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最爱的人
除夕夜的烟火，不算特别绚烂，却给小鹿留下了最为深刻的记忆。
“坏哥哥，你给我站住！”
院子里，兜兜戴着一顶绒球线帽，抓着一颗雪球绕着烟火追着方严，边跑边笑边叫。
刚才，方严趁兜兜不备，悄悄从墙角抓了一把残雪抹了小丫头一脸。
小丫头自然不依，可她的小短腿哪能追的上方严.......
方严还坏的很，让兜兜追不上，又故意和她保持了一个很近的距离。
似乎兜兜再紧赶两步，就能抓住‘坏哥哥’了。
就那么傻兮兮的在院子里被遛了两圈，兜兜终于发现照这么下去永远也逮不到方严，便扯着嗓子嚎道：“姐姐，姐姐，帮我抓住哥哥！”
房门廊檐下，和严玉芳、章芸、阿羞站在一起的小鹿，听到妹妹的求助果断加入了追逐。
但院子不小，方严绕着香樟、金桂，敏捷的像只猴子，姐妹俩依然束手无策。
“阿羞，帮我拉住他！”
方严笑哈哈经过阿羞身旁时，小鹿忽然喊道。
以方严对阿羞了解，她才不会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哩，所以毫无戒心。
但是.......
阿羞出其不意的上前一步抱住了方严的胳膊。
方严前冲的身形还把阿羞带的一个趔趄.......
为了防止摔到阿羞，方严一个急停。
这下，兜兜和小鹿终于赶了上来。
小鹿和阿羞一左一右抱着方严的胳膊，兜兜抱着大腿，身上挂满了人的方严终于跑不掉了。
方严还在挣扎，四人拉拉扯扯间，一不小心跌到在了院内已经枯黄的草地上。
“小心！”
站在廊下看戏的严玉芳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阿羞刚生过孩子一个多月，严玉芳担心也是正常反应。
但随后，她马上放下心来。
四人摔倒的时候，小鹿跌到了方严怀里，阿羞更是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肚子上.......
有方严这个肉垫，想来摔不疼两个儿媳妇。
“阿羞，拉开他的衣领！”
果然，一点事都没有的小鹿翻身骑在了方严身上，同时还摁住了方严的两只手。
阿羞闻言，麻利的拉开了方严的衣领，同时回头对兜兜道：“兜兜，快来.......”
兜兜不带犹豫的，直接把手里的雪团塞进了方严的脖子里。
“嘶~啊，冷！”
方严杀猪般的声音响起。
“哈哈哈~”
“哈哈，活该！”
兜兜和小鹿姐妹俩肆无忌惮的笑声充斥于院内。
阿羞同样一脸忍不住的笑意，不过，她却趁机偷偷瞄了严玉芳一眼.......
在一起生活大半年了，阿羞一直保持温柔、成熟的人设，可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放开了性子，像小孩子似的加入了打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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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小鹿还骑在方严身上，阿羞扒着方严的领口，兜兜不但把雪团塞了进去，冰凉的小手也贴在方严后颈上.......
几人在草地上滚做一团，笑闹喧嚣。
看起来就挺幼稚，也不太雅观。
可严玉芳却非常开心，就连旁边一直故作矜持的章芸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姨母笑。
在她们眼里，小鹿和方严年龄都不算小了，成年人自然有成年人的烦恼。
至少在章芸看来，小鹿这些年在她面前好久没有玩的、笑的这么没心没肺过了.......
严玉芳有同样的感叹。
曾经她都一度怀疑儿子是不是有心理疾病，因为这些年她既没见过儿子像其他同龄人那般无所顾忌的笑过，也没见过儿子旁若无人的哭过。
直到这一刻，严玉芳才窥见儿子彻底卸下伪装的畅快模样。
孩子们开心，她自然就跟着开心了。
客厅里，小岁宁正在婴儿车里熟睡。
旁边，是三位眼巴巴盯着她的中年男士。
听到外边的笑声，醉醺醺的三人先后抬头看了过去......
客厅和院子，一内一外，安静和热闹、寒冷和温暖，紧紧隔着一道落地窗。
望着女儿笑的通红的小脸，米善学忽然红了眼睛。
父女俩相依为命十几年，老米一直觉得女儿是一个早熟、内敛、懂事的孩子，对什么事都能做到澹然处之。
甚至在女儿身上早早就有了那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孤寂感。
那时，老米觉得女儿早些成熟是好事，但现在看着阿羞放肆的笑容，老米又觉得，此时的阿羞才是最好的阿羞.......
