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魔子向南 第六百二十一章她所谓的新生

    兽吼声震天动地，也让还在为眼前局面思量的古青阳瞬间清醒。听到樊琳琅的话，古青阳心里一暖。


    这一世的他依旧还在重走前世的路，不同的是，相比于前世，这一世的他要比前世更为强大。


    同样都是这个时间段，在现在这一世里，他却拥有着他前世未曾拥有的力量，总有前世没有的认知。


    只是一念。


    一念之中，古青阳深刻地意识到了，在同样漫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一世的他要比前世的自己更出色。


    相应的，他在这一世要面临的敌人也要比前世强大千百倍。他已经更为了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可……就算是这样又能如何？


    既然他选择了那条路，既然他选择了走下去，那么现在的一切就是他走到现在走出来的结果。


    痛苦，该由他自己来背负。


    敌人，也应该由他来灭杀。


    他看向身边的樊琳琅，直至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其实他早就已经不是在孤军奋战了。


    从很早的时候，他的处境就开始变得和前世截然不同。他的身边，其实也并非是一个人都没有。


    “除了天机神阁的人，其他的大势力应该也是伺机而动吧？”


    “在没有出事之前，那些家伙只会以为这就是一场大盛会。”


    “可一但出事了，他们就会各怀鬼胎地警觉起来。”


    “等到他们认为时机已经成熟的时候，他们就会出手谋取利益。”


    “小琳琅，你有没有手段能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局势的变化？”


    ……


    有过暖心一念之后，古青阳立刻回归现实。他看向眼前的府邸，看着这里因为他一个人发生的变化。


    闹到现在，这座恢宏壮丽的府邸可不复原来的样子了。现在，这里就是一片废墟。


    那刘楚两家的族人，只要是在场的，就有近乎一半的人被镇杀。


    剩下的人基本上都是没有参与这联姻之事的，古青阳倒是不会把这些勉强算是无辜的人给杀个干净。


    不过在这些人里，也就只有那些老怪物和少数的年轻人还算淡定。至于其他的人，则是纷纷惶恐至极。


    时直此刻，那些人再看向古青阳的时候，他们的眼眸中唯一还会显露的情感就是恐惧。


    他们很恐惧。


    当初古青阳刚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时，他们有多么嚣张和轻蔑，现在的他们就有多么恐惧。


    在古青阳出手后，他们只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神秘的年轻人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诚然，古青阳的强大就是他们无法理解的。可站在他们所身处的位置上，能不能理解古青阳并不重要。


    于他们而言，现在，真正重要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那就是尽量不被古青阳注意到或者是想起来。


    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如果说古青阳已经凭借他那恐怖的实力，打碎了他们所有人的认知还有骄傲。


    那么在古青阳将那恐怖的四道大刑罚施加给他们的同族时，他们仅剩的一点自尊，也荡然无存。


    古青阳让他们意识到，死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比死更可怕的事情居然是活，是以那种恐怖的方式活下去。


    如果让他们和他们那些倒霉族人一样，也去承受那些恐怖的刑罚，那他们宁愿自己现在就死。


    ……


    然而事实是，此时此刻，古青阳根本就没有任何想要关注这些人的欲望。古青阳现在关注的是大局。


    他必须要以绝对理智的姿态去面对眼前的局面，这大鸿城，他来是已经来了。走，也必须全身而退。


    他的行为绝对是已经让刘楚两家震怒，不过他也给这两家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一半的家族气运被斩去，这件事对于这两家来说绝不是小事。


    现在，这两个大家族之中最忙的人，应该就是这两个大家族所养的那些气运道骨修了。


    如果是站在气运道骨修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那古青阳的杀招绝对是真正的大手笔。


    这可是毁人气运的事儿啊，一但无法让这两个大家族改运破局，那这两个大家族的未来就算是完了。


    身为气运道骨修，那些人修行这气运道修行了一辈子，自然明白其中的艰难和可怕。


    故而实际上，现在刘楚两家的家族内部其实是有两种声音存在。


    这第一种声音，就是哪怕不顾一切也要向古青阳复仇。


    刘楚两家身为西北之地的霸主级家族，再怎么说也是这西北之地极具威望的世家大族了。


    结果，偏偏就在这两家联姻的盛宴上，一个年轻人就以这般嚣张的姿态横空出世。


    然后，这个年轻人不单单是抢了两家的新娘子，更是只用了一剑就搞得他们两家的宴会场天翻地覆。


    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了，刘家和楚家两个大世家以后还要怎么混？其他势力的人会怎么看待他们呢？


    所以总的来说，发出这一种声音的人所持有的思想，它就是一种极端的复仇思想。


    相比之下，这第二种声音则是平和了一些。因为发出第二种声音的人是主张息事宁人的。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家族的计划固然是泡汤了，家族这边更是损失不小。按理来说，确实是该复仇。


