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别离啊，吾主（2）

　　“如你所愿。”兰德斯微微动了动嘴，声音却细如蚊蚋。

　　回到里尔韦特，已经是一周以后了。

　　“兰德斯，你回来了？”内森笑着迎了上来。

　　“少爷，我对你很失望。”兰德斯直截了当的说道，“诚然，身为上位者你有必要掌握手下的想法，保持实力的平衡，你所做的并没有错。”

　　“兰德斯，我……”

　　“然而你选择了错误的时机，做了错误的事。”兰德斯不给内森说话的机会，“魔狼的确是家族不可缺少的军事力量，但是，它太显眼了，一旦有所变动便有无数双眼睛看到。现在，整个里尔韦特都知道你对我不信任，这很愚蠢，这会给别人错误的印像，认为奥里尔伯爵没有器量，主动放弃了兰德斯。”

　　“而军事之外更为重要的，是经济和情报，你却没有在拿到魔狼的控制权之前先拿下走私者的关系。现在，你要如何动用那条走私线路？要如何运用路克的情报网？没有了这些，魔狼只不过是一支稍强点的贵族私军，它无法和那些大家族相比。而拿下走私者的关系，却要比拿下魔狼更不容易引人注意。”

　　“兰德斯，你想说什么呢？”内森吸了一口气。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魔狼我不想管了，至于走私者的那边，我也不打算交给你了。”兰德斯摊了摊手道，“少爷，等你再聪明一点我们再谈下去吧。”

　　“兰德斯勋爵。你是要离开我吗？”内森咬牙道。

　　“按法律，我恐怕是必须要离开你了。”兰德斯点点头，“你的急燥让我失望，这是我离开的主要原因。”

　　“兰德斯……我果然还是小看你了。”

　　“事实上，小看我是很正常的事。”兰德斯点头道，“毕竟，衡量一个普通人的实力容易，衡量像我这样的人，却很困难。”

　　“算了，你走吧……希望再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还是朋友。”

　　“唔？我有说过要和你翻脸吗？内森少爷？”兰德斯奇怪的反问道。

　　内森怔住了。

　　兰德斯哈哈大笑起来，他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放到内森手上：“幸好，你还有一点长处值得我赞赏。这是路克的手下联络方式，走私生意和情报，都可以通过这个来交接，当然，花的钱是不会少的，但赚的，应该也不会让你失望。”

　　“兰德斯，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内森苦笑道。

　　“无所谓了，内森少爷，你总是会明白的。”

　　……

　　里尔韦特，法师工会的主塔内，会客室。

　　“林德院长，您好。”兰德斯微微行礼，恭敬的说道。

　　“少年，你瞒得我好苦。”林德微微笑道。此时附近只有他和兰德斯两人，房门紧闭，内部的防侦测结界正在持续的散发着魔力，因此，两人都不担心这番对话被别人听到。

　　“抱歉，我并不知道院长大人是卡利蒙大师与维加里老师的朋友。”兰德斯点头道，“不过我并没有说谎啊。”

　　“是的，你用实话诱导了我。”林德笑道，“我只是好奇，你是用什么方法释放魔法的呢？”

　　“那个，只是一些小小的外力。”兰德斯抬起手，傲慢者化身为藤蔓，缓缓的从兰德斯的袍子内蔓延开来包裹住他的肩部和上臂，散发出淡淡的魔力波动。

　　“唔？这个是……”

　　“卡利蒙大师曾见过我的另一件收藏品，不过被他弄坏了……那是从史前遗迹弄到的手套，能变成蜘蛛形态，也能喷射蛛网和增加手臂手指的爆发力。至于这个……则是另一件后来偶然获得的东西了，它叫傲慢者。”

　　“傲慢者……幸好，我不像卡利蒙那样有旺盛的好奇心，我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奥法学院上了。”林德笑道，“否则，我也会一样想要好好研究一下这未知的事物的。”

　　“它是一个载体，就像是……像是一个漏斗，能将我发散的精神力集中起来，以此为媒介，我便能像魔法师一样施法。”兰德斯演示着在手指间召唤出一团小小的火焰，解释道，“因为炼金术是淬炼精神的过程，所以，在精神力强度的优势下，即使施法的技巧不足，我依然有相当于同等职业资格的魔法师的实力。”

