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凤年跟横水城守将卫敬塘见面前,郁鸾刀的幽州骑军当时已经跟那两万莽骑有过一场交锋,后者是临时从顾剑棠东线那边抽调出来的轻骑,本意是想打出一场快若疾雷的奔袭战,一口气将孤悬塞外相互依托的横水银鹞两座空城“吃掉”,便可以顺势将幽州万骑压缩在蓟北一带,届时幽州骑军粮草不济,这支孤军深入的北凉左翼奇兵自然就会老老实实无功而返,但是因为卫敬塘和横水城的存在,迫使惊疑不定的北莽骑军不敢冒失南下,等到他们斥候探知地理位置更西边的银鹞不同于衡水,已经“如约”撤军,两位原本暴跳如雷的北莽万夫长静下心一商量,觉得大不了舍弃衡水占据银鹞,照样可以对幽州骑军造成一定程度的震慑,只是战场上机会稍纵即逝,在他们在横水城以北驻足不前一天后,等到他们精疲力竭的两万大军扑向银鹞,在距离那座边城百余里处,大军腰部遭到了五千幽州骑军在侧面发起的突袭,两名万夫长和幽州骑军主将郁鸾刀都心知肚明,两支骑军都很疲惫,关键就看谁的紧绷着的那根弦先绷断。

  郁部骑军先前在明确无误得知银鹞弃守后,副将就提议迅速返程,郁鸾刀的执拗这个时候得到淋漓尽致的展露,执意要以不惜祸害战马体力和大量骑卒掉队的巨大代价,也要赶在北莽获得两座边城前狠狠打上一仗,两名性格持重的副将都不赞同,但是北凉将士绝对恪守军令的本能,让两位将军没有办法违抗主将郁鸾刀的大胆行事,最终郁部幽骑在三日疾驰五百里的强行军途中,逐渐分割成了三股骑军,马匹脚力更优骑卒战力也最强的郁鸾刀亲率先锋五千骑,也终于及时赶到了战场,如同一枚锋锐箭矢毫无征兆地直插北莽大军肋下,完成了战于蓟北城池之外的战略意图。

  幽州骑军的突兀横插,一下子就将措手不及的北莽骑军给狠狠凿穿阵型,之后两次气势如虹的冲锋,更是让莽骑前后断裂,失去联系。气急败坏的两名万夫长能够被派来蓟州,肯定是北莽最东线边境上能征善战的骁勇将领,虽然战况不利,但绝对没有就此束手待毙,要知道有相当数量骑军参与的厮杀,战死几千人其实并不少,可一旦战事被某一方打成一场追杀战,死个上万人那都是少的。所以两名各领前后万余骑的万夫长同时决定将这五千幽骑包饺子,虽然注定胜也胜得结局惨烈,但比起被这支幽州偏师打出一个类似五千骑斩首万余人的战果,肯定要好上太多。但是幽州五千骑爆发出来的穿透力和杀伤力,让北莽骑军所有千夫长都感到胆战心惊,三次“互撞”,虽然说都是幽州骑军借助突袭在正面冲锋中占据人数优势,但是足足北莽两千余骑当场阵亡,还是让北莽骑军咋舌,离阳两辽边线上几支久经沙场打老了仗的精锐骑军,撑死了也就是这种本事。

  郁鸾刀没有率领五千骑酣战到底,顺利展开数次冲锋后就开始有意无意把战场牵扯到更西的位置,两名万夫长各自掂量了一下己方骑军的体力,前后被撕裂出空隙的两支大军于是出现了一种细微的战术偏差,北莽后方骑军想要让骑卒换马再战,更靠近银鹞的那支骑军则直接就衔尾追杀过去,这种偏差其实按照最先战场上双方投入的兵力差距,北莽骑军别说致命,其实都不算什么失误,伤亡惨重的北莽前方骑军仍有八千多骑,他们的果断追杀不但可以咬住幽州骑军,还可以顺势与后方骑军合拢弥补上那条缝隙,形成那条骑军锋线上的绝对兵力优势。只是幽州军第二支三千余人骑军的到达战场,打乱了莽骑所有布局,幽州所有骑军都是轻骑,但是这一支骑军明显是以牺牲时间换取了装备上的相对突出,与蓟北边线持平追击郁鸾刀所率骑军的北莽八千多骑,一下子这又就被这支幽州骑军将腰部捣烂,如烈马撞入麦田,瞬间收割掉一千余莽骑的性命,加上郁鸾刀主力骑军恰到好处的同时展开冲锋,士气高涨的七千余幽骑对上伤痕累累且如惊弓之鸟的七千莽骑,后者怎么打?后方万余莽骑倒也凶悍,迅速掉转马头,想要以牙还牙给幽州骑军来一场拦腰斩断。