    可是……明眼人应该都能通过这件事看出古青阳的恐怖，刘楚两家的宴会是随便哪个人都能闹的吗？


    那可是刘楚两家的联姻啊。


    这要真是随便出来的年轻人，就算是想闹，也该是早早地就该被刘楚两家的人给镇杀了吧？


    可古青阳闹成了，而且他们两家祠堂里的生命玉牌，那可是一块接着一块接连不断地碎啊！


    这要是有人跟他们说，这种事情是某些大势力动用大力气干的，他们还不会觉得这有多么奇怪。


    但问题是……这件事儿，从头到尾都是因为古青阳一人而起，然后又是因为古青阳一人发展至此。


    存活至今，作为堪比人精一样的人物，对于这所谓的狂妄青年，他们又怎么可能会看不清其潜力呢？


    所以如何可以，他们还是更愿意与其化干戈为玉帛。


    一个有如此潜力的年轻人，真的不是他们想要招惹的。


    不过归根结底，这声音就是声音啊。没到最后时刻，这件事的结局究竟是什么，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对这样的局面，古青阳自己倒是有一个大致的猜测。他在猜到如此局面的同时，也想到了别的事情。


    相比于刘楚两家，他还是更应该考虑天机神阁的事情。


    天机神阁想要灭了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而是一直都在图谋，一直都在为此而努力。


    天机神阁的这些糟老头子，他们在古青阳的眼中，根本就是天道手里最听话的棋子。


    天命，主宰，欺诈。


    这是他在前世成就十七境修为的时候明悟到的真相。


    对于这世间的芸芸众生而言，天命既是主宰，亦是欺诈。


    可对于天机神阁这些冥顽不灵的老怪物来说，天命在他们的眼中根本就是主宰，而从不是欺诈。


    一直以来，天机神阁这个道统都自诩是正道的正统。他们这些人所做得事，也多为好事。


    可实际上，一但让这个道统的人在推演之中得到什么预言，他们便一定会根据那个预言去行事。


    简单的来说，天道不需要天机神阁时，天机神阁可以的庇佑万千人族的正道超级道统。


    天道一但真需要天机神阁了，天机神阁就会成为天道手里的刀子，而且还是最为锋利的刀子。


    别人知道“他该死”是天意，最多就只会觉得他了不起。


    天机神阁的人知道了这天意，那他们可是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执行这个天意的。


    他常常自诩，说他自己就是一个疯子。可站在疯子的角度去看，天机神阁的人又何尝不是一群疯子？


    以他对这个道统的了解，他总觉得这次会来的人，不单单将会是只有天机神阁的人。


    然而他抬头望去，却也只是看到十几道人影。


    而且那些人的身上，也的确是都在散发天机神阁骨修独有的气息。


    除了这十几个人以外，这里似乎是并不存在任何其他道统的人。当然了，他也不能完全确定这件事啊。


    “青阳大哥你尽管放心，这里的局面已经被我掌控，有我在，纵然是这些人来了也一样翻不了天。”


    “我会注意局势的变动的，你还是看看这姑娘吧。我尽了全力，还是只能勉强保下她的灵魂。”


    “好。”


    樊琳琅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很是轻柔。古青阳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正冲着自己微笑的姑娘，点头应声。


    而随即，他就从樊琳琅的手上接过了一个洁白的光团。乍一看，这光团似乎就只是一个光团。


    可实际上，这光团其实是一个濒临毁灭的灵魂。


    它是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彻底毁灭的，因为它的外表已经爬满了象征着禁制符文的纹印。


    “这纹印倒是精美，看上去是古老时代的产物。这神通，应该也是传承许久的老传承了。”


    “如此优美的术式，如此美妙的布局，这样的毁灭禁制真应该被用来针对那些死敌。”


    “可是，她的父亲却将这东西种在她的身体内部，以便控制她这个当女儿的，以便让她成为傀儡。”


    “哼。”


    “有些时候看看这个世界，就会发现这个世界还真是荒谬。”


    “那些珍贵的东西啊，有些人明明唾手可得，却不去珍惜。”


    “有些人为而苦寻一生，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如此人生，如此世界，还真是让人愤怒。真是……”


    随着古青阳开始施法，那道复杂的毁灭禁制立刻开始反向演化，整个术式都开始被逆转。


    而在施法的过程中，古青阳更是在不断地喃喃自语。他很痛苦，所以他的声音中满是悲伤之意。


    说到最后，古青阳自己就彻底沉默了。因为他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他知道，这个世界现在是不会变的。


