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工鬼眼

　　拂晓之馆，现在就在大家眼前了。

　　之前根据调查，这是已故的著名建筑设计师左义的最后一件作品。

　　整个房屋格局都显得很不可思议。因为房间的屋顶，是一个巨大的五角星。而五角星也对应着五扇门，角的尖端部位下面由一根柱子和地面连接，然后是一条长廊，一直到门的部位，就是五角星的中央部分了。奇怪的是，他们视线所及，墙壁外面没有一扇窗户。

　　“为何要叫拂晓之馆，不叫五星之馆呢？”

　　看到这建筑的时候，沈昂不由自主地询问起女管家来。

　　“星星的消逝……也就是拂晓的来临，不是吗？”

　　女管家的话，大家只听懂了一半。这个建筑只是表现了“星”，哪里有表现“消逝”呢？一时间大家都不太明白，但是看女管家的表情，没有深入追问。

　　沿着距离车子最近的一个角，走入长廊，来到了门前。

　　“已经很久没人住过，所以可能比较脏，要劳烦你们打扫了。这里的水电是和绿屋连在一起的，各位可以放心使用。”女管家一边叮嘱着，一边取出了一把形状非常奇特的钥匙，钥匙的前端居然就是一个五角星。插入锁孔后，不久就打开了。

　　然而门打开后，大家却又是吃了一惊。拂晓之馆的两边墙壁居然非常狭长，完全与地面倾斜为45度角，天花板则是两边的墙壁合拢在一起。实在是非常奇怪的设计。舜轩记得杂志上提到过，左先生的建筑风格，一贯都以怪异为特色，根本不讲究建筑本身居住的实际问题。在如此奇怪的走廊上走，实在很是别扭。

　　地板是光滑的大理石，往下看的话，可以映照出自己的身影来，仿佛是下面还有一个自己在走动一般。不过，似乎因为长时间无人居住，地面也堆积了不少灰尘，所以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就在这时候，他们走到了一个地方停下来，女管家指了指左右两扇门说：“嗯，各位，这两扇门都可以用作卧室。你们可以自由分配。五个角的每一个入口，都各自有这样的两个房间，互相都被连接起来，中央则是客厅。”

　　大家顿时瞪大了眼睛，这简直是在开玩笑嘛！因为墙壁是完全倾斜的，所以门自然也是斜的，那房间里是什么光景？顿时舜轩想起了岛田庄司的《斜屋杀人事件》，难道左先生设计这房子的时候参考过那本书不成？

　　“可不可以看看里面的房间？”舜轩着实有点不安，这时候童莫炎却说道：“放心好了，里面除了这扇墙壁倾斜外，其它都很正常。”

　　莫炎的透视能力是大家都已经验证过的，所以大家也就相信了他。令舜轩奇怪的是，那个女管家却丝毫没有对此提出疑问，而是说道：“这边走。”

　　走廊尽头很快就到了，打开门后一看，是一座非常特殊的客厅。

　　果然是相当怪异的风格。

　　客厅中央，有一根巨大的柱子，柱子连接着地面和天花板，而奇特的是，那根柱子的底座，居然制作成人手的形状！而且制作得非常逼真，因为柱子也是肉色的！

　　刚刚踏入的瞬间，没反应过来的几个人还以为是真的人手，甚至都尖叫了起来。再抬起头一看，却发现天花板上有一张巨大的脸，当然这是壁画，但是画得也实在太好了，看起来就仿佛随时会从画中出来一般，而且，那根肉色的柱子就直接连在壁画上那张脸下方应当是手臂的部位。这样一看，就如同是壁画中的人伸出了手来一般。

　　“太……太惊人了……”舜轩几乎看呆了，随即又看了看四周，更是惊异。因为他看到左右的墙壁上，各自都画着一只巨大的脚，和上空的壁画延伸在一起。这下仔细地环顾一番，这个客厅就如同是被一个巨人占据着一般。这气势实在是让人感到无比磅礴，说实在的，到现在为止，他都还很难把壁画和现实分开。

　　“那么，仇先生，这是各个房间的钥匙，每个钥匙上都标注着房间的名字。随便你们自己选择合适的房间入住。每个房间都配备有厕所和厨房，请安心使用。”

　　“好……好的……”舜轩还在感叹着这个奇异的客厅，手已经接过了各个房间的钥匙。接着，女管家说道：“那我要回去了，一周后再见了。”

