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交易

　　夕阳西下，我与朝仓凉子面对着面，为了调节一下气氛，我不动声色的打开了窗子，晚风吹拂着凉子的长发，让整个气氛变得更好。

　　“那么，从什么地方开始呢？”我这样问道。

　　“就从你的身份开始吧……阿虚，我可以这么称呼你么？或者说，你愿意将你的‘真实姓名’告诉我？”

　　“随意。”我轻笑着，之后一个响指过后，将整个教室从现实之中剥离出去。成为了独立存在的，完全封闭的亚空间。

　　“不过在问别人名字之前，应该先说出自己的，这才是基本的礼节吧？”

　　“如此说来，的确是小女子的不是。真是失礼了。”朝仓凉子说完之后牵起裙角，对我行了个淑女礼。

　　“我的名字是朝仓凉子。资讯统合思念体制造的人形对话终端。与阿虚所知道的有希同学稍微有点不同。我的派别稍微的有些……”

　　“有些什么？”

　　“有些激进——”

　　下一刻，朝仓凉子倏然前进，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柄匕首，其速度宛如疾风快似闪电——瞬息之间便以谨慎，直刺我的胸口。

　　——被挡住了。

　　单手，像是在逗弄孩子一样，直接用一根手指顶住了前刺的刀刃。

　　“不可能！我明明——”

　　精神体派来的刺客的双臂在下一刻消失无踪，暗淡的，苍白的冥界之火在一瞬间吞噬了那个部位。在此之后，失去了平衡的刺客小姐的身体倒了下去，之后被我踩住了脑袋。

　　“真是……好久没有这样玩耍过了。好怀念。”我轻笑着，之后很用力的踩着朝仓凉子的脑袋。或许是材质不同的原因吧。在施加了数吨的重力之后，她的头骨竟然没有被踩裂，而是深深地嵌入了水泥的地面之下。

　　“喔……虽然能力稍微弱了一点，但是防御力还是相当可观的嘛。”我稍微有点惊讶，之后拉着她的头发，把她提了起来。

　　被稍微有些暴力的对待过之后，朝仓凉子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慨，依旧带着之前那种爽朗的微笑看着我。一如之前，她准备杀死我的时候一样。

　　爽朗的令人厌恶。

　　“不要笑了好不好？好恶心的。”我一边这么说，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捏碎了她的面颊骨和颚骨。在此期间，她依旧没有反抗，仍然像是傻瓜一样灿烂的笑着。

　　“那么，现在可以稍微的聊一聊了么？朝仓凉子小姐？”我这样问。

　　“可以。”

　　明明失去了双手，明明被捏碎了颚骨，少女却依旧这样回答道。

　　“杀死你，是想要观察一下凉宫春日的反应。”

　　“哦？”

　　“凉宫春日对与资讯统合思念体而言，是十分重要的进化的素材。换而言之，也可以用实验体来称呼她。”

　　“哦。继续说下去。”

　　“对于实验体来说，无论被怎样对待都是不为过的，不是么？当然，因为凉宫春日的特殊性和唯一性。带有伤害性质的实验是不可取的——当然，这并不包括精神方面的伤害。”

　　“比如杀死她最亲密的青梅竹马。也就是我？”

　　“没错。我想得知你的死讯之后，凉宫同学一定会有相当有趣的表现呢。真是可惜——”

　　下一刻，我揪出了她的舌头。

　　“就不能稍微温柔一点么？说起来我也是个女生呢。阿虚先生。”

　　“这种样子还能说话么？真是怪物。”我翻了个白眼。之后随手将她像是垃圾一样丢到了地上。

　　“啊，真是粗暴呢，阿虚先生。”

　　“称呼孤为莱特·鲍德温。”

　　“阿虚先生是外国人么？”

　　“不。”

　　“那为什么——”

　　“——因为这个名字比较合孤的心意。”

　　“这样么？阿虚先生原来是那种自我满足的人呢。”朝仓凉子这样说着，之后发出了一连串的小声。

　　“孤，来自异界。”我的这句话打断了朝仓凉子的笑声。紧接着，她以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我。

　　“异界？”

　　我点头：“没错，就是那种最最通常，剑与魔法的异界。”

　　“……原来如此，的确，外星人，未来人，超能力者，异世界人……的确是这样呢……”朝仓凉子沉吟了一会儿，之后重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只是很可惜，配上她拿衣服满脸是血并且坍塌的面孔，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可爱来。

　　“那么，我们似乎有合作的基础了呢。阿虚先生。”

　　“不要。”我干脆利落的拒绝了。

　　“如果是因为我之前的举动的话，我对此道歉。”

　　“不，才不是因为那样单纯而肤浅的原因。”我对着她摇了摇手指。

　　“那是为什么？难道阁下认为我们资讯统合思念体的能力不足，无法与阁下取得相等的地位么？”

　　“也不是因为这个。”我继续否定。

　　“那么……是认为我们无法提供交换的筹码？绝对不是这样。事实上，我们的确拥有阁下绝对会感兴趣的资讯——那是可以完美的逆转时空，逆转因果的能力。比起人类自我开发的那种不完美的半成品，强力数百倍的存在。”

　　“啊，说起来，那的确是个好消息呢。”我稍微有点惊讶，之后蹲下去，伸出手，接触到了少女的额头——紧接着，海量的资讯喷涌而出，瞬间流入了我的意识之中。其中不乏一些对我有用的资讯。

　　只是，朝仓凉子所说的，可以逆转时空，甚至逆转因果的能力，我并没有发现。

　　“骗人可不是件好事哦。”感觉被狠狠的耍了的我，双眼中散发出危险的光芒来。

　　“不，并非如此。”朝仓凉子解释说：“正如我之前所说的，我只是个人形对话终端罢了。这样高等级的资讯并不是我能够触及到的。”

