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噬魂鬼眼

　　润暗看着眼前的那些酷似人脸的轮廓，顿时心都凉透了。

　　说来也真是奇怪，如果一个人辨别了一个形状的真面目，再去看它，就绝对无法再看成是没有辨别时的姿态了。

　　而四面八方的这些脸……全部都在瞪视着他，有的是怨恨，有的是怒意，有的似乎是在狞笑……仅仅只是看着这些脸，就已经足够让人发疯了，然而如果闭上眼睛，又恐惧会从哪里跑出一个怪物来，而自己无法知道。

　　渐渐的，他感觉那些轮廓越来越清晰，到最后，他可以把那些脸的五官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就如同是真实存在的人一般，他们的视线，全部都集中在润暗身上。

　　接下来，润暗发现在天花板上，居然也出现了类似的轮廓！他甚至感觉，那些轮廓有一些凸出一般。而一面墙壁，平均就分布着大约几百张面孔！如此之高的密度，他根本躲不开这样的视线！

　　然而，更可怕的事情还早后面。润暗此刻紧紧盯着地面，果不其然，地面上也开始出现了类似的轮廓！他被所有的视线包围了！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润暗刹那间感觉到背后一片冰冷！

　　怎么可能？

　　他刚才的确靠着墙壁，但是现在却是站在房间中央啊！为什么，墙壁为何会跑到他背后来？更可怕的是，他居然发现自己浑身一动也动不了，哪怕是想要眨一眨眼睛，动一动手指也做不到！

　　然后，他发现，脖子下方的身体，开始麻痹，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他逐渐意识到了什么……莫非，那些人之所以在这个房间消失是因为……

　　润暗他，现在也变成了墙壁上的一个人脸轮廓！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杀死我的……

　　孙竹冕打心眼里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然而，只见杀人魔拿着刀子就朝着自己的胸口刺来……

　　与此同时，竹冕真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刺入了他的胸膛……

　　一下，再是第二下，第三下……

　　转瞬间，他的胸口却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

　　那剧痛真实地传导到他的神经，直到此刻他才开始发出惨叫声来。

　　明明，明明没有人在真的刺他，明明周围什么人也没有的……

　　可是他却在流血，他却真的感觉到剧烈的痛楚！

　　逃……逃走，一定要逃走啊……

　　但是没用的。他逃到哪里，都不可能摆脱一个虚像的。他毕竟并不是真的在那个不存在的房间里。

　　“不……不要啊……”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说的最后一句话。

　　紧接着，竹冕的身体就倒在了地上。

　　异次元房间内，润暗知道，再稍微迟疑一下，他立即就会被这墙壁融合，被带到异次元的世界去了……灵异能力仿佛都被封印在了体内一般。

　　这个时候，往昔的记忆，全部浮现在脑海中。

　　父母留下的日记里，其中有一页在给润丽看以前，被他撕毁了，被烧成了灰烬，但那一页的内容被他牢牢铭记在了心里面。

　　和阿静的情况相反，具有先天灵异体质的，是他的母亲。润暗的母亲，是一个长得和润丽非常相似，美丽温柔、多情且慈祥的女人。

　　她在日记里告诉了润暗，一切的真相。

　　母亲的母亲，也就是润暗和润丽的外婆，在怀上她的时候，某一次开车经过一个十字路口，遭遇了一次极其严重的车祸。那次车祸是一起连环撞车事故，被牵连进去的所有人几乎全部都死了，而外婆居然在弥留之际，将母亲生了下来。这实在是医学史上的奇迹。

　　因为当时外婆的骨盆几乎被撞破，子宫也几乎毁损，在当时的情况下，胎儿还可以存活，实在是不可想象的，甚至外婆在生下母亲时，本身也没有任何的意识。虽然母亲生下来的时候体重非常轻，但是在生存上居然没有任何问题，一切机能都很健康。

　　母亲就是这样一个本来应该死去，却活下来了的婴儿。然而，母亲后来渐渐发现自己的体质不同寻常，直到某一日，遇到了一名灵媒师，被告知了真相。

　　母亲应该是被某一个在车祸中死去的怨灵所找到的替身，也就是说母亲的灵魂只有一部分是属于当时的胎儿的，因为母亲没有紫色瞳孔，所以不具备灵异能力者该具备的记忆。而她的孩子，也会相对具备灵异体质，也就是鬼魂和生灵共存的体质。

　　那个灵媒师告诉母亲，她将来有一天，灵异能力也许会觉醒，如果那样，她身边的人可能会一个接一个死去，甚至连她最爱的丈夫孩子也不例外。而那个时候，润丽已经出生了。生下来的孩子也许会遭遇那样的不幸，但是母亲还是奢望可以和丈夫厮守，并伴随自己的孩子生活下去。然而这却导致发生了后来的惨剧。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和墙壁融合在一起，现在只有脸部略微凸出，然而，也正在被封入墙壁。看来过去在这个房间的人，也都是如此消失的。

　　不……不要死……还想活下去……和润丽一起活下去……

　　就在他的面部几乎已经没入墙壁的瞬间，忽然他感觉到浑身都震动了一下。周围的墙壁，居然开始出现裂痕，随即，许多脸部轮廓都开始纷纷消失。而接着，裂痕开始扩展到整堵墙壁，润暗感觉右手已经能动了。

　　接着，他那已经被封入墙壁的左手也伸了出来。

　　“碍事的东西……全部给我消失吧！”

　　就在他打算跨出双腿时，墙壁里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然而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墙壁的裂痕终于让其彻底垮了下来。奇异的是，没有一块碎片砸到润暗的身上。

　　这个时候，门打开了，阿静和闻紫魅满脸讶异地看着身上尽是石灰的润暗，接着，阿静叫出声来：“润暗，你……”

