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它出来了

　　屠兵宗死了。

　　风辉接到这个消息，是在万圣节之后的一周。

　　最初电话里园秀告知他这件事情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对方在开玩笑。但是，当他意识到这是现实以后，受到的打击和震撼远远超过了园秀，几乎是立即就赶到了他家去。

　　兵宗的死因不明，发现尸体的人是大楼的管理员，他父母并不和他一起住。他的尸体就这样横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群苍蝇就这样在他身上横飞乱舞。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外伤，体内也查不出任何的毒素，只能以心脏麻痹为死因结案，但是这显然无法让他的父母接受。

　　参加完葬礼的当天晚上，那天去看过恐怖片的人，有五人聚集在了风辉家里，每个人都是神色茫然，呆若木鸡，尤其是园秀，她的神情，更多的是在隐藏什么，而非悲伤。风辉感觉，他们似乎对于兵宗的死，不是全然没有预感的。因为，每个人所表露出来的，都是震愕多于悲伤。

　　来的这五个人有园秀、龙庭、子离，另外还有两个人，一个叫做南韧天，另一个叫做赵戟。后者在那天看恐怖片时，丝毫没有反应，似乎还认为那些镜头非常可笑，毫无恐怖之处。然而此刻他的脸上，却也满是惊惧之色。这实在让风辉感到不同寻常，而且，葬礼一结束，五人都说要找个地方聚聚。

　　围坐在客厅里的六人，此时一言不发，大家都有千言万语想要倾吐，却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甚至连一直以豪爽著称的龙庭，现在都是满脸的阴郁之色，一点也不像他。这越发让他感觉到，出了什么大事。但是，似乎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而已。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风辉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问出个究竟来：“关于兵宗的死，难道你们知道些什么吗？如果是的话，请回答我！”

　　但是没有人给出回答。

　　“快说啊！你们要急死我吗？到底出了什么事？龙庭，你那天打给我的电话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胖子此时头埋得很低，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问他，居然回答道：“不……你就忘了吧，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而园秀则是以同情的目光看着风辉说：“这件事情……还是不说比较好。”

　　这下彻底地把风辉激怒了，若不是妻子现在也在家里，他真恨不得好好地痛骂他们一顿，兵宗死了啊！他们还有什么事情搞得那么神秘？

　　接着，他索性走到门口，把门给锁上，接着对客厅内的五人说：“不说是不是？好，今天谁也别想走！告诉我真相！”

　　子离却是冷冷地盯着他看了一眼，回敬道：“如果你不介意变成兵宗那个样子，告诉你也无妨……”这话刚出口，园秀立刻堵住他的嘴，说：“别说！子离，别告诉他！”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啊？搞得那么神秘？

　　接着园秀郑重其事地对他说：“总之……现在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为你所理解的，一旦知道了内情，你很可能会死……所以不知道的话，你会比较容易活下去。你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该为你太太和儿子打算吧？如果你有事的话，她们该怎么办？”

　　园秀的话确实说中了他的心事。虽然很想查清楚好友的死因，但他也不能不考虑妻儿的感受。仔细思索一番后，他问道：“你确定吗？如果我知道了内情，我就一定会死？那你们不也就……”

　　“是啊，的确不确定。但是不知道毕竟会比较好一点吧？我也不知道我们会不会有事，但至少比你危险得多。相信我吧，风辉，若非这次情况实在太过特殊，我们绝对不可能把那么重要的事情隐瞒……不过，其实你以后也有可能发现这件事情的……听好，如果以后你身边发生了什么怪事，不管多小的事情，一定要联系我们才行。”

　　真是奇怪……明明不愿意告诉自己任何事情，却要告诉他们自己身边的怪事？

　　风辉想不明白到底他们在打什么算盘。园秀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可问题是，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会至于那么严重？

　　五人走后，他独自一人开始在客厅里思索起来。

　　为什么不让自己知道这件事情呢？难道牵涉到什么黑社会势力之类的吗？但这样完全没有道理啊，为什么兵宗会惹上黑社会？而且令他在意的还有龙庭那天那个奇怪的电话。

　　“活见鬼”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风辉是个纯粹的无神论者，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神存在，过去喜欢恐怖片纯粹是追求一种感官上的刺激，训练自己的胆量而已。但是看刚才龙庭的态度，那个电话和兵宗的死应该有关系，否则他就应该回答那只是开玩笑而已。之前电话里还说，要他去寺庙烧香什么的，听起来好像是他招惹了什么邪祟？还是真的……见鬼了？

　　妻子现在已经在婴儿床前睡着了，此刻儿子也是非常安详地入眠了。

　　他在妻子身上盖了条毛毯，俯下身子，吻了吻儿子的额头。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后，他打开电视机，想稍微看会节目，驱散一下心里的郁闷心情。而大多数的频道都在播放广告，他也感觉有些没意思了，打算换频道的时候，却发现调到了一个过去从来没有看到的频道。而这个频道所播放的居然是……《影魔》那部电影！

　　“奇怪了……这什么频道啊？”

　　屏幕上开始出现着那天电影中的一幕，即是那名女子走在黑暗的夜路上，最后遇到一个无主的影子，接着被追逐的情节。正好那天在兵宗家，并没有看到结局，而是只看了一半，加上其它的频道不是广告就是无聊的肥皂剧，索性就看这个算了。于是，他就把遥控器放下，端正坐姿，目不转睛地看了起来。

　　不久，就放到了那名女子被影子追逐的场面。因为风辉家的电视机尺寸比起兵宗家的要大上许多，而且更加清晰，所以这么一看，似乎比第一次看要惊悚不少。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为什么那天只看了一半？仔细回忆起来，是因为韩宁对兵宗说了什么，所以他突然就换了一部片子放。这两者是否有什么因果关系呢？如果有，那么是不是和他的死有关系？如果这么考虑下来的话，韩宁应该也知道这个内情吗？

