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魔子向南 第七百一十五章谎言不会伤人

    那道声音之响亮，堪称是绝对的震天动地了。只一瞬，一股恐怖至极的威压便在远天涌现。


    显然，在远天的敌人这是还没有抵达战场，便已经对古青阳起了无比浓郁的杀心。


    “滚！”


    然而古青阳可不打算给这些家伙半点面子，他可不会管这些家伙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


    在他的心里，只要是挡在他前行路上的人，只要是与他为敌的人，那就通通都该死！


    故而，对方冲他怒吼一声，他便要以同样的手段还回去。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了。


    然而……古青阳的这一声吼可不普通。或许是因为越是变强便越是和前世相像的缘故。


    他这一声吼，竟也有龙吟之威。


    果不其然，当那一声“滚”响彻天地的那一刻，整片天地都为之一阵颤动。


    紧接着，身在远天的几百位骨修表齐齐感到身形一顿。尤其是那些骑着养灵赶路的灵道骨修。


    经由古青阳这么一吼，他们身下的养灵竟然都不听话了，纷纷东倒西歪地向地面坠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究竟是怎么了呀？”


    ……


    那众多灵道骨修见状都是暗自心惊，他们发出一阵阵惊呼声。时至此刻，他们真的有些慌了。


    原本他们对诛杀古青阳这件事还是很有信心地，毕竟他们也很清楚他们这边的实力。


    可就在如此情景出现之后，不知为何，他们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涌现。


    他们是灵道骨修。


    相比于那些修行其他修行道的骨修，他们更为注重人与灵之间的沟通和联系。


    凡是走上这条修行路的骨修，基本上都是修为越高深，便越是能够提前通过一些现象来预知某些事情。


    这种能力，每个修为高深的灵道骨修都曾具备。


    而且灵道骨修相互之间也是明白这种事情的，他们修行一世，对于这种类似直觉的预知能力很是信服。


    故而，他们才会发出这惊呼。


    其实……早在他们这些人发出惊呼声的那个瞬间，他们便知道了很多事情的答案。


    可问题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


    纵然你知道了某些事情是注定会发生的，纵然你知道某些事情就是所谓“该来”的事，你也不能说。


    发出那些惊呼声的时候，很多灵道骨修都是面面相觑。只一眼，他们便知道对方已经在打退堂鼓了。


    他们已经察觉到古青阳的恐怖。


    他们也很想把这种类似于直觉的预知想法给说出来，可这种话要是说出来了，那不就是扰乱军心吗？


    “杀！”


    果不其然，就在那些灵道骨修犹犹豫豫地还没做出选择的时候，他们身边的其他人便再度冲向远方。


    一声怒吼而已，显然是吓不退这些人的。谁让这些人没有灵道骨修蕴养出来的那种能力呢？


    如此怒吼，在他们看来反而更应该是一种挑衅，是一种针对他们所有人的挑衅！


    古青阳——


    不过是区区一人，不过是区区一个第八境的骨修而已，不过是刚刚渡过了千魂劫，有什么可狂的？


    ……


    “贼子，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另一边，战场之上有几百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仔细一数，约莫确实是得有个两百之数了。


