇+互宠甜文+基建】 大燕第一女帝穿越了,刚睁眼,就变成了同名十八线女星,参加一档荒野求生的综艺。 网友:这综艺没门槛了?什么歪瓜裂枣都来参加? 苏泱泱:我确实能力不足。 然而镜头一转—— 开荒种田、布置陷阱、建造木鱼、徒手叉鱼、爬树摘果、手撕野猪、编织渔网、闻识中药…… 节目效果直接拉满! 网友1:这他妈叫能力不足??? 网友2:泱姐yyds!!! 然而连番秀操作的

穿成虐文女主的亲闺女

【1V1,高甜】 我妈是虐文小说的傻白甜女主, 我妈是霸总带球跑的白月光替身, 而我,在下不才,正是那个五岁当黑客的天才萌宝。 —— 天才黑客顾初在一本虐文小说中重生了。 她变成五岁的小萌宝,她妈是下场凄惨的虐文女主,她爸是睁眼瞎的总裁男主,周围还有一帮虎视眈眈的亲戚,擅长伪装的白莲花姨妈... 顾初挺直小身板,开始帮妈妈斗法。 五岁的小孩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过想维护麻麻罢了。 ... 直到有一天, 前世那个追杀她大半个地球的男人出现了。 看着眼前穿公主裙哭唧唧的小奶娃,男人陷入久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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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爷您夫人又凶残了》 江阮看上了一个肤白貌美的心外科医生。 得知傅医生家世凄惨,父母双亡,她升起怜悯之心,果断把人拐回了家养着。 只是养着养着,忽然发觉有点不对劲。 自家小奶狗好像多了几个和人设不符的称呼。 百亿影帝叫他三爷,娱乐公司老总叫他大哥,连一众名门闺秀都往他身上凑。 几个月后江阮震惊发现,小奶狗竟然是那个凶残狠戾,世界级豪门继承人傅三爷! 身份曝露,某白切黑傅三爷微笑:“你嫁给我,我命给你。” 江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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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婚为局

【京圈痞坏三少VS落魄千金】 沈潮汐第一次见商江寒: 她被亲生父亲逐出家门,他弯道超车被困车内。 一双纤白细手拨开众人,一眼便看到商江寒被压到变形的俊脸。 众人惶恐,想尽各种办法营救,却不抵沈潮汐角度刁钻一脚破门。 —— 商江寒再见沈潮汐: 上京顶级会所,沈潮汐一身过于宽松迪卡伦保洁制服,被京圈几位纨绔挤进走廊角落,身后是只隔金属围栏的二十米地面。 商江寒双手插兜,嘴角衔烟,冷眸静观,等着对方开口求救。 拍手间,沈潮汐手起脚落让一众纨绔滚地哀嚎! —— 商江寒与沈潮汐再次见面: 京大附属医院走廊里,满眼素白。 外婆病情恶化无力救治,面前是白纸黑字冷冰冰的放弃救治同意书,莹白细腻的手指握着黑笔在上面一笔一划写下名字。 商江寒走近,手起纸碎。 人我救、钱我出、你归我! —— 数年后, 斜阳西落,商江寒背靠车门,看着妻子一脸委屈,甩着纤细的胳膊跟他抱怨:“你儿子必须减肥,我胳膊都酸了!” 商江寒勾唇浅笑将人捞入怀中轻哄,心绪百转,庆幸这样的沈潮汐只属他一人所有! 甜宠/双洁,放心入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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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我入戏太深