　　只见他的双瞳，此刻已经成为了紫色！

　　润暗的灵异能力彻底苏醒了！

　　而就在这一瞬间，一段记忆涌入他的脑海中。他顿时了解到，自己已经成为真正的灵异能力者，作为半鬼魂半生灵体质，已经不再属于人类，而是一种灵类生物。而他的瞳眼属性，是噬魂瞳眼。能力是可以将附体在人类体内的恶灵或者冤魂，用这双眼睛的力量，直接将其扯出来，令其恢复真面目。

　　“噬魂……瞳眼？”

　　“这是你的瞳眼属性？原来如此呢。紫色瞳孔中，噬魂瞳眼也算是比较高级的鬼眼了。”闻紫魅还是不敢进来，反而开始详细解说起来：“而紫瞳中最强大的，是任森博的阴阳瞳眼，是一种可以打开阴间之门，或者将鬼魂送回阴间去的瞳孔。不错呢……”

　　“那接下来呢？就是红色瞳孔了？”润暗突然想到红瞳的等级在紫瞳之上。

　　“是啊。红色瞳孔又称之为恶灵鬼眼，如果瞳孔变红，那么就是纯粹的恶灵体，只有用照灵镜照一下才能够将其消除掉。这种瞳眼虽然可以和鬼魂抗衡，但是毕竟还是具有实体的人类所具有的最大限度能力，所以不可能杀死鬼魂，而且这种力量属于暴走型，敌我不分的。”

　　润暗用右手抚摸了一下双眼，接着问道：“紫色瞳孔主要有哪几种类型？”

　　“嗯，紫色瞳孔又称之为生灵鬼眼，根据文献记载，一共有七种。从等级来说，分为透视瞳眼、破邪瞳眼、凶像瞳眼、幻视瞳眼、噬魂瞳眼、裂灵瞳眼、阴阳瞳眼。不过，即使是最强的阴阳瞳眼，也顶多只能够将鬼魂送回阴间去，并不等于将其消灭掉。而且，生灵鬼眼的力量再强大，也不过仅仅只能对付有形的鬼魂体而已，对于那些根本无形的诅咒，是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对抗能力的……例如这次那三个人身上的虚像诅咒。”

　　润暗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双紫色的瞳孔充满了震愕。

　　“你……你说什么？”

　　“那是当然的啊。那些被诅咒的人本来就是死定了。”闻紫魅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而阿静却是一副如我所料的表情。

　　她这时候也终于开口了。

　　“孙竹冕已经死了，今天是他的死亡日期。走吧，必须要去处理一下他的尸体。”

　　“要不要我来猜猜看你的想法？”

　　在前往旅馆的路上正好碰到堵车，索性润暗就利用这段时间来探探阿静的口风，看看自己的想法对不对。

　　“哦？那你不妨说说看。”

　　阿静看起来倒是完全无所谓。

　　“我想，应该是这么回事。你之前说过，左欣死的时候只惨叫了一声这一点很不自然，我也认同，因为她身上有那么多刀伤，只有一声惨叫是说不过去的。不过，那只是在通常状况下。一个人因为身体受到伤害，神经接受到痛苦的信号而引发人的惨叫声，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但是，如果当时，比起痛苦这件事情本身，还有更加令她为之震撼的感觉呢？”

　　“哦？怎么说？”

　　“例如……错愕。他们脑海中的那个虚像，如果任其发展下去，会怎么样呢？如果，左欣她也是遭遇了同样的事情的话，那么我大致可以想象了。”

　　“无论如何，仅仅只是脑海中产生回忆的场景，无论其如何变化，她也无法控制，而这虚像因为过于真实而令她恐惧不已。即使是最亲的朋友也无法去倾诉，否则只会被视为一个精神病患者。仔细想想吧，如果是现实中的人，即使是一个鬼魂，也可以想办法逃避，但是现在却不一样。无论对方是谁，那个杀人魔作为一个虚像都无法被抹煞掉，而是会不断地产生变化……”

　　“你是说，接下来还会发生变化？”润丽这时候插了进来，问：“可是，无论虚像再怎么变化，又如何影响到现实中的人呢？这点我不明白啊。”

　　“还有一件事情，也很令我在意。”润暗说这句话的时候，注意着阿静的表情：“那就是为什么林言臣没有看到应该可以看到的凶手。是不是可以做这样一个假设呢？虽然如果是鬼魂杀人，那么他看不到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但是我却认为，并不是看不到，而是……根本就不存在。杀死了左欣的凶手，根本不存在于现实中。”

　　然后，润暗说出了他的结论。

　　“是的。左欣，是被她脑海中的虚像所杀死的。那个不断变化，接着开始走上那道台阶，最后终于到达了她当时在那个房间所处位置，接着，就被其杀害了……”

　　润丽突然感觉车内变得很冷。

　　“这也可以解释你所说的，为什么左欣要往天台上跑去。因为不管朝上还是朝下，那个虚像都一样无法从脑子里驱除。但是，虚像中那个杀人魔是沿着楼梯的台阶向上走，那么，如果逃走的时候再朝下，就感觉好像是在接近那个杀人魔一般。虽然这两者其实毫无区别，但是从人类的心理上来说则不然。她感觉往上跑，多少可以驱散一点自己的恐惧感。”

　　阿静这时候微微点了点头。

　　“她之所以只发出一声惨叫，是因为她没想到，虚像中的杀人魔对自己进行袭击，自己在现实中居然会受伤！”

　　没错，这就是这个诅咒的可怕之处。人类不可能逃脱脑海中的虚像，只有等待那个杀人魔不断在虚像中接近自己，并将自己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