  可就在此时,战场两翼又出现了两支生力军,数目不大,但是对北莽骑军士气军心的打击,那绝对是无法估量的,一支是树起一杆徐字大旗的两千幽骑,一杆是离阳横水城的旗帜,人数更少,仅是横水城卫敬塘的六百骑军。可那名在战场后方北莽万夫长已经惊惧得无以复加,自然而然打起了退堂鼓,说好了老子带兵来蓟州是不废一兵一卒就有大功劳到手的,现在倒好,两座城池的城墙都没摸到一下,就给人打得这么惨,不是不能救那几千骑,只是救下以后,那老子也就可以回去当个屁大的千夫长了。于是还在战场上拼死厮杀突围的万夫长回离律就透心凉了,那个昨天还跟自己在帐内把酒言欢的万夫长就那么跑了!好在终于被回离律和六百亲骑向北冲杀撕扯出一个口子,之后不断有莽骑尾随北窜。有意为之的郁鸾刀根本就没有去看回离律和他身后不到三千莽骑,而是举目远眺,死死盯住了开始缓缓撤退的另外一名北莽万夫长郎寺恩,他是故意让出那个口子的,要是郎寺恩和那一万骑打定主意死战到底,恐怕郁鸾刀的这支幽州骑军就只能剩下个两三千骑,这不是郁鸾刀畏惧死战,否则他也不会赶来银鹞横水以北打这场仗,而是拿幽州骑军跟本该属于顾剑棠收拾的两万人死磕到底,这对北凉根本没有意义。不过拿一命换两三条是没意义,但不等于拿一命换十命没意义,所以郁鸾刀就是故意让回离律带着混乱不堪不成阵型的三千残骑,去祸害破坏郎寺恩的万余骑。

  郁鸾刀这位被誉为继曹长卿之后又一位“西楚得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地孤身赶赴王朝西北,进入北凉后深刻理解了何谓“边关铁骑”,对北莽骑军也有足够全面的了解,他知道要将北莽精锐打出兵败如山倒然后己方肆意追杀的效果,很难,但如果来一手“祸水北引”,就有机会!甚至都不用郁鸾刀做出太过具体的兵力调配,当他和身边八百骑率先追逐回离律的三千骑,很快就有暂时无人可杀的两千多骑马上跟上,加上横水城六百骑和最后进入战场左翼的两千幽州骑,同时开始向北冲锋。

  在回离律带着残部向北疯狂逃窜后,看着那些不管不顾朝着己方冲撞而来的王八蛋,脸色铁青的郎寺恩当时就恨不得把他们全宰了,只是看着那些掏出轻弩后“优哉游哉”往回离律骑军背后射去的幽州骑军,或者是一个加速后,战刀都已不用刻意出力,只需要借着战马前冲的惯性,提起刀,刀锋就能在北莽骑兵的脖子上拉出一条大口子,很轻松很省力,但绝对足够杀人。郎寺恩就嘶吼着下令部下加速撤退。

  北莽两万骑军本就是仓促赶到蓟北战场,虽然跟幽州骑军同样是一人双骑,但是郎寺恩再清楚被骑军追杀的后果,此时也只能恨不得战马有八条腿。

  当回离律和亲卫骑卒跟上郎寺恩大军尾部的时候,三千余“侥幸”突围的残部已经被无声无息宰掉了两千多,在接下来长达三个时辰的漫长追杀和逃亡中,郎寺恩也有两千多骑军被不知疲倦的幽州骑军杀死,猫抓老鼠一般,北莽骑军无时无刻都在死人,无时无刻都有小股骑卒脱离大军四散溃逃。最后是在入夜前,那名面如冠玉的幽骑主将终于在亲手斩杀掉回离律后,停止了追击。

  横水城六百骑就跟着幽州骑军一路收取战功,他们在离阳边关以守城为主,虽然没有参加过今日这种双方骑军多达三万人的战争,但是小规模的游骑接触战,这些年没有断过,隔三岔五就有发生,堪称蓟州一流精锐的横水城骑军斥候没有如何落下风,但是哪里敢想象杀北莽蛮子就跟六七月间割取麦子一样简单?作为蓟州老卒,跟北凉一样是边陲重地,蓟北将士自有其多年沙场磨砺而出的那股傲气,所以当前些年听见顾剑棠嫡系将领出身的蔡楠,带着整整六万大军出现在北凉边境上,竟然在遇到只带了一万骑军南下的老凉王后,无一人敢言战!据说那蔡楠甚至膝盖发软地头一个就跪下了,搞得带了六万兵马是跑去给那徐骁检阅似的,这场闹剧在蓟州和京城私底下都广为流传,只是让外人想不通的是,得了“六万跪”将军绰号的蔡楠既没有被朝廷兵部斥责,甚至总领北地军政的大柱国顾剑棠好像也没有觉得有何不满,蔡楠的官帽子依旧戴得纹丝不动。这一战过后,蓟北横水城总算是明白了,徐家三十万边军统称徐家三十万铁骑,真正的骑军大概在十二三万左右,主力皆在凉州以北,其中步军为主的幽州不足两万骑兵,然后随随便便让一个原本“籍籍无名”的北凉新人郁鸾刀拉出来一万骑,又以己方不足三千的伤亡,“随随便便”做掉了一万两千多北莽骑军!横水城六百骑的主将在返程途中,实在忍不住好奇,跑去跟那位满身鲜血的年轻郁将军套近乎,小心翼翼问了个问题,询问北凉边境骑军是不是都跟他郁鸾刀的幽州万骑,一样的锋芒无比。郁鸾刀先是摇头。那名横水城骑军头目如释重负,然后郁鸾刀笑着说凉州骑军比幽州骑军要强很多。那位自认麾下六百骑个个都算精锐的蓟州老骑当时就崩溃了。最后郁鸾刀又说他们北凉边军中有个说法,算上北莽北凉和离阳的两辽,整个天下也许能有一百多万的骑军,但是天底下的骑军归根结底只分为三种。