安初虞的颜值被称为娱乐圈天花板,每次走红毯必艳压各方,跟她同框的女星压力很大。 颜值top就算了,演技也被各大导演拎出来夸,电影资源好得不行,让无数圈内人士眼红,是行走的热搜话题。曾有人戏言,营销号随便报道一个关于安初虞的料都能顶上半年业绩。 安初虞畅想自己会在演艺事业上更上一层楼,捧到更多的奖杯,谁知世事难料,她一个转身就踏入婚姻殿堂。 家族联姻,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甚至不了解对方,只见过一面就领了证。仅有的一次见面还是在双方律师的陪同下,进行财产公证以及签订婚前协议,以防将来离婚出现纠纷,可谓做好了随时一拍两散的准备。 安初虞有一个要求:隐婚。 席筝:真行,刚结婚就被打入冷宫:) * 本以为这场婚姻有名无实,各玩各的,没成想二人在浪漫之都巴黎偶遇,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回国后,安初虞川剧变脸似的,翻脸不认人,继续征战娱乐圈。席筝却念念不忘,隔三差五撩她。 …… 后来,安初虞被拍到在化妆间与一男子姿态亲昵。经证实,此人正是悦庭的掌权人席筝。 #安初虞金主曝光#火速窜上热搜第一。 粉丝惊了,黑粉活跃了,死对头纷纷发通稿碾压。 席筝没忍住,偷偷登上公司官博亲自辟谣:我与安初虞已婚,且育有一子,感谢关心。

和闺蜜穿成豪门女配后带球跑了

我和闺蜜一起穿到虐文里,她是港圈大佬的替身,我是京圈太子爷的金丝雀。 白天,她千里追夫惨遭拒绝,在媒体镜头前柔弱落泪,我穿着小白裙挥着小粉拳轻拍太子爷胸口“你真坏”。 晚上,我俩拿着算盘噼里啪啦。 “你攒多少了?”“1200万”“你呢?”“960万”“跑不跑?”“这么点钱跑个屁?”“那继续苟。”“苟!” ** 鉴于大佬实力过于雄厚,短短一年我俩就攒够钱,此时原文女主即将上线。 想到原文中闺蜜和我的凄惨结局,我俩打定主意,跑!不跑怎么给男模们一个完整的家? 闺蜜先死遁,一个月后我殉情跳入大海,留给世人一片神秘的百合花传说。 ** 逃跑计划很成功,唯一不妙的是我俩带了球。 没关系,富婆的世界没有困难。 从此,我俩过上左手萌娃,右手男模的快乐富婆生活。 直到三年后,萌宝从街上捡回一个人,“妈咪,他长得跟我好像,他是我儿子吗?” 完了,太子爷来了。 我疯狂跟闺蜜求救,然而她的宝贝女儿,正拉着港圈大佬,“妈咪,他比昨晚的叔叔帅,你收他做16号弟弟吧。” 住嘴啊!!