　　“那个奇怪的面具，也是施法辅助的器物吧。”林德若有所思的点头道。

　　“是，那个主要的目的是保护面部，但同时，它可以让我默念瞬发一些二阶以下的魔法。事实上，它是我最主要的战斗武器了。”兰德斯答道，“同样的，它也是以我的精神力量为燃料，相当于魔法杖一般的工具。”

　　“你的状况很特殊……这样，有兴趣加入奥法研究学院吗？”林德想了想，问道。

　　“我？我甚至不能算是正统的魔法师，而据我所知奥法研究学院是最正统的魔法研究机构，学院派这个专门的名词，想必足以说明奥法研究学院的地位了。我怎么会被您选中呢，院长大人。”

　　“三百金币的会费，便可以自由使用学院的魔力网体系，只要保证每月向魔力网体系中充入足够的魔力，便可以不定期从魔力网体系中抽取充能的魔法使用。只要每个月使用的魔法收支平衡，你就可以一直使用下去。”林德介绍道，“不管你有多特殊，你施展的魔法仍然和学院派的法术没有区别。”

　　“魔力网体系，即公用法力池是吗？”

　　“是的，那是整个学院共同搭建的异位面通道，你可以因此使用自己不会的魔法，虽然你不会因此而学会它，但这样却能让一个法师的技术更全面。聪明如你，想必能看出这样的好处。”

　　“是的，我看得出来。我更在意的是，与公用法力池同时存在的学院图书馆啊。”兰德斯笑道。

　　“只要你有魔法羊皮卷和会员的资格，自然可以查阅符合自己等级的所有文件。”林德答道，“而身份等级则取决于向法力池中充能的次数和质量。详细的情况我会给你一个说明，现在，你做出决定了吗？”

　　“如您所愿，院长。”兰德斯微笑着躬身道。三百金币虽然是一笔巨款，但和奥法研究院的图书馆藏书所带来的好处相比，这已经很便宜了。

　　“对了，说起来正好有事要你做。”林德突然一拍脑门，大声道，“这是卡利蒙和维加里给你的信。”

　　两位长者的信都很简单，维加里交给兰德斯一块晶体的碎片，而卡利蒙则交给兰德斯一根短杖模样的东西，两人的信上都只说了这是他们的礼物。

　　“这是什么？”兰德斯疑惑的看着手上的两件怪东西。

　　“这是我们少年时候试炼的纪念品呢。”林德微笑道，“加上这个……”

　　林德说着，将另一块晶体放在兰德斯手中。兰德斯疑惑的接过晶体，摆弄两下，很快便将三件东西拼接在一起。

　　那是一根怪模怪样的短杖。

　　“你果然很聪明，即使我们见过短杖的本来面目，也很难如此迅速的将它们拼装成型。”林德笑道，“这是我们给你的礼物，一根魔法杖，同时，它还是一把钥匙。”

　　“钥匙？”

　　“我们称其为试炼之地。”林德点头道，“也就是现在学院的毕业考试的场所。它能打开通往另一个亚位面的通道，在那里，你会遇到一些奇怪的生物或者宝物，只要你活着回来，学院就会依你的收获给矛你相应的称号，这就是学院的毕业考试。通过毕业考试，你便是学院的上级会员，拥有更多的权力和义务。”

　　“听起来，是个很困难的地方。”

　　“以你目前的实力的确是偏弱了一点，不过，试炼之地是允许魔法师带从者的，你可以有两三个随行者。”林德点头道，“只要找到合适的从者，通过试炼也不是太困难，毕竟并不要求你干掉整个亚位面的所有怪物。”

　　“这个，怎么用？”兰德斯好奇的转动着短杖。

　　“它也是一件相当不错的魔法武器。其中储存的那个魔法，就是打开试炼之地通道的钥匙。找到棱镜之光交汇之地，唤醒那扇门吧。”林德说完，便站起走出了房门。

　　“这算是什么提示……”兰德斯傻眼了。

　　还有，为什么这三个人会有同一件东西的三个部份，他们为什么同时交给自己，却又要分别写一封漆封口的私信？这个试炼之地，难道仅仅是让自己获得学院的上级会员身份？不，不会这么简单，否则只要林德院长一个人就足够了。