　　这么思考的时候，画面已经变为了那个影子疯狂地咬着那个女子的影子的镜头。而那女子也不断地发出悲惨的鸣叫声。而此刻，画面是墙上两个影子的特写，忽然之间，一切都定格了，如同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风辉估计可能是信号传输出了点问题，这种情况过去也发生过。接着，那个鬼影又突然动了起来，但奇怪的是，它是一帧一帧地在动……紧接着，那个鬼影……居然离开了镜头范围以内！

　　这是怎么回事啊？

　　然而接下来，他所看到的，远超乎他的想象！

　　就在电视机背后的墙壁上，他居然看见了一个……大大的影子！一个酷似电影中鬼影的影子！

　　“啊！”

　　他几乎是当即就从沙发上跌落在地，惊恐地看着那个影子，接着，那个影子又缩回到了电视机后面去。他再度看向电视机，画面已经回复如常。但他哪里还敢继续看，立即关掉了电视机，甚至还不放心，把电源也给拔掉了。

　　“刚才那是……那是怎么回事啊？”他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忽然想到了龙庭说的“活见鬼”，难道……难道真的有鬼吗？不，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

　　刚才，一定是自己精神一时紧张，把别的什么的影子错看成了人影……

　　风辉只好这样安慰自己，否则他没办法冷静下来。这时候，他又担心起妻子和儿子来，忙跑进卧室里一看，两个人都还好好的。

　　他又看了看婴儿床里儿子恬静的睡脸，这才放下心来。谁知道这时候，儿子突然睁开眼睛，接着嚎啕大哭起来。这一下立即把旁边的妻子也吵醒了，她连忙抱起儿子，只见他小脸憋红，小手胡乱地摆动着，看起来似乎是很痛苦的样子。妻子摸了摸额头，说：“没……没发烧啊，睡前才刚让他喝过奶了啊，尿布应该也换过了，为什么还哭得那么厉害呢？”

　　“要不要……送他去看看医生？”风辉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甚至觉得儿子的眼皮有点上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时候的风辉和他太太，都没有注意墙壁。但是，如果他们现在看去的话，就能够发现，一个影子，正站在风辉太太的影子旁边，死死地掐着她抱着的婴儿影子的脖子！

　　不过，最终就在这孩子即将口吐白沫的时候，那个影子没有继续掐下去，而是松开手，没入了黑暗之中……

　　“总之……我们在下周都会死是不是？”

　　润暗面对眼前的园秀和子离的质问，也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此刻他们两个正在旅馆内润暗的房间里面，阿静和润丽也在。而知道自己的命只余下这么点时间后，园秀只剩下极度的绝望感，并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明明预知了兵宗的死，却没有能救得了他呢？”

　　阿静回答了这个问题。

　　“只怕告诉你详情，你会比现在更绝望。要我告诉你他是怎么死的吗？”

　　园秀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不……不用了……”

　　子离却是愤恨地说：“那么我们是死定了？你们没有办法救我们吗？”

　　“当然不是没有办法。”阿静指着润暗说道：“你们的最大希望之星，就是他。这双紫色瞳孔被称之为噬魂瞳眼，经过了训练和实证之后，已经确定其能力具有初步对鬼魂体造成冲击、可以拉出人类体内的鬼魂、提高速度和反应力以及体质、具有极强大物理伤害作用。不过我还是必须提醒你们，这能力还是很有限的，杀死鬼魂什么的你们绝对不要指望，这种事情过去做不到，现在也同样做不到。鬼魂会通过各种媒介和渠道，无孔不入地来袭击并杀害你们，所以……下周到了死亡日期的时候，你们必须时刻紧跟着我们，才能够最大程度地保证活下来。”

　　子离却是很有些不屑地问：“我们为何相信你们？又为何听从你们指挥？”

　　润暗听到这里也有些生气了，这个人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摆过一张好脸，他以为自己是谁啊？都什么状况了，还没弄明白自己的性命危在旦夕吗？他立即回敬道：“不相信的话，你就尽管回家去闷头睡大觉，等着鬼魂来找你好了！你自己上网去查查，这几年来到底有多少人原因不明地死去？就在我原来住的城市，就有扭曲的尸体、诅咒的鬼屋等不知道多少灵异事件发生！珍惜生命的话，就多少听一听别人的意见吧！”

　　子离也没有回答，而园秀却赔着笑脸说：“算了……大家别生气，他就是这个脾气，并没有恶意的……那么，按照你们的说法，下周和你们在一起可以保证活下来吗？不，有多大机率能活下来？”

　　其实如果是客观地回答他们，答案是无限接近0%。但是那么一说等于剥夺了他们的生存意志，所以润暗只能撒谎说：“一半……应该有一半吧。”

　　即使是这个机率，也看得出来园秀很是惊恐，她甚至还问：“如果……如果我们到国外去，那机率能不能上升些？诅咒有没有无效化的领域？嗯，如果是去找道士驱魔的话，会不会好一点？戴上十字架有没有效果？”

　　润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人类面对恐惧的时候，就会对信仰开始盲目起来，就当安慰她一下算了，于是回答道：“嗯，大概是有点效果的。”

　　这么一说，她多少放松了些。但润暗却越来越感觉自己责任的重大。虽然是为了解除自己和妹妹身上的诅咒而救这些人，可是这不代表自己对他们就没有责任可言。既然承诺要保护他们，就必须要做到才行，对这些纯粹的普通人来说，面对鬼魂，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他这样的人了。

　　这双噬魂瞳眼……能够起多大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