  “北凉铁骑是一种,天下其它骑军是第二种。”

  那横水骑军头目就彻底纳闷了,“还有一种?”

  郁鸾刀当时笑眯眯说道:“就是吓得蔡楠六万大军都跪下的那支骑军,人数不多,就一万。”

  那蓟北老骑吞了吞口水,没敢搭话。

  当时郁鸾刀轻声感慨道:“你们蓟州不懂,离阳也不懂,因为赵家祖上烧了高香啊。”

  横水城骑军头目更不敢说话了。

  衡水六百骑四周,是那些不论沙场厮杀还是大胜而归都保持沉默的幽州骑军。

  ※※※

  在戴着生根面皮的徐凤年秘密见过卫敬塘后,在横水城外守候的郁鸾刀亲自陪同徐凤年返回银鹞,此时幽骑都已正大光明地入城,接管银鹞军政一切事务。

  沙场果然是最好的磨刀石,早先仅是因为相貌太过俊俏而惹眼的郁鸾刀,如今还是英俊非凡,但是身上已经有一种铁血冷厉的气质,浑然天成。

  徐凤年轻声道:“幽州葫芦口那边不容乐观,以一万对两万,杀敌一万二,伤亡不过三千,你这场实打实的大捷算是一场及时雨啊,你这个‘同’将军头衔也可以摘掉那个字了。以后幽州不会有人质疑你的带兵能力。这场两军奔袭的接触战,说不定还可以被后世兵家视为经典战役。”

  郁鸾刀平静道:“但是这种无关大局的胜利……”

  徐凤年摇头道:“虽然离阳朝廷那边会视而不见,甚至会刻意压制一切蓟北战况,但是对我们北凉是个好消息,幽州守军也需要这样的胜利。”

  郁鸾刀眉头皱起,“战马粮草都不缺,可是一万骑中能够马上奔袭葫芦口的兵力,这场仗打下来,也就只有六千,不过可以一骑三马。但是现在问题在于,北莽不但已经知道我们的意图,而且都能够做出应对,怕就怕顾剑棠那边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者卫敬塘应该很快就要丢官,总掌蓟州大权的袁庭山,甚至完全可以让雁堡李家的那六七千私兵来接防横水银鹞,到时候卫敬塘就连死守横水城都难了,朝廷和蓟州这个机会都不会给他的……”

  一直耐心听郁鸾刀讲述的徐凤年突然侧头,看着这名幽州军中资历最浅的年轻将领,笑着不说话。

  嘴唇干涩渗出血丝的郁鸾刀转过头,以为有什么不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徐凤年收回视线,微笑道:“郁鸾刀,幽州需要你这样既能打硬仗胜仗又懂庙堂规矩的将领。”

  郁鸾刀犹豫了一下,很认真说道:“很高兴能够在蓟北看到王爷。”

  徐凤年点了点头,说道:“蓟州本来就不是我们北凉的地盘,是死是活让离阳折腾去。可惜卫敬塘是不会答应跟我们回幽州的,否则我都想把他绑去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稍作休整,养足精神,去葫芦口!”

