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带刺的龟阵（1）

　　法师塔前，两支人马相对而立，气氛紧张。

　　“原来是为了那个……”卡利蒙哼了一声，“研究恶魔并不是教会的特权，作为魔法与知识之神在世俗的代言人，法师塔当然有权研究这邪恶的生物。等我们找到恶魔的弱点，自然会告诉里尔韦特的勇士们，不劳阁下操心了。”

　　“重点是，是什么人夺走了吾辈成员的灵魂！”列斯玛法大声吼道。

　　“即便我们把恶魔交给你，你就能和它对话，问清当时的情况吗？”兰德斯的声音再次传来，“如此蹩脚的借口，便是太阳修会的作风吗？”

　　“鬼鬼祟祟者，给我站出来！”

　　“抱歉，我没有义务听从你的命令，这里是法师塔，不是太阳神殿。”兰德斯冷笑道。

　　列斯玛法向前踏了一步，立刻，数名魔法师便开始念动咒文，形势紧张得几乎是一触即发。

　　“阁下既然如此咄咄逼人，愿伟大的太阳神原谅你，原谅你忘记温暖与谦和的教义。”兰德斯又说道。

　　列斯玛法微微顿了顿，他似乎犹豫了片刻，便又退了回去。

　　“卡利蒙大师，关于这件事，我会代表太阳修会给你一个解释，请原谅我无礼，恕我告退了。”

　　说完，列斯玛法便带着他的人，连同那几个身受重伤的修会成员，不声不响的退走了。

　　“我要向教会提出警告，这些该死的狂热者！”卡利蒙抱怨道，“兰德斯，实验准备得如何？”

　　“随时可以开始。”兰德斯躬身行礼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开始吧。诸位，让那些狂热者看看，魔法与知识的力量。”卡利蒙拎起他的法杖，带着走进法师塔。

　　“列斯玛法是吗？我们迟早会有一战的……”兰德斯没有跟进去，实验室内已经没有他什么事了，就算有，那一只停在天花板上的目虫也会告诉他。

　　兰德斯有自己的实验要做。

　　针对恶魔的军事行动仍在继续，不过，因为少了太阳修会这个强有力的威胁，一直不敢出现的高等阶恶魔们开始活跃起来了，因此，普通士兵的伤亡一夜之间增大了两三倍。

　　即使是克蓝索顿和奥里尔家的部队，也有了不少的伤亡。

　　于是，内森不得不派人来找兰德斯。

　　“你是说，魔族现在是以大量前哨魔搅乱我方的布置，以大量的三阶五阶恶魔为主力进行强攻？”兰德斯靠在椅背上，仰着脸盯着天花板发呆，“难怪，太阳修会这个麻烦的除魔者一旦削弱，恶魔们便不必担心这些好不容易培养起的五阶恶魔会被定点清除了……这种战术，大约不是这些魔族自己想出来的，背后一定有什么……”

　　“据报，魔族的三阶恶魔的动作极为灵敏，除此之外，与前哨魔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黑狼提醒道。

　　“灵敏？这么说，它的脑子一定也不会太简单。”兰德斯叹了一口气，“移动快，力量也强，似乎是专为弥补前哨魔的弱点而创造出来的……唔，这么说来，我们之前的战术给这些魔族的印像很深刻呢。”

　　“速度快，力量强……为什么我突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兰德斯突然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打着转，“力量，速度，单兵实力优势，没有阵型，以强行突破为主要攻击手段……强行突破？突破？”

　　他突然停了下来，低头不语，半晌，兰德斯才抬起头，哈哈大笑起来。

　　“很好，戚大人，请原谅我盗用你伟大的创造，在这个世界，来一次惊艳全国的战术表演吧！”