　　想想看，即使没有这个迷之杖，学院还是每年都要进行试炼的，这把迷之杖一定不是开启试炼的必需物品。

　　而现在……显然，林德交给自己的试炼与普通的试炼有所不同。他却没有明说。

　　兰德斯陷入了沉思，以至于几个小时后，小幽回来打开门他都没有注意到。

　　“兰德斯在想什么呀？小幽能帮上忙的哦？”女孩兴奋的放下手里的两只手袋，里面装满她在街上买来的小玩意，零食和衣服——兰德斯不用看，也知道那是给孤儿们的礼物。

　　兰德斯一笑，将林德来访的事简略的说给小幽听。他不指望小幽有什么主意，只是，既然女孩问了，兰德斯便自然的告诉了她。

　　兰德斯说过，小幽是他可以无条件信任的人。所以，除非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大事，兰德斯少有什么会瞒着她。

　　小幽眨了眨眼，哧的一声笑道：“好啊好啊，我们一起去嘛，有什么麻烦的，到了那边就知道了哦。”

　　兰德斯也笑了起来，与兰德斯凡事喜欢预先计划不同，小幽一向是天马行空走到哪里算哪里，女孩天生的细心和身为金手指的灵敏反应，也的确很适合那种风格呢。

　　“看来我是想不出什么东西了，那就这样吧。”兰德斯站了起来，“小幽，奥洛菲在哪里。”

　　几天以后，兰德斯便找到了目的地。

　　虽然林德的提示并不清楚，但对于兰德斯来说，却已经很明显了。

　　能称得上棱镜之地的地方并不多，显然，这片山谷是唯一适合的地方。石镜之谷四面陡壁光滑如镜，而谷中央正好有一方小小的石台，与提示所说的地方最吻合。兰德斯很快便通过路克的情报网找到了这个地方——找个地名，对走私者来说其实很容易的。

　　兰德斯只带了奥洛菲和小幽。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只能打开最多三四人的通道，而过份消耗魔力在通道上，接下来试炼则十分艰巨。因此，他只带了两人。

　　小幽有着出色的眼力和反应力，作为扒手，她同样也能操作魔法陷井，并有炼金术助手的能力，能弥补兰德斯的能力缺陷。

　　而奥洛菲则是魔法师的剑与盾，她能保护兰德斯在施法时的安全，同时也是主要的物理攻击手。能使用长弓和大剑的奥洛菲，显然要比单一的重装剑士或是射手能应付更复杂的未知情况。

　　“就是这里了啊。”兰德斯望了望周围，吩咐道，“奥洛菲，把这些树和石块清掉，我要一个良好的视野。小幽，你有带除草剂吗？”

　　很快，石台周围的草木石块就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奥洛菲拄着剑，一脸哀怨的看着兰德斯。

　　“大人，你忍心让我这样的大美女当苦力砍柴搬石头累得一身香汗吗？”

　　“当然忍心，你又不是小幽和碧莎。”兰德斯没心没肺的回答让奥洛菲几乎噎住，“你是力量型的战士嘛。难道要我来？”

　　“好吧，我确定你果然是个坏人。”奥洛菲抱怨道。

　　报了仇之后，奥洛菲开朗了许多，虽然言谈举止表面上没有太大的变化，然而她的眼神中却少了最初的那种执念与激愤，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这种味道，让奥洛菲看起来更有味道了。

　　“小幽也做完了哦。”正说着，小幽也蹦蹦跳跳的蹿了过来，相比之下，女孩的工作要轻松的多，她只是洒了一小瓶稀释的药剂，不多时附近的杂草灌木便大片的枯黄萎缩下去，很容易的被清扫一空。

　　“做得不错，现在该我了。”兰德斯从怀里摸出一支笔，在石台边缘和石台的表面上绘起魔法的符号来。

　　绘完简单的魔法符号，兰德斯拿着迷之杖，轻轻在石台上顿了一顿，杖端的两块晶体碎片刹那间放射出明亮的光芒，令人眼花缭乱，在光与影之中，隐约有什么低沉的咆哮声从极远的地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