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最恐怖的是……（二）

　　那是一双怎样怨毒和凶恶的眼睛啊！

　　在门被关上的瞬间，明华睿的身子彻底瘫倒在了地面上，喉咙仿佛被堵住一般，只能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呜咽声来。

　　这间小小的办公室，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囚笼。明华睿在那一刹那，脑海中，浮现出了种种前尘的景象。

　　“太……太子？”

　　明华睿在这一瞬间，几乎恢复了所有前世的记忆。她曾经作为皇帝的妃子，在落英阁内，扼杀了无数被诅咒的婴儿。

　　“不……不要……不要杀我……”明华睿的身子不断地远离大门的方向，朝房间的角落挪去。

　　而这个时候，一阵更加剧烈的风吹了进来！

　　明华睿被这风吹得浑身瑟瑟发抖，她抬起手腕，拉住窗台，勉强地支持着自己站起身，然后，打算把窗户关掉。

　　当她站在窗前，手刚伸出去的时候，一阵更强的风直朝她的面颊割来！

　　这次的风比之前更加大，让她一时居然睁不开眼睛。

　　而就在她的眼睛半睁半闭之时，忽然，她看到在那风之中，一个依稀的身影……正在朝这里冲来！

　　那是……

　　一个穿着古代人衣服，有着一双紫色瞳孔的人！

　　还来不及看清那面孔，那个身影浮动在风中，一刹那间，就冲到了明华睿的面前！

　　“啊——”

　　随着这阵风刮来，窗户被死死地钉上了。

　　而这间办公室内，变得空空荡荡的。

　　一个人也没有。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瀑布。

　　瀑布之下的溪流之上，由石子组成了一条道路。这个被天然风景庇荫的地方，空气也很是清新，随着震耳欲聋的水声，润暗和阿静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要见到了……陆晓冥。

　　鬼眼教的现任教主。

　　“父亲留下的药材，都是经由鬼眼教的途径获得的。无论是违背化学常识，还是它们互相融合后产生的特殊效果，都可以确定那不是人类世界应有的物质。”

　　在路上，阿静开始向润暗解释她制作的药物的由来。

　　“鬼眼教的诞生，极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些植物的诞生。即使是化学还不发达的古代，萃取这些植物，都可以炼制出无数神奇的药物。”

　　那些戴面具的人，始终都一言不发，听阿静谈论他们所信从的宗教。

　　阿静也了解，他们不会插嘴。

　　她说的，都是事实。

　　“那么……”润暗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这个密教的诞生，是因为想更进一步了解这些植物？”

　　“不完全是……就如同有信奉神的人，也有信奉魔的人。对于鬼魂，灵怪，人类除了恐惧之心，也有一份崇拜心态存在。那个时候，拥有鬼眼的人，渐渐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和七个恶鬼有关的事情。即使了解得不全面，但是……他们开始崇拜凶冥空间的存在了。继而，就有了鬼眼教的存在。”“那么……那个绿色的药片，也是用那些植物炼制的？”

　　“差不多吧。用那药，可以抑制凶冥空间对我自身肉体的侵蚀，但是相对也会造成我体内生灵的崩溃。我的身体，不断地在人类的身体……和凶冥空间的门之间挣扎。”“门？”润暗一时愕然了。

　　因为混沌空间已经吞噬掉了路深槐，所以他已经不记得深槐对他说过的，阿静的身体是一扇门的事情。

　　“是呢……润暗。这件事情，我也该告诉你了。”

　　阿静闭上了眼睛，缓缓地深呼吸了一下，随即，说出了一个令润暗难以置信的真相。

　　“任静……只是我的其中一个存在而已。我，是凶冥空间的一部分。也就是历代鬼眼教的教主，所应当存在的形态。我在醒觉到这一点后，成为了鬼眼教这一代的教主，并且……有了陆晓冥这个名字！”说到这里的时候，阿静停了下来。

　　“我……骗了你啊，润暗。我的确也是被诅咒了，注定会死，但是，即使我死了，凶冥空间的门，还是会再度出现。”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停住了脚步。

　　润暗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阿静。而那些戴面具的人，忽然都把阿静围了起来。

　　“对不起……润暗。我们，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可是，至少，你要活下去……哪怕违逆死报灵，我也无所谓……”

　　说到这里的时候，一颗黑色的小痣，出现在了阿静的眉心。

　　戴面具的信徒们，全部跪在了阿静面前。

　　“其实……他们也没见过我真正的样子，在鬼眼教里，任何人都是戴着面具面对对方。”

　　忽然，那黑色的痣，分散出无数黑色的筋，覆盖住了阿静整张面孔，看起来甚是骇人。

　　“我真的不是有心欺骗你，在看到那笔记以前，我……也并不知道原来我才是可以救你的关键啊。所以，我来到了这里，在你面前……说出一切的真相。”

　　阿静那原本美丽的面容，此刻却如同厉鬼般恐怖。

　　润暗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他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刻自己的震惊了。