七零娇知青,抱着崽崽去随军

【年代+重生+穿书+金手指】木之遥落水后重生了,重生到一本小说当中,成为书中的女配。 好消息,得到了一个金手指,空间。坏消息1,刚穿越没多久,就因为流言蜚语,要嫁人了。 坏消息2,未来的老公公在自己新婚的一年内生病去世。坏消息3,未来大嫂第一个孩子被拐,第二个孩子胎死腹中。 坏消息4,新婚丈夫一年后,任务受伤成为植物人,自己成为人们口中的扫把星。 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安个鬼啊,靠着书中的先知,抢原文女主的机缘。 采摘灵芝,赚钱救公公。带着崽崽去随军,让丈夫避开剧情。随军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但老天看不下去。 在家属院中,一个又一个的极品邻居上门找麻烦,一个又一个的想靠近自己丈夫的女人不断出现在自己面前要求自己离婚。 这是在找打啊,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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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高岭之花坠神坛夺他人妻+男二追妻火葬场+女主表面顶级小白花实则祸水乱世 * 温家大小姐温若瓷美艳无双,被媒体称之为永不凋零的人间绝色,是无数权贵心目中的白月光,偏偏被一纸婚书困在一场水深火热的婚姻里面。 弟弟入狱,温家破产,无人敢伸出援手。 贺瓷更是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我不点头,谁敢帮你。” 她在走投无路之时,高门贵胄的权家少爷权世瑾,强势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男人语气悠悠,像是诱哄,又像是一时兴起,“不如跟我?” 权家少爷清风霁月高不可攀,她拧眉,似有几分犹豫,“于理不合。” 权世瑾笑了,“我本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人。” 自此,谁都知道一向不近女色的权家少爷背地里养了一位美人,权利、金钱、资源尽给。 所有人都在好奇那位美人究竟是谁,也有人笑言,“能宠多久,不过就是镜花水月露水姻缘罢了。” 她明白彼此身份的差距,亦清楚权少爷留自己在身边只是因为寂寞消遣罢了。 她也不图名分,只是时刻清醒矜矜业业是做好自己的本分。 直到传出来他的身边有别的女人,她抽身就要离开。 却不料收拾东西从帝景庄园离开之时被人拍下,所有人都在说温若瓷手段了得,骂声一片之时,权世瑾出来辟谣—— “一切都是我主动。” 所有人愕然,想不到那位高不可攀清风霁月的权家少爷也会坠落神坛,爱好居然如此不同寻常,喜欢他人之妻。 无人可知,在那十年的时间里面日益增长的爱意,像是焚心蚀骨一般蔓延在骨子里。 他说,他愿背负一世的骂名,一辈子困她,囚她,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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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战王》 圣域第一公子江辰遭心爱的人背叛,不幸陨落。灵魂穿越到五百年后,九天大陆一名同名同姓的少年身上。 身怀至尊神脉,掌握无数秘典,江辰发誓要杀回圣域,手刃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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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妍在医院睁开眼的那一天失忆了,唯一还有印象的,大概是自己穿进了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说里,成了恶毒女配。 一头黄毛,像是个小混混的少年冲进病房,握住了她的手,阳光灿烂的告诉她:“妍妍,我是你男朋友。” 渐渐的,楚妍发现了不对劲。 比如她的男朋友并没有和她一样的戒指。 比如不论她去到哪里,她的男朋友总会“偶然”出现在哪里。 又比如说,她半夜醒来,见到少年抱着她在轻轻的哭泣。 “妍妍……求求你,爱我吧。” —— 顾川和楚妍从十八岁到二十五岁,因为年少的心动,即使父母反对,所有人告诉他,他们不适合,却也纠缠了数年。 直到第七年,顾川遇到了一个平凡善良的女孩,明白了真正的爱情是什么,以与父母断绝关系为威胁,他终于与这个女孩订了婚。 订婚宴的那一天,他的前女友与他的表弟一起出现。 楚妍礼貌而疏远的随着少年露出微笑,“恭喜你,表哥。” 周围的同学们顿时目瞪口呆,纷纷露出吃瓜表情。 顾川默默凝视着少年与女孩牵在一起的手,突然回想起了十八岁的那年夏天。 午休时分,课桌底下,他和她悄悄地牵上了彼此的手。 那一瞬间,他有了杀人的冲动。 【排雷:女非男c,调剂心情的狗血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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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萌女主vs温柔糙汉】 爹不疼娘不爱,家穷人胖,嫁了个老公还不是个好饼,陈涵穗以为自己拿了一把烂牌。死后才知道,她亲娘是女大佬,她老公是未来土豪对她爱的死去活来的,换个角度看世界一切都不同了……重生回到20岁这一年,涵穗决定把烂牌打出王炸来。 然而,面对全村第一刁蛮的婆婆、阴阳怪气的小姑、不是个好饼的老公…… 软萌的涵穗抱头:我觉得我不行。 男主:我觉得你还可以抢救一下,来,老公给你个人工呼吸。 排雷:本文男主不是个好饼,除了对女主好没有任何优点。女主糯糯小可爱,极品婆婆和毒舌小姑都喜欢她,没啥可斗的,反派遇到这么可爱的女主智商自动屏蔽百分之九十九,团宠就是个甜。 渣浪:写甜文的妞妞蜜 鹅群:3462518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