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早上好，传奇

　　新赛季的开赛日，韦夏先后进行田径训练和游泳队的拉练，下午四点奔赴体育馆的时候，脚是软的。

　　他听说有大东联盟的大学球探前来观战，如果打得不好会影响评价，可是他现在连脚都是软的。

　　他做了最糟糕的准备，如果打得不好会怎样之类的。

　　可是比赛一开打，就像负重一样拷住下肢的枷锁突然消失，韦夏奔跑如飞，来回奔腾，他依然不怎么会投篮，但他的切入和反击在高中比赛里却是极其有效的。

　　他的妈妈带着哥哥与姐姐，还有莎沙·卡西迪组成的后援团队让他每每感觉脚下没劲的时候便会重新加足马力。

　　新赛季第一场，他打了30分钟，砍下26分10篮板2助攻。

　　“又一颗来自劳尔梅里恩高中的明日之星正在升起，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他会是宾州乃至全美各大名校的争相追逐的对象！”现场的赛事解说员看完韦夏的比赛后赞不绝口，“他拥有科比般的得分本能！”

　　什么是得分本能，韦夏不清楚，如果让他来说，他会说他还差得远。

　　比赛刚结束，韦夏回家的时候，梅晨接到电话，只是随口聊了几句就将电话捂住大叫：“菲利！”

　　“妈？”

　　韦夏奇怪地走到她的面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梅晨一脸兴奋地笑着：“有你的电话。”

　　“你好，我是韦夏。”韦夏接过了电话。

　　他没想到那通电话是德保罗大学的人打来的，他们邀请韦夏去德保罗大学访问参观。

　　这是比直接发一张全额奖学金邀请更正式的招揽方式。

　　NCAA一级联盟的男子篮球队每年可以发出13张全额奖学金，也就是说，只要看上谁就可以发，接不接是人家的事，给不给你自己的事。

　　由于只要看上就能给，全额奖学金对于尖子生来说并不稀奇。

　　而将在校的高中球员邀请去大学现场参观，便可借机让教练组与之亲近，游说。

　　如果是两年前的韦夏，他会激动地跳起来，可能会不小心把电话摔到地上。而现在，他想的是如果接受，他会落下多少训练。

　　经过十几秒的思忖，他给对方的答复是“我还要再考虑一下”。

　　对方没有多打扰，问了声好就把电话挂了。

　　“怎么样怎么样？”梅晨眼里亮晶晶的，好像是她接到了邀请，“他们是不是要给你全额奖学金？”

　　“他们没说...他们只是邀请我去他们那里看看风景...”

　　“太棒了！”梅晨激动地说，“这比直接给你奖学金更正式啊！”

　　韦夏挠了挠耳畔，“妈，我不太想去。”

　　梅晨的兴奋劲退去了一半：“为什么？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赛季刚开始，我的训练表排得满满的，连约会的时间都没有，实在没时间去‘看风景’呀。”韦夏一副大忙人抽不出空的模样。

　　梅晨却是笑嘻嘻地说：“菲利，时间这种东西就像女人的事业线，挤挤总是有的。”

　　“妈！”

　　“好啦，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马上就要吃傍晚茶了，快去洗手。”

　　韦夏应了声好。

　　何为傍晚茶？好奇心泛滥的人或许会是百度，然后发现“哦，原来英国人那么喜欢喝茶”。然而梅晨所谓的傍晚茶和你想象中的茶不一样。

　　“傍晚茶”是晚餐的花名。

　　韦夏听韦明亮说过，英国人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取名天分。

　　随便一个类别，看看他们都是怎么命名的：从监狱（苦艾丛、陌路）到酒吧（猫咪与小提琴、羊羔与旗帜），到野花(针脚麦芽汁、女土蓬子菜、跳孟毒药、发烧菊），到足球队的名字（谢菲尔德星期三、阿斯顿庄园、南方皇后），一下子就把你弄得神魂颠倒。

　　毋庸置疑，英国人取地名的天分，是其他领域望尘莫及的。年轻时曾在英国待过一阵的韦明亮听说英国境内有三万个地名，有一半是在哪个方面要么引人注目，要么饶有趣味的。有些村庄听起来似乎是在掩藏一个古老的、说不定见不得人的秘密，而有些村庄听起来就像是从一部19世纪的小说里走出来的人。

　　所以，傍晚茶不是茶；蜜饯炸牛排里面没有牛排也没有蜜饯；香薰炒蛋其实是饼干等等囧事几乎每天都在韦夏家里发生。

　　韦夏认为妈妈至少有一件事胜过99%的英国人，那就是他的厨艺并不像传闻中的英国人那么可怕，他从小到大，保持着每个月被妈妈准备的食物吓到一次的频率，不至于被饿死。

　　“听说菲利被大学球队看上了？”

　　饭桌上，姐姐主动提起这事。

　　哥哥总是认为韦夏不可能出人头地，就算可以取得成功，也不应该是在篮球领域。因此，他现在依然是看衰的论调，就像个突然发财的蠢货看不起过去和他一起打拼的同党：“我猜是三级联盟的球队...”

　　“三级联盟有叫德保罗大学的吗？”韦夏轻轻地问。

　　“德保罗大学？”韦秋惊讶地反问。

　　梅晨笑眯眯地为韦夏站台：“没错，就是那所两次打进终极四强，多次打进三月锦标赛的德保罗大学——”正当韦秋要对韦夏改观，说些“不好意思我不该看不起你”的话，妈妈口风一变，“可惜菲利并不想去。”

　　姐姐想知道为什么，哥哥张嘴就是“笨蛋”，接下来用半小时的时间反复告诉韦夏那是个多么难得的机会，直到梅晨提醒《老友记》开始了他才闪人。

　　感谢《老友记》！

　　韦夏陪他们一起看完最新一集的《老友记》便洗洗睡了。

　　他如往常一样穿越时空，降临到哈夫利切克的身上。

　　仍然是新一天的早晨。

　　韦夏发现他每次降临到哈夫利切克的身上都是即将出门去学校的时候，等到他做完一天的事，体验到此结束，他的意识会离开身体，回归现实世界。

　　这样是有好处的。

　　韦夏不必叫别人爸妈，不必代替哈夫利切克和他的女朋友亲热，他才不占这种便宜。

　　他照着镜子，镜子里的哈夫利切克还很青涩，他无疑不知道未来的自己有多了不起。

　　旧时光中同样只有183公分的哈夫利切克提醒着韦夏，他们之间确实存在着一条平行并进的曲线。

　　“早上好，传奇。”

　　韦夏对镜子中的高中生约翰·哈夫利切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