　　“那个绿色药片，我已经连续三天没吃了……所以，我想应该差不多了吧……我，舍弃任静这个人类的身份，为了救你，而作为‘陆晓冥’而出现……”

　　接着，阿静的脸，已经完全变为了漆黑色。而眼睛也瞬间化为赤红，而后，她的身体开始扭曲起来，双手环绕住胸口，开始盘绕着全身，最后，头发开始瞬间变长了。

　　紧接着，阿静的身体完全被黑色的长发覆盖在了一起。信徒们纷纷散开来，跪在地上叩头。

　　阿静的身体被埋藏在那漆黑之中后，形体变得更奇怪。

　　头发似乎有生命一般，开始变化了。原本的毛发，开始变得坚硬，并互相交融在一起，随后，形状开始变得规则起来。

　　一扇黑色的门……

　　就这样缓缓在润暗面前出现了！

　　而天……也不知道何时，已经完全被黑暗覆盖住了。

　　阿静……就是陆晓冥？

　　同时，她也就是……解开自己身上诅咒的关键吗？

　　接着，那门开始散发出一股股黑色的烟雾，犹如瘴气一般包围住了润暗。可是，他却浑然没有任何反应。

　　而他那缺失的右手，被那瘴气包围后，却产生了变化。

　　原本空荡荡的袖子，居然……变得鼓了起来！接着，一只完好的手掌，冒出了袖口！

　　可润暗根本连看都不看，他只是……缓缓地朝着那门走去。

　　阿静……变成了一扇门？这是怎么回事？

　　“伊润暗先生……”

　　忽然，之前那个戴面具的领头人站起身，对他说：“根据教主之前给我们寄的信所吩咐，要我们取出在那门后面埋藏的东西，然后，再交给和她一起来的人。那个人，也就是你……”

　　可是润暗没有任何反应。

　　“教主的话我们当然不能不听。自从去年她离开后，一直交代我们，千万不要去找她。我们也都知道，教主已经时日无多了……”

　　“让开……”

　　润暗只是毫无感情地说出了这句话。

　　“伊先生……请把血眼卷轴拿出来，这样，可以开启这扇门，拿出教主交代的东西……”

　　“你给我滚开！”

　　润暗一拳打在那男人的面具上，上前一步，紧紧扣住那门的把手，吼道：“阿静……阿静！你在开什么玩笑！居然要这么对待我吗？彻底地舍弃人类的身份，然后给我生存下去的希望吗？你到底在考虑些什么！”

　　可是，没有回答。

　　陆晓冥，是鬼眼教教主的名字。也是阿静为自己今后行动的方便，而起的假名。三年前，她母亲死后，父亲在笔记上说，要她去和鬼眼教的人接触，他们会照顾她的生活。

　　接着，阿静戴上了作为陆晓冥而存在下去的面具。同时，也明白到自己不是纯粹的人类，而是凶冥空间的门，和任静的血肉融合的产物。

　　这就是阿静所隐瞒的全部事实。

　　就在这时候，忽然，那门开了。

　　润暗正惊异之际，一只苍白且腐烂的手从门里伸了出来。

　　他的脖子，立即被紧紧地扼住了……

　　小夏惊恐地看着窗外被一片黑云笼罩的天空。

　　“这……这是怎么了？”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天空盘旋的黑云，忽然聚合在一起，依稀形成了一张凶恶的面孔。

　　那面孔，无比地狰狞，而那深陷的眼眶深处，是两道紫色的光芒。

　　“不……不要！”

　　他立刻拉上了窗帘，汗水彻底浸湿了他的后背。

　　“恶魔……恶魔来了……他不会放过我……”

　　而就在这时候，门开了。

　　他猛然抬起头，几乎尖叫出来。

　　走进来的，是他的妹妹小雅。

　　“哥……你，你怎么了？”

　　小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哥哥的情况了。他的状态，一日比一日更糟糕。

　　先是幻觉，再是不断地照镜子，这几天，居然是不断地做噩梦。

　　哥哥的眼中已经满是血丝，他的头发无比蓬乱，两颊深陷，看起来哪里像一个孩子？倒像是个早衰的小老头一般。

　　“哥哥……你说的恶魔是指谁？哥哥？”

　　“小雅……他要来找我了……皇兄……皇兄他要来找我了……”

　　“皇兄？你指谁啊？”小雅已经完全被弄糊涂了。

　　“是他……桓元皇兄，他要来杀我啊！他不会放过我的，绝对不会！”说到这里，小夏用手死死地抓着头发和脸颊，不停地大喊。

　　而就在这时候，忽然，窗帘被风吹了起来。

　　在那瞬间，小雅也看到了窗外的天空中，那个狰狞的面孔。

　　而此刻，那面孔的嘴部，居然翕张起来。

　　接着，一个声音，出现在小夏的脑海里。

　　“四天后……四天后……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