  郁鸾刀嗯了一声,沉声道:“当时战事结束,末将就已经将四百名斥候游骑都撒出去,一方面是防止那些零散逃窜的北莽骑军生出是非,另一方面是争取最大程度盯着顾剑棠的东线。从这两天得到的消息来看,郎寺恩残部已经没有再战的决心,只顾着逃回大本营怎么跟北莽东线大将解释这场大溃败。就算北莽胆敢再度抽兵投入蓟北,给他们的战马多出两条腿,这帮蛮子也赶不上我们的脚步。”

  郁鸾刀很快补充了一句,“不过北莽最东线那边还是有几个名将的,北莽皇帝一年四季都要巡游,王帐按时节称为春夏秋冬四‘捺钵’,北莽四个年轻人获此殊荣,拓拔菩萨的大儿子是四人中的春捺钵,刚刚成为南朝幕前军机郎的领袖,种神通的儿子是夏捺钵,此次是幽州先锋大将。北莽最东线上则有秋冬两捺钵,都不是回离律和郎寺恩可以媲美的出色将领。如果是这两人中的一个带着精锐骑军赶来,会相对棘手一些。”

  说到这里,一直给人温文尔雅儒将感觉的郁鸾刀也忍不住骂道:“顾剑棠的东线大军都只会吃屎吗?!”

  徐凤年忍俊不禁道:“行了,离阳从来都是这副德行,锦上添花都别指望,咱们啊,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按照他们会落井下石来做打算。”

  暮色中,郁鸾刀一脸愤懑阴沉点了点头。

  当天深夜,始终没有泄露身份的徐凤年在收到海东青飞速传递来的一份谍报后,让糜奉节找到还未卸甲休息的郁鸾刀,告诉他“卧弓城被北莽先锋大军一日攻破”。

  郁鸾刀脚步匆匆来到徐凤年临时居住的原银鹞将军府一座偏院,徐凤年坐在石凳上,等到郁鸾刀走近后,抬头说道:“明早出发,带上那六千骑。其余一千多受伤较重的骑卒先暂时留在银鹞,之后不管是北莽后续骑军来袭,还是那个袁庭山下绊子,直接离开银鹞,返回幽州!”

  郁鸾刀点头道:“末将这就去下令。”

  突然从背后传来一句话,“我陪你们一起去葫芦口外。”

  郁鸾刀猛然转身,神情复杂至极,有震撼,有忧虑,但更多是惊喜!

  徐凤年挥了挥手。

  糜奉节等到郁鸾刀离开院子,忧心忡忡道:“王爷,这么做真的合适吗?”

  徐凤年没有说话,开始闭目养神,一直枯坐到天亮。

  拂晓时分,徐凤年睁开眼,不知为何脸色极其沉重的郁鸾刀按时来到院中,言辞间有请罪的意思,说大军启程可能要耽搁一个时辰。徐凤年问他何事,郁鸾刀欲言又止,就是不说。徐凤年皱着眉头凝视着这个在蓟北一役中光彩四射的年轻将领,不管是大军疾驰数百里的“贪功冒进”,还是强行军中的有条不紊,不论是到战场的突入时机和角度,还是之后的拉扯战线和“放纵”敌骑逃离战场,以及到最后扩大战果的咬尾追杀,“郁家得意”都证明了哪怕在名将荟萃的北凉,一样有他郁鸾刀一席之地!

  郁鸾刀死活不愿说出原因,那火冒三丈的徐凤年就要跟着郁鸾刀去亲眼看一看了。

  徐凤年余地龙糜奉节樊小钗四骑,跟在郁鸾刀和两名副将在内的二十骑身后,由一骑幽州斥候带头,出城向东北方位策马狂奔了半个时辰。

  沿途都是硝烟四起一片狼藉的堡寨村落,虽然这一线不在北莽两万大军的行进路线上,但是大战后回离律和郎寺恩溃散残部有接近千余人,这些散兵游勇哪怕对上四五十幽骑都会望风而逃,但是横水以北的那些沿河小村庄就遭了灾,横水六百骑这几日不断外出追剿,但是一股股二三十的莽骑在初期的惊慌后,不断汇合,其中就有一支人数达到两百的北莽骑军,跟横水骑军有过一场硬碰硬的遭遇战,双方都损失惨重。而且在塞外大漠,别说几百骑几十骑,就是千骑万骑,只要一旦远离城池关隘,那就真是大海捞针了。郁鸾刀的四百骑精锐斥候跟北莽骑军在野外相遇后,并不主动出击,只负责刺探军情,而莽骑敢跟横水骑兵开战,但是看到那些佩凉刀负轻弩的幽州骑军后,就算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也是主动退让远远逃散,大体上是井水不犯河水,不过若是幽州斥候遇上小股莽骑,顺手赚些战功,郁鸾刀和军中副将校尉都对此没有异议,多杀几个北莽蛮子还需要理由?