    因为，那个真正可算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天道。


    它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取代它的位置，继而来统治这个世界的。


    哪怕是面对他这个跳出了规则的生灵，它也要让它自己的意志一分为二，凭此来和他对抗。


    所以，古青阳说到后来也想到后来，便只能沉默。渐渐地，他不会去思考其他的问题，而是专注眼前。


    楚绣薇所中的术式，要将其彻底地解决，其实也并不是特别困难，至少于他而言事情就是这样的。


    可是，他虽然是能够让楚绣薇的灵魂得以保全，但他无法让楚绣薇的灵魂不去承受任何伤害。


    因为他赶来的时候，楚绣薇的灵魂就已经被这禁制毁灭了一部分。所以他得到的不过就是一部分残魂。


    那个禁制他也曾看过，它的初演之势并不迅猛。


    所以起初，它只是在毁灭楚绣薇的身体。


    可现在……情况明显是与原来完全不同了，现在的局势，已然可以说是无比的恐怖。


    在解救这个灵魂的过程中，他能感受得到，樊琳琅在出手的时候是已经尽了全力。


    不然的话，他得到的就不会是一团还算是比较完整的灵魂，而应该是一缕微不足道的残魂。


    彼岸之火。


    终于，就在所有的禁制术式都被古青阳以反向推演的形式破解的一瞬间，古青阳动用了他的道火。


    刹那之间，数之不尽的洁白火焰猛然衍生，又以爆发之势将楚绣薇的灵魂包围。


    就在那道禁制已经被古青阳给推演成一颗圆点的瞬间，彼岸之火由白色转化为血色。


    圆点消失。


    它的消失也代表着这道禁制的消亡，自此，楚绣薇的灵魂就算是彻底安全了。


    然而，古青阳感受着楚绣薇的灵魂波动，却是脸色黯然。他知道她的灵魂终究还是受了伤。


    那种波动，根本就不是正常的灵魂可以散发出来的波动。


    古青阳猜测，已经被毁灭的那部分灵魂，它所代表的很有可能就是楚绣薇的灵智和记忆。


    当然，楚绣薇的灵智还有记忆应该还没有完全被毁。要不然，他也不会感受到那种被她感激的感觉。


    可他，终究还是食言了。


    他没有将他的承诺完美地履行出来，他的一句承诺，到头来还是成了一句空口白话。


    这个事实让古青阳的心情失落到了极点，其实他轻易是不会给任何人承诺的。


    承诺这个东西，它在很多人的眼里应该就是一种特殊的谎言。


    可在古青阳的眼里，除了逢场作戏的需要之外。


    当某些事或者是人，亦或者是物触动他的内心时，他就会遵从本心给出他自己的承诺。


    在过去，他还可以忍住本心的诉求，只做符合实际的承诺。可现如今的他有枷锁缠身。


    只要他违背本心一次，他体内的枷锁就会变得比原来更为恐怖。为了修行，他早已决定要遵从本心。


    偏偏，楚绣薇那颗单纯而脆弱的心是真的打动了他。


    古青阳还记得，楚绣薇当时给他的感觉，就和他在前世曾设想过的古青萤一样。


    前世很小的时候，他也曾设想过如果有一天他真死了，那古青萤会如何活下去。


    想到最后，他能想到的结果就和他遇到的这个楚绣薇一样——


    她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只能以最能保证自身安全的方式活下去。


    纵然是有滔天的血海深仇又能如何？只要她没有报仇的能力，她就只能是“想”而不可能是“做”。


    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愿意帮她一次。


    他给她炼血换血，然后给她神通传承，只求她好好地活着。


    他本以为他做的很好，他已经将新生送给了她。


    可就在她的人生因为他而迎来转机的时候，她的父亲出现了，将她抓走，种下禁制让她成为傀儡。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快到古青阳根本没有办法再去改变。到了现如今，她更是成了这副样子。


    古青阳很痛苦，很愧疚。


    他知道他明明可以做的更好，可偏偏他就是没有做到。到了最后，沉默许久的他终于开口道：


    “小琳琅，送她轮回吧。”


    “记得要好好地沟通一下另外一个你，来世，让她拥有一段美好一些的人生。嗯……不当人也行。”


    “只要她能平安，只要她能拥有自由，成了什么生灵都无所谓，只要不像这一世这么悲哀就好了。”


    听到古青阳的话，樊琳琅和刘心玉都不由得有些动容。她们的心里都涌起一阵阵沧桑之意。


    是啊，不当人，其实也挺好。


    而于此刻，樊琳琅也在默默地点头，然后开始着手推演她独有的轮回道神通。


    但在一段时间之后，樊琳琅的脸色却是变得古怪至极，而后她更是直接看向古青阳，苦笑道：


    “她不愿意走。”


    “她在渴求刚刚的毁灭，她只想终结这轮回不断的命运。她说那才是她眼里的新生。”


    “啊？”


    闻言，古青阳不由得一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