　　这句话，兰德斯是用汉语说的，黑狼目瞪口呆的看着兰德斯，他全然听不懂这与通用语截然不同的语言，只是觉得眼前这奇妙的少年，似乎又要创造什么奇迹了。

　　我为什么要说又……

　　兰德斯想到的是戚继光对抗倭寇时发明的鸳鸯阵。比较一下，双方的情况其实有些想似。敌方都是数量较上，但单兵实力较强，且擅长打乱战混战而不讲阵型的流氓式对手，我方的实力偏弱，但胜在后勤完备，人数众多。唯一不同的是，戚继光是完全自已想出的以弱胜强的优秀阵型，兰德斯这坏孩子只是赤裸裸的抄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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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士为前锋，持双手镰开路，两人为盾牌手，持长木牌盾和圆木盾跟随，配短枪两根，其后两名狼筅手，持四米长兵器狼筅干扰敌人突破，两翼各配四名长枪手，持长矛小盾。最后是步兵，携短矛和绳索跟随。”兰德斯比划着在沙地上画着草图，向索兰热和黑狼解释道。

　　“这样……有什么用？”黑狼不解的问道。

　　“两张盾牌一大一小，相互配合能阻挡大多数的攻击，狼筅……就是这种东西。”兰德斯拿起一根四米长的木棍，解释道，“在长木棍末端钉上铁刺枝叉，即使不动，也能覆盖身前很大的范围。”

　　“用这东西弥补盾牌的防守空隙，还能趁隙攻击？”黑狼若有所思的点头道。

　　“嗯，左右两边的长枪手配合狼筅，便是一道枪林，恶魔的速度虽然快，但要突破狼筅和长枪的组合防守却不容易。一旦突破，后方的步兵们一拥而上，偶尔漏网进来的恶魔则无法灵活移动失去其最大的优势。”兰德斯解释道。

　　“那绳索……”

　　“如果敌人不主动攻击，就用绳索把它们拖过来。”兰德斯坏笑道，“每个步兵抛五条绳索，绳端带铁钩，不需要瞄准只要胡乱拖动，总能钩住一两个恶魔的腿脚。到时候……嘿嘿……”

　　“好想法，阁下真是天才。”索兰热由衷的夸奖道，对于索兰热这个木头脑袋，兰德斯从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溢美之辞，显然这句话是真心诚意的。

　　兰德斯也就厚着脸皮替先贤接受了索兰热的赞美。

　　的确，即使以现代人的眼光看，在没有先例，缺少资料的当时，戚继光能创造出一个行之有效又不需要消耗大量时间与金钱便能达成的战术，的确可以称之为天才。

　　有效的战术，顿时让魔狼军的战绩变得出类拨萃。几天时间下来，奥里尔家的战绩竟隐然超出克蓝索顿家族不少，要知道，奥里尔家族和克蓝索顿这个老牌贵族相比，无论是财力和人力都有相当明显的差距，这种战绩，本身就代表着某种强烈的意义。

　　奥里尔家族的人，不可小看。

　　这一点，即使是远在帝都的皇帝陛下也感觉到了。

　　对于奥里尔家族的秘密，几个家族都在不遗余力的打探，然而，魔狼军与其他贵族私兵不同，他们是住在庄园内，没有亲属，轻易也不露面，所用的兵器，粮草，都是内森的亲信在打理，外人很难查探到什么。即使有所收获，也全然看不出有什么意味。

　　不过，幸运的是，无论是谁，只要肯出高价，总能从奥里尔家族那里买到魔族的首级，以及其他能代表战绩的战利品。如此，除了克蓝索顿家族，其他几个家族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同样的办法，那就是将拼命的活交给奥里尔家族，他们只要出钱。

　　当然，家族的私兵仍然要时不时出场转转，作弊也不能作得太明目张胆才好。

　　渐渐的，内森的钱包鼓了起来。

　　“兰德斯，这是你的奖赏，一百枚金币。”内森递上一张皇家证券，微笑道。

　　“多谢。”兰德斯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一百金币是一笔巨款，只不过现在，对于负债近万的兰德斯来说，已经是浮云一般的……只是一团比较大的浮云罢了。

