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凉宫春日的惶恐

　　就这样，时间好像停止了一样，我每一天都重复着这样简单的生活，并且乐此不疲。而我的两家未来岳父，自从经历了上次的事件之后，似乎也开了窍一样。不再威逼，转为利诱。

　　就这样，他们基本上除了去夜店之外，有什么好事都会叫上我，以及春日或者佐佐木。刻意的给我们两个，或者我们两个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并且拐弯抹角的套我的话，要我做出一系列的“承诺”。

　　直到有一天，春日的父亲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这个决定在无意间毁掉了春日的自信心，也毁掉了我的日常生活。

　　那是一场我看起来极为无聊的棒球比赛。无聊，无聊极了。而且位置也不是很好，相当靠后，甚至需要借助望远镜这样的道具才看得清楚。说起来还不如看电视直播呢。

　　不过，貌似有不少人和我的想法不同。一整个，据说能容纳五万人的体院馆内，几乎座无虚席，随着双方队员的表现，经常出现欢声雷动的场面。

　　我倒是无所谓，可是春日的小脸上却浮现出困惑的样子来。

　　“那个，阿虚……这里到底有多少人啊？”春日拉拉我的衣角。这样问道。

　　“大概五万左右吧。”我随口这样回答说。

　　“五万人……这么多……”春日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有些失落。

　　“更多的我也见过。”我随口这样说道。

　　春日却是明显的不相信，对着我做了个鬼脸。紧接着又问道：“那么，整个日本有多少人口呢？”

　　“一亿两千万。”我继续随口回答。

　　“那么全世界……”

　　“六十亿。”

　　“六十亿……竟然，竟然这么多……”

　　“春日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很难看啊。”我这时候也发现了，春日有些不对劲，完全没有平日里那副泼辣的样子。便这样问道。

　　“不，没什么。”春日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这样回答说。

　　“是不是这里人太多了，所以觉得有些难受？”我这样问道：“如果真的不舒服的话，就提前退场好了。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

　　春日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之后，我就向举着望远镜看的正爽的未来岳父，说明了一下情况。

　　未来的岳父大人带着我们来，有一大半的心思是为了培养我和春日之间的感情。自然无有不允。看着春日面色不对劲，更是有些担心，便和我一起，扶着春日走了出去。

　　在回去的路上，春日一直保持着情绪低落的状态。原本以为她只要睡一觉就好了。却没想到第二天上学，她也是这样一言不发的绷紧了脸。

　　“春日你到底怎么了？”在另一边的佐佐木自然也看出了春日的不妥，这样开口问道。

　　“没事。”春日仍然勉强笑着，似乎不想说话的样子。

　　这时候我已经有了预感，我似乎与我的日常生活越来越远了。

　　午休，我一反常态，强硬的拉着春日的手走上了天台。

　　“做什么啊？！笨蛋阿虚？！”春日试着反抗了几下，发觉根本挣脱不了我的手。只好便顺着我的意志向前走。

　　“不要说话！”我一边这么说这一边掏出了一根曲别针，熟练地将天台上的锁撬开。之后拉着春日的手走了进去，再将门反锁。

　　“你到底要做什么啊？！”春日眼看着我停了下来，便甩开了我的手，这样问道：“如果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让我满意的话，别以为我会放过你！”

　　“春日，这几天到底怎么了？”我这样问：“我还有佐佐木都很关心你。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吗？如果是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

　　春日抿着嘴唇，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相信我，好不好？”我拉着春日的手，这样说道。

　　春日低下了头：“普通。”

　　“普通？”我有些奇怪，不知道春日在说些什么：“什么普通？”

　　“我是说我们现在过的生活！”春日扬起头，好像很激动的样子：“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生活实在太普通了吗？！”

　　“普通难道不好吗？”我这样反问。

　　“普通当然不好了！”春日继续大喊大叫着：“想想看，当时整个体育场内有五万人，就好像蚂蚁一样多。而整个日本有一亿两千万人，整个世界六十亿人！六十亿啊！我原本认为很开心的时间，其实就是最最普通，最最平凡，每天会上演几百上千万次的事情啊！在知道这些之后，难道不会觉得不开心吗？！”

　　“可是……”我似乎有点明白春日为什么闹别扭了。说起来，这也算是青春期小孩子的通病之一。简单总结归纳，就是中二两个字。话说我们现在也是中一下学期，很快就是中二了。春日这时候犯病却也正常。

　　“那么，你想要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呢？”我这样问道：“像是中东那样朝不保夕的日子？像是非洲那样饭都吃不饱的日子？”

　　……又或者，像我这样，像是狗一样被人栓起来取乐，开心的时候被丢根骨头，不开心的时候就踹上一脚，像是这样的日子？！想到这里，我也觉得有些生气了。明明如此平凡而可爱的时光，是如此的宝贵，而我面前却站着一个对此仍感觉不满意的死小鬼。

　　“……不是那样子，我的意思是说，我想要的生活是……”春日跺着脚，说这话，却是停顿了下来。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要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吧。

　　“好了，春日，不要闹别扭了好不好？比起那些正在受苦受难的人，你的生活已经很不错了。甚至比起你周围的人，你也算是很好的了。你有稳定的家庭，爱你的父母，优秀的头脑和身体，以及可爱的相貌，还有真正关心你的朋友。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春日摇了摇头，之后轻轻抱住了我，就好像我们小时候一样，靠着我的肩膀：“没错，至少我还有你……或许这才是我最与众不同的事情。”春日这么说着，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没错，你还有我。”我轻笑着重复了一遍。之后回应着抱住了春日。