    苍老的声音自然是属于老人，这些老人便是古青阳的敌人，死敌。很难想象，前不久他们都意气风发。


    而于此刻，他们都老了。


    这当然不可能是自然变老，而是中了古青阳挥出的那一戟刃芒，被岁月的伟力所影响。


    换句话来说，他们这是沾染了带有攻伐性质的大道法则之力，从而被那种力量所影响。


    最后……就变成了这样。


    这一幕着实是有些诡异，更是显露着难以言喻的可怕。可古青阳并不会对这样的一幕感到意外。


    因为他早就已经预知到一切，如此情景，他早就已想到也想好了。这些人是注定会变成那样的。


    一念天荒，岁月道杀招。


    其实……它也可以算是时间道的杀招，因为所谓的岁月也不过就是时间的一部分。


    不过若是这么算的话，那就着实是有些不够细致了。岁月这东西终究还是与时间有所不同。


    岁月是时间的一部分，话不假。


    可对于那些真正强大的时间道骨修来说，时间其实是可逆的。他们有一些神通确实是能让时间倒流。


    即使那样做可能会付出代价，但并不代表时间道骨修做不到那样诡异且恐怖的事。


    而岁月道……这种修行道虽然也是该被算作是时间道的分支，但岁月是无法被完全逆转的。


    据古青阳所知，目前为止，在他的认知中，真正能让岁月为之逆转的神通真就只有一种。


    那就是他开创的盖世帝法——


    太苍枯荣经！


    而且，就算是想要逆转岁月，也得是让他修行到十七境，然后再将太苍枯荣经推演到极致才可以做到。


    如果是想要逆转时间，让时间倒流，倒是真没有这么困难。毕竟其他的手段也可以做到。


    可，岁月不同。


    岁月本来就是对漫长时间的一种形容，是对悠久时间的一种概括，它是时间的另外一种别名。


    要知道，悠久一词在大多时候都是与岁月一起使用。而漫长时间往往就代表着一段古史。


    一段古史就是无数因果。


    在那段漫长的时间里，一定会发生很多事情。会有很多的因作为种子被种下，然后结出很多果。


    至高天这次布置杀局，用到的大道法则就是因果大道。古青阳被它所困扰，自然也会有所明悟。


    岁月看似只是时间的一部分。


    实际上，真正的岁月其实是牵扯了无数的因果，牵扯了万道，牵扯了无数其他大道的存在。


    要改变岁月，哪里会像改变时间那么容易。古青阳可是个真正的慧眼识珠之人。


    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的敌人里其实也有时间道骨修存在。可他的杀伐术不是时间道能破解的。


    一念天荒！


    一念之后，天早已荒，地也早已老。此之一念是寻常的时间道小神通能破解的？他可不会相信。


    而事实也确实是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这些人不断哀嚎、惊叫，就硬是没人能破解此法。


    血道杀招——万灵血屠大祭杀！


    只见古青阳的重瞳之中爆发出更为恐怖的杀意，他死死地盯着这五六百个骨修。


    这些骨修的修为境界明明要比他更为高深，这些骨修的出身明明要远远地胜过他，都是天之骄子。


    可他们……现在就只是猎物！


    随着古青阳的眼神变得冰冷，一枚枚符文居然也在这些骨修的身边衍生，闪烁着诡异的光彩。


    “不——”


    很快，第一个骨修的哀嚎之声响起。然后与此同时，那个骨修也在用尽全力反抗。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下，那个人会不断地挣扎，会推演神通，更是用出了各种底牌。


    一时之间，手段真是层出不穷。


    只可惜……他的这些手段都没有什么大用，在古青阳的控制之下，那些符文很快就与这个人完成融合。


    “啊——”


    果然，就在符文融合完成的那一刻，这个骨修便再也不能发出任何一声人该有的言语之声。


    他只能无助地嘶吼着，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肉和生机，还有命骨中蕴藏的精华被不断炼化。


    “这，这——”


    同一时刻，在场的其他骨修见状都是一愣。直至此刻，他们终于明白了，他们不单单只是猎物。


    他们还是那种已经陷入到死局之中，只能挣扎的猎物。第一个被古青阳炼化的骨修可不是常人。


    那个人出身于超级道统“万花葬灵宗”，是那个宗门的有名强者，最擅长一手封印术。


    这个人的修为，更是有十二境。


    在平日里，凡是认识他的人，基本上都会敬他三分，再重他三分。毕竟封印道骨修也是一种特殊骨修。


    可在此刻，这个人就是蝼蚁。


    在古青阳的镇压和炼杀之下，这个人甚至就连摇尾乞怜的机会都不曾有，便被古青阳一点点地镇杀了。


    “你……你简直就是个魔头！”


    终于，沉寂了片刻之后，战场之上再度有骂声传来。听到这样的声音突然响起，人们才想起古青阳。


    古青阳才是眼前这如此情景的始作俑者，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他们也看不到这一幕。


    于是……众多愤恨的眼神便向古青阳投去，可古青阳同样也在打量着这些人。


    只是相比于这些人眼中的愤恨之意，古青阳的眼中却只有冰冷。无尽的冰冷，让这些人胆寒的冰冷！


    “杀戮有伤天和。”


    “杀人伤天害理。”


    “对不对？”


    古青阳突然开口，脸上也浮现出几抹温情之色。这一刻的他就像是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一样。


    众人还是打量着他，还是暗暗地酝酿着想要向他发动大杀招，想要让他立刻去死。


    可没成想，就因为古青阳这突然间的变化，很多暗暗酝酿杀招的人甚至都停下了对杀招的酝酿。


    古青阳这是怎么了？


    这是他们所有人在第一时间想到的问题。是啊……古青阳这又是怎么了？他们觉得这剧本不对啊。


    那般温和、那般温柔，那般充满温情的神色，它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一个绝世大魔头的脸上呢？


    难道古青阳不该展露更多的暴戾吗？难道古青阳不应该将他暴虐的一面彻底地展露出来吗？


    还是说，这又是古青阳的伪装。


    “可惜啊。”


    “我不信天道。”


    “我不爱人族。”


    “我不爱众生。”


    “我不爱世界。”


    “我喜欢杀人。”


    ……


    突然，古青阳又笑了。


    他的脸上还是有无限地温情神色浮现，他的笑是那么纯粹。可在场的人里，却没有任何人能笑出来。


    因为，他们也听到了古青阳接下来的话。


    那些话……每一句，听在他们的耳朵里，都会让他们头皮发麻。


    不信天道，不爱人族，不爱众生更不爱世界……他们第一次觉得，这世上有这么个人就是最大的不幸。


    这样的人还是人吗？


    这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超级疯子，如果他什么都不爱，那他爱的究竟是什么？


    难道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任何东西是值得他去留恋的吗？他就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了吗？