　　“三千金币，先生们，这便是我们全部的收入了。”内森兴奋的站了起来，挥着手中一叠厚厚的不记名证券道，“这是奥里尔家族之前十年的全部收入还多，如此的成绩，仰仗诸君辛苦了。”

　　“愿为伯爵大人效劳。”底下整齐的一片喊声。

　　“兰德斯先生以他的成绩争取到了一笔一百金币的巨额奖励，先生们，请记住我今天的承诺，只要你们拿出足够的成绩，我，内森·梵·奥里尔以尊贵的奥里尔之名起誓，必将给你们公正的奖励。”内森按着胸口，微微欠身道。

　　“噢……啦！”士兵们中间顿时一片响亮的欢呼声。

　　“那么，索兰热，论功行赏吧。”内森点点头，退了下来。

　　“顺便说一句，魔狼军的一切，包括训练方法，武器装备，战斗阵型，不许向任何除在场诸位之外的任何透露。假如你们当中谁违反这一规定，那么……”兰德斯插话道，“嘿嘿嘿，我的实验室正好缺少一些新鲜的实验材料。”

　　“知道了头儿，一定把嘴把得严严的。”底下的大汉们哄笑道。

　　“丑话说在前头，请相信我报复的决心和胆量，我是个很记仇的人，想必你们都知道吧。”兰德斯嘿笑道。

　　“如您所愿，先生！”又是一阵哄笑声。

　　“那么好吧，尽情享受你们的奖赏吧。”

　　一个月时间，魔狼便为内森·奥里尔赚到了三千金币，这样的成绩，完全打消了家族内关于是否要保留这么一支花钱如流水的部队的疑惑。

　　让内森不快的，立刻就有家族长老要求增加长老们的待遇。

　　内森忍着气，给所有家族成员提高百分之二十的津贴。毕竟，现在这些长老们当中有一多半是支持自己上位的人，内森还不愿意就此得罪他们。

　　兰德斯帮不上忙，对于勾心斗角，在战场上和炼金实验室内颇有天份的少年其实并不比卖菜籽油的老头子懂得多多少。

　　所以，兰德斯很干脆的直接搬进法师塔，不去理会奥里尔家族内部的暗流了。

　　假如，内森连小小一个家族都无法搞定，兰德斯认为自己也没有扶佐他的必要了。

　　“先生，您的信。”

　　正当兰德斯第四十七次灰头土脸的从实验室内走出来时，他意外的收到了一封信。

　　信是通过星辰神殿的旅行者递送的，信上没有标记，只有一个火漆，其上印着一个从未见过的纹章。兰德斯微微愣了愣，便戴上实验用的薄皮手套，拆开了信封。

　　“阁下，见信好。依您的指引，我已建立新秩序的粗胚，志同道合者正由四面八方汇来，所有人必将赞育您的远见卓识。您的智慧，是吾辈翻身作主重获自由的指路明灯，请允许我代表这两万志同道合者称赞您。知名不具。”

　　兰德斯抖了抖信纸，里面没有夹带什么，没有签名，没有信物，言辞间晦涩难懂，词句间也缺少修饰，读起来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就像……就像是一个刚刚学会几百个单词的初学者在试着用古典文字写叙事诗的感觉。

　　但兰德斯明白这封信的意思。

　　信是杰克·海默尔寄来的，他的意思是，按兰德斯交给他的那份攻略书，这位戴着骷髅面具的男子已然初步建立了一个营地收容前来投奔的奴隶和破产贫民，他们已经建起了维持生活的营地，建立了生产生活的秩序，两万名奴隶，这股力量相当的惊人。

　　“这么快……我原以为他至少要过半年才能理解解放运动的要义，居然……只用了一个多月便已然解放了第一批奴隶吗？”兰德斯挠了挠下巴，自语道。

　　奴隶们缺少战力，他们多数还算强壮，当中也不乏战力优秀且有经验的战俘，然而为数更多的人则是只知道劳作的农民或是工匠，其战力远远不是任何一支正规军的对手。他们需要更多的力量才能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