  但是郁鸾刀今天之所以如此沉默,是因为一伍的五人斥候,除了先前侦探到的谍报,只有一骑返回银鹞城带了个最新消息,这个消息甚至都称不上有半点分量的军情。那名斥候说他们在城外一个村子遇上了六十骑北莽蛮子,按照北凉斥候条例,以一伍对一标,己方只需要传回消息就可以,因为数目悬殊,不会担负那“不战而退之罪”。何况这伍刚从更北返程的幽州斥候,本就不该与北莽那些骑军作战,而是需要马上回到城中,将收集到的军情递交给骑军大营。郁鸾刀除了那名伍长擅自主张违抗条例而生气,心底更多是一种无奈,在最重军律的北凉,那四骑斥候极有可能连先前挣得的那点战功都保不住,郁鸾刀更不知道如何去跟就在幽州骑军中的北凉王去汇报。凉幽边军中,战阵退缩、谎报军情和杀良冒功是三大板上钉钉的死罪,但各类违抗条例,也是紧随其后的死罪。

  幽骑副将石玉庐瞥了眼队伍后头那古怪四骑,对郁鸾刀轻声说道:“四名斥候肯定已经战死了,事后如何上报?”

  郁鸾刀流露出一丝罕见的痛苦神色,“据实上报。”

  作为幽骑四百斥候首领的范奋若是在蓟北战役之前,听到这种冷血的混账话,早就对主将郁鸾刀破口大骂了,但是一场仗打下来,幽州骑军上下都对郁鸾刀敬佩至极。范奋小声道:“郁将军,就不能通融通融?大不了咱们不计他们先前的那份战功,只上报一个‘路遇大队莽骑,四人战死南归途中’?”

  郁鸾刀默不作声。

  骑队疾奔入那座临河的村子,随处可见村民的尸体,本该有四五十户人家的村落早已鸡犬不留,唯有村外几株枝干弯曲的杨柳,正在这个本该万物生长的初春时分,吐露着那几抹绿色。

  在庄子北方一座村舍前的晒麦场上,他们看到了一家老幼五口人惨死的尸体,两名老人被北莽战刀砍死在门口,那名本该去田间播种春麦的庄稼中年汉子,死后还攥紧着锄头,他儿子的头颅就在他眼前,那具幼小的无头尸体离着他娘亲更近些,妇人被剥光了衣服,给北莽骑军糟蹋后,四肢被砍断。

  那名年轻的斥候抽泣道:“伍长看不过去,说让我把军情带回银鹞城,然后就说他战死在更北的地方了,让我别管他们三人死活。我不肯走,伍长就狠狠踹了我一脚,说五个人都死在这里,军情咋办?!”

  晒麦场上,四名幽州斥候,凉刀轻弩都被收走,甲胄都被卸走,就只有四具尸体了。

  一人死在泥屋墙下,那条持刀的手臂被北莽骑兵剁下后,故意放在他头上。两人死在晒麦场上,那名伍长尸体被绑在一条长凳上,当成了箭靶子,全身上下都是被弓箭射出的血水窟窿。

  郁鸾刀和石玉庐范奋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比这更残酷的场景,在他们北凉以北,哪年没有不死不休直到一方彻底死绝的战争?他们又有谁没有为一位又一位的北凉袍泽收尸过?

  但是,这里不是北凉,是蓟州啊!

  能够清清楚楚喊出四人名字的老斥候范奋,红着眼睛轻声道:“不值,你们死得不值啊……”

  然后范奋看到那名披厚裘的年轻公子哥走向伍长的尸体,范奋大步向前,想要一把推开那不顺眼至极的年轻人,老子们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不见你,现在大战落幕了,你小子还穿了件场中战死四人可能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裘子,装什么好人?!老子管你是蓟北哪位豪门世家的后代?!范奋伸手的同时吼道:“滚你的蛋!只要我们北凉没有死绝,收尸就轮不到你们外人!”

  但是范奋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根本推不动那个年轻人。

  那人背对众人蹲下身,缓缓解掉捆绑在那具尸体身上的冰凉绳索,脱掉身上那件裘子,裹住尸体。

  范奋一怒之下就猛然拔出腰间凉刀,与此同时,连石玉庐都开始拔刀。

  一名老人轻轻走到年轻人身旁,顿时一整座晒麦场都充斥着气势磅礴的凌烈剑气。

  郁鸾刀沉声道:“范奋,住手!不得放肆!”

  范奋愕然,郁鸾刀的无故阻拦,更让这名二十年戎马生涯的汉子感到悲愤欲绝,就在他举刀前冲的那一刻,他看到那个年轻人在把裘子穿在尸体身上后,五指如钩抓住自己的脸,一点一点剥下了一张“脸皮”。

  只听这人自言自语说道:“对,你们死得不值,死在这蓟州,死在了异乡。”

  “离阳都保护不了的百姓,你们幽州骑军为什么明知是死还是要管?明知道是违抗了北凉斥候条令,还是要管?”

  那人轻轻帮死不瞑目的斥候伍长合上眼睛,惨笑道:“要是在三年前,我也不懂。那时候我以为江湖上的大侠才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等我真的走入了江湖,等离阳北莽两座江湖都走过一趟,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连江湖好汉都不会像你们这么傻。”

  年轻人抬头望向一伍五名斥候中仅剩的活人,那个年轻幽州斥候,问道:“你们叫什么?”