    众人心里全是问题。


    众人心里全是不解。


    当然，他们心中更多的情绪还是愤怒，无法被抑制的愤怒。在这一刻他们甚至都忘记了他们的初衷。


    他们之中的不少人，其实都是为了古青阳的神通传承才来这儿的。他们只是为了得到古青阳的传承。


    这样的人远没有少部分人那么高尚，他们会出手真的就是因为所谓的利益，就是为了“机缘”。


    可在此刻，因为古青阳这前后反差太大的一番话，他们已经把这个初衷给彻底忘记了。


    直到片刻时间之后，他们才在某个瞬间重新找回了自我。


    而后，他们看向古青阳的目光就更为复杂。


    想得到人家神通的贪婪，想为这个世界除害的大义，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


    古青阳发现，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实在是太过于复杂了。


    但不知为何，他自己好像是真的很喜欢这样的眼神。


    他知道他已经洞悉了一切，他已经看透了这些人的心。不管这些人是为了什么而来，他们就是想杀他。


    可……他们能成功吗？


    在没有动手之前，这些人固然会觉得他们是一定能成功的。但在这一刻，古青阳要告诉他们——不能。


    因为这些人已经分神太久。


    “大祭，开始！”


    古青阳脸上的温情消失了，将那些温情神色取而代之的是疯狂，是欲要将所有追杀者都杀死的狰狞！


    言语……有些时候，如果只是想要控场的话，言语这东西其实是比某些会消耗灵力的神通更为管用。


    因为他的对手都是人。


    人是复杂的，他们可以丑恶，但他们也会向往些许美好。所以古青阳知道，他的温情能打动他们。


    他在与他身边的亲近之人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相处之道就是以真心换取真心。


    那个时候，他成功了。


    而对于敌人，尤其是这种还保留着人性弱点的敌人，其实也是可以用同样的手段的。


    不同的是，同样的手段用在不同之人的身上是要有所变通的。


    就比如刚刚，他最开始说的几句话虽然都是道理。


    可他正是用那些道理唤醒了那些人内心深处的美好东西，在无形中主导了他们的思想。


    要不然，他们不会突然停手。然而道理这东西谁都明白，可真到了拼死拼活的时候，谁会讲理？


    这是真相。


    但古青阳选择将这份真相隐藏在无尽的谎言之后。


    讲出道理，然后再讲出他的人生观……那些话都是他的真心话。


    然而就算是真心话，只要说的时候足够巧妙。真心话这东西同样也可以是一种谎言。


    古青阳深谙人心，故而他引发这些人的共鸣是真，说出真心话让这些人痛恨他也是真。


    唯独一切成真之后，他的想要拖延时间的目的也成了真。


    故而他就是撒了一个大谎，那是一个不为别的只为拖延时间的谎。


    在他撒谎的这段时间里，他不曾伤害过这些人。可谎言过后，真相就会降临。


    等到这段时间过去了，这些骨修才发现，原来那些血色的符文已经与他们的身体彻底相融。


    等他们发现的时候，那些符文已经侵蚀了他们的血肉和经络，成功地附着在他们的命骨之上。


    随着古青阳的怒吼声响起，他的血道手段发动成功，几乎所有人都步了第一个被炼化者的后尘。


    “你——”


    直到如此惨烈的一幕发生时，很多人影才终于在这战场的四面八方浮现。他们赫然便是那些支援之人。


    可惜，他们终究还是来晚了。


    古青阳所发动的血道手段根本就不是寻常的血道手段，那般手段是无比恐怖的。


    只需顷刻，只要成功，便足以让所有中招的人都失去战力，只能沦为他的生机食粮。


    “哼哼哼呵哈哈哈哈——”


    “你们……终于来了。”


    “我深知我的情道手段和梦道手段控制不了他们太久，所以我还为他们准备了岁月道手段。”


    “没想到啊没想到……到头来这区区三言两语，居然会比这些手段还要好用的多。”


    “我不是要与你们为敌。”


    “我是要与这世界为敌！”


    “杀，杀——”


    “杀！”


    吼出最后一声之后，古青阳便手持大戟，悍然向着这些骨修杀去。那些骨修凝视着他，都是齐齐一愣。


    不知为何，他们总觉得眼前这一幕着实是有些离谱。这算什么？他们也会有被第八境骨修追杀的一天。


    从前要是有人跟他们说这话，他们就是打死都不信。可现如今呢？这事情不单单是发生了。


    他们还得小心应对……


    没看到他们的同伴都折了吗？虽然他们还不是很明白眼前的局面。但他们知道古青阳是无比危险之人。


    “轰——”


    ……