　　“也就是说，你的上司？”

　　“没错，资讯统合思念体。”

　　“哦。”我点了点头：“但是，这样无凭无据的。孤无法信任你呢。”

　　“那么，作为预支，可以稍微提供给您一点类似的能力。这样如何呢？”

　　“孤刚刚查询过你的灵魂——或者按照你的说法，资讯库。所以说——”

　　“——不，这是刚刚从资讯统合思念体那里获得的授权。不过现在还没有装载这样的资讯，一切都要等阁下回复之后才能进行。”

　　“哦？这样么？那么姑且说一些好了。那个预付款。”

　　“精准预测未来的能力。”

　　“你是说与未来的自己对话吗？”我犯了个白眼：“绝对不要。”

　　因为自己知道，自己是一个何等糟糕的存在。甚至对于过去的自己也包含着杀意。既然如此，未来的自己，自然也会对现在的自己饱含杀意。因此那种资讯完全是无意义的。

　　“不，并不是如此。”朝仓凉子摇了摇头：“便是如同字面上所说的那样，精确无比的看到未来所发生的事情的能力——当然了，这个能力稍微有一点限制。”

　　“限制？”

　　“没错。因为理论上讲，这个世界上的未来有无数个，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事情完全都是未知的。即使是所谓的精确预知，实际上也只是预知你想要知道的，一小部分的，最大的可能性而已。”

　　“也就是说，时间间隔越长，变数越多，越重要的未来，所得出的结论越模糊，越不可靠。是这样没错吧。”

　　“的确。”

　　“稍微有点鸡肋呢。”

　　“这只是预付款项罢了。”

　　“有总比没有的好。”

　　“的确如此。”

　　“那么稍微问一下哦。像孤这样即重要，变数又多的个体，能够得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准确概率，其时间间隔最长能够达到多少呢？”

　　“……”

　　朝仓凉子似乎计算了一下。

　　“五秒钟。”

　　“那么，无限接近于百分之百呢？”

　　“同样的，无限接近于一刹那。”

　　“真是个好用的能力啊。”我不由得这么感慨。

　　“那么，阁下答应了——”

　　“——不，孤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朝仓凉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到底是为什么？”她这样问道。

　　“因为谈判的对象，孤并不满意。”

　　“诶？”

　　“换个人选如何？比如……嗯，比如有希？和你比起来，有希同学就好像月亮一样呢。你充其量不过是只萤火虫。”

　　“有希……么？”

　　“你这幅表情，该不会是嫉妒了吧？”我露出了夸张的，被震惊了的表情来：“真是没想到啊。”

　　“……不，并不是嫉妒。我在被制造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被赋予那样的情感。”

　　“是这样么。无所谓了。既然知道了就赶快去做吧。有希，有希哦。我只想要有希跟我谈呢，就算是她对我稍微冷淡一点也没关系，就算稍微让她占一点便宜也没关系，谁让她是有希呢？”我露出了真诚的笑容，这样对她说道。

　　“是……这样吗？”朝仓凉子的笑容变得极为勉强。

　　“没错哦。说起来在我见到她的第一刻，就被她深深地迷上了呢。至于你这样的缺陷制品，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藏起来好了。千万不要让我再看到第二次。会影响心情呢。”

　　朝仓凉子似乎强自忍耐着什么——就在这个时候，空间的上层忽然崩塌了，长门有希从天而降。

　　“不会让你伤害他——诶？”有希似乎稍微有点不解。在看到原本应该是她的保护对象的我安然无恙。而应该是袭击者的朝仓凉子却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之后。发出了可爱的声音。

　　“啊——有希，你是来救我的么？实在太让人感动了呢。”

　　在下一刻，我已经探明了有希的来意，并且这样对她说道。

　　“不……这是我的责任。”有希仍然没有搞清楚事情经过。但是有希仍然这样回答着——紧接着，被刚刚产生的，名为“嫉妒”的极端情感木马感染的无可救药的朝仓凉子举起了手中的刀具——狠狠的刺向了长门有希。

　　“！！！！！”

　　有希十分难得的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来。这时候，她已经顾不上展开防御了。

　　但是在旁边，还有一个我的存在。

　　于是，我走上前去，做出了这种时候一切男人都应该做出的事情。替有希挡下了这次攻击。

　　“怎么——”目瞪口呆的不只是有希，还有朝仓凉子。

　　“！”

　　而下一刻，有希出手了。一股极难感受到的精神波动迅速传递到了朝仓凉子的身上。并且将她整个人的存在所否定。

　　极为高明的预言类神术！

　　我在下一刻立即将有希的行为完全分析出来。单单凭借这一手能力，有希甚至拥有了击杀神祇的可能性。她的战力比起朝仓链子来简直差了不是一个等级。

　　“结束了么……”朝仓凉子无奈的说道：“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辅助人员呢……哼。”

　　她的身体自下而上，开始化为点点星光，之后消失不见。

　　“不过，不要因此就掉以轻心。”朝仓凉子这样说道：“既然交涉失败了，那么激进派还会派出其他人员过来。甚至有希也有可能调转枪口与你为敌。”

　　“你是在挑拨离间么？”我这样问。

　　“不，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她这样说道：“不过，在此之前，祝你幸福……还有有希，也祝你幸福。”

　　朝仓凉子在说完这些之后，完全消失了。

　　“结束了。”我松了口气，这样说道——紧接着，有希倒了下去。不过在此之前，我已经将她抱在了怀里。

　　“有希？！”

　　“不用担心，只是刚刚运算的资讯过多，有点超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