林经纬似有所感，收回了看向外边的目光，然后看向了老米。
老米赶忙低头掩饰了一下。
同样醉意浓重的老林抬手拍了拍老米的肩膀，像是说给后者听的，也像是自我开导：“小鹿好多年没在我面前这么高兴过了。哎，至少孩子们没学坏，至少孩子们很开心......”
......
正月初五过完，成年人的新年就结束了。
因为要开始工作了。
过年前，方严和小鹿有沟通，也曾和林经纬以及赵若男打过招呼，计划安排小鹿先去溪若工作。
从老赵的助理做起。
但事到临头，小鹿又以阿羞需要人陪的借口，继续给自己放起了长假。
她可以偷懒，可方严从初六这天就去了申城。
年前因为女儿的出生，他好多事都推到了年后处理。
不过，他在申城只待了一个月，就因为一通电话返回了吴都。
小鹿怀孕了.......
这个消息既意外又不算意外。
自从去年小鹿搬到方家以后，两人可以说是不辞辛劳。
但半年了，一直没有动静。
为此两人还偷偷检查过身体。
体检报告中，两人一个比一个健康，没有任何毛病。
眼瞅着阿羞有了小毛头可以玩，小鹿不免有些沮丧。
在方严‘缘分还没到’的说辞下，小鹿这才慢慢放平心态。
这两天，小鹿察觉到身体有点不对劲。
但因为以前闹出过乌龙事件，她没敢第一时间告诉方严和严玉芳，反而悄悄告诉了阿羞，还央求后者暂时保密陪她去医院检查。
于是，3月10日这天，阿羞把小毛头交给婆婆，偷偷摸摸陪着小鹿去了医院。
结果嘛，自然是好消息，并且是大大的好消息。
“两个？双胞胎？？？”
笑的一脸褶子的严玉芳拿着B超片子，指着图像中的两个小黑点告诉方严这个消息的时候，方严笑的比老妈还夸张。
“我就说嘛，前边他不来是在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一起来的，哈哈哈。”
方严兴奋的抱起小鹿转了个圈。
“要死啊，放下，快放下小鹿.......”
吓得严玉芳急忙在儿子后背上‘啪啪’打了两巴掌。
看到婆婆这么紧张，小鹿马上傲娇了起来。
晚上吃饭时，就算菜肴就在眼前，也要哼哼唧唧的支使方严：“老公，我要吃这个，你帮我夹......”
“做精~”
趁着严玉芳不在，阿羞小声批评道。
“略略略~气死你......”
小鹿冲阿羞做了个鬼脸。
以前，全家紧张阿羞，现在，该轮到小鹿了！
吃了晚饭，小鹿又要去露台看星星。
“矫情！”
阿羞嘴上骂着，却手脚麻利地和方严一起把厚厚的沙发垫子拿到了三楼露台，然后铺在了地上。
这么一来就可以躺在露台上看星星了，不用担心受凉。
三月的天气，稍凉，但空气中浮动的那丝和煦，已经让人感受不到太多的寒冷。
按照这段时间的习惯，阿羞躺在了中间.......
小鹿本来也要习惯性的躺在外侧，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一骨碌的爬了起来。
“起来！”
小鹿站着，居高临下的用脚丫轻踢了阿羞一下。
“现在我肚子里有宝宝，该我睡中间了！”
看到阿羞还在装湖涂，小鹿又踢了阿羞一下。
阿羞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的翻身把中间的位置让了出来。
“哈哈~”
小鹿马上躺下，左臂准确的挽上了方严的胳膊，右臂挽阿羞的时候，后者竟然抗拒了一下。
“咦！你这个死丫头，以前都是你睡中间，我现在睡一次你使个屁屁的性子呐！”
小鹿根本不顾阿羞的反抗，强行㧟住了后者的脖子，还霸道的在阿羞额头上‘波~’地亲了一下。
“神经！”
阿羞嫌弃的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口水。
“哈哈哈，我林大鹿也有左拥右抱的一天呐！哇嘎嘎！”
夜里的山水居还是比较安静的，小鹿嚣张的笑声分外清晰，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魔性笑声吓到了，跟严玉芳待在二楼卧室的小岁宁忽然嚎了几声.......