　　在这之后，春日似乎重新恢复了原样。只是偶尔会对着天窗发个呆什么的。不过总的来说，一切正常。于是，我天真的认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我的日常重新回归。至少在上大学之前，我还有好几年的快乐的时光可以度过。

　　只是，春日似乎说的也有些道理，太过平凡的时光，虽然让人觉得很温馨，但是偶尔也会觉得有些无聊。因此，在闲暇之余，我会抽出一些时间来，写些小说。

　　至于题材，自然是现成的，根据我的自身经历改编的。说起来我好歹也有几十亿年的阅历，脑子也很好使，因此小说一经问世，便获得了一致的好评。成了日本新晋作家中最红的一个。并且凭借一部《叛逆的鲁鲁修》成功得到了芥川赏。

　　说起来，上个位面的死小鬼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的。等我找到逆转时空的方式之后，说不得要再去那里一次。好好揍她一顿出气之后，拿着个给她。恩威并施之下，说不得要叫这个死小鬼俯首称臣才是。

　　于是，接下来的半年里，《魔法禁书目录》，还有它的姐妹篇《某科学的超电磁炮》。以及搞笑漫画《日常》等等，统统上市，彻底奠定了我在轻小说界的地位。我一高兴，结果就以这个位面的亲身经历改写了一部短篇爱情小说。将我所猜测的，未来可能发生的三角恋啊，不伦之恋啊，之类的改头换面，重新推出市场。

　　结果这么一下子，就出事了。

　　当时正是初二，即将升初三的时候，因为将精力投入到写小说里面太多了一点，因此导致了学习成绩下降。老妈闲着没事给我报了个补习班。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在补习班里面见到了佐佐木。

　　“啊，这么巧啊？”佐佐木如同百合花一样的对着我微笑着。

　　“的确，还真是巧呢。”我也没有过多的注意这个“巧”字。因为对我来说，和可爱的青梅竹马的女孩子在一起，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就这样，在整个寒假里，我们一起去上补习班。惯例是由佐佐木跑到我的家里去叫我，之后我骑着自行车，载着她去稍微有点远的补习班里面上课。在那里吃午饭——通常是佐佐木做给我的便当——在下午的时候再载着她一起回来。

　　这样一来，我和春日之间的距离稍微变得远了一点。不过这似乎没什么关系，毕竟寒假不过一个多月，很快就会过去了。

　　春日，当绚烂的樱花再次绽放后，我发现自己又犯了个错误。

　　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怎么接触。春日就变得有些不可理喻。她在走廊里到处张贴咒符，将教室内的桌椅全都挪到别的教室去，甚至用撒石灰的机器在操场上面画下巨幅的古怪图案。

　　“你到底是怎么了？！”

　　好不容易帮助春日，将学校方面的诘问应付了过去，学校看在我全国剑道大赛冠军的面子上，答应不再追究春日的责任。前提是我必须将春日管好。

　　“你还说我？！”春日却非常气愤似的，将一本书甩了过来，我接过去一看，正是我之前发表的那本关于三角恋的新小说。

　　“这个有设么不对劲的么？”我这么问着，心里也有些嘀咕。虽然我自问，自己是作家这件事情隐瞒的很好，但是春日那家伙的行动能力也不容小觑，如果真的被她调查出来的话，说不得又是天翻地覆的吵闹。我却有些瘦不了这个。

　　“这上面写的东西——明明我那么相信你的！！！”春日这样对着我喊叫着，同时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

　　糟糕！难不成真的被她给发现了么？说起来这本书的确很容易对号入座，而且内容确实有些过分，涉及到道德层次的东西稍微多了一点。说不得春日会因此跟我绝交也不一定。

　　我心里“咯噔”的一声响。之后再没有说话，只是愣着神，看着春日。

　　“我原本还以为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呢！结果看这本写着日常初中生的小说——我和你之间的事情根本就是普通急了！就像小说上写的那样：这就是我的日常，最为平静，最为普通的日常！”

　　这的确是我的日常……也是你的。

　　“所以我已经决定了！要打破这一切！让我的生活变得与众不同！既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来找我，那我就去找他们好了！！”春日这样说着，之后转过身就要走。

　　我伸出手去，却没有拉住她。

　　我和春日之间的关系逐渐变得疏远起来。在一段时间里，她不断的变换着男朋友，将整个学校所有的男生都交往之后甩掉了。我受不了她的这种做法，和她大吵了一架，之后彻底断绝了关系。

　　我的日常开始崩溃了。每天陪伴我上学的人少了一个，虽然从理论上讲，一男一女才是正常的模式，但是我看着左边，一直觉得缺了什么似的。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年，我和佐佐木之间虽然还没有正式确立关系，但是学校里的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将我们当成了情侣。

　　说起来，这样对佐佐木的确很不公平，每次见到同学们提起我们之间的感情，说着羡慕的话的时候，佐佐木就会露出十分勉强的笑容——虽然在外人眼中，这样的笑容却证明了她的幸福。

　　佐佐木也从来没在我面前，主动提出过要与我交往。虽然每次陪她逛街，去游乐场，看电影，咖啡店之类的地方。她总是很期待的样子——最后分手的一刹那，就会看着我的眼睛，似乎在等我说些什么。

　　但是最终，我除了：“明天再见。”之外，什么都没有说。

　　而春日则继续着她愚蠢的行为。每天像是白痴一样到处搞着破坏。说实话，我已经有些厌倦了偷偷躲在她身后，替她收拾残局的日子了。

　　就这样，四年的初中生活一转眼便过了去。最终佐佐木报名了离家很远的名牌高中。而春日则报名了离家很近的县立北高。我则拿着笔，看着志愿书迟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