　　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表情似乎怪怪的。简直……好像是在说他们不能再见面了一般。不过舜轩也没有多想，道：“好的，多谢您了，嗯……不好意思，请问您怎么称呼？”

　　“刘芝芳，你可以叫我刘管家。”

　　“好的，刘管家，请向夫人代为转达谢意。”

　　刘管家走到门口的时候，把门关上，又重新锁上了门。至此，这个拂晓之馆，和外界的纽带被彻底切断了。

　　是的，彻底……

　　“那么，现在开始分配房间。”舜轩将平面图摊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拿出一支圆珠笔，在上面写名字。

　　“嗯，房间的分配由我决定，如果有异议可以再向我提出。今天晚上午夜零点，准时举行降灵会，由瑞欣来进行主持，大家各司其职，尽可能拍下灵异照片来。一般出现意外的话，由瑞欣和莫炎来负责善后。”

　　于是，这个采访组就这样，开始了在拂晓之馆的工作。

　　“闻小姐怎么说？”

　　“嗯，她说目前接受了几个委托，暂时没办法和我们见面了。”

　　阿静看起来有些失落，她此刻正坐在一台电脑前，似乎是有些漫无目的地查询资料。而她现在所打开的网页，似乎是灵异网站，上面写着“冥府之门”四个大字。

　　润暗看到这个网站，浏览了一番后说：“冥府之门啊，我取材的时候也参照过这里面的资料呢。你也有兴趣？”“嗯，因为这个网站比较正规点，是很罕见的对灵异有些认知的人创办的。”阿静此刻似乎在下载着一些资料，把鼠标一放，说：“嗯，这台电脑的硬盘容量也快满了呢……”

　　阿静家一共有五台电脑，硬盘容量居然还不够，润暗实在好奇她都放了些什么东西。

　　“话说回来，你的噬魂瞳眼练习得如何？有什么心得没？”阿静看了看下载的东西只到10%，于是转过身开始和润暗谈了起来。

　　润暗抚摸了一下左眼，说：“嗯，这几天在地下室的几个房间训练过后，已经试验了目前瞳眼的最大能力。一旦释放，我身上的灵气就会变成充满杀气的刀刃，不过还没办法像英瑄那样，连物质也可以攻击到的程度。她的凶像瞳眼不如我等级高，却曾砍断了我的手呢，若非你把药给了我，我现在就变成独臂了。不过，对灵魂类生物的攻击应该是有效的，至少也可以给灵体制造袭击的障碍。”

　　“还不够呢……上次你居然被幻觉迷惑，差一点被你自己撞死，”阿静看起来一点也不满意，对润暗提出了明确要求：“你目前的能力，肯定可以透视一般的隐形鬼魂了，但是对危险的预感力恐怕还比不上英瑄。原因就在于，噬魂瞳眼是攻击性的鬼眼，你体内的鬼魂因为被自己信赖的人所杀害，对世间充满怨恨和憎恶，这份恶意让你具有这种能力，所以你也要尝试提高自身的防御能力，毕竟再强大的鬼眼也不可能杀死鬼魂。最重要的一点……你必须要记住……”

　　她说到这里，还回过头看了看下载的进程，再回过头来说道：“在鬼眼能力苏醒后，你身边物理体质的人都会遭受到鬼魂袭击，一一死去，就如同我父亲当年那样。当然你不用担心我，我多少还具备一些灵异能力，但是普通人几乎是必死。所以我建议你宣布封笔，不再创作恐怖小说，那样你可以避免许多公众活动，然后要尽可能地和朋友断绝关系。”

　　“也好，反正我在银行还有不少存款，就算封笔，一两年内也不会有经济上的问题。”润暗其实也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忙于修炼鬼眼的他，哪里还抽得出时间用在写作上。而且他考虑到未来可能还会搬到别的城市去，所以交友一直很注意分寸，不会和任何人产生过于深厚的感情，所以他基本在这个城市没有几个朋友。

　　“那么，接下来，下一次预感产生后，我们就可以投入实战阶段了，”阿静又把头转回电脑屏幕，说：“还记得我说过吧？过几天等到可以联系上闻紫魅的时候，我会请她做一面照灵镜给你，然后你尝试释放鬼眼至极限，变为鬼魂，然后我再用照灵镜把你变回来。嗯，你离我那么远干嘛？”