  年轻斥候下意识脱口而出,“范辽,胡宗汉,赵典,我只知道伍长姓卢,伍长从不给咱们看军牌。”

  范奋说道:“卢成庆,从军十二年,凉州游弩手出身,本来早该当上标长的,这么多年来手头只要有一点点军功,都推给手下兄弟了……还有这小子,叫刘韬,也从来不是孬种。”

  世家子模样的年轻人不但搀扶着伍长尸体站起,而且还用那根绳索将尸体与他绑在一起,掠去马背,死人和活人同乘一马。

  他说道:“郁鸾刀,你们带着三具尸体先回银鹞城,领六千骑赶赴葫芦口,我最多半天后就能跟上你们大军,记得出城时多带一副甲胄。斥候刘韬,你需要在这里等着,我帮你们拿回弩刀和铁甲,到时候得让你把伍长和那些东西一起带回去。”

  说话间,那老幼和年轻女子古怪三骑也纷纷上马。

  郁鸾刀望着那个背着伍长尸体的他。

  徐凤年轻声道:“我给卢成庆送一程。”

  ※※※

  四骑疾驰远去。

  那四骑杀气之盛,连幽骑副将石玉庐和斥候都尉范奋都一阵头皮发麻。

  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石玉庐,在背起一具尸体上马后忍不住开口问道:“将军,这是?”

  郁鸾刀怔怔出神。

  他生于富饶的中原江南,游学时也走过许多地方,一年到头,有着名士清谈声,林间琴声声,青楼欢笑声,觥筹交错声。

  但是只有北凉,死战无言,悲恸也无声。

  郁鸾刀抽出那把名刀“大鸾”,指向南边,“请你们瞪大眼睛,看一看我北凉!”

  骑队快速离开村庄,范奋有些郁闷地轻声问道:“郁将军,那家伙到底是谁,离阳王朝顶天大的大人物?”

  郁鸾刀摇头道:“北凉以外的,谁配?!”

  郁鸾刀哈哈笑道:“他啊,就叫徐凤年!”

  石玉庐和范奋在内所有幽骑将领,神情一顿后,突然就觉得好像有风沙进了眼睛。

  范奋突然猛然间掉转马头,喊道:“郁将军,我赶紧给刘韬那小崽子说一声去,他说过这辈子最佩服的人,是单枪匹马就做掉王仙芝的那个人!刘韬还总说这辈子是见不着他了!老子这回看这小子敢不敢相信!”

  一名年轻都尉突然怯生生说道:“郁将军,我也顶佩服他了!要不然让我留在村子里等半天,我保证跟得上大军,要是跟不上,我到时候自己把脑袋砍下来!”

  郁鸾刀瞪眼道:“你脑子进水了?接下来王爷要跟我们一起杀向葫芦口,你想怎么看王爷就怎么看,想看几眼就几眼!到时候你只要有本事跟在王爷屁股后头,我不拦着!”

  年轻都尉一想也对,尴尬笑了笑。

  ※※※

  不用半天,四人就在黄沙大漠上一路弃马长掠而至,追赶上了六千幽州骑军。

  当六千骑看到为首那名年轻人后,同时抽出北凉刀,以示敬意。

  四人翻身上马,徐凤年接过一名年轻都尉抛来的甲胄,披挂在身。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那三个字,连同郁鸾刀在内都一次次欢呼。

  “大将军!”

  当时北凉葫芦口校武场上,是徐凤年第一次在边军中露面,但那时候也只是身穿蟒袍。

  所以这一次是徐凤年第一次披甲陷阵。

  他转过头,像是看到了一位老人在与自己并驾齐驱。

  徐凤年咬了咬嘴唇,深呼吸一口气,再望去,只有黄沙万里。

  他抽出那柄北凉刀,策马狂奔,怒吼道:“北凉!死战!”

  “北凉!”

  “死战!”

  六千骑怀必死之心赶赴葫芦口外。

  他们不仅要斩断北莽南朝至葫芦口间那条浩浩荡荡补给线,还要将其彻底打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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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欸欸,园长倒了!(哭腔)   别……别急着叫救护车,先扶我起来!   方野熬夜玩游戏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家破落动物园的园长。   温顺灵性的东北虎、凶暴傲娇的银狐、喜欢撒狗粮的灰狼……   随着动物园的发展,各具魅力的动物,吸引了全世界的游客前来参观。   “为什么动物都喜欢我?”面对小朋友们好奇的追问,方野抬头45度望天,语气高深神秘,“还要从一个风和日丽的晚上说起……”