“我下去看看。”
听到女儿哭了，阿羞起身要下楼。
“你不是刚喂饱她么？别去了，孩子重要，咱们的三人世界也重要呐！”
小鹿却拉着阿羞不松手。
“是啊，有妈妈在，没事。”
方严也从旁劝道。
阿羞犹豫了一下，重新趟了下来。
今晚是个晴天，深蓝色的幽深夜空里飘着丝缕装的轻纱薄云，漫天星辰似乎触手可及。
“你们今天去医院还顺利吧？”方严一手枕在脑后，一手和小鹿十指相扣。
“当然顺利了，不就是做个检查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鹿大言不惭道。
“切~别说了，丢死人了！”阿羞在另一边幽幽道。
“怎么了？”方严好奇的支起半边身子看了过去。
“不许说！”
小鹿似乎知道阿羞要说什么，想要伸手捂住后者的嘴巴。
但她左手和方严握着，右手㧟着阿羞的脖子，竟一时腾不出来手了。
阿羞也看出了小鹿想要阻挠自己的意图，更来劲了。
“今天，小鹿知道自己怀孕了，问医生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医生，我和我老公还能同房么！”
阿羞抬手抓住了小鹿终于腾出来想要捂她嘴巴的手，继续急速道：“她被医生骂了一顿，我当时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就没见过这么骚的女人！
！
丢人呀！
！”
“呃.......哈哈哈.......”
方严实在没忍住。
这边，小鹿两只手终于都抽了出来。
“你怎么什么都说呐！”
过于羞耻之后的微微恼怒，让小鹿轻微破防，不有分说一个翻身骑在了阿羞身上.......
无非又是抓痒痒的手段。
本来小鹿是没有阿羞力气大的，但阿羞顾忌小鹿刚怀孕，不敢把前者撅下去，只能采取被动防守的策略。
这么一来自然就吃亏了。
“行了行了，不闹了。”
阿羞就连求饶都说的很讲道理的样子。
刚刚怀孕，坐胎不稳，方严也担心小鹿动作大不安全，便笑着把小鹿抱了下来。
这么一闹腾，都有些微微喘气，恢复和平后三人仰望星空各自调整呼吸。
一时之间，露台上竟安静下来。
耳畔除了和煦春风抚动树梢的声音，就剩了楼下严玉芳为哄孙女而唱起的摇篮曲......
“风儿轻，虫儿鸣，月光光照窗灵.......”
飘飘渺渺的温柔歌声，似乎能熨贴人生所有辛苦。
合着老妈的摇篮曲，方严轻抚着小鹿的肚子.......
“老公，你开心么？”
小鹿望着天上的星河，忽然痴痴道。
“开心，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方严声音不大，像是刚刚睡醒时的梦呓。
“阿羞，你呢？”
小鹿右手摸索了一阵，找到阿羞的小手之后，握着拉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三人的手一层摞一层，齐齐覆盖在了两个小生命的正上方。
“开心。我想要的，都有了.......”
阿羞侧身，给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我也开心呐！”
似乎是嫌语言表达不了自己开心的程度，小鹿抽出手像位大老似的一左一右挽住了方严和阿羞的脖子大声道：“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就是方严和米想！”
方严和阿羞对视一眼，同时嫌弃的撇了撇嘴。
小鹿这种‘世界上最爱的人’之类的话说过太多次了。
她最爱的人里面，有过严玉芳、有过赵若男.......
所以她这种话，实在没什么含金量。
“这次我说的是真的呐！”
看到两人不相信，小鹿急忙保证道。
“你最爱的人也太多了吧，当着你爸爸妈妈的面，你敢说最爱的是我们俩？”
阿羞不留情面的戳破了小鹿。
“......”
小鹿一顿，马上又换了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爸爸妈妈不在这儿嘛，他们在的时候，我可以让你们并列‘最爱’！反正，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
“等以后你的宝宝出生了呢？”阿羞又是刁钻一问。
“那.......再并列两个.......”
“你‘最爱’的人还真多.......”
“.......”
眼看说不过阿羞了，小鹿果断转换了角度。
“别光说我，你呢，我们俩是不是你最爱的人！”
小鹿重新㧟上了阿羞的脖子，边摇晃边恶狠狠的问道。
“咳咳咳~是是是，行了吧。”
阿羞故意装作被勒的喘不上来气，吐着舌头道。
这边得到了满意的答桉，小鹿转身又看向了方严。
方严连忙双手一举，做投降状：“我不用严刑拷打！我招.......你俩就是我最爱的人.......”
“哈哈~”
“哈哈哈......”
“不够真诚！还是拷打一番吧，阿羞，来帮按住他！”
“哟，还敢反抗！”
“嘿嘿，越反抗我越兴奋！”
“......”
春风旖旎，夜色阑珊。
笑闹声渐渐弥散在初春的夜色里。
美好恬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