　　润暗再度确证了他的猜测，阿静她绝对不正常！不过，仔细回忆认识她到现在的每一件事，她哪里做过一件不疯狂的事情？

　　坦白说，上次见识过了英瑄身上的那个女鬼后，他只要一想到自己体内也有一只这样的鬼魂，就时常感觉不寒而栗，仿佛有人在自己的体内窥视一般，这实在是相当恶心的感觉。然而阿静说过，她对自己没有灵异体质很介意，想想都感觉可怕，居然有人会为自己体内没有那种东西而感到不满，为什么一样都是被诅咒者，世界观就相差那么大呢？

　　“还有……”阿静突然话锋一转，说：“上次你提到的那个救了我们几个的俊美男子……我估计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接着，她打开一个网页，显示的是一条社会新闻，标题是：“诺索兰公司E市分部发生火灾，死伤人数达数十人。”这是几个月前的新闻。

　　“诺……诺索兰公司？”

　　“嗯，是中国内地近十年突然兴起的一家涉及多个产业领域的公司，其所生产的产品在国内的市场份额相当大，而这几年也开始在出口份额中占有一定比重。本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让我感觉奇怪的是……发生火灾以后，公司至今对媒体的报导都在进行限制，无论电视、网络还是报刊，报道都比较含糊。”

　　“不过……和那个紫色瞳孔的男人有什么关系？”

　　“事实上，这三年来我搜集相关灵异现象资料时，发现诺索兰公司有着不少闹鬼的传闻，也有一些人怀疑这家公司在进行什么秘密研究，因为该公司有着逃税和掩盖账实不符的嫌疑，不过后来似乎都通过关系摆平了。有些人认为，被公司上层掩盖的那些没有对外公开的支出，可能是用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研究方面，因为这家公司一直都在从事着许多新领域产品的开发。该公司开发部的成员，占了全公司所有工作人员的三分之一以上。”

　　“原来如此……”

　　“还有，关于闹鬼的传闻，我发现，许多人的说辞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红眼的鬼魂在公司出现，许多职员因此而辞职。红眼的鬼魂，很可能就是厉鬼，不是吗？但是有厉鬼出现的公司却没有死过人，不是很奇怪吗？所以我有一个假设。这家公司，恐怕是调查到了关于鬼眼的相关资料，然后想要进行研究吧。”

　　“研究？难不成拿鬼魂来研究？这也太变态了吧？”

　　“人类的贪婪和野心所产生的罪恶较之鬼魂，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也。灵异体质的人具有鬼魂的部分能力，如果诺索兰公司的人认为，控制住灵异体质者，就可以制造出可以驱使的鬼魂作为一种兵器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这种想法注定是不可能实现的。我之所以认为那个男子和诺索兰公司有关系，是因为他的鬼眼……似乎不是自然生成，具有人工的成分在里面。”

　　润暗听到这里，实在是对阿静佩服到不能再佩服了，阿静根本没和那个人见过面，居然就可以推断到这一步，也实在是不容易。但他还是不明白所谓人工指的是什么。

　　“嗯……”她又看了看下载进程，已经过半了，于是继续说道：“所谓人工，大概是指可能是通过某种技术，实现了人工创造灵异体质，或者是移植鬼眼。自然体质的裂灵瞳眼，虽然很高级，但是能够达到制造亚空间的能力，一般来说使用者本身身体会有很大负担，或者至少也该接近灵魂失控的状态，但是根据你的说法，他当时完全是游刃有余的样子，我不禁怀疑难道已经有人通过某种人工技术克服了裂灵瞳眼分割空间对身体造成的负担问题？事实上我一直在研究这类药物，但是至今也还在理论阶段。”

　　“阿静啊……”

　　“有什么事情？”

　　“关于鬼眼的理论，你能不能一次性全部教给我？我不是你，没有花费三年的时间搜集资料和研究，你不告诉我的话，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啊。”

　　“嗯，所以我正在下载可以让你了解这类知识的电子书，等会我会发到你的邮箱里去。”

　　难怪她刚才一直在注意下载进程……润暗实在是自叹弗如，发誓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地恶补，以后也能够担任解说的角色。

　　忽然，影像一瞬间掠过了……

　　“沈昂……沈昂，这个人，会死……”

　　润暗的眼前，正是已经采访组的成员之一，摄影师沈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