异悚

先要申明的是,本书是真正存在着冤魂和诅咒的恐怖小说,绝对没有任何人为的成分在内,爱看传统恐怖小说的读者可以放心。   三个具有预感能力的人,都能不同程度地预见未来即将发生的灵异死亡事件。黑暗和死亡在空气中弥漫,都市中的恐怖因子无孔不入。所有被主角所预感到的会被诅咒和恶灵缠身的人们,全都会完全如同预言一样,一一被杀害,而主角自身也会在未来被不知名的恐怖杀死。   而要逃避这宿命,则只有一个方法……

失踪三年,隔壁女帝打过来了

游鸿才失踪三年,其实去了仙界。在仙界,有娇俏可人的师妹,温柔体贴的师姐,冰霜冷傲的师尊,到妩媚动人的合欢宗圣女,圣洁无双的天道宗掌门,无数仙女哭着喊着要投怀送抱!<br/><br/>可是当他返回蓝星的时候,却只有女帝纪夏青一人追随,这不是爱,而是因为他无意中撞见了纪夏青沐浴现场,她要杀人灭口!

网游之巅峰召唤

失业的王凯,花费最后的积蓄购买养生仓,获得神级技能补偿,进入公测的《天域》大型虚拟网游中,自此开启了一段神奇之旅……   机缘巧合之下,他混迹美女工作室,俘获美女芳心,获得神秘宠物,大量财富唾手可得…… 看一个草根玩家,如何将召唤师职业玩的风生水起!最终走向顶级职业玩家的巅峰之路!

完美中场

秦天,一个悲剧而又幸运的华裔球员……   达不到球队要求的秦天,被二线队无情的扫地出门……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秦天开始走上了与众不同的球星之路!   踩单车,牛尾巴,马赛回旋?这些我都能够做到最好,但是我一直认为最漂亮的动作就是过人的那一刹那!   凌空抽射,倒挂金钩,大力炮轰?我最漂亮的进球永远是下一个!   能过人,会传球,当然更不可缺少漂亮的进球!   进可攻,退可守,秦天将中场球员的职...

锦绣民国

二十二世纪的女将军重生为民国时期的内宅小姐……   生于保守派家庭,自小养在深闺,没有留洋、不懂时髦是她的标签。   却嫁了显赫的督军为继室。   笑我土?!   还笑我土?!   再笑我土!!!   非要逼得我忍无可忍告诉你们,我是来自二百年后吗?   ……   本文架空民国,不涉及时局与政治,只谈风月,放心跳坑!         第1章 探夫   轰隆隆的火车急速前进,白色的蒸汽在空中飘散。四...

重生之王爷的奋斗

“君不似人之君,相不似君之相,垂老之痛心,冶游之浪子,拥离散之人心以当大变,无一非必亡之势!”北宋末年,赵佶登基,用尽天下奸臣,妖孽充斥宫廷,大厦将倾,繁华富庶的大宋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来自于现代的特种兵附身于二皇子赵柽,为了不作阶下囚,命丧五国城,不得不努力奋斗!

异世界宗教胜利居然如此简单?

神圣历329年,教皇宣布这是百年来最安定的一年。我为此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因为我落网了。......神圣历330年,教皇宣布这是百年来最混乱的一年。我为此也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因为随着我的落网,失去了靶子的人类诸国再也不能忍受自己同类的愚蠢与贪婪,开始互相攻伐。(种田,搞笑,轻松,不虐主,集卡!)……咳咳,有奇怪癖好的精灵;明明已经拥有最上级实力却来卧底的圣骑士;被耻辱留下留影水晶的剑姬;被认定为邪魔的圣女……。这是一个杂七杂八的种田故事。但是最后,兰德还是会握住那至高的权柄。兰德这样说道:“神爱世人,世人爱我。”(欢乐种田文,作者当过多年网文读者,是避雷高手)

精灵掌门人

为什么高考会有精灵对战,为什么出门会被精灵袭击,谁告诉我地球发生了什么……不要碰我!我不要吃药,我没疯!接受了设定后……方缘立志成为一名优秀的训练家。“真香。”

我的召唤物可以学技能

携游戏技能系统,穿越到被诸天邪魔入侵的苍澜世界。   返魂尸、异形、地府鬼魂、亡灵、僵尸、魔鬼、妖怪……种种地球人类幻想的怪物在这个世界真实降临。   人类通过觉醒法则之力,成为觉醒者,掌控法则技能与之战斗。   陈勾觉醒的天赋技能真实召唤,拥有的召唤物可以像觉醒者一样学习技能。   血族、天堂地狱、阴曹地府、魔兽、暗黑、聊斋……深渊入侵苍澜,陈勾则入侵深渊。

边塞枭龙

又名《九龙夺嫡,从女囚营走出的绝世强龙》《乱世边军,率领女囚营争霸天下! 》特种兵王林洛穿越成为大乾边军小卒,遭构陷沦为女囚营的阶下囚! 他只得辗转求生于女囚之间。却不想边关告急,匈奴突袭,绝境中林洛挥戈亮剑! 从边军小卒一路逆袭,横扫匈奴,打穿庙堂与江湖,成就巅峰君王!

勇者家园

嗯咳!本书的主角不是战士也不是法师,理论上也和勇者没多少关系。   在银龙统治的冰霜山脉脚下,名叫兰洛斯镇的小镇里,有一间小小的道具店。本书的主角戴杨,便是这间道具店的主人,每天勤勤恳恳的经营着道具店,却总是无法摆脱营业额赤字的贫苦青年。   冰霜山脉里栖息着银龙,窥视着银龙财宝,企图讨伐恶龙而来的勇者络绎不绝,而戴杨的道具店便是他们补给的最前线。勇者中有落魄的女骑士,有侍奉神明的巫女,甚至还有狡...

道破天穹

当生存的意义不在继续,是迷失还是墨守陈规,亦或者是找出秘密所在?   那个传说,天道之力亿万,得一而强,得二而狂,得三者霸绝天下。而他,却身负四种。   他更是被冠名绝世妖邪!   是骗局还是希望?   他曾经有着独特的逻辑思维,但是却也随着年龄的变化而变化。   他又如何走出这重重围局,又如何能够破去重重枷锁,守住自己身边的一切?   背后无形的手,又该如何去破?   他要挖掘到所有的秘密,洞悉...

黄金瞳(典当)

典当行工作的小职员庄睿,在一次意外中眼睛发生异变。   美轮美奂的陶瓷,古拙大方的青铜器,惊心动魄的赌石接踵而来,他的生活也随之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眼生双瞳,财富人生。

六宫凤华

狠辣无情的谢贵妃,熬死所有仇人,在八十岁时寿终正寝含笑九泉。不料一睁眼,竟回到了纯真善良的十岁稚龄。 仇人再一次出现在眼前……算了,还是让他们再死一回吧!

白手当家

正月初一生日,传说这个日子出生的人,一辈子受苦受难。偏偏还姓白,偏偏不靠谱的父亲也是正月初一出生,偏偏左手掌心有个天生的豆大的白斑……一个名叫白手的农民,在改革开放的年代,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和艰苦奋斗改变自己命运的故事。

炼狱法则

另一个世界,另一种法则,另一个我……我愿意背负邪恶的力量,去争取自由,我的理想,我的信念,不会因为恶魔的身份而改变。这便是兰德斯的宣言,这就是拥有恶魔力量的少年,前行,进化,圆满的旅程日记。

都重生了,拯救偷窃校花很合理吧

【单女主川妹子】【校园恋爱】【商业】 陈夜年少冲冠一怒,失手把自己送进提篮第一监二十年。 绝症假释出狱,生命的最后才得知,这二十年的供养都是用的洛红鲤遗产。 上一世,他顺着老师的话,把一个好学生逼到退学,甚至后面自杀。 重生回来,陈夜依旧逮到了洛红鲤,这次他没再漠视,直接把她逼到了墙角。 陈夜:“洛同学,你也不想明天升旗仪式,被当众指认成小偷吧?” 洛红鲤:“老子又没招你,你你你,你离我太近喽!!!” 上一世我不明不白欠你的,这一世,我威胁你一下,很合理吧? 这么高冷的校花,哭唧唧的样子,好想让人rua一口尝尝咸淡。

三国:固化忠诚度,江山美人我都要

虾仁穿越成了董卓的侄儿董璜。五年没有系统,原本以为是必死局,哪知觉醒江山美人系统,可以看到亲近值,能够固化忠诚度。 这下爽了!貂蝉、大乔、小乔、甄姬,额滴,额滴,都是额滴!毒士贾诩? 先带在身边!吕布,绝世名将,可惜是三姓家奴?上亲近度,固化忠诚度,看你以后还咋背叛? 作者第二部三国小说,希望大家喜欢。

农女福妃名动天下

一朝穿越温暖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瘟神、短命鬼 ,一家人被她拖累得去住草棚,许多人等着看这一大家子熬不过这个冬天,不是饿死就是冻死! 可是等着等着,人家买屋买田买地又买铺..... 这泼天的富贵是怎么回事? —— 京城的人都知道瑾王娶了一个只会种田的农女,还如珠如宝的宠着,大家等着看这个农女王妃闹笑话,丢尽瑾王的脸子! 可是,有一天大家发现那传说中名动天下的某某和某某某,居然是瑾王家的小王妃!说好的只会种田的小农女呢? (且看小小农女如何名动四海,富甲天下!)

位面小蝴蝶

程攀,一个不起眼的小市民。   在一个小富而安的家庭长大,在社会上待人友善,有个铁饭碗。   就是这样一个乖宝宝被一缕时空法则卷中。   远远的离开了本位面。   向着认知世界,认知自己的道路上前进。   主神空间是牢笼,从主神空间崩落的时空法则也是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